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刻画、描绘或者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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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刻画、描绘或者塑造”2012年05月30日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石剑峰

由于缺乏高级学历，纳博科夫最初只能当文学讲师，却因长期捕捉收集蝴蝶的兴趣培养出来的鳞翅目昆虫知识当上了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博物馆研究员和鳞翅目馆长，“真是好玩，我单凭手上的一只蝴蝶就进了哈佛大学。”此图由Philippe Halsman 摄于1966年瑞士
实际上，以小说出名的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899-1977，Vladimir Nabokov，俄裔美籍小说家、诗人、文学评论家）首先是位诗人，年轻时候就曾创作了上千首诗歌。
自1970年的《诗歌与残局》（Poems and Problems）之后，40年后，纳博科夫诗集《纳博科夫诗选》（Nabokov's Collected Poems）由企鹅出版社出版，收入了迄今所知纳博科夫最早的文学作品诗歌《音乐》，诗集的翻译和编辑工作也由纳博科夫儿子德米特里完成，德米特里已于今年2月底去世。
收入其最早文学作品
《纳博科夫诗选》最重要的部分是，它完整收入了纳博科夫在1926年创作的诗集《大学诗歌》（The University Poem），当时距纳博科夫离开剑桥也已4年。诗集还大量收入了纳博科夫早年的其他俄文诗，其中包括纳博科夫1914年夏天创作的诗歌《音乐》，这首诗之前从未发表过，它也被认为是目前已知纳博科夫最早的文学作品。
1970年的《诗歌与残局》是一部英文诗集，也是迄今纳博科夫影响最大的诗集，其中收入纳博科夫用英文创作的诗歌和他翻译成英文的俄国诗歌，纳博科夫同时也是一位优秀诗歌译者，他把普希金等俄国诗人的作品翻译成英文。而在这本《纳博科夫诗选》中，除了这部分英文诗之外，还收入了纳博科夫其他9首英文诗，令人惊讶的是，它们中的3首创作于1920年至1923年间。
40多年未见纳博科夫诗歌出版，一直是他的忠实读者的遗憾，而这本姗姗来迟的《纳博科夫诗选》能面世同样得益于纳博科夫的儿子德米特里，之前在他的努力下，纳博科夫遗嘱中要销毁的小说《劳拉的原型》得以出版。此外，德米特里也是一位出色的翻译家，他长期跟父亲合作，帮助父亲纳博科夫把那些俄文小说翻译成英文，他从1980年代以来就开始把纳博科夫诗歌作品翻译成英文，并零星地在一些杂志上发表，而这本诗集中的纳博科夫俄文诗作，都由德米特里翻译。
从诗人到小说家之路
在年轻的时候，纳博科夫就创作了上千首诗歌，但大多数都未曾出版。他在1916年出版的一本诗集《Stikhi》里，曾收集了早期部分俄文诗，那个时候纳博科夫全家还在俄罗斯。十月革命之后，纳博科夫全家移居到西欧，那个时候他未曾中断写诗，1919年至1922年，他在剑桥大学读研究生，之后来到柏林与家人重聚，并加入了柏林当地的俄国人文学圈，在那时的柏林，聚集了一个很大的俄罗斯移民社群，其中包括数量不菲的文化精英。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纳博科夫的俄文诗作才得以发表，他在1922年和1923年先后出版了两本俄文诗集。
1926年，纳博科夫出版了第一部小说《玛丽》，在那之后，纳博科夫的诗歌创作开始减少，他开始专注于小说创作。从诗歌到小说，纳博科夫的文学之路跟乔伊斯、普鲁斯特、贝克特几乎一样。纳博科夫的最后一部俄文小说为《礼物》，这部半自传体小说的主角是一位年轻诗人费奥多，小说中的费奥多从诗人成功转型为小说家。在之后的几十年中，纳博科夫的诗集不时出版，其中影响最大的是1970年出版的那本《诗歌与残局》。
在1970年出版的《诗歌与残局》中，纳博科夫对自己的诗歌创作道路曾做了回顾，他说：“在欧洲时期，我的诗歌创作大致可分为几个相对独立的阶段：起始阶段，即所谓的十月革命时期，写了一些俗气的爱情诗；下一个阶段延续到1920年代以后，诗作带有某种回顾往昔的怀旧情绪，同时追求拜占庭风格；随后十几年，我认定自己的宗旨是让每一首诗都具有情节，都有话可说（这似乎是对侨民诗歌中‘巴黎学派’忧伤、枯燥情调的反驳）；最后，在1930年代以及其后的十几年，突然从这些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枷锁中解脱出来，这表现在诗歌作品的数量减少，虽然为时已晚，但终于确立了自己的刚毅风格。”
对于诗歌创作，纳博科夫的理解是，诗是刻画、描绘或者塑造。他在评论霍达谢维奇诗集的文章中曾写道：“如果说把诗中的诗意理解为诗美，狭义的、传统的诗美，那么，诗中的散文化手法就意味着诗人的完全自由。他可以任意选择主题、形象和词汇。大胆的、智慧的、不畏羞耻的自由，加上正确的（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不自由的）韵律，这两者的结合会形成诗歌的特殊魅力。”
处决的枪声
没有刮脸，冷笑，苍白，
西装上衣还算是干净，
没系领带，一颗小铜纽扣
贴近喉结扣紧了衣领。
他等着，能够看到的
只有光秃的高墙围在四周，
草地上有个铁罐头盒，
还有瞄准的四条枪的枪口。
他就这样等着，不止一次
冲那些名字冷笑，眨眨眼睛，
他等待着镁光灯突然一闪，
照亮那些不长眼的白面孔。
完了。刺痛的钢铁闪电，
石头一样冷酷的黑暗，
盘旋在无底深渊上空，
哭叫的天使已神经错乱。
纳博科夫 1928
（谷羽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