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与言论明星——广西师大社人文讲坛暨理想国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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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与言论明星——广西师大社人文讲坛暨理想国沙龙2011年11月24日

来源：凤凰网读书

小宝

嘉宾语录提点
知识分子，我们讲得稍抽象一点，就是超越自身的地位关心公共事务的人。如果光在公共领域发表言论，并不足以使你成为一个正面的公共知识分子。正面的公共知识分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是在公共领域里勇敢地使用你的理性的人。
公共知识分子求真相、求公道，用理性。用胡适的话讲就是什么？不牵着你的鼻子走，让听众、观众自己有一个判断。而言论明星是以求影响，他要把影响做得越来越大，求利益，而且他是专断的，他要牵着你的鼻子走。
为什么我觉得李敖对韩寒这么恨之入骨，因为时代杂志每年5月份要评50个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人，韩寒在去年被最有影响的人被，这是李敖梦寐以求想了这么多年，所以他看了，他就是骂韩寒，韩寒跟他毫无关系，韩寒你赛车跑了，干吗在这里写文章。然后他对美国的这种，李敖对韩寒就是羡慕嫉妒恨。
如果我写小说会写一个事情，一个非常冷漠地看着小悦悦被碾压的人，他到了网上是非常深奥的人。在网络上的道德感有时候会排到非常高的地步，但是我们面临的现实道德感又低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很多把话讲得特别激烈的人，很多表现可能是他的反面。
现在韩寒被谈论太多，而且他是对事物有常识性判断的人，也因为长得很帅，而且作风也比较正派，至少从表面上看，大家喜欢他，我觉得很好，我觉得韩寒不错，但是用不着多谈他了，也就是一个身心正常健康的因为没读大学智力没受到影响，能对很多事情抱着尝试性判断的人。
周立波在舆论市场里面应该有几百个，天天晚上你比如到一个场馆、剧场，就有一个明星来表演，周立波的机会比较好；再一个特别对的时间又特别对的地点做了一个当时非常轰动的演出，因为稀罕，按照上海人憋了一股劲，一直想跟北京人叫板，有了一个周立波，就把掌握的30个形容词放到周立波身上了。(本次实录未经嘉宾修改，有所删改）
主持人：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安静。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参加广西师范大学80周年校庆系列活动之一，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成立25周年人文讲坛暨理想国文化沙龙。理想国文化沙龙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贝贝特公司从2010年开始打造的一个文化品牌，目的在于在坚持出高品位人文图书的同时，给有理想的文化人提供一个平台，一个开放的空间，任思想自由搏击，让观点不断交锋。此次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成立25周年之际，理想国文化沙龙邀请当前最活跃的两岸三地文化人来到桂林，让他们的到来为桂林这座有着悠久文明历史的名城增添新的文化元素。
我们希望通过此次沙龙，让桂林的读者接触更多新鲜有力的思想，同时也让更多其他读者进一步了解桂林，体会根植于广西师范大学的人文精神。本次讲座是此次理想国文化沙龙系列的第七场，主讲人是小宝。小宝老师是上海人，是国内最好的随笔作家之一，读过他书的人无不为其幽默风趣的文字所折服。今天他带来的讲座题目是“知识分子与言论明星”。有请小宝老师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讲座。
小宝：各位早上好！前面几场讲座大家都来听过了吗？前面我也来听了几场，我觉得非常好，章诒和老师的讲课让你感觉到完全是一种语言的享受。原来我也听过女性的老师讲得非常好的，像叶嘉莹的，章诒和老师的语言能力绝对不在叶嘉莹之下。贺卫方也是雄辩滔滔，我觉得他是国内最好的演说家了。
原来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已是达到非常高的水准，没法超越了，但是听说昨天张铁志--铁哥居然把我们的有些观众都说得哭了，我觉得这个太厉害了，讲课讲到小女生柔肠寸断，绝对无法超越。你们听了前几天的讲座，一定很有收获，今天你们要倒过来，要做到收支平衡。刚才听介绍你们也知道我是上海人，上海人的特点大家也知道，就是比较小气，比较精明，比较爱占便宜，这些特点这些优点我全有，所以我希望你们有了很好的收入以后，做点付出，我今天的讲座以后希望你们用很好的问题来激发我，我们能够有个很好的讨论，我也特别希望我讲的内容能够得到你们中肯的批评。先谢谢大家！
我今天讲的题目叫做“知识分子与言论明星”，其实我原来题目也可以叫“公共知识分子与言论明星”，这个问题都不大。我们讲知识分子，经常在说，和西方现在通行所说的知识分子，或者我们媒体上越来越西方化的概念其实有很大很大的差距。我们现在使用的知识分子概念基本上是相声大师侯宝林定义的，他说上衣口袋里面插一支钢笔是小学生，插两支钢笔是中学生，插三支钢笔是大学生，插五支钢笔的，那叫修钢笔的。
所以我们中组部对知识分子的定义就是和侯宝林的定义差不多的，它规定大专以上毕业的人就叫知识分子，根据教育程度，你的知识分子的身份是由教育程度决定。改革开放以后，我忘了，可能从十二大左右开始，就提出要干部年轻化、革命化、知识化。前面几化我也不太懂，知识化里面其实就是学历化。学历化以后呢，知识分子，什么叫做学历化，你一看他的学历，都是大专以上毕业。有一度，我们曾看过很多干部的介绍，必然要介绍他的学历部分，而且这个学历部分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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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

鄙乡的一个父母官，我看他在局级干部之前，连大学都没有，后来上的是夜大学，或者叫做业余大学，也拿到了大学文凭，然后他一路从局级干部跃升成副部级干部，从副部级干部变正部级干部，当官一天都没落下，但在这期间，你看他的学历也是层层递增，一下子变成了硕士，变成了MBA，变成了博士，变成了博士后。我想我这个父母官也太聪明了，你看他干部履历里面没有一天脱产，居然从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从一个夜大学的学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博士后，我想他没有一天认认真真去上过学，居然可以拿到这样的学位。
为什么说中国和国外不一样呢？像在座的大学毕业以后你们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知识分子，但是在西方现在一般他们使用的知识分子不像我们，因为我们中组部也管不到他们，所以他们不用这样的说法。比如说师范大学毕业了你们会去当中学老师、当大学老师，你们就是教师。一个医生哪怕你拿到博士学位，你就是医生。
