我眼中的李玉龙
(朱寅年) ·
回到儿童,回到原点 点击题目下方蓝字关注 问对教育 注: 昨晚惊悉玉龙兄仙逝,不胜唏嘘伤怀!直到凌晨四点还没有睡意,既叹息生命无常,又浮想联翩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想过往。 早上,找出我存有的一套《教师之友》杂志,翻阅摩挲,这是玉龙兄当年呕心所办的优秀教育杂志,重新翻看,以此纪念故人。 和玉龙兄结识较早,期间故事不断,有过惺惺相惜,有过欢声笑语把盏言欢,有过讨论辩论乃至争论,很多故事也许渐渐淡去或者说不清了,任其江水东流,斯人已逝,很多只好留于心中。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位充满理想、批评精神和无比执着的教育媒体人。当年我做教育调查时,在做深度报道如李尚平案、黄静案等备受官方压力时,他主持的《教师之友》杂志也转摘声援,他也第一时间电话告诉我,感激不已。 翻出了2004年写过的一篇旧文,玉龙兄当时看过,今天这个日子贴出来,聊为拜祭。
1
认识《教师之友》已然三年,认识李玉龙先生亦两载有余。
熟悉《教师之友》非常偶然。那是2001年的秋天,我采访韩军,在他家里,我们俩高谈阔论,兴奋之余,韩军拿出一本《教师之友》(2001年6月号),向我介绍上面的一篇由钱理群老师以笔名撰写的长文《〈新语文读本〉编写手记》,大致看了一下便为之热血沸腾。
知道李玉龙这个名字也是从那时起。从此便关心起这位未曾谋面的兄弟来。
2002年年末,玉龙来了北京,是被韩军邀来办一份名为《中国教育》的刊物。然而直到有一天,韩军告诉我由于出资方发生变故,刊物没有办成,他便漂在了北京。后来,听说他到了朱永新老师与人民政协报合作办的《教育在线周刊》。后来,通了电话相约有时间见面,但各自忙着工作而没有得见。
正值2003年春的两会期间,我邀主编贺春兰及李玉龙吃饭,我眼巴巴地等到最后却没有看见他的到来,贺主编告诉我:他忙着采访两会的代表呢。心中充满遗憾。
直到有一天,我打电话给贺主编,才知道他悄然离京回成都继续办他的《教师之友》了。我更加遗憾:半年了,同在京城竟然没能见上一面。
2
不见面则矣,一见面便“同居”了。(此处不许幻想)
2003年7月,“教育在线”在昆山举行研讨会,我与玉龙兄住在一个房间。从那天起,我领略了他的风采。
我作过教师,现在是记者。可是工作之余,我是一个心里有话嘴里说不出来的人。哪怕是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嘴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去之后才感觉到有许多话没有说。而做采访的时候,我却是滔滔不绝的。这样的性格,我是没有办法的。
然而,第一次与玉龙见面,我还是满意自己的,因为毕竟还说了许多话。也许是虽未谋面但互相已很熟悉的缘故,也许是他的真诚使你感觉到他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可以不设防。总之,这位军人出身的家伙确实令我感到有魅力。
他每每流窜于教师们住的房间中,拿着小本本边聊边记录的架势,不但吓住了老师,也吓住了我。我想,他真是一个热爱工作、热爱教育的“工作狂”。所以,一时竟仰慕起他来。
3
第二次见面,我们又“同居”了。
他陪着他们的社长来北京办事。他打来电话时,我正在出报。晚上,便空着肚皮去见他,并蹭了一顿饭,不,是两顿。
坐地铁又换城铁,赶到他住的宾馆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恰好窦桂梅老师也在。我坐下来便大吃起来,他们看着我狼吞虎咽,心里一定在笑呢,可我管不了那许多了。
窦桂梅、玉龙都是见过两次面的了,所以我也就不拘束了,说了许多心里想说的话。
夜已深了,我们送窦桂梅回家。接着,我们两个又去吃了一顿。
晚上,我们又聊天到深夜,不,是凌晨。
玉龙兄的形象,至此,在我的心里已经完整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兴奋,因为他的《教师之友》刚刚做了“那一代”的专题。由此,我也看到了一个教育媒体人的锐气与勇气。
