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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何子恒老师 文/丹霞白鹤[陡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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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8 15:43:4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回忆何子恒老师   
                                                                       
       我去过何子恒老师的家,在极不好的心情下去的,屋子里非常的黑,暗无天日。房顶上的亮瓦一点也不亮,像垂暮的老人,风前残烛,余光惨惨。不禁想起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我看见老师的夫人,好像是个家庭妇女,还看见一儿一女,在客人面前显得怯生和冷漠,不像城市的孩子那么亲和和阳光。一家人就挤在这么一个房间里,杂乱的物件堆积如山,看不出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何老师的陋室,可谓家徒四壁。屋子里零乱昏暗,我甚至看不清老师的脸。人们常说什么“暗室聚财”,这简直是“屈才”!何老师的境况令我心寒。
       我是白天进的何老师家,出来时天都快黑了,似乎是何老师屋子里的黑暗,弥漫了出来,我的心情更加沉闷。
       老师的家在学校南院的一隅,我看见那附近有一洼菜地,莫不是何老师所种?何老师的背有点驼,许是挑水浇菜所致。何老师种菜,断不会是陶渊明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雅致,杜甫尚且茅屋为秋风所破,何况何老师?想必是为生活所迫。
       何老师常常穿一件颜色褪得灰白的学生蓝中山制服,说不定是二十年前做学生时的衣裳。两个肥大的下口袋,和教物理的杨老师总是统个闹钟的口袋一样,被压得变了形,分明是空空如也,却显得鼓鼓囊囊,像柯勒惠支的版画《老妪》那对下垂的尴尬的乳房。
       何老师的形象的确不像个知识份子。他走路的姿态急匆匆的,没有人们想象的文人那种慢条斯理;他的裤脚常常是一高一低,和田间劳作的农民一样。我听说过旧时代的文人讲究名士风度,但穿戴大致还是整齐的,只不过往往不修边幅。现在的画家、音乐家倒有点像是这样,那种放荡无羁,彰显个性,不知是不是名士遗风?
       《论语.卫灵公》:“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意思大抵是说君子能够安贫乐道,不失节操。小人遭受困厄就会胡作非为。何老师似乎显得有点潦倒。
       但何老师在讲坛上,却是另一种风采。何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幼年好学,就学于湖南师院,1945年毕业时,品学兼优,有深厚的国学功底。所以教我们这帮娃娃们的语文算是绰绰有余,而教文言文更是游刃有余。他学识渊博,讲课时旁征博引,兴味无穷。他讲到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时眉飞色舞。他讲到墨子与杨子的处世观针锋相对“墨子提倡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杨朱主張‘為我’,‘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时,用三个手指在自己戴着的眼镜前,作捏一根看都看不清的毫毛状,生动具体得令同学们棒腹大笑。
       还有一次,讲文言文在兴头上,他红光满面地对同学们说,要不要听他用读老书的方式唱读?我们都好奇地回答说要。说着,何老师果然摇头晃脑地“子曰﹏子曰﹏之呼者也﹏”地唱起来。他眯着眼,如醉如痴,令人自然联想起范进、孔乙己,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何老师中止吟唱,涨红了脸,兴奋和略带羞涩的眼神,也跟着大家笑起来,师生一堂,其乐融融。
       何老师和蔼可亲,对学生关怀备至,对学习比较好而家庭又困难的同学,倍加关爱。他在我们男生寝室红楼的顶层有一个单间,每天晚上熄灯前都要悉心查看我们的房间,清铺、问寒问暖,就像我们的家长一样。他看到我比较简朴,有时情绪有点沉闷,下晚自习后,就悄悄把我单独叫到他红楼搁楼上的寝室谈心。问我遇到什么困难;我默默不语。他着急的样子,轻轻地慢慢地问我:“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啊?”这一句话,让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何老师慈爱的眼神,好像我辞世的父亲!
