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青青杨柳风 文/心如蝶舞

管季超.

                             绿草青青杨柳风

      小城的春天开始于二月，粉玉兰先开花后发叶子。及至三月天，河塘里的水早涨得满满的，山也青了。对于小城来说，脚步是江南的脚步，虽无“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的缠绵意象，可一旦迈开了就像风筝越过楼顶，不留神或没注意，都会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

      在北方，杨柳堆烟，幕帘无重数，都市的感觉愈浓，离濡天湿地的江南烟雨愈远，却没有了小城的灵动妩媚。因为北方的春是个干旱无雨的季节，“沾衣欲湿杏花雨”只是梦中的幻想，当南风过来时，小草往往要慢上半个节拍，最先知情的也只能是杨柳，“吹面不寒”却又寒而不惧，第一个站出来迎接着阳光。“杨柳风”即春风，和煦得让人听到就为之一振，当春的身影从南到北姗姗走来，哪怕草还蜇伏在地下，杨柳却要兴高采烈的招摇，它不允许自己的感知比小城迟钝，即使真的少了“杏花雨”的滋润，更不像南方的水边多有同类婀娜的倒影，它积蓄的热情也要喷薄而出，就跟雁阵北归毫无区别，眨眼间早越过头顶，一直向着更北的方向铺开，直到雨来了、草绿了、花开了、人笑了，都市也徜徉在欣欣向荣的景象中。

      我喜欢小城的杨柳，在那座石桥的两岸。“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当楼台朦胧，杨柳已是满树的春色。一湾河水依势南去，如流淌不完的岁月时光，在草甸上、在沙滩边稍作停留，便不舍地渐行渐远。那湾河水我没觉出特别，我所留意的是岸边垂柳千条，在每个笼烟带雨的早晨，让小城的人或往事多了一层想像。直至某一天，读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诗句，作为荡气回肠的临别话语，杨柳书写的是靓丽春天的风景，或唱柳喻人，或问柳忆友，或借柳抒情，或缘柳明理……凡此种种，给小城增加暖色也给小城装点着生机。既没有“人世死前惟有别，春风争拟惜长条”的无奈，也没有“曾栽杨柳江南岸，一别江南两度春”的伤怀，但两度似乎又太过遥远，只是用心丈量过的距离，说近，近如昨日烟花；说远，又远得不知天高路遥。

      水逐桃花去，春随杨柳归。小河淌过的浅滩已经不声不响，漫天的飞絮藏在水的边沿，花草更油亮了，露珠也更圆润了。老街上的灰瓦印满青青苍苔，或一把红伞，撑过雨中的石桥，像归去的杨柳在山村水郭间袅袅，伴缕缕炊烟升腾弥漫，欲“留”、欲“牵挂”，欲将小城写进记忆里。或许，离情别绪总因杨柳而生，折柳相赠则寓示“挽留”意浓，在无边的聊色和飞天的落英里，一支凝绿浸碧的柳丝又如何担当起忧怨难舍，将想说的话说完、想唱的歌唱尽呢。即便是快乐的歌者，该不会就是那吹笛的牧童，骑牛走过通向远方的黄城古道，在河的拐弯处作着春的停留，一抬手，风起云舞、树动花开吧。

      我亦喜欢都市的杨柳，同样摇着迟到的南风，虽干坼也有畅想，像诗人眼里“夕阳中的新娘”，在我的心头永远荡漾。无论春花秋叶，也无论江南北国，只要有家机夏布般织就的情、有波光滟潋般编写的梦，有山高水长般生成的恋，春都是一个色彩、一个旋律、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