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18|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陈丹青: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1-8-28 00:41: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陈丹青: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2009年11月27日 作者:大卫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一点机心没有,半点客套全无,这是我读陈丹青文字的感觉,有啥说啥,不藏着不掖着,让人舒坦,或许有时观点不鲜明,但至少词锋犀利;词锋或许有时不犀利,但至少快意。读着读着,有时甚至会“哗”地笑起来,仿佛初夏的杨树,被风胳肢了一下,释放出“哗啦哗啦”的笑声。



  曾在中关村图书城见到陈丹青先生签售图书,一脸的严肃,觉得他名字起错了,应该叫陈愤青——直面中国某些弊端,他会愤怒得像一片小个头的海,动不动就波涛拍岸,但大多时候,他浪花的小拳头,会被岸和沙滩给合伙没收了,他只能愤青给自己看。但我又能感觉出这位“阿拉上海人”内心的灼热,仿佛包着一团火,总要冒出来才行,或许陈丹青是那种镁条吧,燃点很低,但这恰是他的敏感与可爱之处。我甚至想说,他的心里藏着的哪是火呀,分明是他对一个国家的无奈与灼热——这么写,丹青先生要反对,他见招拆招,刀枪不入,软硬不吃,我也没有必要给他戴一顶爱国主义的帽子,实话实说,他对这个国度的热爱,绝不是一般的“愤青”能比的。就是做这篇访谈的时候,在我心里,陈丹青这3个字也是矛盾的代名词,感觉他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他既有海水一样的辽阔、芜杂、咸涩;也有火焰一样的光芒、温暖、绚烂。或许,这个敢说敢想敢做的上海男人,这个怀揣40美元与艺术女神私奔纽约的中国书生,这个不愿意被各“表格”所羁绊的前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本身就是水与火的矛盾结合体——“老知青、盲流画家和风雪中的风尘女子”——他的这句自嘲,或许还不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怎样的矛盾体。



  “起床后就想今天要做哪件事”



  大卫:80年代,你怎么会想到去纽约?



  陈丹青:因为我祖籍广东,我有很多亲戚在旧金山和纽约。还有一个原因,我毕业了留校做老师了,我还是觉得我得去取真经,我没大规模见过西方大师的原作,我得去看,这样我才能提高,否则我想再继续进步下去很困难。因为我学的是油画,是西方来的东西。第一代像徐悲鸿、刘海粟,第二代像留苏的那些人,都去过欧洲,去过苏联。我们是本土成长的一代人,经过“文化大革命”眼界非常匮乏,所以一有可能,我就觉得我得出去看看,就这样很单纯的一个念头就走了。



  大卫:在一篇访谈里,你谈到,去国之际,有很多朋友给你送行?  



  陈丹青:我出国时大家摆酒席送行,有哥儿们站起来祝酒:丹青,你出去了!要做李政道、杨振宁,要做贝聿铭……我心下吃惊:原来是这思路?!



  大卫: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陈丹青:我喜欢漫游,有点像催眠状况下的漫游,完全没有思想,只有视觉,只有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在感受。我在布达拉宫的时候是这样,我在纽约一个又一个美术馆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很容易进入这种状况。 



  大卫:你当初怀揣40美元,直赴美国,你怎样看待现在年轻人出国?



  陈丹青:没看法。一个现代国家的公民应该在国际间自由出入。中国自80年代开放出国,标志中国摆脱了封闭国家的行列。



  大卫:有不少青年朋友视你为偶像,那你的偶像是哪一位?



  陈丹青:被人视为“偶像”,既危险又可笑。但年轻人总会找个什么家伙“偶像”一下子,我年轻时也一样,而且不止一个。年轻人要寻师,要听讲,当然理解的,但不要夸张一个人的作用,更不可看太高。如今一些社会“名流”给弄得不成个人样,包括我,便是这样子给弄坏掉的。我每讲演,年轻人就上来要签名,要拍照,我只好三陪小姐似地陪着耍,不然伤了年轻人的自尊心。现在容我说句狠话:真有出息的青年,不做这类事。



  大卫:那……年轻人怎样才能“学好”?



  陈丹青:要学好,顶管用的办法,一是老老实实读好书,一是老掉牙的话,就是受得了委屈,吃得起苦。这些话我不愿说,弄得像是爹妈训孩子,但以我亲身的经历,只有这么两条路。



  大卫:对中国当代艺术,你形容“又酷又蛮”?



