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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评委马跃然:曹乃谦的语言完全是民间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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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38:29 | 只看该作者
得之于简,失之于单
——对曹乃谦创作的评论和评价
邵燕君
近来,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曹乃谦成为中国文坛最引人注目的作家,其主要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末期的作品被相继出版(《最后的村庄》,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12月;《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4月)——这自然与马悦然先生的力推盛赞有直接关系。中国评论界虽然不必以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首是瞻,但若真是长期忽略一位优秀的作家也难辞其咎。在细读了这两部作品后,笔者以为,曹乃谦的创作虽然极具特色并在多方面有探索成果,但比起在该方面“最一流”的作家——不管是中国的还是世界级的,都略逊一筹。
这样的比较结果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u    逼近“原生态”,但角度嫌单一,手法嫌单调——相对于李锐《厚土》
u    直写“生存本能”,但经验细节欠突破——相对于杨显惠《定西孤儿院纪事》
u    内敛、克制,但深层少冲突,整体欠张力——相对于前苏联巴别尔《骑兵军》
u    讲求简笔、留白,但人物嫌简平、“风景”显固态——相对于赵树理作品
u    语言“原汁原味”,但稍嫌简化做作——相对于赵树理、韩少功、李锐的方言实践
曹乃谦的创作,尤其是最代表其风格和成就的《黑夜》,其核心主题就是一句话:“食色,性也”。这种直逼、并且固守“原生态”的写作,在当代创作中特色鲜明但并非独一无二。李锐在1989年发表的《厚土》系列也是要“拨开这些外在于人而又高于人的看似神圣的遮蔽,而还给人们一个真实的人的处境。”(见《后记》)《黑夜》的写作时间和地域都与《厚土》相近,但相对于《厚土》,《黑夜》在篇幅上厚了,在意蕴上却薄了,主要原因是将人物从其所属的社会历史环境中孤立了出来,单纯受困于本能欲望。在艺术手法上,曹乃谦专注于经营对话,特色突出,但也嫌单调。
单调和重复是曹乃谦创作的一个比较显见的问题,“一两篇惊艳,一两部沉闷”是较为普遍的阅读感受。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感受,除了创作主题的单一和叙述方式的固定化外,还有更内在的原因——宏观上:价值缺乏对立、结构张力不足;微观上:细节经验缺乏突破。
读曹乃谦《黑夜》的感觉与读巴别尔《骑兵军》的感觉明显不同,前者如履平地,后者如登峻岩。《骑兵军》的紧张感来自作品内部蕴含的巨大的文化价值冲突——作家作为一个犹太人却向往成为其“天敌”哥萨克人。而在曹乃谦这里,在将所有的问题都指向“本能”的同时,也将所有的价值都压向了平面。
当然,写“本能”并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对“本能经验”进行突破。杨显惠的《定西孤儿院纪事》就是专注于写“本能”,主题更单一到只有一个——饿,22篇故事写的就是一件事:人是怎么被饿死的。然而,读完整个系列,你会发现,这些作品的震撼力居然具有惊人的可重复性和可持续性,其原因是由于构成这些故事的“核儿”的生命体验都是具有突破性的——带着沉入地狱者最后的挣扎和哀号。曹乃谦的创作基本上是把读者带到“底线”处就止步了,在他“留白”的地方,是杨显惠真正的起点。除了艺术追求不同外,这里恐怕还是显示了曹乃谦“下生活”的深度还不够。即使写“在人间”的生活,也缺乏足够扎实鲜活的细节支撑,在一些地方,看得出文人想象的局囿。
简笔、留白,是曹乃谦重要的艺术追求和成就,从中可以看到与林斤澜、汪曾祺一脉相承的艺术风格。但有的时候简笔也真成了简略,使人物简平,缺乏厚度。比如那篇让马悦然先生特别赞赏的《女人》,题材其实是赵树理在1950年发表的《登记》中就处理过的。温孩女人新婚之夜为什么不愿意“脱裤子”?被毒打时是什么感受?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整治女人”的规矩到底该不该破,能不能破?这些曹乃谦用简笔“留白”的问题,正是赵树理当年深挖细写的。在赵树理那里我们看到的“女人”不那像影子一样的“毛驴”,而是渴望“翻身得解放”的“受苦人”。马悦然称道曹乃谦“冷静状态之下藏着对山村居民的真正的爱,对他们的艰苦命运的猛烈的憎恨”,但对比一下赵树理在笔下人物身上投注的爱与憎,曹乃谦的“不动声色”里多少还是有一种“写风景”式的超然物外,而这样展示出的“风景”难免是固态的,也是平面的。