与玉龙谈话,三句话离不开教育。但从来不谈什么工资、待遇之类的,这是我与之能谈得来的很重要的原因。我想了想,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来得及打听过他个人“婚否”“生育否”的问题。
从前,我和我的同事在一起办《教育周末》周刊时,为了招聘到有教育理想和新闻追求的记者,来应聘的人,我们不管他是学什么的,看他是否太关心工资待遇的情况,如果只关心工资待遇,我们就马上打发走。觉得这样的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在想,如果是玉龙来我们这里应聘,三句话下来,我们肯定就会留下他的。
他太热爱教育了,而这在他几年前还是很陌生的领域。
4
一位大家熟知的老者说过:这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
而我认为,对待工作,最怕“责任感”三个字。只有你对这个事业充满了理想,你才会热爱这个事业,才会乐中不觉苦。这里面贯穿着一条线,那就是“责任感”。
一次,京城某大报的老总说:在全国,懂经济且有责任感的经济调查记者,掐指算来不超过20人。
其实,在教育媒体中,懂教育且有责任感的教育记者,我想,数到底也没有几个。而我坚决认为,李玉龙应该是这几个中的一个。这不是我无原则的吹捧。从他的那些经过精心策划、不辞辛苦进行采访的众多专题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点。
对于这样的媒体人,我们应该给予支持和保护。说句义正词严的话,支持他们,保护他们,实际上就是保护我们的良心。
作为新闻人,《南方周末》屡次受到清洗、《南方都市报》又惨遭横祸,我们感到痛心。这些能影响我们的社会历史进程的媒体良心,我们不去支持和保护他们,有一天,我们自己感到后悔的。
有一次,在与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的制片人张洁先生聊天时,一位新闻教育专家说,像张洁这样有新闻理念和追求的新闻人,我们要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不要让他们这样的人受到不公的冲击。
我知道,玉龙做杂志做得很辛苦,也很艰难。这次做“那一代”专题也曾引起了许多人不快。但我知道,这绝不是搅混水,而是在警醒,在反思,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冒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它的重要意义。我所在的报纸对这个专题率先做了全文转载。
这次《教师之友》在徐州合作举办的第一回“青年教师论坛”,我是在会议已经开了的时候才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这可能是因为邮局的耽误,也许是我们的投递人员耽误的),另因为爱人有孕在身而无法脱身,所以没能参加,很是遗憾(同样,朱永新老师也邀请我参加他们在张家港举办的新教育实验开题会,也没有参加上)。但此后,我一直在论坛上关心着这次活动。虽然大家各有各自的看法,但我始终不怀疑他们举办这次活动的初衷。我支持他们继续搞下去,心地无私天地宽,只要有利于教育,有利于教师,有失误也没有关系的。
是的,关心教师的专业化发展,应该说是我们教育界的大事,由一家杂志和一家市级教育研究所来做启蒙的工作,这实在是很值得敬佩的。
我只希望,玉龙能愈战愈勇,而不是激流勇退。也希望,教育同人能支持他。
5
玉龙关注教育,关注教师成长。所以爱之深,恨之切,这我经常能感受得到。
一次,我在报社审版出报很晚了才回家睡觉,一大早却被电话叫醒。原来是与我很熟悉的网友老师打来的,他对我说,一夜没有睡,刚从网上下来,跟李玉龙大战了一场。
他显得很愤怒,觉得玉龙不宽容。我只是说:“没必要这样”。
接着,白天上班时又接到了玉龙的电话,他也颇感委屈,向我细说事件由来。玉龙还不断地感慨一线老师问题多多。但我还是劝他:“和老师们犯不着这样太较真”。
其实,不较真就不是李玉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