  陈丹青:中国式当代艺术如今不仅又酷又蛮,还一脸青春痘。



  大卫:说到青春痘,总想到青春,现在的年轻人,你怎样看待他们的青春以及青春才华?



  陈丹青:青春不等于才华,但才华得靠青春壮胆。青苗一拨拨蹿上来,总有才华横溢的人。我所以痛恨艺术学院这一套,那是对青春的屠杀。20岁左右就该放手创作,美术史上多数经典是25岁前后的小青年弄出来的。吃掉70年代生人的是80后,而今90后眼瞧着蹿上来,一嘴汗毛,皮嫩肉紧。代际的紧张感是近年趋势,我在校园常遇见20来岁的女孩说:啊呀,我老了。整体看,每一代艺术学生的99%会成为鲁迅所谓的“一盘子绿豆芽”。



  大卫:如果再次选择,你希望人生还是这样吗?如果有最幸福的或者最后悔的事也请从实招来。



  陈丹青:人生啊、最幸福啊、最后悔啊、再次选择啊,都像是手机短信语言。我不会这样想,不会这样说。我起床后就想今天要做哪件事,然后开始做。



  “艺术不传达思想”



  大卫:你的《西藏组画》距今29年了,在这期间,西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还有继续创作和完善这个作品的意向吗?



  陈丹青:画过了就画过了。我也不敢去西藏看看,当年的模样变了,眼睛很自私,总想找回原先熟悉的景观。听西藏的老朋友说,如今拉萨十分繁荣,生意火爆,这就好,我没意见。



  大卫:你说过“艺术不传达思想”?



  陈丹青:假如你瞧着一幅唐伯虎或者董其昌的画,想获得什么思想呢?



  大卫:你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的绘画作品了,是因为缺乏灵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创作,或者说……比如你正在向畅销书作家转型?



  陈丹青:这几年我至少画了50幅画——虽然并不都好——只是没展出。几个月前陪老朋友在北京弄了一回小展览,你大概没看吧。谈不上创作,我只是将画布填满,算是一幅画。



  大卫:那你的画卖过了董其昌,你怎么看?



  陈丹青:荒谬。



  大卫:但不荒谬的是,国画岌岌可危,倘不改革则要灭亡,你好像反对改革中国画?



  陈丹青:国画是画种,不会灭亡。灭亡的是古典绘画曾经达到的高度与纯度。“五四”以来,中国艺术家们几乎改革了所有旧的文艺,我的“反对”其实只是嘴上说说,不足道。



  大卫:西方有风景画而中国有山水画,他们有何区别?



  陈丹青:这两个画最大的区别就是,西方的风景画没有自然观,它看到风景,也通过透视看到美丽的东西,看到乡村、落日、彩霞、风这些东西。中国看到自然的时候,它跟道家传统有关系,我在自然当中,我在天地当中。所以中国的山水画的构图,山水画中人物的关系,都跟西方完全不一样,所谓天人合一。它反映在艺术上,永远是一片非常高远的山水,深邃的山水,其中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大卫:两种不同的自然观?



  陈丹青:对,西方有它的自然观,中国有中国的自然观。中国的山水画呢,它是把山山水水都升到一个哲学的诗意的一个境界。在西方它是把它升到一个美学的境界,宗教的境界。



  “我只是名字被媒体夸大了”



  大卫:只受过正规的小学教育,但你今天取得了相当的成就,有什么独门秘笈?



  陈丹青:不要夸大我的“成就”,我只是名字被媒体夸大了。受过小学教育而能做成一些事情的人,太多了。受了大学教育而一事无成的人,也太多了。你的问题暗示“学历”与“成就”应是正比,不是这样的。要说获取成就的“独门秘笈”,我相信就是去做,保持做。还有,热爱你做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



  大卫:对国学怎么看,包括小孩子接触国学?



  陈丹青:我根本不懂国学,更别说“功底”。小孩子能够读些古文,当然好的,但未必非要懂得“国学”,除非哪个孩子特别喜爱,有天分,他应该去考国学专业。煽动孩子弄国学,和煽动孩子闹革命,是一回事。一百个孩子应该有一百条路,国学只是其中一条。



  大卫:国外大学本科是通才教育,而中国却很早就文理分科,你有何建议?



