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也有自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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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也有自己的权利
2012-04-15
作者：黄晓峰

章益国，1975年出生于浙江缙云。2003年于华东师范大学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在校期间曾任全国学联副主席、校研究生会主席。现为上海财经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上海市第一届“阳光学者”。
图书的分类一直是门学问，从最早的《七略》到经史子集四部分类，乃至从1957年开始实行的中国图书分类法。从藏书的分类方式，有时也可以略略看出主人的部分个性。因为事先知道章益国先生是研究史学的，这几年特别关心章学诚，想来对其同乡先贤“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目录学思想深有体会，所以很想了解他对藏书归类原则的独得之秘。
颇感失望的是，章益国先生说，自己的分类很简单，除了近期正在阅读的放在书桌后的书架上以便取用，其余只是按照中学和西学来分别摆放。不过这个最简单的方法亦是他多年“试错”的结果，他有自己的解释：分类是主人对书行使的最大权力，而真正的经典总是能侵犯我们的疆界概念，归列有序，未免乏味；插架杂乱，无法即时取书，则阻滞思路。因而按大类放置，保持开放状态，让那些“书身未分明”的著作，保持游走两个书架的可能，有时候甚至有意外的智识启示。当然，也许是刚刚搬进新房，还有不少在别处的藏书未上架。相信随着藏书越来越多，中学、西学的分类法终究会不够用的。
章益国的藏书很杂，他曾取陶渊明《五柳先生传》和《汉书·艺文志·杂家》意，自撰一联“会意则不求甚解，务杂而无所归心”。但仔细观察，几乎每本书中都夹标签，显然大部分都读过。在书架的西学类中，科学哲学、社会人类学、艺术类的经典著作中夹的标签最密，看样子是读得最仔细的，我随手抽出一本阿恩海姆的《视觉思维》问：“这和研究章学诚有关吗？”章先生立刻蹦出默会知识、认知主体、异质同构等一长串术语，连忙请他打住，我相信一定有关。至于其他的藏书，大部分从书名上看，比《视觉思维》离章学诚总要来得近。
当问及藏书量时，章先生又有自己的理论：“一个老师能说出班级的总人数不算啥，如果他不去了解一个个的人；我熟悉自己买的每一本书，但不知道总数。书自有权利，它该拒绝被‘数目字治理’。”在随后的谈话中，他的说法不断被验证，说到某个话题，他总是飞快地翻出一本书，说某某学者有什么样的看法。其中被使用最多也最熟悉的是《管锥编》、《谈艺录》等钱学宝典，而且不断念叨最新出版的《钱锺书手稿集》，大呼实在太贵。在科学哲学、知识论的理论迷雾中，他还是暴露出了“钱粉”的真面目。
和大部分读书人一样，逛书店当然是章先生的一大爱好，不过，与很多人不同的是，他逛书店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书籍外，特别留心书店的陈列分类特色。在他看来，一切思考无不受制于分类体系所划定的疆界，上错架的书会永远泯没，好书店该让你想要的书“出现”到你面前，甚至以自己的陈列分类改变购书人的知识结构，他就盛赞北京万圣书园的分类方法，甚至出现了按人上架的情况，比如马克斯·韦伯，韦伯的著作和研究韦伯的书便都放在一起。章先生认为可以通过周边书店的品味判断一所大学的品味。“鹿鸣就是复旦、季风就是华东师大”，作为一个教育者，他批评“现在有些大学生的阅读，就像机场书店的那种口味：以财富、权谋的功利性阅读为主，以旅游、美食等调节生活，再加录像里几个‘人生导师’在聒噪……”不仅要买书，还要带着检验知识论实践的目的逛书店，宏观微观兼顾，所以他虽然不一定买得多，但总是比别人花的时间更长。
离开章先生家后，突然很好奇，如果他开一家书店，会如何通过陈列分类改变我们的知识结构呢？
十问Q&A
Q： 您是否知道自己有多少藏书？
A： 不知道，但我熟悉自己买的每一本书。
Q： 您记忆中自己买的第一本书是什么？
A： 不算连环画的话，好像是《西游记》。小时候，
买过几本“五角丛书”印象深刻。
Q： 您最近买的一本书是什么？
A： 陆一的《教养与文明：日本通识教育小史》。
Q： 一般以哪种方式买书，逛书店还是网上购买？
A： 有逛书店的瘾。不过买书还是在网上买，除了 便宜以外，书店的书都已经被人翻过，网上的
书虽有品相差的，但大多未经人手。
Q： 您每月大概花多少钱买书？
A： 不一定。邂逅好书的时候，卡里总是有钱的咯。Q： 您手上正在阅读的是什么书？
A： 刘咸炘《推十书》里的《先河录》；还有涂尔干 的《道德教育》。
Q： 看书时候的最佳佐料是什么？
A： 新书的油墨清香是最好的佐料。
Q： 您平时阅读，网络和纸面的比例是多少？
A： 不知道。网络、电子书、纸面啥的，就是载体不同而已。
Q： 有没有一本书，是每年都要拿出来读一读的？
A： 《管锥编》吧。适合碎片化阅读，睡不着就看，
是不是说明我一看钱锺书就想睡觉？
Q： 如果让您只带一本书去某个地方，您会带哪本？
A： 一本关于目的地的旅游指南，例如“Lonely Planet”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