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兰州晨报》“80新贵”崛起甘肃文坛

庄苓

文化甘肃 “80新贵”崛起甘肃文坛

黄河文学奖部分获奖作品

文化甘肃 “80新贵”崛起甘肃文坛

黄河文学奖部分获奖作品

甘肃文坛似乎开始收获80年代。

就在刚刚颁奖的全省最高的专业文学奖项——“甘肃黄河文学奖”中，出现的那些新人大多是1980年前后出生的。

而且，这些已经冒出头来的新人，正以自己不乏的实力，在60后“掌控”的甘肃文坛里，呈现出咄咄逼人之势。

崭露头角

出生于1989年的牛娅娅是这次黄河文学奖中最年轻的获奖者。她的短篇小说《手艺人阿彦》获得了青年文学奖。牛娅娅参评的除《手艺人阿彦》之外，还有一篇短篇小说《会计之死》。据说两部作品中一两处细节描写曾让个别评委拍案叫绝。

“《手艺人阿彦》以细腻生动的笔触，描绘了一青年试图行窃时的心理微澜波涌，笔墨精确地与其困境、孤独及爱欲温馨浑融一体；外一题《会计之死》构思含蓄、叙述简约，却蕴饱容厚，探向人性深处。作品凸显出作者良好的文学素养和艺术才华。”这是牛娅娅两部作品的获奖评语。

《手艺人阿彦》的故事是牛娅娅从妈妈口里听来的一个好笑的事。

“我妈有一天中午下班回来就说给我讲一个特别好笑的事情，说是她的一个同事和丈夫去逛街，路上遇到一个‘手艺人’去掏她的兜兜，她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就顺势握住了‘手艺人’的手，然后那只手就挣脱了。她也发现她握住的根本不是丈夫的手。”牛娅娅说，当时自己还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笑的啊。后来想写小说时，突然就觉得为什么不正面地去写这个“手艺人”呢？“一个孤独的行窃者突然被人温柔地握住自己吃饭的手，我就觉得对于他一定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有时候我们不害怕孤独，不害怕苦难，却无法承受意想不到的一点温柔。”

选择写作是牛娅娅自己的决定。她说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爸爸妈妈希望的“穿着白大褂演算一米长的理科公式或者拿着烧杯在实验室里晃动”的样子。

奖项证书是牛娅娅的爸爸代领的，现在的牛娅娅满脑子都是找工作，偶尔她会突发异想，希望自己就像10年前抱着获奖作品敲开了《飞天》杂志社大门的赵剑云一样，这个奖也能“帮助”自己在文学杂志社或者报纸副刊找一份工作。

“能将工作与创作结合起来是一种幸福。”牛娅娅无限憧憬着。

幸福写作

1981年出生的赵剑云正享受着牛娅娅“艳羡”的这种幸福的事。

10年前的赵剑云，就像今天的牛娅娅，走出大学校门四处找工作。

人在做出最初的选择的时候，就已经为将来的一切走向埋下了伏笔。显然，2002年的夏天，穿着背带红裙子趴在学校图书馆一个角落的赵剑云是不会知道其实从自己开始写下《阳光飘香》的第一行字时，她的将来已经有了“伏笔”。后来的那个事实就是赵剑云抱着荣获第二届海峡“冰心杯”中华在校生中长篇小说征集活动优秀作品的处女作《阳光飘香》踏进《飞天》杂志社的大门……

10年后，赵剑云已经有了四部长篇、一部短篇小说集。此次在黄河文学奖中的获奖作品《让烦恼穿上隐形衣》是一个关注当下中学生生活与成长的长篇小说。

除此次获奖的作品之外，今年赵剑云还发表了另几部作品，影响不小。

从出道就被冠上了“80后作家”的赵剑云已步入而立之年，她感到自己已无法再饱含激情地写作青春文学了，这也是包括韩寒在内的那一批横空出世的80后作家的现状——面临转型。“我们已经集体告别青春文学了。”而在10年前，午后的校园里，那部描写大学生爱情成长的青春文学《阳光飘香》正在校园广播中热播着，走在校园里的赵剑云当时还是没品尝过初恋滋味的青涩女生。

有时候，赵剑云也很怀念十年前的校园生活，她说在那个年代，一个男生可以凭着一首情诗追到女生，而当下，校园诗人正在消失。

中短篇小说可以说是赵剑云告别青春文学寻找到的转型方式之一。

“10年前当我趴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创作《阳光飘香》的时候，我的写作是茫然而无目的的，支撑我写作的是把自己内心的故事写出来的一种激情，那些故事是：你身边有没见过香蕉的贫困生，有处于困顿中的乡村教师，还有更多不知未来的迷茫者。”而今天赵剑云写作的目的也发生了改变，她对自己的要求是遵从自己的灵魂，写好作品。不过她说，在写作方面没有压力，基本上是随心且随性。

美满的婚姻家庭事业，让赵剑云的写作呈现出幸福小女人的状态，这一点也被认为是其作品的“短处”。

“一个作家就应该写你熟悉的生活，不然你的写作没有根基。我现在所写的温暖、阳光、温情的东西，是我眼睛所关注到的美好。我觉得我现在的文学作品就是汪曾祺先生口中的‘人间送小温’，文学作品就是一种美和善的传递。”赵剑云觉得对于像自己这样一个在两年前都无法在作品中呈现死亡的作家而言，很多转变还得顺其自然，“深刻是渐渐的”。