  陈丹青:国外未必都是通才教育。譬如维也纳实行文理兼顾,伦敦不少大学文理分科——据说还是从古代中国学去的部分经验——但中国的教育问题不在这里。目前中国文理分科的大学教育是“文”未必优胜,“理”未必见佳。分科不要紧,要是两头俱佳,也不错,问题是文科与理科的师资,大不如前,你以为两头一通,就会自动好起来吗?



  大卫:你因为不满某些制度而离开了清华大学,中国的教育制度深为人所诟病,你认为中国教育改革要从哪里开始?



  陈丹青:真要改革,先要革除大学里无所不在的权力结构,不然教育没希望。但最不可能改变的正是权力结构,所以我逃走了。



  大卫:你25岁时考上美院,那年你以外语零分、专业高分被录取。你在外语考卷上写下“我是知青,没有上过学,不懂外语。”随即交卷,离开考场。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很酷啊!那你当时想到你会被录取吗?后来是不是有一些意外呢?



  陈丹青:我考试的年代,是中国教育中止10年后的大荒年,那种情境不可能复制。



  大卫:如果放到现在,你觉得你会被录取吗?



  陈丹青:“放到现在”,我会落榜。



  大卫:之后呢?



  陈丹青:但我会继续画画,不走学院这条路。



  “马路上全是男人,那还怎么活”



  大卫:已经过去的和正在过去的日子里,哪些女性让你备感温暖……



  陈丹青:这也是文艺腔,多复杂的语法。世上有女性,就能使男性“备感温暖”,一如世上有男性,女性也开心。你想,要是你上街一走,马路上全是男人,那还怎么活?

  

  大卫:你说你不怕孤独?



  陈丹青:我巴不得孤独。近年一天到晚给人找,给人用,给人在媒体上耍着玩。能有一个半天一个小时没电话,我就谢天谢地。



  大卫:对于一个天才来说,课堂重要还是美术馆重要?



  陈丹青:除了“课堂”与“美术馆”,倘若某个孩子果然是天才,我相信什么都对他很重要。天才是在一切事物中学到智慧的人。



  大卫:天才即是偏才?



  陈丹青:如果“偏才”这句话能使人对真的“天才”不那么嫉妒的话,我愿意说是的,天才是偏才。几乎所有天才都是偏才,天分越高越是偏才,莫扎特、梵高这些人都是天才,还有中国的齐白石。



  大卫:你曾在一次演讲中,提到鲁迅,那么,你怎样看待鲁迅与新时期的文学或者新中国小说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丹青:1949年以后,30年左右几乎没有纯正的小说,80年代才出一大批新作家,总算在文学断层这一端长出不少苗,但早期作品那种幼稚、贫薄、先天不足,和民国文学才子没办法比较,更难和鲁迅项背而望——17世纪的曹雪芹超越了15世纪左右的罗贯中和冯梦龙,20世纪的鲁迅,又以白话文小说一举超越了古典章回小说。现在90年过去了,其间千万篇小说,论文体和语言、论成熟感、论扭转时代的力度、论经典性,可能仍然不容易超越鲁迅。但不论如何,过去20多年毕竟兴起了大规模文学实践,许多好小说诞生了,而从几代作家望过去,在起点上,站着一位瘦弱的鲁迅。今天,我们的文学视野早已超越鲁迅,我们有理由以新的制高点、新的复杂感,看待鲁迅,但不论怎样议论鲁迅,我猜,弄文学的人都会拿他没办法。



  大卫:这30年来,中国GDP上来了,但人的素质好像没有和GDP同步,中国人的“精神GDP”何时才能同步上来?



  陈丹青:不知道。我相信一个国家、民族不顾一切地使GDP上来,可能证明这也是一种“素质”,甚至“精神”。



  大卫:你有什么良方?



  陈丹青:我没有良方,我只是希望大家反思甚至追究:为什么中国人不惜丧失“素质”与“精神”,而追求GDP?



  陈丹青简介:1953年生于上海。1970到1977年下乡务农,自习绘画。1978到1980年上中央美院油画系研究生班,以油画《西藏组画》蜚声海内外,成为中国油画界的巅峰人物。《西藏组画》被公认为“文革”后划时代的现实主义经典油画作品。曾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2004年末辞职。著有文集《纽约琐记》、《多余的素材》、《退步集》、《荒废集》等。现居北京。(大卫)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13 21:43 , Processed in 0.098585 second(s), 2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