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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哲学如何关怀生活? | 来源: 《复旦教育论坛》2011年第2期 作者: 金生鈜 | | 摘 要:教育哲学最为关心的就是人的生活及教育实践,它的根本目的与方式是,通过思想为生活在一起的公民思辨塑造灵魂(德性)和社会正义的教育秩序的理想、目的或原则,这是教育哲学作为实践哲学的根本内涵。教育哲学无法直接去"过"生活,而只能是"思"生活或"言"生活。教育哲学的可能性在于能够提出教育和生活的基础问题,并在思想的深处反思造成现实困境与问题的价值、观念或意见。为此,教育哲学探寻涉及教育的理性真理,形而上地洞察教育存在的根本目的、价值和基础原则。教育哲学只有超越各种意见到达关于教育存在之根本秩序的理解,才能为生活及教育提供有意义的思想理论。如果教育哲学放弃或遗忘根基性的形而上追问,关于教育的形形色色的错误意见就无法得以辩明,教育哲学就会真正缺乏目的感、价值感和实践感,它自身也就真正疏离了生活及教育。
关键词: 教育哲学;生活实践;理性真理
教育哲学作为思想行动,反思生活及教育存在的问题,思考教育与生活的理念,以思想的方式关照生活及教育,为生活及教育的“实践变革”提出思想的指涉。我想,教育哲学的这一思想旨趣本来是内含其学术的本质之中的,因为,哲学所爱的智慧,就是人如何在自然、宇宙、社群中生活并实现自己位格的智慧。哲学追寻生活的智慧,而不是形成生活的知识,是为了生活以及生活的世界更美好,或者说是帮助人生活得更美好。
教育哲学作为思想行动,或者说,是思的事情,与作为生活本身的生活行动不一样。生活是人的行动或实践,而哲学是人对生活的思想。因此,没有哲学家主张让哲学的思想来决定生活,他们也不会认为哲学会取代生活,哲学之思与生活之行的界限是非常分明的。但是,哲学家当然认为,如果没有对生活的哲学慎思,生活本身依然存在,但生活可能容易产生问题困境。
生活或教育本身是人的实践本身所创造的现实,而教育哲学的理论是思想成果。教育哲学的问题与生活的问题(problems)不是一回事。生活的问题何以成为教育哲学的议题(issue)?生活成为问题与对成为问题的生活进行反思提出的问题(questions)是截然不同的,对成为问题的生活提出问题(question),进行反思或解释,这是哲学的任务。生活有问题,或者生活成为问题,那是生活本身的问题(problems)。生活本身的问题和教育本身的问题是由实践本身造成的,哲学恰恰是要针对成为问题的生活进行发问和反思,提出自己可以讨论的议题(issue),或者提出思想试图回答的问题(questions)。
教育哲学的发问是面向生活及教育。教育哲学身处现实生活之中,感受生活之事实性问题,提出理论可以触及的问题。生活及教育的事实性问题是生活世界中所发生的问题(problem),生活及教育所发生的问题,并不直接成为教育哲学要解决或回答的问题,教育哲学必须把生活与教育的事实性问题转换为它能够思考的问题,它才能够对于生活及教育问题进行解释性的回答。教育哲学分析在生活及教育问题中隐含的观念和思想,还原为哲学问题,进行辩理,提出解释性的规范(normative)理论。这种解释仅仅是解释学意义上的,并不能对生活及教育的问题进行解决,解决生活的现实的事实问题所依赖的是现实的实践行动,那就是依赖人作为实践者的行动,教育哲学从事的是思想活动,是思想的事情,显然不是直接的现实行动的主体(agent)。教育哲学发问,提出思想,而不是寻求解决生活问题的具体方案或策略。寻求具体的方略是实践自身的事情,教育哲学作为思想的形式无法代劳,它仅仅能够进行的是思想理论,以思想和理论的方式来触摸生活,给生活及教育的出路提出种种思想或原则。人们是否依据这些原则解决实际问题,还依赖于他们自身的主体性。所以,教育哲学无法直接解决实际的教育问题或生活问题。
教育哲学思考生活与教育的形式可能是多样的,教育哲学的热爱智慧的方式可能是多样的,教育哲学的思想智慧也可能是多样的。反思和批判现实问题,厘清产生现实问题的观念原因,提出针对生活及教育应当持有的观念或原则的理由,是教育哲学关怀现实的一种方式。如果生活及教育是一种人的实践给予的现实,而这一实践又包含着人们对于生活及教育的目的期望,也包含着如何实践的原则及价值观念,那么生活本身是不断变迁的,是处于生成(becoming)过程中,永远不是一个给定的自然过程。这一方面可能意味着生活及教育会永远存在问题,具有无法克服的不完善性,因此,针对问题的改善是生活及教育的实践本身具有的一种行动;另外一方面也意味着生活及教育是处于可能之中,总是面向未来的可能性,这说明生活及教育本身是受目的所调解的,也就是说,对于生活及教育,人们总是期望它成为符合期望的形式。
