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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在人际交往中的作用
王泽龙
诗,这高雅的花朵,奇妙的精灵!她堪称语言艺术中最高的艺术。寥寥几言,款款数语,就能把人带进一个美的境界,或者石破天惊,或者余音袅袅。然而,她自然地为人际之间的交往,凭添了说不尽的风流,以致人们对她忘不了,舍不得。
翻开先秦时代的历史文献,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先辈在交际中,不仅要求一般意义上的语言美,而且追求语言的诗化美。周代各地奉献给天子的礼物,少不了诗歌;列国朝聘,宾主言志,也少不了诗歌。在战国时期的外交场合,不能恰当地引用《诗经》,就不能保住外交官的桂冠。“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不学诗无以言。”以孔圣人之高见,诗可是洞明世事的百事通,练达人情的智多星了;人若不读《诗经》,便没有说话的依托。以后历代儒家学者也都是谙熟“诗三百”的,谈道说理常常引诗为证,令人心服。
到了唐代,伴随着国内外人际交往的空前频繁,诗歌也进入了空前繁荣的黄金时代。帝王将相自能赋诗,文人雅士更会吟句,诗成了一般士人取得功名的阶梯,而且也成了人们日常交际的媒介,又进而促进了人际之间的情感交流。
喏,请看山水诗人孟浩然,他虽为布衣却心在高官,但又碍于知识分子的面子,不愿直接伸手向人要官,于是便向左丞相张九龄写了这么一首曲径通幽的干谒诗: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诗歌托兴观湖,却委婉地暗示出自己并不安于隐居生活的心曲。可是出来做官又没人引荐,就象要想渡湖而没船一样。只好坐观别人垂钓,而自己空在那里“临渊羡鱼”了。全诗无一“官”字,可尽为“官”作,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当然了,那位善解人意的张丞相,到底没让这位温文尔雅的孟夫子失其所望。
再说唐敬宗宝历二年冬天,诗豪刘禹锡、白居易在扬州初会,也有一段诗的韵事。他们年纪相同(都五十五岁),境遇相似(都长期贬官在外),诗名相齐(都以新乐府诗著名),虽是在筵席上初次相逢,却是一见如故。刘禹锡频频为白敬酒,白深为感动,思绪万千,于是以满含感情的语调为刘吟出了这样一首七律:
为我饮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诗称国手徒为乐,命压人头不奈何。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刘禹锡见白居易在诗中称他为“国手”,对他二十三年来的不幸遭遇寄予了深切同情,真是感激不已,回首往事,更是心潮难平,便也当场回诗一首,声高气昂地朗诵了出来:
巴山蜀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白乐天听了,当然十分高兴,十分佩服,二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扬州之会以后,刘、白便成了莫逆之交。禹锡死后,居易还有诗哭他。
诗能帮人结友,诗还能助人成媒。说的是唐僖宗年间,书生于佑在御河桥畔发现了一片题有诗句的红叶: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他细细地看罢红叶题词,也马上提笔写了两句诗投入御河:
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
这片红叶被题诗的宫女韩翠屏收到之后,爱的种子便在心中萌发.又经过十年的煎熬,二人终结良缘。大喜之日,韩又写诗一首:
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情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
——,这又是多么美妙的诗的传奇啊!
岂止先秦,岂止盛唐,在华夏神州悠悠数千载的史册上,还有多少关于诗歌与社交的动人佳话!
北宋时苏东坡被贬琼州(今海南岛,儋县),邻居有一个卖馓子的老太婆对他很好。她的馓子也细洁、光亮、喷香、酥脆,但由于地处偏僻,生意并不太好。苏轼便作了一首广告诗,并替她用工整的楷书抄好贴在门上:
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
来春睡知轻重?压遍佳人缠臂金。
大诗人苏轼为老太婆写诗的消息在整个儋县不径而走,穷乡僻壤的小食店居然门庭若市,突然生意兴隆起来。顾客们赞扬老太婆做的油馓子味道不错,更钦佩苏轼的诗写得传神,观诗吃馓,好象馓子也更加香脆了一般。
还有近代的“湖畔社”、“山脉社”、“怀安社”哪一个不是人际交往的灿烂星座;以至当代的街头诗、枪杆诗,哪一种不是沟通心灵的媒介。
朋友,我禁不住要说:生活多美啊!诗多美啊!那里有广阔无尽的天地,有云蒸霞蔚的世界。而自古以来,我们的祖国就是一个诗的国度,我们的民族就是一个诗的民族。今天人际交往更趋频繁,我们需要言志,需要交友,需要应变。为了让我们的交往免于流俗而富于诗意,同胞们,请你、我和他一起,让诗歌在人际交往中放出更多的异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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