“原汁原味”的方言构成了曹乃谦创作的另一重要特色,由此马悦然也称之为“一个真正的乡巴佬”。相对于赵树理的“将方言化入普通话”,曹乃谦对方言的运用显然更“彻底、直接、全套”。但有趣的是,赵树理虽然很少直接使用方言但满纸“土味儿”;曹乃谦照搬“土话”甚至“脏话”,背后却隐约可见“诗味儿”、“洋味儿”,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文人精心选择的方言。究其原因是,在赵树理这里,方言只是手段,目的是文艺的“民族化”和“大众化”。而在曹乃谦这里,方言本身已经有了意义,渗透了作家的语言意识,乃至“最中国的才是最世界的”的文化意识。曹乃谦突破了赵树理等前辈作家使用方言的限度,但在与方言的内在亲和性上还有距离;而在现代语言意识的维度上,相对于李锐在《无风之树》《万里无云》中的创造性和韩少功在《马桥词典》中的颠覆性,曹乃谦又稍嫌拘谨简单。
以上从几个方面讨论了曹乃谦作品的不足,需要申明的是,这样的品评是苛刻的,是在将其分别与该方面表现“最一流”的中国作家、乃至世界级作家的比较中做出的——这当然不能掩饰,曹乃谦在二十年如一日的创作中,特色突出、风格稳定、成就斐然,在当代众多随风而动、面相模糊的作家中,他风光独具,堪称优秀。当代文学批评不该忽略这样一位作家,将来的文学史也应给予其恰当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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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39:10 | 只看该作者
曹乃谦谈写作:细节是下酒菜语言是好酒 缺一不可

2012年04月26日
来源:新京报 作者:曹雪萍


马悦然说“曹乃谦和李锐、莫言是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图片来源:曹乃谦blog)
曹乃谦的名字在国内一直和诺贝尔文学奖联系在一起。因为瑞典皇家学院院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曾说过,“曹乃谦和李锐、莫言一样都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熟悉他的文字。
今日,本届全国书市上,曹乃谦写于10年前的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简体中文版将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首发。这本书是马悦然最推崇的一部作品,被台湾誉为“沈从文、汪曾祺继承者”的曹乃谦再一次进入了媒体的视野。此外,曹乃谦另一本中篇小说合集《佛的孤独》也将于下月与读者见面。
对于写作,曹乃谦说过:“细节、语言搞好了,才能把读者灌醉,细节是下酒菜,语言是好酒,缺一不可”。
结构多篇小说“组合家具”
新京报:《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由29个短篇小说和一个中篇小说汇成一个长篇小说,整体构思巧妙。我发现在《锅扣大爷》一篇的结尾锅扣大爷只吐出一句“把我埋进三寡妇的坟”。而在《三寡妇》一篇中却只字未提“锅扣大爷”,有伏笔,也有留白,是为了让小说更意味深长?
曹乃谦:实际上,我当时写的时候就有意把他当一个长篇小说写,而且我有意让这些人物交叉,场景也重复,发表时也是零散发的,我意思是,这本书的篇章都是组合柜,最后一摆,就是完整的一套家具。
新京报:小说里所叙述的事多半发生在1973年和1974年。这两年中国还处在“文革”晚期,但你笔下的温家窑似乎和“文革”的集体记忆并不紧密,那些底层大众的境遇甚至可以被读者想象在任何时间背景下,这是有意为之?
曹乃谦:我就是故意虚化时间。鸡子、狗子都能有解决食欲性欲的问题,人为什么就不应该呢。有人问我,为什么书写出来十年后,你才出这本书?我发现,现在人都说“以人为本”,都关注底层的人了,我想我这本小说现在受到关注,也很可能是这个原因。虽然那是发生在30年前的故事,但今天依然有人买不起房,娶不起老婆,生不起孩子。时代在进步,这个问题仍然存在。
新京报:有人说你的小说受西方世界关注是因为写出了某些当时中国社会的弊端。
曹乃谦:那是他们的想法。我没那个意思,虽然我是个警察,可我喜欢坐在农家的大土炕上吃农家的大烩菜,我整个儿是个穿着警服的农民。
天不下雨,我就替农民着急,下得多了,我也替他们着急。
我的小说在关心关注我的父老乡亲。马悦然说我是一个“真正的乡巴佬”,我说“悦然懂我,悦然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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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39:59 | 只看该作者
情节想象中的真实故事
新京报:《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的故事发生在“温家窑”,这个在大同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故事里头的人物多半是一些可怜的光棍儿。除了渴望吃饱以外,他们都渴望跟女人睡觉。有意思的是,口里装满了脏话的光棍把“睡觉”说成“做那个啥”。两个贫穷的光棍儿买不起女人,竟然紧紧搂抱,没完没了地亲嘴……
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吗?
曹乃谦:“温家窑”是我想象的,真正的村子原型叫北温窑,但整个雁北地区,人们的生活都是那样。我给你讲一件真事。1974年,我被派到北温窑村给插队知青带队。当时大队支部书记的儿子跟我说他刚才吃过饼干了。原来是知青去供销社花了很少的钱买了饼干末,他用舌头舔着吃了一口。你想想,大队最大权力者的儿子居然是这样。
实际上,我并没有把很多的悲伤的事情都写出来。
新京报:会不会担心有的读者以猎奇的眼光来看待这些真实的故事?