执著坚守

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下期《飞天》的头题是李彦周的《幸福门》。这是关于一个跛腿孩子成长经历的小说。
在张家川县一个中学教物理的李彦周，是守在甘肃文坛边上的那些基层作者中的一分子。这个1981年出生的青年作者不喜欢“80后”的称谓。他认为“80后”的称谓是一个代际划分最为精准也最为凶险的术语。李彦周信仰的人生信条是“只要努力，就可成功”。

《幸福门》就是体现李彦周这一人生信仰的载体。

“《幸福门》最初的题目叫《鹰隼翱翔》，我写完后感觉这样的题目不能表达我更多的思想，就又取名为《幸福门》。它源于我最初对自由和成功的渴望，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较好的突破口，我设计了一个这样的人物（我的生活中几乎有他的原型，在我身边就有这样身残志坚的），我要通过这个人物的成功来体现我‘只要努力，就可成功’的人生信条。”李彦周说最初的写作不是很顺，当初的设计无法实现，虽然想好了小说的框架及材料，但初稿写到一半时还是终止了，因为没有写出心中的样子。

不善言谈的李彦周说自己是一个思前顾后的人。总被这样的担忧缠绕着的他成了一个不快乐的人。“这一点不好，但我似乎没办法改变。”

从出生到工作甚至结婚，生活对李彦周而言一直是单调的，这也使他一直感觉到自己是孤独的。“我的日子体现在一日三餐和为了糊口的工作上，但要是那样的话，就更为单调了，好在我还热爱小说。所以，我的日子就在一日三餐、工作和写作之间转换。” 写作在李彦周的生活中充当着一种调味剂。

在李彦周的电脑里，现在还保存着10年前他在兰州上学时写的一篇名叫《紫衣》的长篇小说。这个没有发出来的作品现在留给李彦周的，只剩下当年他坐在图书馆里一个人写作时的美好情境。

在举办了四届的黄河文学奖里，李彦周没有获过一次奖。他认为没有获奖是因为自己的小说还不够获奖的水平，不过他会为此努力的。

同在天水的薛林荣，应该就是编辑口中那种“天赋好”的才情型青年作家。

在当时的天水师专办校刊《翰海潮》时，薛林荣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未来的文学巨匠。“现在看来未免做作，但客观效果是为以后的创作奠定了基础。”薛林荣这样说。

薛林荣是在报刊上发豆腐块“起家”的，“作家的第一桶金就是报刊上署了自己名字的第一个豆腐块。我的那个豆腐块题目叫《馍馍情》，1995年上大二时发在《天水日报》上。此后，我就天天去图书馆报纸阅览室寻找报纸上是否有‘薛林荣’三字，并落下了一个毛病，凡看见出版物，包括《人民日报》乃至美国的《时代周刊》，都想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到《一个村庄的三种时间》出版后，这个毛病就自动治愈，写作就不再是为了发表，而是为了表达，成了生命中的一种需要。”如今的薛林荣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言了，今年他将一次有5本书出版，“出书不新鲜，但一次同时出五本书，而且由出版社列入计划，支付稿费，就很新鲜，也很光荣。”

即使如此的“高产”，薛林荣的写作依然是业余的，这个在机关工作的35岁的年轻人很感谢这样一份工作，因为它不仅能让他养家糊口，还收敛了他的性格，培养了他的意志和品质，并影响到他的生活态度、写作态度和文风。

冷冷寂寂

本届黄河文学奖评委、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委、著名评论家杨光祖教授对此次黄河文学奖的印象是“不少80前后的作家已经浮现在甘肃文坛的地平线”。

“像获奖的郝炜、赵剑云等，还有几个，如雷兴荣、王文思、庄苓等，虽然没有报奖，但作为80后，也已经出版了自己的长篇小说或者诗集。郝炜人在陇南，关注历史，直视当下，诗歌已经很有风格。这次获得第四届黄河文学奖诗歌类青年文学奖，也是理所当然。作为1982年生人，他的诗歌注重节奏，有历史感，通过事件的描摹反思自我身份，别有一种温暖。雷兴荣的《伤花烂漫》，作为大学生题材长篇小说，文字清新，结构合理，有着自己的生命融入，体现了一定的创作潜力。庄苓作为在校美术大学生，已经出版了诗集，他的诗感情浓郁，文字诗意，很有生活的沧桑感。”杨光祖说。

这边是不断浮出“地平线”的，那边也有“早殇”的。前几年很冒尖的、作品时常“霸占”《飞天》版面的几个地县的80代作者现在已完全沉寂了，作品鲜见，更无从在评奖活动中见到他们身影。

“80前后一代从事创作，我觉得最大的局限有两个：一是没有生活，他们都是从学校到学校，人生经验相对缺乏，挖掘生活的能力有限；二是学养不足，80后作家学养普遍缺乏，写作态度游戏有余，认真不足。向经典的学习方面不是很积极。这是考试的一代，网络的一代，娱乐至死是他们的精神底色。就目前来看，他们的作品普遍感觉到一种苍白、浅俗。”所以，杨光祖对这一代的总结是：“终究还是比较冷寂的，人数不多，成绩也有限。”

■文/图 本报记者 雷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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