你工程师就是工程师。而很多人拿到了学位以后，也未必去做他所谓专业对口的工作。我们知道，有一个非常杰出的华人导演叫李安，他现在正在筹拍一部电影，叫《少年Pi的奇幻漂流》，是一个加拿大作者写的，曾经得到过2002年的布克奖，那个作者是一个非常名牌的大学的毕业生，大学毕业以后他当过超市的收银员，当过大楼的保安，他也没觉得要专业对口什么的。这些人在国外非常多，他们并不是知识分子。
西方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定义上来讲，就是爱管闲事的人，就是这个人他要管的这件事跟他的生活无关，跟他从事的职业无关，跟他的收入无关，这件事是大家的事，但是他要出来管，我们讲得稍微抽象一点就是超越自身的地位关心公共事务的人，把这个定义为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的概念有过各种各样的定义，我这里也不多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可以去查一下。爱管闲事的人，我讲一件事情，因为那个网站里面你们可以查到知识分子的定义是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的，在什么情况下使用的，各个国家使用知识分子的时间，一查就查到了。我要举的例子，是要说明为什么西方在这种意义上使用知识分子。在座的同学可能也有人会知道，就是法国非常有名的在19、20世纪之交发生了一个非常大的案子，就德雷福斯案件。
大家知道在20世纪之前欧洲大陆有两个国家完全是死对头，一个法国，一个德国，世仇，看见就要打架，历代积下来非常大的怨恨。但是二次大战以后，欧洲飞速发展，这两个国家关系有非常好，有了法德的联合才有了欧元，所以欧元区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当然最近也发生一些麻烦，但是这两个国家的恩怨几乎决定了欧洲大陆历史的走向。
就跟我们东亚，中日两国也基本决定了东亚历史的走向。哪一天我们中日两国如果能像法德两国那样重修就好，可能就会让亚洲变得非常可怕。我讲的1894年，那时法德两国还是非常敌对的国家，互相刺探情报。
在1894年的时候，法国情报部门在德国驻巴黎大使馆里安插了一个扫垃圾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是他们的谍报人员。她有一天捡到一个纸条，纸条上面是写给德国驻法武官的，上面是法国的军事情报，但是上面署名没有写名字，就是一个D，当然法文的发音可能不是读D，我不会读，然后她把这个情报汇报给了法国的情报部门，法国的情报部门想当然地从D推论提供情报的间谍一定是以D字开头的。当时法国部对里有一个上尉，叫德雷福斯，就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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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观众

这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怀疑对象呢？他还是个犹太人，因为整个欧洲对犹太人在历史上一贯是怀疑、排斥甚至迫害的。所以德雷福斯后来经过军事法庭的秘密审判，他后来以叛国罪成立被判了无期徒刑，遭终身监禁。但是他被抓起来以后，关进监狱以后，老太太发现法国的军事情报还是源源不断地在泄露，然后他们法国的情报部门里面的有些人就继续关注这个案件，虽然这个案件从表面上看已经结案了。
后来突然一个官员发现，情报上写的字迹他似曾相识，然后他就回去调档案，终于找到另外一个人，叫埃斯特哈齐少校，跟那个人写的文件上的笔记是一模一样的，于是这个军官就把事情向上汇报。但当时法国的军事情报部门为了避免丑闻，也为了避免伤害他们国家的稳定，所以把他的指控就给压下来了，把他的怀疑也给压下来了，甚至把这个军官派到了前线，希望他战死，那么这件事情就不提了。但是德雷福斯的太太一直觉得德雷福斯是被冤枉的，所以她看到这个材料以后呢，就反复奔走，终于后来开庭，就是德雷福斯在被判刑三年以后军事法庭重新开庭审理埃斯特哈齐案件。
由于上面的压力非常大，居然在证据相当确凿的情况下判了埃斯特哈齐无罪。这一下子舆论大哗，因为德雷福斯太太向法庭提出这个案件的时候，也向社会各方寻求声援。当时法国一个大作家，叫做左拉，是当时法国色情文学的代表，我们现在叫做自然主义的大师，这个人被比较保守的法国文坛的人非常排斥的，所以他一生也没进法兰西学院，法兰西学院是法国最高的优秀文化人物认定的机构。
他在这个时候呢，他显示他无比的勇气，在《震旦报》上，写了一篇非常著名的文章，这篇文章开头就三个字，叫做“我控诉”，强烈抗议把那个人脱罪，而且把完全无辜的德雷福斯还继续投入监狱。这件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然后军方以诽谤罪对左拉提起了起诉，左拉结果被判了一年徒刑，并被罚款3000法郎。左拉就逃离了法国，来到了英国。这个时候埃斯特哈齐虽然在法庭上得到了赦免，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迟早要暴露，所以也逃到了英国。
所以这个事情就非常明确地表明德雷福斯这件案件明显是冤案，法国法庭因为这事发生了分裂，原来是无期徒刑，后来改判为十年徒刑，改判为十年徒刑以后再做一个总统特赦，将他释放。但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尾巴，因为他还是有罪的。但是整个法国的文化人团结起来，为这件事情大力抗争，整个法国几乎分成了两大阵营，一个阵营认为德雷福斯是有罪的，另外一个就是左拉和社会党的领袖们组织的包括各种各样文化人参加的联盟，叫做人权联盟。最后在，左拉是1902年煤气中毒去世的，在左拉去世四年以后，德雷福斯案件得到了完全平反。
在这件事情上，法国第一次用了“知识分子”这样的概念来描写来定义像左拉这样的抗争者，他们当时一个很有名的说法，就是这些人是向权力说真话。这是非常著名的知识分子的案例。首先定义法国知识分子的这个人是法国历史上也比较有名的一个老虎总理，叫克里蒙梭，这个人是社会党人，他的一个贡献是定义了法国的知识分子。德雷福斯案件也成为知识分子历史上非常漂亮的一页。
马克o吐温当时曾经讲过：一些教会和军事法庭多由懦夫、伪君子和趋炎附势之徒所组成，这样的人一年之中就可以造出100万个，而造就出一个贞德或者一个左拉，却需要500年！所以它是特别给知识分子长脸的一件事。所以在西方意义上，甚至现在媒体越来越多使用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是同义的，是差不多意思，就是一个为了公益，追求真相，向权利挑战的这样的一些这些人。
但是公共知识分子呢，这个词的出现比知识分子要晚得多。我查了一下，我看到最早的一本书是美国一个法学家写的，叫理查德oA。波斯纳，贺卫方老师我前两天也问他，他在美国法学界也是非常有名的，而且是美国上诉法院的法官。他在2001年的时候写了一本书，大陆没有译本，台湾好像有节译本，叫做《公共知识分子：衰落之研究》。我在这上面第一次看到使用publicintellectuals，就是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