曹乃谦:我什么都不担心,他怎么看,是他的事。有的人看长篇小说,一看是讲爱情的,哗哗哗哗翻过去,就看“做那个啥”了,这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他们写的,我为喜欢我的读者写,我为我笔下的主人公写。
新京报:你的小说里很多女性形象让人久久不能忘记,比如在大喜的日子里,给玉茭娶鬼妻放声大哭的玉茭妈,为什么你笔下的女性那样伟大?
曹乃谦:在我的笔下,女性的结局都是悲剧,但我把她们写得那么美好,她们又是那么的胸怀博大。我把女性全部神化了,犯罪的女性也是美好的罪犯。我的小说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子说出“我爱你”,她只会说“要不今天,我就把我给你了吧。”我已经写出了比说那三个字更美好的意境。
我再给你讲个真事。有一年,我爸爸当公社书记,我放假去村里看他,我们住的一个院子里就有这么一家人。一个女人嫁给了两个男人,一月份归一个男人,二月份送回来归另一个男人,就这样过呢。后来我把它写进书中《亲家》一篇。
语言改成普通话就不是我了
新京报:听说你小时候老跟着个放羊倌听他唱山曲,所以你的小说里语言充满了山曲的味道。
曹乃谦:小时候,农村姥姥家村里有个叫疤存金的放羊倌,他会唱很多山曲。我常哄姥姥说到野地背书,瞒着家里人跟他去放羊。他唱的时候老痴痴地盯着山下的村庄,唱:“对坝坝圪梁山那是个谁,那是个要命鬼干妹妹。崖头上的杨树不一般高,人里头挑人数干妹妹好。”唱完,他坐在那里半天不作声,随手摸住身边的土坷拉往坡梁下狠狠地扔。过了四年我听说他上吊死了。《天日》一篇里的羊娃原型就是疤存金。
我在小说里,大量引用了“山曲儿”、“麻烦调”、“苦零丁”、“伤心调”、“要饭调”、“挖莜面”等,只有这些民歌才能表达出人们对食欲性欲得不到应有满足时的渴望和寻求。
新京报:你小说中对话里所运用的粗话粗得吓人。诸如“狗日的”等言谈放在那些人物身上却让人恰如其分,出版时有没有什么争议?
曹乃谦:我就只会这一种语言。其实我写的时候没想过用个什么语言写,我原来就不知道小说语言还有什么规定。
我就用我自己的口语写出来,我的小说就是我的口语,而且当地人也这么说。所以好多编辑要把我的语言改得规范的时候,我很气愤,弄得文绉绉的,我来不了,我说:“你改得不像我说的话了。”有人就问,你不是说,你喜欢很多外国小说吗,你写作是不是在模仿他们?我喜欢斯坦贝克、海明威的小说,但我写的时候,就用我自己的语言写。
新京报:你小说中的很多方言,会造成读者的阅读障碍吗?
曹乃谦:以前我也不注意,现在有南方读者说不理解,我说,你看不懂,还有前后语境可以猜猜。有的编辑还建议我把语言换成标准普通话,我说,那就不是曹乃谦了。
新京报:马悦然说过“在我看来,曹乃谦也是中国最一流作家之一,他和李锐、莫言一样都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无疑提高了你在国内文坛的知名度,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曹乃谦: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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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0:48 | 只看该作者
曹乃谦:国内毫无知名度 国外称最可能获诺奖(图)2012年04月26日



来源:中国新闻网 作者:郑媛




在国内他毫无知名度在国外他被称为“最可能获诺奖的作家”———
在国内,可以说他是个毫无知名度的作家,但在国外,他却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称之为“中国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之一”。曹乃谦,这位几乎被大陆文坛主流所遗忘的山西作家,在辛辛苦苦笔耕了近二十年后,首部小说集《最后的村庄》近日由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推出。
“这本书其实我几年前曾经在山西的出版社出过,但那是自费的,没有签约,没有合同,花了1.2万,只印了1000本。”昨天,在《最后的村庄》的首发式上,曹乃谦解释自己的作品为何在国内迟迟未能面市时说,他不是那种会自我包装,自我推销的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找出版社出书,十年前小说连续发表后入选港台的报刊并出版集子,甚至被翻译介绍到美国、加拿大、德国、日本、瑞典等国都是“命好,遇到贵人”所致。这次《最后的村庄》的出版也是因为出版社直接找上门来,顺其自然的结果。
今年57岁的曹乃谦,虽然目前供职于山西大同市公安局,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却是个“真正的乡巴佬”:皮肤黑红、走路像庄稼汉一样大甩着手、步子“摇揺晃晃”,一口带着浓重鼻音的雁北话,他甚至会唱当地的“要饭调”。昨天,在大家的提议下,他还当众唱了起来,他唱情歌“上了一道坡,下了一道梁,瞟见小妹妹我心发慌”。“井拔凉水苦菜汤香,不如妹妹唾沫香……”他还唱《山在水在石头在,就是你不在》,那是去年马悦然到山西大同拜访他时,他们一起去给他作品中写到的一个人物楞二上坟时曾经唱过的一首民歌,也许是想起了当时的伤心情景,曹乃谦开始唱这首歌时,只唱了一句“山在水在石头在”,便哽咽住了。