教育哲学最为关心的就是人的生活实践及教育实践,它的根本目的是,为生活在一起的公民们提出塑造人的灵魂(德性)和社会正义的教育秩序的理想、目的或原则,这是教育哲学作为实践哲学的根本内涵。灵魂的生活和社会的生活就是日常生活本身,所以,教育哲学探寻生活的“本相”和“理念”,探寻善的人与善的教育的“本质原型”,表面上看起来不现实,但却是离日常生活不远,一方面,它所问的问题都是人人会问的事情,如,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美德,什么类型的教育最好?什么形式政体给国家带来好的生活并且具有教育意义?什么是正义的生活?什么是正义的教育?这些都是人的日常处境中的问题,当然,教育哲学对这些问题的解释性回答,都是在理念和形而上的层面,而不是针对一个具体的事实提出一种分析意见,或者提出一个方案。教育哲学所做的“理念”工作,指向现实生活,提出的是指导生活的原则或准则,以此影响作为实践的现实生活及教育。所以,教育哲学的实践感或实践意识不是说为实践解决一个具体问题,或者以某个角度描述了现实,而是把实践作为人类判断、选择美善生活的价值行动和目的行动,从而提出生活实践或教育实践的理念、理想等,提出调节或影响人们的目的、价值和原则,引导人们作出实践的判断、反思和选择。
教育哲学的可能性在于能够提出教育和生活的基础问题,并在思想的深处反思造成现实困境与问题的行动观念。教育哲学如何才能在思想的深处反思造成问题的行动极其观念?
教育哲学通过对关于实践的真理的追寻而做到对实践的引导。没有对真理的热爱,或者不相信有关于好的生活和好的教育的真理,教育哲学就无法与生活建立起关联,就不会有站得住脚的思想,为教育实践者或者生活者提高指导。教育哲学不是一种分析工具,或者不是解决教育问题的技术性或工具性的方略,它必须通过对于基础性问题的探索,也就是对涉及教育的真理进行追寻,从而来反思教育实践或生活实践被错误观念误导、扭曲的原因,探索应当正确行动的理由(reasons)和原则(principles)。
生活实践(包括教育实践)本身需要真理,因为生活本身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谎言,需要的是真实而不是荒谬,需要的是真诚而不是虚伪。生活及教育作为共同体和个人的行动,需要目的、方向和原则,就像一艘航船一样,在茫茫大海之中不是随波逐流,而是有方向和有目的,需要对方向和目的的不断地辨认和辩护,需要有航行的方式和准则。如果生活需要目的、方向和原则,那么就离不开对真理的需要,因为真理关心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恰恰就是目的、方向和原则本身,如,一旦我们关心教育的目的、原则等,我们就必须追问教育的真理,也就是真正好的教育是怎样的。错误的、假的方向和原则会给生活及教育造成极大的困境,所谓的人们的生活不需要真理的说法是经不住追问的。
如果生活实践(包括教育实践)不需要真理,那就意味着,人的生活实践是随意的,没有必要反思是否值得过。教育实践也不过是人们可以随意选择实现自己功利目的的工具,我们当然会认为,根本就没有好的教育和好的生活,只有符合我的需求的教育是好的。这就意味着,生活及教育实践仅仅是个人的某种偏好,而且众多的偏好之间没有区别,也没有必要进行区别。个人的生活实践也好,共同的生活实践也好,个人的教育过程也好,共同体的教育制度也好,都可以看作是适合偏好的由具体意见所安排的事物,用不着教育哲学的追问,只需要不同意见之间的平衡或博弈。但是,如果没有教育哲学根基性的追问,教育本身就可能缺乏目的感和价值感,实际上,也就缺乏实践感,因为生活与教育本身放弃了关于生活与教育的真理,放弃了对目的和价值的思考,也放弃了实践原则的思考,仅仅成为一种随意的工具行为的选择,甚至成为怎么都行的反覆无常。这样的工具行为根本不是实践哲学所关注的牵涉根本的价值目的选择的生活行动。可以设想的是,当生活及教育不再具有价值、目的、理想和原则,它们自身会遭受怎样的贬黜?
