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信息知识的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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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信息知识的贫困 　　

作者:顾璟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的余少祥博士在其《弱者的权利——社会弱势群体保护的法理研究》一书中说过，弱者的贫困不但是经济的贫困，也是权利的贫困。笔者以为，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弱者的贫困也是信息知识的贫困。而且经济的贫困、权利的贫困、信息知识的贫困三者如影随形，互为因果。经济和权利的贫困会导致信息知识的贫困，信息知识的贫困又加剧了经济和权利的贫困，如此恶性循环，使弱者越来越弱，在社会发展中被日益边缘化。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那些拥有更多信息知识的人往往更容易在社会竞争中获胜，那些信息知识流通更快的地区往往发展得更快更好。可以说，信息知识已经成为决定竞争成败的核心要素之一，信息知识的贫困往往也就意味着竞争的失败。

　　有几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信息知识可以被看作一种“商品”吗？如果信息知识可以被当作一种“商品”，那么是否意味着获取信息知识的渠道将被限定为“付费购买”？谁是信息知识的生产者？如何定义信息知识的贫困者？

　　在现代市场经济社会里，信息知识的确越来越多地显现出“商品”的属性，或许可以这样说，信息知识自古以来就带有“商品”的特征，只是在现代市场经济的发展潮流中相关特征愈发明显。如果把教育看作获取信息知识的一种重要渠道的话，那么我的论断是可以成立的，因为古今中外，上学总是要付费的。当然这里所说的仅仅限于学校教育，并不包括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再如果把书籍作为信息知识传播的重要载体的话，我的论断也可以成立，因为书籍显然就是一种商品，获取书籍中的信息知识需要支付一定的“对价”。我们不难发现，如果教育是获取信息知识的主要渠道，书籍是信息知识的主要载体的话，那么对信息知识的操纵和垄断将变得极为容易。首先，教育一般都是官办的，学校的授课内容、形式都将不可避免地受到统治者的操控，那些有利于统治者利益的信息知识将优先被灌输给学生，而那些不利于统治者利益的信息知识往往惨遭“封杀”。其次，书籍的出版会受到统治者严格地控制，统治者同样会以是否有利于自己利益为标准对书籍进行筛选，不利于自己的那部分往往难见天日。当获取信息知识的主要渠道以及传播信息知识的主要载体都被控制时，信息知识本身也就被操控和垄断了。当然，如此简单地把信息知识归为一种“商品”是难以令人信服的，也可能被怀疑是对信息知识的亵渎，尤其是在消费主义、物质主义泛滥的时期，这种怀疑恐怕更为明显。其实我只是想做一个尝试，因为或许我们所接受的教育，我们所看到的市面上的书籍，都只不过是一场消费的“盛宴”，其背后一直充斥着消费主义的泡沫。

　　至于信息知识的生产者，你首先可能会想到思想家、科学家、商人甚至神学家等等，毫无疑问，他们都可能成为信息知识的生产者。我们需要思想家给我们生产伟大的思想，我们需要科学家告诉我们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律，我们需要商人告诉我们各种产品的相关信息，我们需要神学家给予我们关于信仰的启迪。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信息知识的生产者，信息知识的生产不应该只有一项社会精英才能进行的活动，而应该走向民间，成为一种全民运动。光靠几个天才式的信息知识生产者造就不了一个信息知识繁荣的社会，一个繁荣的信息知识社会离不开芸芸众生的共同努力。在很长的时间里，一个十分讽刺的现象是，信息知识成了少数知识精英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把玩的灯笼，照亮了知识精英的精致书斋，而周遭却一片黑暗。未有信息知识的生产走出书斋，走向大千世界，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那些黑暗才能被祛除。而且信息知识同样需要竞争，只有在一个自由竞争的环境里，真理才可能崭露头角。当社会大众都可以广泛地参与到信息知识的生产当中，信息知识的自由竞争才有可能。

　　对于信息知识的贫困者，我认为可以划分为绝对的信息知识贫困者和相对的信息知识贫困者。所谓绝对的信息知识贫困者，是指那些处于社会底层，没有接受过任何学校教育，缺乏物质和权利方面的保障，因而缺乏获取信息知识的渠道的那些人，他们往往既是经济上的穷人，也是信息知识上的穷人。绝对信息知识的贫困者，应当属于余少祥博士在他的书中所称的“弱者”。所谓信息知识的贫困者，是指绝对信息知识贫困者以外的所有人。这种相对信息知识的贫困并不难理解，首先，在当今时代，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知识的总量前所未有地增多，而且变得越来越专业化，正如哈贝马斯所说的那样，社会被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公共领域，身处某一领域的人往往只能掌握该领域的知识，对于另一个领域中的人掌握的另一种知识而言，他就成了信息知识的贫困者；其次，当只有付费才能接触到作品时，一些经济上较为窘困的人（不是绝对信息知识贫困者）可能就会应为付不起这一笔费用而不能使用这部作品，哪怕只是为了个人的学习或者研究使用，与那些能够付费获取该作品信息知识的人相比，他无疑也就成了信息知识的贫困者。

　　“知识就是力量”，弗朗西斯·培根的这句名言以极为简短的语言道出了知识的重要性。无论是社会还是国家，它们所拥有的信息知识往往决定着它们力量的大小，决定着竞争中的成败，决定着发展中的繁荣与衰落。当然，无论是社会还是国家，一切都需要回归到个人，个人才是信息知识的直接主体，只有个人的强大才有社会的强大，也才有国家的强大。只有消除信息知识的认为操控和垄断，在法律上尽可能保障每一个人都能够充分地获取信息知识，保证信息知识的自由生产和竞争传播，才能实现整个社会信息知识的繁荣，也才能实现

　　国家信息知识的富足。信息知识往往体现着一个国家的软实力，而当代的大国竞争是软实力的较量，一个信息知识贫困的国家将极可能成为未来国际竞争中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