■打赌走上文学之路
在进入山西大同市公安局工作之前,曹乃谦曾经当过煤矿井下装煤工、文工团器乐演奏员。“我是38岁开始写小说的,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作家,而且,除了写过一些古体诗词,我从来没有写过什么文学作品。”曹乃谦说。
他说,他以前非常喜欢看书,到他38岁时,家里的书多得除了占据了四个与房顶一般高的大书柜外,连孩子的衣柜都装满了。有一天,有一个朋友到家里玩,看到这种情景后对他说,你的书虽多,但我打赌有一本你没有。曹乃谦不服道:什么书?朋友说,书名不知道,但作者是曹乃谦。于是曹乃谦就和朋友打赌说,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写。于两个月后,他把写出来的小说寄给了大同的《云冈》杂志。“当时也不懂什么短篇长篇,写了2万多字,编辑对我说,短篇太长,中篇又不够,删到8000字吧。删好后,在杂志上发表了。”
■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看好
1991年,身在瑞典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委、汉学家马悦然,看到《山西文学》上曹乃谦《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系列小说中的5篇,喜欢得不得了。将其中的五篇翻译成了瑞典文,并给曹乃谦写了一封信。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马悦然认识。”曹乃谦说,那天,他接到了一封从《山西文学》转过来的信,由于上面都是瑞典文,他只看懂了自己名字的拼音,根本没有意识到竟然是马悦然翻译了自己的作品。过了一段时间,马悦然再次托夫人给他写了一封信,并将稿费附上。之后,两个人开始陆续通信。
早在1988年,对沈从文作品非常迷恋的马悦然就曾无数次试图说服瑞典学院破例把诺奖授予死去的人,在发现曹乃谦后,马悦然宛如发现了另一个沈从文,对他推崇有加,他不止一次地说:“曹乃谦是山西一名普通警察,但在我看来他也是中国最一流的作家之一”。
2005年10月,已经81岁的老人专程从瑞典来到山西,在山西作家李锐、蒋韵及台湾作家文芬的陪同下,走访了曹乃谦作品中的“温家窑”。不过,曹乃谦说,在他们的交往中,马悦然从来没有和他谈过诺贝尔文学奖的事情。“我们只谈文学,谈创作,从来没有说过有关诺贝尔奖的半个字。”曹乃谦说他也不会做这种幻想,“只有傻瓜才会这么想。”
■小说里有一股莜面味儿
曹乃谦推测他的作品受到汪曾祺甚至马悦然等“贵人”喜欢的原因时说:“汪老曾经说过,他喜欢我的小说,是因为里面有一股莜面味儿。”
曹乃谦所说的莜面味儿指的是他用的雁北人的叙述方式,2005年9月,中国台湾天下文化出版社出版《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时曾希望给那些难懂的方言加上注释,曹乃谦拒绝了:“谁能看懂,谁就是我的知音。”这句话也印在了他的新书《最后的村庄》的腰封上了。
曹乃谦并不介意别人说他是“乡巴佬”,“我肯定是个乡巴佬。一是我写的全是乡巴佬的事情,我只熟悉他们的生活,另外,在生活中我也是个乡巴佬。”
曹乃谦说自己平时不修边幅,有时不穿警服出入公安局时,常常会被门卫拦下,问他找谁。“我喜欢农村,小时候在大同生活常常生病,只要一回到农村就全好了。”他说:“村里的人好,房子好,炕好,院子里的狗好,猫好,土坷垃好,我看着啥都好。”他还说:“这块土地别人不理睬我理睬,别人不热爱我热爱,所以我永远也写不干。”
曹乃谦的身世也非常奇特,他是个“被偷来的孩子”,当他只有九个月大时,他被没有生育能力的养母从生母的身边偷了出来,并因此从农村到了大同生活。
曹乃谦说,因为这件事,他的生母一年后去世了,养母对他心里也一直非常愧疚。不过,他已经原谅了她。1993年之后,曹乃谦开始构筑他的自传体小说《伤逝九章》。但只写了四章,由于养母生病,曹乃谦停止了写作,为此一耽误就是六年。
现在,写作在曹乃谦的生活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他目前正在写作长篇小说《母亲》:“每天早晨三点起床,便打开电脑开始写作,能写五百字就写五百字,不着急。”写作时,他经常掉泪。他说,这部长篇争取在明年年底前完成。
曹乃谦( 左)与马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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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1:32 | 只看该作者
曹乃谦用生活口语和方言土话创作 拒绝普通话2012年04月26日

来源:广州日报 作者:吴波




《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
在重庆全国书市期间,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高调亮相。首发签售仪式上,作者曹乃谦当众唱起了书中描写的要饭调,“上一道坡坡又下一道梁,瞟见小妹妹就心发慌”。曹乃谦的歌声悠扬婉转,如诉如泣。在众多名作家和大腕林立的签售现场,他显得如此的老土和淳朴。被他的作品和“要饭调”吸引的市民不禁要问:“他究竟是谁?”
