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 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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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 客
王介浦

摘自：《语文报·大学人文版》创刊号

　　《赤壁》上映不到两天,网络上的评论便已铺天盖地。有献花的,有拍砖的。照目前的趋势看,似乎拍砖的言论更多一些。是啊,我们的国人一向擅于拍砖!
　　板砖由来已久,而且一直效果显著。《史记·卷七十·张仪列传·第十》有言：“臣闻之，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故愿大王审定计议，且赐骸骨辟魏。” 连素称三寸不烂之舌的张仪,也是如此地惧怕板砖,请求辟魏。自张仪往后更是多不胜数。一部《上下五千年》简直可以压缩成一部《中国板砖史》。
　　为何国人如此热衷于拍砖呢?若仔细分析不外有如下几种情况:
　　诲人不倦型。最典型的莫过于唐朝的魏征。一生多次拍太宗的板砖。有一次拍到太宗恼羞成怒,放言“吾誓杀此田舍翁!”另外他还向太宗上了《十思》，即“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高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拥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向太宗灌输板砖思想。
　　此类人一生以拍砖为己任。讽人之过,谏人之失。本着诲人不倦的决心,劝人以善。善矣,可敬之为“砖圣”。可为后世砖客的典范。
　　监察御史型。监察御史是官名,隋开皇二年（公元582年）改检校御史为监察御史，始设。唐御史台分为三院，监察御史属察院，品秩不高而权限广。宋元明清因之。明清废御史台设都察院，通常弹劾与建言，设都御史、副都御史、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分道负责，因而分别冠以某某道地名。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此类人肩负着监察御史的责任，扛着都察的大旗,底气十足地到处拍砖。运气好的拍出了官运亨通,运气背的提前告老还乡。此类人历史上不可胜数。
　　投机倒把型。典型的有北宋的吕惠卿。熙宁初，王安石为政，吕惠卿成为王安石的得力助手,在推行新政的过程中,老臣司马光、韩琦等都曾是他的砖下之客。等到王安石失势以后,此人又将板砖毫不犹豫地拍到了他的老师王安石头上。《宋史·吕惠卿》载：始，惠卿逢合安石，骤致执政，安石去位，遂极力排之，至发其私书于上。安石退处金陵，往往写“福建子”三字，盖深悔为惠卿所误也。
此类人拍砖的水平可谓高人一筹,往往具备洞悉时事的非凡观察力,知道在正确的时候向正确的人出手,一击即中。
　　还有一种类型,我称之为天女散花型。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明确的目的。见人就拍，有砖就拍。不管是什么都要拿出来拍一拍。今天说这个没资格,明天说那个文笔不好。他们这样做,不外乎只有一个目的——显示自己拍砖的能力。
　　君子扬人以善,小人毁人以短。依我看,此种砖客似乎可以理解为虚荣心严重膨胀的无能者。这是在四类砖客中最不讨人喜欢的。
　　写到这里我不禁在想,若有砖客看了本文之后,必定板砖横飞。但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也顾不了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