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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1994——1997年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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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6 16:42: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安琪1994——1997年诗选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安琪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爱人
明天爱人经过的时候,天空
将出现什么样的云彩,和忸怩
明天,那适合的一个词将由我的嘴
说出。明天我说出那个词
明天的爱人将变得阴暗
但这正好是我指望的
明天我把爱人藏在我的阴暗里
不让多余的人看到
明天我的爱人穿上我的身体
我们一起说出。但你听到的
只是你拉长的耳朵

(本诗首刊于《诗刊》1997年1月号,责编:邹静之。)

《红苹果》/安琪

红苹果,长在高处就已淡了

让我们和它比一比,我只听到阶梯:光的阶梯?
水的阶梯?
我只看到一颗心长到高处就淡了

音乐来得古怪
是否它的一生只为红苹果梦幻
音乐打在脸上红扑扑的
风已乱了阵脚

这样就是一个人有时也会迷失
譬如循着光的阶梯旋转
感觉天就在高处
就在脚下

就是一颗红苹果的高度了

(本诗首发于《诗歌报》月刊1995年,责编:蓝角)

《银针》/安琪

甚至不要你歧路的温存

十二月的光亮,银针小小的闪现
那银针带出的往事安葬了我
和我的半个黎明

有时我想:为什么我总要醒来
总要在突然凝固的微笑中
预感了最终的诺言与毁灭

那银针漫长的孤独刺伤了午夜
永远不要让我注入爱的迷狂
永远不要!

永远不要宽恕的钟声为我敲响
绞起的银针,生命从另一个方向
切割我的心脏

(本诗首发于《诗歌报》月刊1995年,责编:蓝角)

《火中的女子》/安琪

火中的女子在奔跑,那不是为焚烧而生的人
火中的女子在奔跑
她的长发习惯地向后甩去

我坐在音符的空隙等着
像习惯春天的花朵
风太满,光又太强大
火中的女子,带着苦难奔跑的神!

在我的春天我感到孤独
火扬起巨大空白
要做好这唯一一次永生
要停下火中女子的脚步

时间的钮扣停在她的发上
有一些不幸即将到来

(本诗首发于《诗歌报》月刊1995年,责编:蓝角)

《新鲜的孩子》/安琪

新鲜的孩子走在光中
他用无知伤害了我
像上帝,用智慧伤害了自己

因为我是为爱而生的女人
还因为,一棵苹果的夜晚
会使白天更加神秘

新鲜的孩子走过
诗歌动了三下翅膀
诗歌的欲望比我强烈?

整整七天,我的不安刺穿死亡
我看到幸福携手撤退
空中的痕迹被谁收尽!

(本诗首发于《作品》1995年,责编:杨克)

《穿过热带雨林有热带雨林的雨》/安琪

穿过热带雨林有热带雨林的雨
呼吸的一片绿
几行刮起又刮落的风
于是我醒了
我被深厚的叶子甩开
叶子这样苍黄
接近于一个下午的高度


《安魂曲》/安琪

再不要你在高音中逃脱了
轻一些,能否再轻一些
直到我的眼泪牵住那声咏叹

再不要这静夜的安魂曲为我孤独
它在涌动。我听到
众多的黎明绕着昏暗旋转

一小片影子在飞翔。啊,它在飞翔
急促、短暂,像呼吸
忧郁地划过高处的呼吸

跟上,请跟上!
天升起来了,圣音已起
就在此刻

它引领着我!再不要
你在高音中静坐了
光的风衣驾起。像我的心!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5年8月,责编:何锐)

《车过维也斯河》/安琪

多么完整,荆棘在水中闪光
荆棘的黑色躯体像一群
尚未长大的马驹
我到过平原,但从未到过维也斯河
我到过漫长的黑夜
但从未到过维也斯河

车过维也斯河
一阵风轻轻掀起我的裙裾
邂逅的风装满浪漫
虽然孤独笼罩
有一种神秘的哀愁和雾气
我还是爱上维也斯河

它必须自己成长
荆棘混合着水的眼睛
仿佛不存在的我和正月
仿佛阳光中的火狐在内部注视
不说话。认不出是怜悯
还是心动

(本诗首发于《诗歌报》月刊1995年,责编:祝凤鸣)