教育哲学探寻涉及教育的理性真理,也就是探索合理性的教育观念,这种教育观念不需要事实去证实的,也无法获得事实的证实,因为事实有合理的,也有不合理的。这就是说,经验的(empirical)探究无法提出理性真理。教育的理性真理洞察教育存在的根本属性、根本目的和根本价值。教育哲学的探究,是以观念形态的理论所表现的,具体提出的是关于教育实践的规范性的原则,为教育实践提供方向规导或行动调节。
由于理性真理是一种指示性真理,面对的是我们生活实践的价值应然问题,所以,教育哲学对指示性真理的探索,面对的是教育的价值应然、可能的生活品格和可能的好教育的问题。当然,教育哲学面临生活的实在世界的问题现象,面临我们生活中的矛盾和困境,也面临我们的思想中的迷惑与现实的冲突,这是教育哲学的思想境遇,但是,教育哲学不限于此,它针对现实问题的方式是在理想中反思现实背后形成现实问题的思想和观念原因,而不是事实原因,在此基础上看我们选择的思想和观念的谬误在那里,我们应该怎样解释问题,建构关于可能生活的思想和观念的方案,提出普遍性的实践准则——我们在教育中应当且必须服从的绝对命令或原则,这个绝对命令就是指示性真理。
教育哲学讨论教育的理性真理是为了追问涉及教育中的目的选择、实践方式选择、制度选择等的价值基础与原则等问题。因为教育是每一个人的事,涉及每一个人以及共同体的生活及可能的美好生活,所以教育作为公共事务的选择具有公共的重要性。教育哲学所探讨的关于教育的理性真理也是是公共的、普遍的。真理关乎每一个人,也是公共交流的。离开交流和辩理,真理就无法存在。真理把我们每一个人联系在一起,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教育哲学的思想本质上在于交流,也就是向每一个人的理性开放而获得辨明。教育哲学的这种思考能够在公共的立场上,试图不断辨明教育实践应当遵循的价值之理,为教育实践走向更好的形式提出理性的理解,而这样的理解启发人们反思自己具体的选择和行为,反思自己的观念和原则。
教育哲学的思想任务是探问教育的理性真理。教育的理性真理涉及教育的根本目的、价值和准则,并且为教育应有的理想辩护。教育哲学的思想性在于通过陈述那些能够得到理性修正和辩论的理论命题,形成自己的思想。教育哲学的实践性,表现在运用思想的力量寻找教育各种选择的价值判断的根据,从而使教育实践的各种选择的行动符合普遍的正当性。
教育的理性真理不同于关于某种关于教育的意见和共识。真正好的教育的观念,不能简单地从各种意见中总结出来,因为意见总是站在偏好、利益的具体立场的,与持有者的情感、欲望、利益相关。理性的真理是通过哲学的思想的论辩而显现的,是超越任何意见或具体利益立场的,所以不同的意见之间只有靠理性真理来评判,也就是在哲学的一致性的辩理中有道理的,而不是简单是从某个意见角度看是可取的。
教育哲学必须在超越任何特殊的利益立场看现实的一切,不是说站在某个特殊的立场认为教育应该怎样,而是在真理的立场,只是追求正当,在终极的正当目前看我们目前的一切现实问题,也就是说,探索教育在普遍意义上理当是怎样的。
教育哲学的提问、探究,与经验性的研究是绝然不同的。教育哲学的提问表现出了一种依靠哲学的方法的运用来超越意见、探寻真理的努力。不管是柏拉图的《理想国》,还是亚里斯多德的《政治学》,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慎思人的生活(个人生活和共同生活)。教育哲学与其它教育学术的根本不同在于,它不会停留在事实分析或原因追究的层面,而是追寻教育行动或观念的理由(reason)。因此,教育哲学观看日常生活及教育,但是不会陷于日常生活的琐碎的表象之中,更不会为日常生活的意见所限制,各种流行的意见、假设、见解是教育哲学分析的对象,教育哲学反思、反讽日常生活及教育的行动,找寻意义,辩驳意见,看看这些行动导致的生活及教育是否是值得的,看看那些意见是否把生活及教育引向歧途,引向恶。因此,教育哲学离不开形形色色的关于生活及教育的意见,但它是意见的敌人,它不会放弃对于意见的分析和对抗,尽管教育哲学明确地知道意见是现实不可缺少的部分。