诺贝尔文学奖唯一通晓汉语的评委马悦然这样评价曹乃谦,“在我看来曹乃谦是中国最一流作家之一,他和李锐、莫言一样都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可15年来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东西,因为他没名气。”
采访遭遇“原生态”方言
也许是记者的孤陋寡闻,在全国书市新书发布会上才得知有个警察作家曹乃谦,而且还被诺奖评委马悦然评为中国最有希望获得该文学奖的作家!记者随后还吃惊地发现,作家曹乃谦竟然只会方言,他所说的话语记者无法听明白!最后记者只得借助网络完成采访。
曹乃谦操着原封不动的生活口语和方言土话,他拒绝以规范语言为媒介,他的写作直接与生活接轨。他认为普通话和书面语言缺乏表现力。曹乃谦在网上显得非常谦虚,他告诉记者:本人老土,而且还不思上进,当了30多年的警察,都59岁了,还是个科员“小”警察,还兢兢业业。我大胆,年近花甲的人了,还敢说:我的小说就写食欲和性欲,不写政治。还说,有人写剧本讽古喻今,我觉得那真叫一个浅薄!
曹乃谦成为文坛的谈资,是因为那个一再向诺贝尔评委会推荐沈从文,希望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已经逝去的沈从文的瑞典老头马悦然。老马见到中国人就问:你知道曹乃谦吗?你认识曹乃谦吗?老马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摇头,因为曹乃谦的小说并没有在内地正式出版。老马认为曹乃谦简直就是沈从文再世。
三级警督的爬格子生涯
59岁的曹乃谦几乎一直被中国的文坛主流所遗忘——一个乡巴佬,一个自称穿着三级警督服装的农民,一个会唱要饭调的民歌手。
曹乃谦1968年高中毕业后,当过井下装煤工、文工团器乐演奏员,1972年调入公安系统,1978年在大同市公安局内保处刑侦科,因为破过案曾当过劳动模范。37岁前曹乃谦没有想过要当作家,但喜欢看书。一天,有个朋友指着他的书说,书不少,但有一本你没有。曹乃谦问哪一本。他说书名不知道叫什么,但作者他知道。问作者是谁?他说:“曹乃谦。”
因为和朋友打赌,曹乃谦开始写小说。第一篇小说《我与善缘和尚》发表在大同的杂志《云冈》上,就这样他开始了小说创作。曹乃谦一共写了三本书,中篇小说集《佛的孤独》、短篇小说集《最后的村庄》和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后者给曹乃谦带来极大的声誉。1988年,《温家窑风景》系列小说的第一组在《北京文学》发表后就得到了汪曾祺的好评,老先生向他建议题目改为“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这个题目取自书中唱到的要饭调:“白天想你墙头上爬,到黑夜想你没办法。”
曹乃谦创作的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完成后,在国内经历10年无出版社问津的尴尬。由于当时他在文学上尚无建树,也无名气,小说很久也没有出版社出版。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曹乃谦遇到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在他的推荐下该书才由台湾天下文化书坊出版,后被马悦然翻译成瑞典文出版,并亲自作序。
曹乃谦说,眼下他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故事的主人公是他的养母,预计今年年底出版。在这部小说写好后,曹乃谦将封笔。
对话曹乃谦:
“马悦然在我家订婚”
广州日报:曹老师,您的《到黑夜想你没办法》10年前已经完成,能谈谈此书“雪藏”10年的原因吗?
曹乃谦:1987年我动手写《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我是个什么事也不急急地去办的人。这18万字,慢腾腾地整整写了10年,于1997年完稿。我让朋友李锐帮我找个出版社,他给找了一家,责任编辑看后说很好。我表态说不要稿费,也不要版税,给我100本书就行。可她上头的编辑没看中。我连底稿也没跟他们要,也没再找别的出版社。我决定,以后谁主动来找就给谁,没人找就那么搁着。就这样,一搁搁了10年。
广州日报:能谈谈你这部作品的写作背景吗?
曹乃谦:1974年,我被指派到大同市一个边远的农村给知青带队。那个村的农民实在是太穷了,穷得连炕席都铺不起,铺着从矿上弄回的牛皮纸。那一年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但书里写的那些人和事,并不都发生在这个村。细细算来,百分之八十写的是我熟悉的其他雁北地区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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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2:02 | 只看该作者
“悦然在我家订婚”
广州日报:听说诺贝尔奖评委马悦然很欣赏您的作品,和您有非同一般的交往?