波斯纳使用“公共知识分子”是在一个负面的意义上使用的，他觉得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些人在学术上已经大量是人文知识分子，律师、记者这些人，包括政治活动家，他是讲美国的情况，他觉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呢？公共知识分子在他眼里是一个贬义词，他觉得这些人是在学术上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什么创造能力了，他们到了公众领域就各种公共事务发表他们的意见，利用原来的知识资源讨论政治和意识形态的问题，但是他觉得他们讨论的水平是非常低的，因为在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讨论的领域里面没有一个标准，没有一个来审查公共知识分子的成果，所以他们是信口开河乱讲，造成了整个公共讨论程度的下降。这本书写得也是非常风趣，嬉笑怒骂，他列了个表，他把自己也列进去了，他觉得自己也是个知识分子。排名第一位他认为公共知识分子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博士，基辛格其实对把他的名字列在这里面并不是特别开心。
波斯纳的这个publicintellectuals使用以后，他是一定程度上是负面意义上使用的，但是媒体一下子发觉这个词好用了，特别响亮，公共知识分子，所以他们把它借过来在正面的意义上使用。最有名的例子是2005年英国的《展望》杂志评出了世界上100位最顶尖的公共知识分子，它做了这样一个排名，排名第一位的就是美国的语言学家乔姆斯基。到了2008年美国的《外交政策》也做了一个投票，也评了100名最有影响的公共知识分子。
但这个投票结果非常好玩，他那个投票结果前10名全部是中东的，就是昨天张校长讲的中东地区的知识分子。所以这两份名单，当时在世界上影响也非常大，乔姆斯基我们国内也出了他不少书，这个人是一个语言学家，非常厉害，也是心理学家，但是从越战开始以后就把他的主要精力、主要时间、主要注意力投到政治抗议和政治批判上去，所以成了美国最有名的公共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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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学问上非常有名的一本书叫《句法结构》。这就是我们讲中国知识分子和我们现在讲的公共知识分子的差别。他刚写《句法结构》，他虽然是一个很有名的语言学家，但是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但是他后来写了一篇文章，有关越战的文章，后来类似的文章非常多，我们国家都有出版，叫《知识分子的责任》，他参加了抗议越战的活动，从那个时期开始大家公认他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
所以乔姆斯基在英国杂志《展望》排名中是名列第一，到了2008年，在美国《外交政策》的排名是第11，因为前10名全部是中东人，第一个是一个苏菲派的神学家，第二个也非常有名，这个人是一个孟加拉国人，他特别有名的就是做小额贷款银行，专门帮助穷人的一个福利经济学的代表人物。
我们国家的南方报系从2005年开始也做过这样的一些评选，大概评到2009年以后就被叫停了，虽然叫停这个东西我并不是特别同意，我觉得这种形式有点粗暴，但是它那种评法本身也是有点问题。我觉得它，南方报系当时评知识分子的时候，它的这些标准还是比较简单，因为它自己没有给公共知识分子，他是作为一个正面的形象来推出的，但是我觉得它也是因为没把这个问题特别想清楚，所以我觉得公共知识分子定义最好的定义，最好的是借用康德的一个定义，康德的定义是什么？康德曾经说一句有名的话，叫“勇敢地使用你的理性”。
正面的公共知识分子是什么样的人？就是在公共领域里勇敢地使用你的理性的人，这样的人称得上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或者我们讲正面意义上的公共知识分子。这里面有几个关键词，一个是勇敢，一个是公共领域，还有一个是理性。所以如果你光在公共领域发表言论，并不足以使你成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或者说成为一个正面的好的公共知识分子。我觉得正面的公共知识分子就是应该勇敢地使用你的理性，因为哪怕我们前面讲的德雷福斯案件也说明，在法国第三共和国这样一个民主政治体制下，你要在公共领域里面，你要发声，你要追求真相，你也是有危险的，所以勇敢和理性是非常重要的。
为什么讲南方报系当时推出了一大批人，我对它有不同意的地方，我觉得这些名单里面的人，里面大多数人并不符合我所认可的公共知识分子的定义。中国是不是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共知识分子呢？我觉得是有的，这个人是谁？我觉得最好的公共知识分子就是胡适。因为胡适的一生所作所为，大家可能很多人知道得非常多，而且我这次来，我也知道像熊培云、像贺卫方他们也都是非常敬佩追随胡适的一些人，胡适现在在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心目中他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我这里主要推荐的是，我觉得你要看关于公共知识分子的定义，看胡适写的一篇文章，80年前写的，1930年，就是11月，离今天还有6天，今天是21号嘛，他是27号凌晨两点为他自己的一个《胡适文选》写了一个自序，这个自序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在这个自序里面他有一段话我觉得正好说明什么叫一个理性的公共知识分子，他的行为是什么什么样的行为。
当然它里面最有力最响亮的一段话我估计很多在座的同学也都看到过，它这段话就讲：现在有人对你们说牺牲你们个人的自由去求国家的自由，我要对你们说，将你们个人争自由变之为国家争自由，将你们自己争人格变之为争国家争人格。最后这句话是值得品评的：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的起来的。这是胡适的一个信念。这段话非常响亮。
但是我觉得在他这篇文章更重要的是他的开头的一段话，开头的一段话讲：我受到两个人的影响最大，一个是赫胥黎，一个是杜威，赫胥黎教我怎样怀疑，是我不信任一切没有充分证据的东西；而杜威先生是教我思想，让我处处照顾到当前的问题。所以我觉得他后面的这句话比他前面那段，他的信念更重要。
一切主义、一切学理都该研究，但只可认作假设的、有待证明的见解，不可认为是天经地义的教条，只可认作是参考印证的材料，切不可用作蒙蔽聪明停止思想的绝对真理，就是没有学理可以让你停止思考，让你停止思考的东西就是不对的。你要用这样的态度才可以渐渐养成人类的创造的思想力，方可以渐渐使人类有解决具体问题的能力，才可以渐渐地解放人类对抽象名词的迷信。我觉得他这段定义就是一个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所应该有的思想品质，任何学着、任何主义都可以拿来参考，但是我绝对不会对它迷信，我要激发的是我的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解决具体问题。而且不要迷信抽象名词。
