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糖，甜到忧伤

管季超.

往事如糖，甜到忧伤                                                            文/福娃晶晶
                                    （一）
      吃过晚饭，做完家务，独自下楼散步，在楼下的小院中欣赏美丽的夜景。路灯像两排哨兵静静地站立在林荫道的两旁，发出柔和的光。漫步在院子里的林荫小道上，看家家灯火通明，户户甜蜜温馨，不免心有所动。
      正走着，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抬头望去，雨像细丝慢慢飘下来，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一阵微风吹过来，带来一丝凉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秋夜，灯火，细雨，凉风……给人一种温柔而又凄凉的感觉。
      回想起了许多童年往事，往事如糖，甜到忧伤……
印象中，父亲一直在外经商，平常很少在家，偶尔回家，也只是呆一两天就离开。只有在农忙的时候，父亲会从外地回来，在家多呆几天，帮母亲犁田耕地，打场晒谷。一年四季，母亲独自带着我和弟妹四人生活在闭塞、狭小的山野小村，春播、夏种、秋收、冬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劳作着。
    小时候，我们姐弟四人十分调皮，经常打架，惹母亲生气。母亲在忙完农活，累得精疲力竭之后还要尽力照顾我们四个小孩，十分不容易。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梳理我的长发，弟弟最讨厌长发，看我梳头不顺眼，偷偷拿起剪刀，走到我身后，一下剪掉了我的头发。看到我辛辛苦苦留了六年的长发被他剪得乱七八糟，我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立即跟他打斗起来。混乱中，我抓伤了他的两只手指。他见自己的手指受伤，顿时大哭大叫，闹得不可开交。
    母亲闻声跑过来，拿起长长的木棍抽打我们俩。打完之后，母亲眼里满是泪水，现在想来，母亲当时一定是又生气，又伤心，又心痛。为这件事，我十分记恨母亲，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这种情形，在我们当地被俗称为“仇了”两个星期。
    我当时年幼无知，真是太不懂事了。

                                        （二）
    清晨醒来，老公要带我去观音湖游山玩水，一为愉悦身心，二为锻炼身体。推开窗看外面的天气情况，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却也没有下雨的征兆。今天是阴天，比较适合户外活动。
    吃完早点，换上运动装，简单收拾好随身物品，我们缓步向汽车站走去。路上有事耽误了些时间，11点左右，我们才到汽车站。打听了一下，到观音湖风景区的汽车票价是七元一张，下午从观音湖赶回县城的最晚一趟班车是二点半。我们觉得汽车票价有点贵，还不如自己开车去，最主要的是今天时间有点紧，去来不是很方便。于是，临时取消了去观音湖游玩的计划，改去花园老街河边树林玩。
      我们沿着洪花大道一直往西走，穿过铁路桥来到老街，在城澴超市买了两瓶康师傅茉莉清香茶后，继续向澴河方向前进。
      走到花园大桥时，看到年久失修的桥面已经坑坑洼洼，大桥两边的护栏多处断裂，我不禁有些感叹，往年繁忙、壮观的花园大桥是老街独有的一道风景线，曾经被小镇上的年轻人戏称为“情人桥”，如今却变得如此破旧，惨不忍睹。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进桥下的松树林。松树林还像从前一样优美，草地也还像先前一样青翠。只是草地上满是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我俩在松树林里转了几圈，最后找了一片相对干净的草地坐下。
      提起澴河、松树林和沙滩，老公给我讲了他弟弟玩物丧志的故事。当年考进县一中时，他弟弟成绩非常优秀，排在全年级前50名之内。不料一次跟随几个同学到松树林沙滩边游玩之后， 从没出过远门的弟弟很快被松树林和沙滩的优美所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翘课去沙滩边闲逛。当其他同学正在教室里认真学习时，他们却跑到河边，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悠闲地聆听树林中的鸟鸣，看澴河里的水“逝者如斯夫”，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清新空气。睡沙滩的直接后果便是他们的成绩从此一落千丈，他们从优等生变成了后进生。
      高考落榜后，弟弟踏上了南下打工之路。由于没有一技之长，加上不肯吃苦，他的每个工作都做不长，换工作就像换衣服一样勤。他总想找一个既清闲，待遇又好的工作，梦想着有一天能咸鱼翻身，一夜暴富。然而现实中的工作却总是不尽如他意，不是太累就是工资太低，他频繁地换工作，直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老公说人不能整日幻想坐享其成，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干，才能向成功靠近。古今中外，大凡成功人士，不知道流过多少血汗，受过多少苦难，才一步步迈向成功，创造出不同凡响的业绩。
        英雄不问出处，成功的道路不拘一格，但终归是要脚踏实地。