曹乃谦:对,马悦然喜欢我的小说那是肯定的。要不,他就不会翻译我的小说。
1993年我就收到从山西省作协转给我的几本瑞典文的杂志,那里就有他翻译我的小说。后来他跟李锐打听到了我是大同市的一个警察。2004年8月的一天,李锐给我打电话,说悦然在太原,想要见见我。我就去了。悦然在山西大酒店请我们吃饭,我和他那是第一次见面。在场的有李锐、蒋韵,还有台湾的文芬女士。二十天后,接到文芬的电话,说悦然要翻译我的《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过些日,告诉我说悦然要给这本书作序。文芬尽告诉我好消息。真是太好了。我真高兴。
悦然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把《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翻译完了。那些日子我俩差不多是天天通信。他很谦虚地向我“讨教”,问我这个或那个词他理解得是否正确。悦然不愧是个汉学家,他给我纠正了好多语法方面的错误,还给我找出了好多的错别字。在翻译完后,他在给我发来的一封信上说,“乃谦,这两天我的心空落落的。我舍不得离开温家窑哟。”这真挚的话,使我深受感动。
于是我诚恳地邀请他到我的“温家窑”做客。2005年10月21日,悦然、文芬、李锐、蒋韵,我们五个人到了“温家窑”,住窑房,睡大火炕,吃莜面,听要饭调。第二日,也就是2005年的10月22日,在李锐、蒋韵和我的见证下,悦然和文芬在我家举行了订婚仪式。那一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我只用自己的语言创作”
广州日报:你为什么用方言写作?
曹乃谦:我就只会这一种语言。我的小说就是我的口语,而且当地人也这么说。我原来就不知道小说语言还有什么规定。所以好多编辑要把我的语言改得规范的时候,我很气愤,弄得文绉绉的,我来不了,我说:“你改得不像我说的话了。”
虽然我是个警察,可我喜欢坐在农家的大土炕上吃农家的大烩菜,我整个儿是个穿着警服的农民。天不下雨,我就替农民着急,下得多了,我也替他们着急。我的小说在关心关注我的父老乡亲。马悦然说我是一个“真正的乡巴佬”,我说“悦然懂我,悦然懂我”。
《到黑夜想你没办法》
非常年代的饥渴:食欲和性欲
曹乃谦9岁时,在姥姥家的村子里,有个叫疤存金的放羊倌,会唱很多山曲,后来因为娶不起媳妇,骑奸母羊时被人看见,羞得上吊而死。
1974年,曹乃谦被派到北温窑村给插队知识青年带队,有个叫二明的唱要饭调唱得最好,二明最喜欢唱的一首是:“白天想你拿不动针,黑夜想你吹不灭灯;白天想你盼到黄昏,黑夜想你盼到天明;白天想你墙头上爬,黑夜想你没办法;想你想你真想你,抱住枕头亲个嘴;想你想你真想你,亲了一嘴荞麦皮……”有次唱完,有两个光棍儿竟紧紧地搂抱住,没完没了地亲嘴。这令曹乃谦在感到恶心的同时又无比悲哀。
“食欲和性欲这两项人类生存必不可少的欲望,对于晋北地区的某一部分农民来说,曾经是一种何样的状态。我想告诉现今的人们和将来一百年乃至一千年以后的人们,你们的有些同胞、你们的有些祖先曾经是这样活着的。”在谈到这部小说时曹乃谦如是说。
莜面味儿
沉甸甸
“白天我想你,拿不动针;
到黑夜我想你,吹不灭灯。
白天我想你,盼黄昏;
到黑夜我想你,盼天明。
白天我想你,墙头上爬;
到黑夜我想你,没办法。”
这段曾让文学巨擘汪曾祺和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着迷的话,估计会成为2007年度的流行语,并让读者记住一个人——曹乃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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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2:33 | 只看该作者
曹乃谦操着原汁原味的方言土语,唱着直白而辛酸的“要饭调”,将雁北的乡村生活浓缩成一篇又一篇“带着莜面味儿”的小说。莜面,北方人的吃食,爱吃的非常非常爱吃,不爱吃的非常非常不爱吃。爱与不爱,理由却是同一个:土。
因为不入流,因为没名气,曹乃谦的小说曾被国内多家刊物与出版社拒之门外,如果没有汪曾祺的大力举荐,没有马悦然的高度评价,曹乃谦现在可能依然仅仅是个吹拉弹唱样样能行的大同警察而已。即便有贵人相助,曹乃谦在大陆文坛上的路并不顺利,从1988年发表第一篇小说,到2006年出版第一本小说集《最后的村庄》,整整等待了18年。
曹乃谦真正火起来是在今年,因为他的拳头产品《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近日终于面市。故事发生在1973年和1974年这两年,一群可怜的小光棍和老光棍,脑子里只有两根筋:吃饱饭,搂个女人睡一觉,做点啥。可肚子都难填饱,哪还有钱娶老婆。按捺不住胯下鼓胀的冲动,酒后情悲时,还有两光棍“嘴对嘴地吸,谁也不怕吃亏,把对方搂得死死的,嘴唇吸得嗞嗞响”。