我最最欣赏的是他结尾的那段话，今天来看也是非常有针对性，他说：“从前禅宗和尚曾说，菩提达摩东来只寻一个不受惑的人做他的传人；他说我在这里千言万语，也只要教人一个不受人惑的方法（就是让你不要受到让人迷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牵着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斯大林、列宁牵着鼻子走也不算好汉，我自己决不想牵着谁的鼻子走，我只希望尽我微薄的能力教我的少年朋友们学点防身的本领，努力做一个不受惑的人。”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的使命，让社会上的人不要受人迷惑，不要让人牵着鼻子走，要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这也真的是一个理性的社会，是我们所希望的一个社会的基础。
所以我觉得胡适真正是我认为最好的公共知识分子。那么以胡适这个标准，我们去看南方系选的那些人，我觉得他们的理性成分就要差很多，因为你看按照胡适的，包括胡适后面做的各种各样的尝试，我觉得胡适他到现在为止，“多研究一些问题，少谈一些主义”对中国现在还是有非常强烈的现实意义的，而且他写的一个所谓文明进步的16字真言，我觉得也非常好。第一个“研究问题”，研究具体的问题；研究问题你需要工具，所以要“引进新知”；“引进新知”并不是说我们传统的智慧不重要，传统的智慧也重要，所以要“整理国故”；还必须有发展，所以要在这个基础上“再造文明”，“再造文明”我觉得这个话稍微有点过了，用另外一个话更好，叫“点滴进步”，就是人类的进步是一点一滴才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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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的这条思想路线我觉得是真正理性的，中国现在非常非常需要的那种公共知识分子的一个路线。而且你就看，像胡适这样，他其实个人并不是十分喜欢《红楼梦》，但是他后来花了十几万字写了《红楼梦》的考证和研究，而且我们现在所谓的红学家多多少少到现在根本走不出胡适的大的范式，为什么？他自己个人最喜欢《儒林外史》，他觉得《儒林外史》比《红楼梦》要好。但是他就是做了一个样子给人看，我们怎样按照胡适理解的他所谓的科学的方法来研究一件事物，应该是怎么研究的，他是做了一个理性地解决社会问题的示范。
另外还有一个，如果有学中文的同学可能会知道，一个也非常好的书，叫《醒世姻缘传》，胡适也做了考证。《醒世姻缘传》也是张爱玲非常喜欢的书，张爱玲讲我这一辈子心甘情愿花钱买的唯一一本书就是《醒世姻缘传》。这本书也是胡适花了大量工夫做考证，但是他并不喜欢，个人兴趣也不在这里面，他就是做个示范，所谓的理性地看待一个问题，用他的话讲，科学地看待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应该怎么做，他就一步一步做给你看，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讨论的。
他前面讲过赫胥黎给他教导，他非常有名的一个话就是，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有七分证据绝不说八分话，有九分证据也不说十分话。这就是胡适非常现实的非常理性主义的一个态度。他这样的公共知识分子我觉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求的是真相。
大家学过英文，我们经常把truth翻译成真理，其实在英文里面或者西方语言里面更多的意思是真相，真理其实和佛学传统有关系了，真理往往会被人以为是颠覆不破、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世界上很少有这样的东西，所以truth比较准确的应该是翻译成真相。所以公共知识分子第一个是求真相，第二个是求公道，他们使用的方法是理性的方法，理性的方法是可以讨论的方法，是说服的方法，是可以交流的方法。所以用这些标准来看，我们看现在国内的所谓的一些公共知识分子，很多人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我想我这里也可以解剖一个例子，如果我非常珍爱公共知识分子这样一个说法，那么我就要找出一个貌似公共知识分子但实际上我觉得根本达不到胡适这样标准的人。
讲大陆的，一个因为大陆很多人都见过面，不太好说，那么就举一个特别有名的李敖。李敖很多人觉得他是公共知识分子，而且他在国民党统治下两次坐牢，国民党里面没有一个人没被他骂过，那李敖是不是公共知识分子呢？我觉得他是一个在文化陌生里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物，非常值得分析。李敖对胡适也是非常敬佩的。我李敖的书看过很多，李敖几乎对所有人都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对胡适他是真心维护，几乎没有说过胡适的什么坏话。而且李敖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我觉得这个人的能力非常高，所以他可以作为一个典型来分析。李敖当年在做学生的时候，他是学历史的，曾经想以历史作为他的志业。
他写过《胡适传》，只写了前面十分之一，是考证胡适的家世，他拿给胡适看，胡适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你看《胡适传》就觉得李敖这个人找材料的功夫，对材料排比、分析、整理的功夫，形成自己实实在在的见解的功夫，确实非常高超，所以他若在史学界一路走下来，他也肯定是个非同小可的历史学家。
但是李敖这人是太聪明太聪明了，他大学还没毕业进入研究所的时候，他当时有两条路，一条是在当时中华民国，那时是辛亥革命50年，台湾有个文献编撰委员会，叫文献会，他如果在这个路线上一路走下去，他就有可能就成为一个历史学家，按照学术的道路往前走，在那里工作。但是他觉得在那里工作钱太少了。
李敖这个人非但文章写得好，做历史研究找材料功夫非常厉害，而且这个人也有非常高的办事能力，有非常高的经济头脑，另外一方面对生活也有着非常大的欲望，所以他看看他周围那些也学有所成教授每个人都活得紧紧巴巴的，他就想到这条路未必是他的，虽然他在这上面也有非常高的学术兴趣，但是他还是没有选择这条路。
那个时候他有个机会，当时原来的国民党中央通讯社一个社长叫萧同兹，萧同兹的儿子叫萧孟能，办了一个杂志叫《文星》，当时这个在网络媒体没有，电视媒体、广播媒体还刚刚起步的时候，文字刊物是当时非常重要的媒体，李敖最后就投到了萧孟能的名下，《文星》就是他起步成名的地方，他发表了大量的文章，那些文章印起来真是洛阳纸贵，人人疯抢。那时候他的锐气和朝气我觉得很像一个很好的用理性向社会挑战，向权利说真话的公共知识分子，我觉得他起步的时候非常像。他最有名的一篇文章叫做《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病》。他就讲，以前台湾很多人在谈中西文化，目的就是一个，反对西化。
所以他在这篇大概几万字的、并不是特别长的文章中，枪挑五十上将，把从晚清以来的最有名的一批学者统统指名道姓枪挑在地。他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尖锐，他说现在很多人谈中西文化，无非想给中国看病，其实看病的医生本身就是病人，他说这些人爱国不以其道，反而成为现代化的罪人。所以他一共列了近10种病，比如义和团病，就是全盘反对西化、妄自尊大，对天下大事完全不知道的。还有一种叫中胜于西病，就是中国比西方高明。