       我那时生活上真是很简朴的,说起来会可笑,我初中时,穿过姐姐的女式方口布鞋,甚至还穿姐姐开边衩的裤子,上厕所小便时很是尴尬,我总是挤到小便池的最右边,偷偷地解开裤子小便,做贼似的,生怕被同学发现。不久姐姐的鞋实在胀不下,才没有穿了。而裤子,直到高一,我还穿姐姐开边衩的裤子,穿起来吊八寸。我的姐姐最小,我的哥哥都比我要大许多,他们的衣服,我接不了下手。
       有时不能及时交伙食费,学校就停我的伙食。那个年代,中学生本来就吃不饱,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一做,就饥肠辘辘,还要熬两节课,好不容易到了下第四节课,同学们蜂涌地奔到食堂午餐,而却没有我一份,因为学校停我的伙!此情此景可想而知。
       何老师为我上下奔走,好不容易争了个丙等助学金,一个学期6元钱,这个数字至今都忘不了,那是肋学金中的最低等。何老师带着歉意地对我说:“爱莫能助,困难的同学实在太多,你又有那么多哥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同样,“不肯接受施舍,只是未到极处”,其实也不尽然,闻一多宁愿饥饿而死,也不接受美国的救济粮,是因为这种施舍和同情,在政治上和人格上不平等。许多人不喜欢别人同情,是怕人格上的不平等。所以奉劝世人,“人不到极处,莫接受施舍”。而何老师对我却是寄以厚望,他鼓励我把学习成绩再提高,争取拿到奖学金。何老师对我的关爱和同情,我感觉没有丝毫的瞧不起。
       可是我的心理压力很大,学习老是上不去。我看到不少同学,经过一个假期后,学习“嗖”地一下就提高了许多,很是羡慕。而我假期里,要帮忙年老体弱的母亲,照看我哥哥的孩子,虽然没有重活累活,却怎么也不能静下来学习,我的寒假作业和暑假作业总是没做完,开学报到时,老是需要哥哥给我开家长证明,说明不是不听老师的话,而是因为要帮忙做家务。
       奖学金的学科平均成绩,必须在90分以上,我老是差几分。不知怎的,我不喜欢化学,我的化学总是在80几分徘徊,还有语文也达不到90分,我的物理在90分左右徘徊,而成绩最好的是俄语,其次是数学,数学分代数、三角、几何三个单科,我的成绩都还比较好,一般总能在90分以上。于是我总差那么几分。何老师心里一定恨铁不成钢,他继续鼓励我,高二时,给我评了个“三好生”。
       上华师一附中的,都是其它学校的尖子生,现在电视上常说“美女云集”,而我们那时却是“高材生云集”。大浪淘沙,有的尖子生被瀚海星河淹没,有的仍能傲立风口浪尖。
       我认为班上成绩最好,人最聪明的是黎非非和陈芝芬。记得她们就得过奖学金。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子恒老师真是我的恩师,他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回报。学生成才,便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可是我一直都没能拿到奖学金,后来我也没有成才,到现在也不是什么专家学者。何老师已经作古,我实在愧对先人!
       回忆何子恒老师,勾起中学许多往事,我想起周华健的歌《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心中顿起无限惆怅。
       何老师的板书行草,和教历史的黄老师一样,疾风劲草,神采飞扬。早年就听说他曾当过国民党县党部书记官,难怪写得一手好字!在那个极端的年代,同学们出于对何老师的尊重,都装做不知道。现在重提,则是出于对何老师的理解。
       打上旧时代烙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何老师谨小慎微。他总是面带笑容,对谁都“哼哼哈哈”,不谙世事的初中老班学生,给他起了个绰号“何※※”。如果何老师有知,那将是老泪纵横呢?还是欲哭无泪?
       我不知道何老师在文革中可曾受到过磨难,我想那是一定的。但有老师说他也曾红火了一阵。何老师从高一到高三,一直是我们的班主任,他还是老班初三(3)班的班主任。由于他工作做到家,我们班大学录取的多,支边的多,下农村的多,特别是动员了班上的尖子生放弃考大学,宣布直接下农村,带动了一大批大学未录取的毕业生下农村,给下届毕业生,给全武汉市,造成很大的影响。于是何子恒老师成了积极份子,他的毕业生工作成了样板,更实在的是被破格提级加薪。
       这该是多少人,包括何老师自己,多少年梦寐以求的啊!
       可是,又有多少人为之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何老师未免不说违心的话,未免不做违心的事。
       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何老师一定会反思的。
       1965年毕业后多年不见。直到1994年在严配福处聚会,才见到何子恒老师。何老师还是一如既往,谈笑风生。学长韦宗福特地送给何老师一条“永光”牌高级香烟。那年老师正好过了“七十三”大关,因为中国人不管信不信迷信,“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音“气”)”的说法多多少少会对心理产生不安。所以何老师显得格外高兴。老师当时赠我一本他的著作《咏物诗三百首》,还特地问候我的长兄,因为他们同是中文学者。     

       后来在武汉石化,我又见到过一次何老师。何老师又赠我一本他自己著的《元曲入门》,而那次我没有见到他赠给别的同学。也许他只赠送给为数不多几个人。中学时,何老师曾在我的语文作业簿赫然批上“字迹可嘉!”令我眼睛一亮,很受鼓舞。
       为怀念何子恒老师,我在百度网上查“瑞昌何子恒”, 赫然出现《何子恒先生传略-bokee.net》一栏,喜不自胜,特摘录之:
       何子恒(1920.6——2001.7)凭着高尚的人品、和蔼的态度,渊博的学识、严谨的教风,深受学生喜爱。驰骋中学教坛达三十余年,桃李满天下。他勤笔耕耘,成果累累,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教学论文50余篇。并著有《恒庐诗稿》、《恒庐诗选》、《咏物诗三百首》、《恒庐文稿》和《恒庐词联集》;编著有《元曲入门》;主编有《赤乌诗词》(1—20期)、《牛年咏牛》、《陋室馨》、《陈琴风诗集》、《徐宽遗诗》和《花园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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