教育哲学不会屈服于意见。因为真理超越于意见,不会屈服于意见。真理是评判意见是否有理由的根本标准,而不是把真理放在意见中让意见来评判真理。生活中有不少看法和意见,这是事实,但这也是需要哲学的辩理的理由。各种意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相互之间不可能共通,也不可能用一种意见来评判另外一种意见,只有依靠教育哲学对生活及教育进行根基性的追问,对关于生活及教育的意见或看法进行根本理由的追问,才能剥离荒谬和偏执。
教育哲学的分析方法不同于形式逻辑的分析方法。形式逻辑的分析至多能够指出某个意见内在的逻辑矛盾,或者不同意见之间的相互抵触,或者某个结论的得出是否有效,这当然是有意义的,教育哲学可能会运用这样的方式,但是不会限于这样的逻辑分析,所以,教育哲学不是逻辑语言的游戏,更不是把逻辑看作是生活的主宰。教育哲学分析主要是判断某个意见所隐含的前提是否有真理性。教育哲学的假定是:存在关于教育的真理,各种意见是面向它的,但是不能取代它。只有教育哲学可以超越各种意见到达关于教育存在之根本秩序的真理,因为意见根本不会到达真理,它忘却真理,或者根本不相信真理,拒绝真理。教育哲学分析的目的是认识生活及教育的根本秩序、根本理由。这样的分析是整体性的,一定是形而上的,而不是形而下的事实分析。
教育哲学关注生活的可能性,关注善的生活和实现人性的优秀与卓越的生活,这是关心生活的志趣。所以,教育哲学不会迎合生活的一切趋向,它的反思性永远追寻生活是否值得过,一种现实的生活样式是否是善的生活,教育的好的形式是怎样的。现实发生的生活事实仅仅是现实,不是说所有的生活现实都是善的生活,不是所有人们所愿意过的生活就是值得过的,教育哲学不会迎合现实中的人们,因为人们的生活欲望不一定是可以辩护的,人们的生活观念不一定是有理由的,政治或个人对于教育的取向不一定是合理的。教育哲学具有实践性和生活性,不是说它的思想或言说满足人们生活的形形色色的主张和偏好,而是说,教育哲学以追寻真理的方式追寻美善生活的价值基础和人过值得过的生活,追寻好的教育的方式。教育哲学追求真理,形成思想,以思想关心或触动生活者、实践者,关照教育。
所以哲学不仅仅是一种分析方法或工具,哲学的思想一定是有一种关于存在与生活的洞见在场,这是哲学分析生活的现实意见或主张的根本的基础,没有这样的基础,哲学就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哲学就缺乏分析的根据,所以哲学对于真理的想象是非常关键的,生活现实的经验也许给哲学的想象提供了许多的启迪,但是对于理念世界的形而上的想象是一个根本的出发点。唯有对于智慧、美、善的热爱,哲学才是可能的,对于真理的热爱哲学才是可能的。
生活既然是人的给予性事实,生活本身由于人的局限性而不完美。人的实践容易犯错,这给生活、教育、文化、政治等等造成诸多问题。所以,教育哲学关心的是生活秩序的治疗,关心的是教育秩序的治疗,关心的心灵秩序的和谐的治疗。没有一种唯一的哲学,当然没有唯一的哲学思想,哲学当然知道现实的复杂性和人的多样的面孔,当然知道生活现实的各种各样的观念的流行,所以哲学的方式就是通过对话而进行辩理。但是,哲学的主题没有改变,其前提依然是生活怀着热爱之情的敞开,但是,教育哲学无法解决具体的教育问题,他只能以思想分析产生教育问题的根本缘由,分析我们的意见或观念的谬误。教育哲学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是因为教育哲学从来不会停留在意见领域,而是超越意见,提出普遍性的指示性真理,把指示性真理作为我们的实践行动的根本原则,这样,现实的生活或教育才不至于受各种纷纭的意见摆布,从而具有恒定的价值追求。