还有一种叫古已有之病，西方好多东西我们中国早有了。还有一种叫中土流传病，就是你们的好东西也是从我们中国传到那里去的。还有一种叫不得已病，我们现在做了很多很傻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都是不得已的。还有一种是酸葡萄病，我吃不到酸葡萄说这个未必好。还有一种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病，东方精神、西方物质病，这种大家应该都非常熟悉，西方物质好，东方精神比他们高。还有一种叫挟外自重病，老外张三李四都说外国比中国好。还有一种叫大团圆病，超越前贤病，等等，文章非常锐利，观点非常鲜明。
他讲你现在要别人的好东西，就像你现在要得到一个美人，要么就是全部要，要么就是全部都不要。你看到一个美人你就要去追求她，你不能说我只要你的美丽，只要你的各种优点，你的缺点去掉，不可能的！要么就是你全部拿过来，要不就是连她的缺点一块接受，要么你就干脆不要跟她做任何交往。我们跟西化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关系，你想要人家的番茄、洋葱、钟表、眼镜，等等，另一方面你就得忍受梅毒、狐臭、酒吧、车祸、灵魂、太保、不知羞耻的大兵、摇滚儿的疯狂，对西方你要么就是全部都要，要么就是什么都不要，你说我要取你的优点，我要排斥你的缺点，就像空气一样，一开窗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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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是需要绯闻包装的，别人没给他宣传，李敖到处讲我的女朋友是谁，第一个女朋友是谁，第二个女朋友是谁，第三名女朋友是谁，如何如何漂亮，他不忘用绯闻来做他的花瓶。现在明星出场都有各种各样的保镖，他没有保镖，也舍不得花钱请保镖，他自己做自己的保镖，他随身都带着一般女孩子防狼的喷雾器，这边带了一把刀，随时准备着有人来加害于他。
所以我觉得李敖真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言论明星。所以你看他的东西你就把他当明星看，好玩，因为他文章写得确实好玩，当然这两年也在退步。但是千万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要以为他讲的都是对的，他讲的大多数都是错的，而且大多数是有各种各样的算计在里面，你们要作出这样的判断。
现在在大陆或者华文圈子里大量的打着公共知识分子的人比李敖都要……你们可以看，但是都要按照胡适的期望，胡适讲我自己也绝不期望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就是千万不要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因为讨论公共知识分子，其实就是讨论一个公开的、公共的言论领域。
还有一个人也非常有意思，大陆的。这个人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自诩为言论知识分子，他也不是言论明星，他就是一个北京的房地产老板，叫任志强，我觉得他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一个言论大亨。他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为房地产来说的，或者讲他是一个代言人，他在公共领域里面是非常鲜明的，过去没有，就是为了房地产商集团做代言，脑子也非常清楚。他是站在很委屈的角度来讲，而且他也特别聪明，但是也是讲到此就结束了，他从来没有站到一般的社会大众或者想要购房者来讨论问题。
再往前走就可以很清晰分析房地产局面，但是任志强不做这个，就是站在房地产商上，觉得政府这样做给他造成各种各样的委屈，而且现在的调控怎么造成，其实他是完全能够看清，在上层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他是能完全看清整个图景的人，但是他只说一部分，只说对房地产商有利的部分。我觉得中国有这样的代言人一方面是一个好事，现在利益分组化一样，各个阶层缺少代言人，但是他言论里面有很多表现，你也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所以我今天总的结论是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谢谢！下面就开放提问。希望大家能够有中肯的批评。
主持人：首先感谢给我们一周带来一个愉快的开始，大家把掌声送给老师。现在互动环节，读者朋友们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举手示意我们的老师，会有工作人员把话筒送到你的手上。
提问1：小宝老师，您好。刚才我听到你说是关于言论明星的事情。这里我想问的一个问题就是当今言论明星似乎掌握了这个时代的话语权，但似乎又不是，因为当今草根通过微博表现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你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就是关于话语权的事情。
小宝：我自己不上微博，但是我对微博一直非常关心，我觉得微博，我们国家的很多进步完全是你不可预料的，不知不觉之中，因为技术的进步改变了我们国家的言论地图。微博现在其实真的是一个，我们过去从IT刚开始，网络刚开始，大量人在说第四媒体，但其实都没做到。现在真正的第四媒体就是微博，微博确实起到了媒体的作用，而且它的影响也在增加。但是微博本身目前的操作方式我觉得并不是一种能够非常理性地在微博上形成一种理性声音的平台。
因为微博首先它的字数是有要求的，而且它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它是140字的限制，你最好在50个字里面就把东西讲清楚，50个字讲清楚里面，50个字可能可以陈述一个事实，但是未必能讲清一个道理。而且微博里面围观的行为，粉丝式的从众的行为也是不利于一个非常好的讨论，所以微博里面意气用事的东西非常多，互相谩骂的东西也非常多。另外微博最初是从twitter引进的，twitter当时想做成明星跟追随者之间的，当时是这样的模式，想不到现在成为一个新闻的平台，变成一个媒体。
所以他可以通过各种包装，比如通过送僵尸粉啊，造成明星和名人。那些明星名人之间和他的追随者之间的互动，其实也并不是平等的。所以微博是一个很好的，我觉得微博无论如何，有了微博以后原来一些被压制的声音能够在一个很大的平台上被大家知道了，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也不要对微博寄予太高的希望。我觉得还是任何事情看到它的局限，而且我相信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预见，可能再过两年又有一个技术进步按让我们拥有一个更好的平台，微博也可能会淘汰，我们有一种更好的交流方式。但我相信每种交流方式的进步对我们健康的言论环境，对我们讨论公共问题总会是有好处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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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2：不好意思，我想提一个问题。您今天谈的话题我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平时比较关注知识分子尤其是在公共知识分子方面。所以你刚才说的知识分子，我想提这么几个问题。知识分子他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是言论明星是很大的。就拿刚才微博来说吧，微博上人气最高的姚晨，她就很难说她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她是一个--