不管是偶然读到的,还是慕名追看的,对于曹乃谦的小说,献花的多,拍砖的少。好在哪里?大致归结为两点:语言够劲,故事够精。这语言,这故事,在雁北乡间横陈多年,只有曹乃谦把它们当成宝贝,当成骄傲,说了又说,写了又写。在他眼里,那里的人好,房子好,土炕好,狗好,猫好,土坷垃都好。想知道雁北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看看沈从文怎么偏爱湘西就有答案了。
写小说时,曹乃谦经常会掉泪,伤感得一塌糊涂,小说成了他梳理记忆与情绪的隧道,而不是扬名赚钱的介质。他写小说就像生孩子,三个月还搞不定一个短篇,慢得让人着急。你看他怎么说?“石头蛋蛋一坡,不如夜明珠一颗。龙生一子打天下,猪产一窝拱墙根。”一句话,不求多生,但求优生。
当下小说,主流是展现大人物小人物的怒与哀,悲与离,曹乃谦的也在此列。不过,他痛得真切,没有半点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看他的小说,眼泪是慢慢地慢慢地流出来,过后还不会觉得自己幼稚浅薄。
(天佑,媒体人士)
《蓧麦稭窝里》是一道很美的、极其独特的抒情诗。这种爱情真是特别:
“有钱我也不花,悄悄儿攒上给丑哥娶女人。”
“我不要。”
“我要攒。”
“我不要。”
“你要要。”
这真是金子一样的心。最后他们还是归结到这是命。她哭了,丑哥听她真的哭了,他也滚下热的泪蛋蛋,“扑腾,扑腾”滴在她的脸蛋蛋上。也许,他们的眼泪能把那些陈年的习俗浇湿了、浇破了,把这片苦寒的土地浇得温暖一点。(采写及图片搜集:记者吴波)
——汪曾祺点评《到黑夜想你没办法》

曹乃谦(前排左一)与马悦然(前排右一)。

曹乃谦站在新立的温家窑站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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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3:03 | 只看该作者

最后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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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4:02 | 只看该作者
传山西作家曹乃谦入围诺贝尔文学奖复评名单2012年04月26日

来源:山西新闻网 作者:马占富




作家曹乃谦
据山西新闻网报道,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已结束,来自世界各国的210名入围作家中有20人入选复评,其中应县籍作家曹乃谦进入诺贝尔文学奖复评名单。
曹乃谦,1949年出生于应县下马峪村,1986年开始潜心文学创作,目前已发表文学作品一百余万字,其中有30多篇作品被翻译介绍到美国、法国、加拿大、日本、瑞典等国。曾出版长篇小说集《到黑夜里想你没办法》、短篇小说集《最后的村庄》等。据了解,《到黑夜里想你没办法》是曹乃谦历时十年完成的代表作品,曾被《中华读书报》、《亚洲周刊》等评为“2007年十大好书”,并入围了2010年度美国最佳英译小说奖的复评。
相关背景:
曹乃谦:37岁真正做起小说
37岁的曹乃谦才真正做起小说来,却是源于一嘲赌局”。“我写小说是跟朋友打赌而开始的”,曹乃谦如是说。他的第一篇小说《我与善缘和尚》发表在大同的《云冈》上。第二篇也是发表在《云冈》上,“朋友就说你那是有熟人,有本事给外省市的杂志上来一篇。”曹乃谦正不知道外省市的杂志该给哪儿,北京作协来大同组织笔会,于是他就把打赌写出的第三篇稿子给了《北京文学》。
正好,汪曾祺也应邀参加了这次笔会,稿子就有幸叫汪老给见到了。当时的副主编李陀先看,看完说“这是国内的一流作品。”于是就给了汪老。汪老一看说:“好1这个稿子正是《温家窑风景》的前五题。汪老问曹乃谦说,“像这样的题材你还有吗?”曹乃谦说多的是,能写没完没了。汪老说:“好!你继续写。写完让李陀帮你出书。我给你写序。”让曹乃谦遗憾的是,10年后,全部的三十题《温家窑风景》写完了,汪老却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喜还有更多人逐渐发现曹乃谦的价值。2005年11月,曹乃谦被邀请到香港浸会大学国际文学院讲学。浸会大学国际作家工作坊邀请的9位作家中,7位是外国人,中国作家,除了曹乃谦,另一位来自台湾。“我想,那一定是我小说里的雁北高原的原生态和泥土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曹乃谦说。