现实生活中人们有不同的主张,有不同的利益取向,也有不同的生活意见,而且这样的生活现实当然存在着利益博弈、利益争夺、观念冲突、意见不同的事实。但是如果我们仅仅把博弈看作是解决现实的事实冲突的最好理念,那么博弈作为纯粹的方式,可能无法帮助人们辨明生活的道理,不能帮助人们去过值得过的生活,不会帮助人们去反思生活的希望和可能性,因为博弈是不需要哲学的根基性的发问的,博弈只需要了解自己的势力,根据自己的势力去定位是否强硬还是软弱。如果把博弈作为生活的原理,那么社会可能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也许,只有各方力量均衡,才会导致暂时的合谋,所以,对于社会的博弈论的理念设计可能导致的是一个坏生活。当然,最为根本的是这样的博弈论思路,混淆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那就是事实如何与价值如何的区别,也放弃了对于生活秩序的理性探寻和思想想象,其实也就放弃了真理。所以这是一种禁止哲学的方式。
把真理看作是知识的游戏,与生活无关,让意见来评判真理,不过是让真理成为意见,也就是不要真理,让意见来统治我们的生活,决定我们的教育,这也许是可能的,但是却不一定是有意义的。中国教育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或错误,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由于意见的统治造成的,我们对于教育缺乏一种来自真理的确定性的追求,因此,我们可以站在势利政治的角度,提出教育为政治服务的意见,我们也可以从经济增长的角度,提出教育为经济服务的意见,站在各自的立场似乎都是对的,教育就在这种意见的主宰中,一会儿成为这个的奴仆,一会儿有成为另一个的奴仆,教育自身的价值原则荡然无存。
如果教育哲学不去追寻生活及教育的真理,不去考查生活及教育的理想,教育哲学如何关照生活?如何关照教育?如果教育、生活都是不同意见或利益的博弈过程和结果,那生活及教育就不会需要哲学,甚至根本不需要追问生活本身、教育本身以何理由存在的问题,因为博弈不需要这些,博弈只需要相搏的技能或势力,哲学有何用呢?这不是我们现实的势力社会的写照吗?从历史上看,中国人的生活一直是在各方势力中博弈的生活,因此,我们生活得没有尊严。教育哲学要关照人们生活得有尊严,要关照教育的崇高,恐怕还得超越博弈的意见,追寻一个共同体如何引导人们追求美好生活、教育如何美好心灵的普遍性原则(指示性真理),这是教育哲学的形而上的使命。如果不这样,教育哲学就不是真正的实践哲学。当然,有些人愿意把学术当作师爷的谋略,确确实实为某些生活事实提出了直接的干预,但那样既消灭了哲学的反思,又使生活贬低为野蛮地、机会主义地存活,那样符合所谓的实际需要的“哲学”不过是某种仆从而已。也许,如果哲学与生活或教育实践真正维护了二者本来就有的间距(真正的实践哲学自然具有这样的间距),反思或抵御形形色色的意见对于生活的直接干预,生活才能避免更多的恶出现,我们才可能觉得生活尽管严峻但值得我们为其更美好而付出思想和行动的努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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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金生鈜:为什么要教育哲学[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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