小宝：她就是一个明星。
提问2：对，她经常会转发知识分子的微博。有没有可能知识分子和言论明星形成一种合作，就是言论明星替知识分子把他们想要表达的话表达出来。
小宝：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我讲的，这些人的身份我并不是给他定一个性，这个人叫知识分子，这个人叫言论明星，比如说李敖有的文章写的就是公共知识分子的文章，但是大量的文章写的并不是一个讲理性、求真相、求公益的文章。在微博这样的平台上面，明星和名人之间的互动，而且和粉丝之间的互动，都是非常好的事。
但是因为非常复杂，讨论的事情、涉及的事情也非常之多，总的意思，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因为我们现在的言论环境也是非常糟糕，虽然很多人看起来是畅所欲言，其实他们能说的话也是非常少。由于这样的环境恶劣，对我们读者来讲，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讲，拿出自己的眼光，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作出自己的判断，是非常重要的。谢谢！
提问3：谢谢老师，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有两个问题想问，第一个问题是因为您今天讲的公共知识分子的问题，还讲到胡适先生关于理性的探讨，这个给我感触非常深，因为现在的网络语言舆论非常乱，即使是对好的事情的批评也不是理性的，是极其偏激的，甚至有的话说出来是很让人恐惧的，无论是极左的还是极右的，我觉得他们这在网上这种激进的言论不是像讨论一个问题似的，就类似明星的粉丝团在网上对骂一样，我觉得这个事情非常不理性，也非常不好，请您告诉我们一下如何培养理性的思维、理性的情感。
还有第二个问题，您刚才开始的时候讲关于德法合作创造欧洲经济的问题，然后期待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和日本摒弃前嫌共同发展亚洲经济。德法的合作他们确实能够翻过历史黑暗的一面，看到未来光明。但是我们和日本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们对于历史的问题，和我们民族之间的隔阂，我觉得和法德的不太一样。
小宝：是，不能做简单类比。
提问3：您能不能再简单解释一下吗？谢谢你。
小宝：第一个问题，跟我的观察也非常接近。我觉得网络上那种激烈，你到网络上看你觉得我们这是一个正义观爆棚的国家。什么事情把正义推到这种地步，但是你到现实生活中看，比如说我们看到小悦悦这样的事情，很多冷漠的人看到一个车子把一个小女孩来回碾压。我不写小说，如果我写小说我会设想这样一个情景，一个非常冷漠地在观看小悦悦被反复碾压的人，到了网前他是一个正义感特别高昂要求把那些围观者全部处死的人。
网络造成的现实和网络的一种失约是精神分裂的一种状况。在网络上的道德感有时候会排到非常高的地步，但是我们面临的现实实践道德感又低到令人吃惊的地步，我觉得这两面是有关系的，就是你的道德观怎么样办把它降低到一个合理的大家可以接受的，心平气和的并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状态。然后你现实中的道德实践反而能够提升。很多把话讲得特别激烈的人，他的很多表现可能是他的反面，我觉得心理学家应该研究网络和现实中的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我觉得你提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讲到中日两国，要跟法德当时的合作，我觉得法德的关系和中日关系不能相比，但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合作最主要的是讲利益上的合作，所以两个国家能够摒弃前嫌能够合作是要在一个经济状况比较好的情况下，但是未来十年从中国到世界经济状态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恶化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这两国合作，如果有两国扩大合作做根本更新的合作我觉得非常不可能。我最近在观察一个现象我觉得很有意思，大家不知道看球没有，美国的NBA，现今陷入劳资谈判的格局，美国虽然可能是一个在整个经济形势向坏的里面，他受到的伤害可能是最轻的，但是他的经济也会受到拖累。
美国NBA的老板因为赔钱，觉得球员的分成比例不能这么高了，多拿一点收入到老板的口袋里，但是他给球员的工资还是非常高，平均500万美金一年，这是我们在座的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在经济这么不看好的情况，照理NBA劳工应该是接受这样的一个协议，但是恰恰相反，他们拒绝了，让今年的一整年的赛事完全报销。在经济恶化的情况下，在两方或者多方博弈他们可能选择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在经济良好的情况下，多方博弈他们可能求得一个双赢的，因为博弈的时候有很多因素影响你的判断，你的火气可能也是一个因素。
我觉得这个现象非常有意思。因为经济形势看坏，所以我对中日两国关系要有一个根本性的改变所谓摒弃前嫌也好，或者经济上更进一步合作也好，我们两国携手起来发行亚币，取代欧币，我觉得这是很难看到的，在未来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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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4：小宝先生，我想说句很不客气的话，我们现在的教育是只看文凭，不看水平，很多人以为受了教育读了书就有了素养有了知识，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受了什么教育，读了什么书。因为有些教育可以让人愚昧到无药可救。有人曾经跟我说中国的教育是什么？中国的教育就是7分悲观的知识，2分莫名其妙的逻辑和1分来自荷尔蒙的批判。如果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从小学到高中很重要的12年当中，我们如何来培养我们的独立理性。谢谢！
小宝：谢谢。我前面听你说不客气，我吓一跳，我还以为你对我要不客气。我完全同意，而且你刚才讲的话，我们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曾经说过，说学校教你们什么东西，9分无用，1分歪曲的知识。9分完全可以丢到垃圾，有1分稍微有点用也是歪曲的知识。我觉得你现在完全可以把列宁的话放到眼前来，极端一点。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自己学，找符合自己想法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出版物，而且现在有网络，网络起码有50%是可以跨国界的，找你自己的东西，大学的课如果可以逃课有人替你点名你就尽量逃课，但是逃课以后上游戏机的时间稍微少一点，还是要去读书吧，还是读书比较重要。应试教育一个最大的最恶劣的成果就是我们这么多年，几千年的文明古国，人人厌恶读书，这是应试教育造成的恶果。谢谢你。