马悦然说过:“我简直简(温家窑口语,意为“简直”)不能懂为什么大陆的文学评论家没有足够地注意到曹乃谦的作品”,“我最大的希望是曹乃谦的小说在台湾出版之后,大陆的出版界会发现他是当代最优秀的中文作家之一。”问到诺贝尔奖的事情,曹乃谦却不愿意多谈,他只是又唱起了要饭调“你变成狐子我变成狼,一溜溜山弯弯相跟上”,拖起打狗棒,操起四弦琴,唱起要饭调,他更愿与精神的流浪者同往。
不管是否把马悦然还是其他国内作家定状补整饬齐全的赞扬印到书封上,在今天,曹乃谦的小说,都应该有人读,有人议论。曹乃谦的小说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具体到小说的各个构件,题材、人物、叙事和语言风格上,也有诸多值得议论的地方。像马悦然一句“天才作家”的评判不可能随时随地合用。
故事从这里开始
曹乃谦的长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除了展现短长篇的风采之外,还集中体现了曹乃谦小说中的地方特色,糅合山西雁北地区的方言,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小说语言系统。语言是他的最大特点,这一点是曹乃谦最成功的地方。无论读他的哪一篇小说,语言都是活生生的。不仅有粗俗的村骂,还有一些极其难懂的方言,如“温孩从地里受回来”的“受”,“不楔扁她要她挠”的“楔”与“挠”。这样把土话直接用到小说里的中国作家不多,赵树理的田寡妇和李有才都没有这么土。但在今天的小说创作中,真正拥有自己“声音”(叙事语言)的作家,不多,较为特别的是韩东近年的大白话叙事语言,几乎是一种对于往日文学腔、抒情味的极端反动。其他的则是我们所见千篇一律的、深深切合这个时代消费主题的玩世不恭叙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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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20:44:42 | 只看该作者

《最后的村庄》

《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
在这种独特语言氛围之下,曹乃谦的大部分小说女主角性格鲜明,这与他所追求的对那个年代的青春女性的描摹很有关系。无论是《野酸枣》里的酸枣,《斋斋苗儿》里的斋斋苗儿,《山的后面还是山》里的穗儿,《陨歌》里的柳姐,还是《冰凉的太阳石》里的小嘧嘧,《部落一年》里的古兰,甚至包括《黄花灯》里的两个杀人犯王二莹王三莹,曹乃谦把她们写得都很美,这种美未必是正大仙容抑或韩式美容院的精工作业,它的效果是与曹乃谦小说并未点明的时代氛围(“文革”前后)对照着产生的。正是因为在那样的年代,才会有关于这些姑娘们命运(甚至就是性命)的悲剧故事。她们的美感依附于这种悲剧感。
除此之外,曹乃谦还塑造了另外一个女性,比母亲还要微妙的一个身份―――养母。曹乃谦虽然这三本小说集篇目众多,但是小说主题的自传性色彩尤其浓厚。中篇小说《换梅》是长篇《母亲》的开头部分,提到这篇小说,不仅是因为它交代了这一系列小说中的“我”和“母亲”的由来,而且在“一个女人偷走邻居儿子远走高飞”这个故事下,曹乃谦既写得像传奇,又在遇狼那一段写得饱满异常,谋篇布局非常到位,慌乱紧张的故事叙述得一点不乱,充满了一篇好小说应有的味道。如果说我要向别人推荐曹乃谦的话,仅此一段就够了。
曹乃谦的访谈里曾经谈到,他经常对家人说自己要整理一个案件,其实是在搞创作写小说。他的一些跟破案有关的小说,比如《最后的村庄》里收录的《老汪东北蒙难记》、《豺狼的日子》,确实特别像刑事报告,而关于生活远远高于文学的诸多论据中,大概案件最有说服力―――诚然,小说的想像力永远无法与报纸社会新闻版的消息相抗衡,但小说具有的各个部件呈现出来的文学效果却是新闻很少具有的。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把这类的小说看做是他对现代题材的处理,很显然,这些处理都不如他得心应手的“过去的故事”。相对于《换梅》所体现出来的强烈的文学性,这类小说的确枯燥了一点。曹乃谦大部分的小说氛围,都不是在目下,即使在这部《佛的孤独》里收录的他较新的作品如《鱼翔浅底》,故事的氛围照旧还是在“文革”这一背景模糊的年代。又如,有些小说过于主题先行(尤其是在短篇集《最后的村庄》中),使得小说读起来成了故事。又如,其小说主题的自传性特色,未尝不是胶着于个人记忆。如此种种,都反映出一种艺术上的单一,尽管这种单一也是风格,相对来说却少了很多艺术的好奇心。即使是最拥有独特性的语言,和曹乃谦小说的类型特色是一样的―――固然你不可不读,但是读完了这几本书,也会很不满足。我们固然不能要求曹乃谦去写盗墓笔记,但无论从写作题材的范围还是如今读者的趣味而言,“文革”时代的故事毕竟太快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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