                                  （三）
    清晨，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拿起电话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焦急的声音，说爷爷生病了，叫我尽快回老家看看。我一听，急了，连忙起床，梳洗完毕，慌忙坐了车回老家。
    车上，我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心里一个劲地想，爷爷病得怎样了？严不严重……
因为父母在外经商，长期不在家，老家里只剩下爷爷和奶奶，他们现在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去年还都中过风，家里没有人照顾他们，万一有什么事情就难办了。
    想想爷爷一生磨难无数，也挺不容易的。爷爷刚满六岁时，日本侵略者的枪声从卢沟桥响起，“七七”事变发生，国民党军队的不抵抗政策，致使日本鬼子长驱直入，一九三八年武汉失守，随即我们家乡沦陷，爷爷的童年是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度过的：
                    离乡背井种荒田，鬼哭狼嚎黑夜天。
                    兵匪轮番烧杀抢，饥寒交迫度童年。
    便是爷爷那时生活的真实写照。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又发动内战，穷苦佃农们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为求生存，爷爷起早摸黑放一头大水牛，还要帮农活。一九四九年春，解放大军南下，苦难的中国和中国人民获得了解放，我家也分到了土地和房屋。可是，好景不长，刚刚吃了几年饱饭的翻身农民，五十年代末和六十年初，不幸又遇上了一场空前的自然灾害和人为的政治灾害。爷爷经历过无数的劫难，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爷爷生活十分节俭，从我记事起，他都没有为自己添置过一件新衣物，总是穿叔叔穿过的旧军服。爷爷说他老了，穿新衣服浪费，况且叔叔的那些衣服都还是好的。衣服没有破，仍掉可惜，能穿就穿。
        爷爷读过几年私塾，能写会算，算是一个比较有文化的人。爷爷的毛笔字写得很好，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教我写毛笔字。六十年代，爷爷在村大队里做过几年会计。后来，友人推荐他去随州当干部，可爷爷是家里的独子，封建守旧的姥爷拼死不让他去，执意留他在家里守着几亩薄田度日。
        正想着这些，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我急忙跑进屋里，一进门就看见爷爷正坐在堂屋里。我问爷爷病情怎样，他说是以前的老毛病犯了，昨晚上请医生打过针，现在感觉好多了，没有什么大碍。我终于松了口气，看时间还早，就到家门前的铁路边转转。
      来到铁路旁边，看到不少铁轨和枕木已经消失了，往日的站台已变成了一个晒谷场，候车室被夷为平地，种上了油菜。惨败的景象，不由得让人心酸。
        回想儿时，门前小站每天都有火车经过，热闹非凡，候车室里常有乡亲们在候车。我家在铁路北头，学校在铁路南头，经常有货车挡在我去学校的路上，上下学常要从火车底下钻来钻去，虽不是很方便，倒也十分有趣。
      突然有一天，郑州铁路局下达文件取消了我家门前的那座小车站。火车站搬走的那天，车站附近哭声震天，许多人都在流泪，因为他们住在这里很久了，同这个地方有了感情，如今突然离去，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看着同班的好朋友们随父母搬走，我心里也很难过，担心今后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种担心真的变成了现实，直到今天，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昔日的那些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