再来一个女士吧，男女轮流。
主持人：后面的那位女同学吧，站起来那位。下一个问题我们就给楼上的同学一个机会。
提问5：小宝老师，您好！昨天下午我问你关于林志玲的看法，然后你说呢，她是一个比较养眼的女人，但是作为一个被视为台湾第一美女的人，她的美仅仅停留在养眼的层面上，你不觉得缺乏厚度吗？现在这种挺挺胸，发发嗲，这种美固然是一种美，但这种廉价的美却远远超过她本身的价值，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谢谢。
小宝：我怎么可以评价林志玲，我觉得女人对林志玲不满意也是应该的。你和她一样美丽。
主持人：好，楼上的同学，欢迎他们。
提问6：你好，小宝老师，我是你的粉丝。你是一个非常开心的上海男人，我非常喜欢你的幽默。在《别把自己不当人》里有这样一句话，如果40岁的女人能够像换零钱一样，变成两个20岁的女人多好。用你现在的观点，我想问一下，你对中国未来或者是我们这些大学生的未来，你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我想问这一点。
小宝：悲观吧。因为大学生，因为我觉得有些什么情况，我是高考恢复以后第一批大学生，我们80年代进去的大学生，我们走向社会的时候，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一个是原来留校的那些，我们上面一代的所谓的工农兵学员老师们，他们的知识准备、知识能力显然比我们差，所以你要搞学术，你要在高校做教育，有大量的空间可以让人发展。那时候干部所谓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很多人走向了仕途。
后来开始改革开放，下海做生意，又有大量大量的商业机会、赚钱机会。我觉得从80年代一直到90年代都是有这样的机会，所以那个时候在很多大学里面大学生创业不是一句空话，有很多人在大学里面就开始做生意，做得很好。但是到现在为止整个社会所有的坑坑股股全部被填满了，不管这些是有能力没有能力的，反正位置全部占满了，你现在大学生进了社会除了从最基层做起，除了从打工做起，你根本看不到一个对你非常有吸引力的位置，而且你要得到这个位置你要把别人挤开，花的代价是不可相比的。
况且中国未来几年里的经济形势包括整个世界经济形势不会很好。经济学研究里面现在就讲经济越是高速发展的时候对最底层的穷人未必带来好处，但是经济开始衰落的时候首先影响的是底层的弱势群体。说实话，我是不看好的，总的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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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7：你好，小宝老师，刚才听到那位同学的发言，我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就是刚才他说的我有这样的判断不知道对不对，就是刚才他说的网络上的草根的民意很汹涌很情绪很激昂，好像是看到了第四种媒体是一种言论的渠道，其实我不这么看，我个人感觉是什么？恰恰是因为现实当中的压抑，而到了网络上虚拟世界的一个发泄，各种发泄，原来网络上有一个名言是“在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可以这样发表，而且都把自己化为正义的化身，其实只是一种情绪，在现实中压抑无处表达，没有渠道，这是我的感受。
我想请教你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能认同这样的看法。第二个关于你是来自上海的文化人，我对上海有两个文化人同样想请你谈谈，这样的一个判断，上海很有名的一个是韩寒，是新锐的青年作家，还有一个是海派清口周立波。他们在网上同样有人探讨，有人批评，他们同样批评别人也是挨人批评。我的问题是这样，请你评论一下，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或者叫公共人物或者叫言论明星，如何看待他们对文化的社会现象的批判或者引领，然后如何面对别人对他们的批判或批评。
小宝：你讲两个问题，我看至少有四个问题，你数学不太好吧。第一个啊，情绪发泄肯定的，这个没问题，肯定有很多情绪发泄，但这也是一个好事。你吃得太多，或者吃的东西不好，总要有一个厕所，网络哪怕是作为厕所给大家发泄一下的功能也是好的。第二是讲韩寒和周立波，是吧？韩寒太多了，我觉得韩寒是一个身心非常健康的年轻人，仅此而已吧，现在他被谈论太多，而且他是对事物有常识性判断的人，他因为长得很帅，而且作风也比较正派，至少从表面上看，所以大家喜欢他，我觉得很好，我觉得韩寒不错，但是用不着多谈他了，也就是是一个身心健康正常的因为没读大学智力没受到影响，能对很多事情抱着尝试性判断的人。
美国都有人讲，美国讲读哈佛要八年才能毕业，因为你读了四年，你要到社会上再过四年才能变成正常的人。另外就是周立波，周立波是舆论明星，他的智慧比较好，像周立波这样的人在正常的娱乐市场里面应该有几百个，天天晚上你比如到一个场馆、剧场、西域场就是应该有一个明星来表演，而且上海只有一个周立波，而且他的机会比较好，在一个特别对的时间又特别对的地点做了一个当时非常轰动的演出，因为稀罕，按照上海人憋了一股劲了，一直想跟北京人叫板，有了一个周立波，就把掌握的30个形容词就放到周立波身上了，我觉得他各方面的知识准备显然还不足以评论比较复杂的社会现象。其实就是一般人，就是一个一般明星。因为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不一般的时代，他居然也成了一个不一般的大明星。
主持人：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每个人只提问一个问题。
提问7：谢谢主持人，谢谢小宝老师。老师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您提到你对现在的大学生教育感到悲哀，可不可以请问这样的问题。如果你现在回到几十年前，你现在二十多岁，跟我们一样，你是一个大学生，如果你生活环境压力很大，你其实也不想跟大家一起去争奖学金，不想参加那么多社团、学生会和任何一些东西，但是别人都在这么做然后你内心也感到很挣扎，很痛苦，你到底怎么选择，你会怎么度过大学生活。对于现在的年轻人，对于在座的每一位人来说，想去做一些什么，这些行动，你有什么建议吗？
小宝：我前面讲我上海人，其实上海人有非常庸俗的一面。虽然我现在没退回到大学，但是我的小孩也是大学毕业了，我非常庸俗地支持他选择了一个非常容易得到就业机会的专业，然后也是一直在开拓那些各种各样的选择，我也从来没有说希望你多读一些人文性的著作，多读一些那些东西，我让他自己选择，而且选择的时候我觉得我真是非常庸俗的人，我就是希望他能够过一个生活压力非常小的日子。所以我觉得在这种现实环境里面，也只能妥协吧，就是还是争取几率最大的能改善你生活的机会吧。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而且我想过一种飞扬跋扈、年少气盛的。我想如果一个大学里面有5%甚至1%的人过这样的生活，对整个大学都是一种光彩，但是这样的人生是需要勇气的，我连我自己面对自己小孩的时候都不敢给他这样的勇气。
提问8：小宝老师好，非常感谢您的演讲特别是您刚才提到康德的那句“在公共领域勇敢地使用你的理性”，感到全场引起共鸣。我谈谈微博，我是上微博的人，当刚才大家都提到微博，我个人感觉大家都在批判这个东西，微博是不是更像我们的青春，理性与非理性交织，短暂躁动，短暂而又美丽，我是这样理解微博的。我下面的提问是关于包容的问题，你刚才讲到李敖，我不是李敖的粉丝，但是我关注他的言论，您对他的定位是言论明星，我在想呀，蔡元培先生谈到大学和知识分子的时候提到了有容乃大的问题，我们对言论明星是不是能够包容，还是批判地接受，还是全盘否定，毕竟李敖先生的前半生做了一个知识分子该做的，他的后半生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尊重他个人的选择，毕竟这是一个开放的多元的自由的时代，我想进一步听听您的解读，谢谢！
小宝：对，他还是这种选择，我肯定不会干涉他这种选择的。既然是个明星，明星对我来讲不是一个贬义词，明星你就要看他的表演，他的表演很多时候也是可以给你带来愉悦。前半生、后半生因为我们经常看到的中组部发的老人家的讣告，跟我们关系不大。李敖这个人其实他的思想，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的思想修养是有缺陷的，其实他没真正读过，你看他的著作就知道的，他没有真正读过当代各种思想家的书，他最喜欢的书是历史书，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是《厚黑学》，他完全是根据中国人对人心最负面的估计来计算事务的。所以在台湾政坛他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就是期望可以把事情闹得很大的人。当然中国的厚黑学对他对很多人是有帮助的，但人性未必都是黑的，人性肯定是有向善的积极的一面。他读书的选择性让的他理论思维的能力还是非常差的。他现在知识教养上的缺陷，我觉得他不会成为非常好的公共知识分子，成不了胡适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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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我们把机会交给这位老先生。
提问8：谢谢你讲得这么精彩，我的脑袋突然变得聪明了，谢谢。我现在提一个问题，你看看我们的前文化部长王蒙像不像一个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谢谢！
小宝：谢谢，今天终于等到了一个年纪比我大的提问者。王蒙不像。他就是一个曾经一度比较开明的官吏，我觉得他现在还在享受部长待遇，包括他的作品，包括他的表现，我觉得王蒙不像。国内现在真的没有特别好的胡适这样的公共知识分子。谢谢你。
主持人：好，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再提最后一个问题。老师您选择一个吧。
小宝：给上面的吧。
提问9：我其实没有问题，但是我想，一，实际上今天下午，今天两场我和我朋友都会的来的，第一个小宝老师我们不熟，第二个陈丹青和梁文道我们又太熟了，两位都是我们的言论明星，但是我们为什么过来，今天第一天我们说来给小宝哥捧场，为什么？因为他第一天讲的，到大学两件事，第一革命，第二恋爱。这是我们要向小宝哥致敬的地方。实际上我们大学生，怎么说呢，你感到很悲观，没错，这里面90%相当于在社会做炮灰的，我们不说了，但是有一个，我们现在的职业问题，职业培训可能说是大学生需要去关注的或者说学校需要去发挥的地方，我这个不是问题。第三点，刚才我说为什么我要来提问，我觉得问题没什么好问的，几位老师所讲的都是在我们的阅读范围之内，除了张信刚老师。但是您刚才讲的我有一点不同意的地方，为什么？你老拿胡适做标准，这个胡适没人可以达到，至少100年内没人达到。这就是我做的一点更正。谢谢。
小宝：既然你没问题，我也不回答了。
主持人：我们再给中间那位同学一个机会。
提问10：首先谢谢小宝老师。是这样的，我有这么个问题，因为您刚刚说到胡适，我然后您说胡适的研究是理性的角度，因为他做的红楼梦应该是考据派的。我近两年读了一些蒋勋的书，他的红楼梦评论好像是在美学方面的，我想很多时候这些作品我们来看待美的时候它并不是理性的，这中间我觉得该怎么去考量它。
再一个，前两天我也听李晓老师说关于庄子的问题，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把这个世界上眼神最好的眼睛蒙起来，我们看到的美会更多。如果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精英，而没有所谓的你去把谁崇拜为精英的话，可能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理想国。我里面是带一个问题的，我想让你谈谈，既然您参加的是理想国的沙龙，我想让你谈谈什么样才是理想国的公共知识分子。您刚才说知识分子，比如说里李敖他是由70%、80%的公共知识分子变成言论明星的。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有名的成为明星之后的，在从公共知识分子到言论明星的过程中，怎么样才能保持自己最初的清晰，我们应该怎样学习考量他，或者你怎么保持的，您现在是言论明星呢还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谢谢。
小宝：最后问题，我其实既不是言论明星，也不是知识分子，我是一个勇敢的小市民。我哪怕在上海或者在国内也是，都是各种圈子的圈外人，所以这位朋友你看过古龙的小说吗，我自比，古龙小说里面排天下各种各样的武功，谁最好？小李飞刀好像排名第三，这些知识分子或者言论明星都是武功榜上的人，我是做这张榜的人，我在圈外能把他们看得比较清楚。还有一个问题，大多数人都是从文本角度来看红楼梦，胡适的示范是在哪里？
从文本角度来看，每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大概有1000个读者就有1000种不同的感受。胡适做这个工作，他是不是达成了他的目的我们不说，如果我们要科学的，他当时喜欢用科学这个字眼，我们如果从理性来看红楼梦，就是我们要取得共识来看红楼梦，把红楼梦变成一个科学的问题或者真正的具体问题，我们是研究什么东西呢？显然研究文本每个人的感觉背景都不一样，得出的结论肯定是不一样，这个是不需要共识的，也不可能有共识。我们要研究它，要变成一个具体的问题，我们只能研究，因为当时读者是谁，大家都不知道，研究他的作者，研究他的版本，研究成书的经过，所以这个问题在红楼梦里面什么东西可以成为科学问题，就是胡适研究的这些问题，他研究以外的东西是阅读的东西，并不是科学的东西。
胡适想做这样的科学示范给你看，每个人的阅读当然不会取代你的阅读，你的阅读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快感，而且发展他完全没有问题。研究它怎么研究呢？他就做了这样一个示范给你看。研究问题，第一个要把问题找准，问题没找准，则你研究的东西是没价值的。所以胡适一直讲少谈一些主义，多研究一些问题。刚才那位同学也讲得很好，现在没有人达到这个标准，但是向这个标准努力我觉得是一个方向。
主持人：大家都很热情，但是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今天的互动环节就是只能到这里了，感谢小宝老师。再次用掌声表示小宝老师，有请我们的代表给小宝老师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