《等待》/安琪

原谅我把等待推迟得这么艰难
在温暖的地方
个人的欲望变得具体
阴暗
原谅我因呐喊失去的喉咙
我不能再等待

你若安于现状你就等待
一切似乎只是一个
遗忘的词
你若救赎你就救赎
你若是荒芜的
你就荒芜!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愿意》/安琪

我们不再对着时间的门
安上自己的假肢

我们愿意接过:死神的
床。那白色或无色的幻觉
总让我们心领神会
我们愿意在黎明和石头之间
选择木门
用木门宽大的胳膊拥抱我们
死去的诗行
我们愿意通红通红的大雪
在幻想中成长
一个有力的伤痕
但不太深!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想法》/安琪

一些密集的想法
老人一样,落在手上
我的冰凉的死亡的证据
在上午七点半准时出发
作为一张缺席的面孔
我看见光线明灭
风在路上   深深浅浅
像一个老人黑色的想法

一个老人
他口中漏出的一句话
使我的死亡变得脆弱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蜻蜓》/安琪

那只蜻蜓总共注视了我
三遍!
我转身,平静的阴影
和我一起分享爱情
——我没有的爱人正在追赶
另外的时间

时间就是新概念!
那只蜻蜓尾随了我
他由蓝至紫的呼吸。让我
随心所欲
想要就要!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手术室》/安琪

而我是一个善于玩笑的人

一个女人。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就必须接受手术室
接受死亡暧昧的靠近
透明的抚摸

而我是一把残害自己的刀子!

我割下欢乐的肿瘤——
一个十足的疯子,一本
散落的诗
我听到有人说:快
用死亡蒙住幸福的眼
幸福等同于一种阴谋!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回忆》/安琪

雨。隔开纸的下午
一片雾蒙蒙失真的下午
一个你,光辉的折叠者
你想要什么?
一个我,厌恶成为
日新月异的花朵

我在纸的雨中流泪
我在干渴的反转中开始
我在整个世界的燃烧中放弃
自己!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瞬间》/安琪

我将忍不住衰老
我将像一顶灰帽子又冷又灰
永恒的瞬间从自身卸下
水,和森林
比你想象的更暗
一个飞翔的人可以同时卸下
翅膀和歌唱

我将把灵魂放在
自由的彼岸
一个散失十月的人
我将祈求风和哀悼的节拍!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6年,责编:何锐)

《草莓颜色的公园》/安琪

天亮之前草莓是高傲的公主
我走进公园看见她如火的纱裙在舞
在飘:这极度的自恋
让我为着到来的毁
深深哭泣

草莓在舞蹈
红色的火焰在黑夜跳动
这是多么感伤而炽热的葬礼
在天亮之前壮烈地举行

草莓颜色的公园
天亮之后,一只蝴蝶要飞起
那是唯一的美不被感知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4年3月,责编:大解)

《立体的白色》/安琪

那冬天的马车上欢快的一群鸟
一群奔跑的词!

那流星纷纷,像散开的花圈
和白色
只在这时我才找到感觉
怀中的杯子已碎。内心的声音
内心的欲望流淌

那冬天立体的白色让我感到疼痛
幸福的疼痛
它笼罩了我,我眼中的生命
和爱情

和你!仿佛余下的就是这一句
那立体的白色
把背负着你的一首诗!


《灯人》/安琪

蜥蟀的洞窟里叫我一声的是灯人
没来得及回应梦就开了
天暗、风紧,喧哗缩手
百年前的一个女子持灯杯中
风中物事形迹不定
一小滴水为了月色形容憔悴

白马带来春天。灰尘隐喻激情
扩散的芬芳栖落点点微星
是灯人摇动无人照管的浮云
默默吟诵久远的日子
打开蜥蟀的向往轻轻叫我一声
五月住着黄金、火焰和诗妹
有一个女子持灯杯中

让我把甘草放在一边
吹过遍地积雪连同弯曲的石屋
那暗中的行囊正在眺望
百年前的梦幻照亮今夜的行程

(本诗首发于《人民文学》1994年8月,责编:韩作荣)

《伟大》/安琪

伟大是什么?你把它放在心上
它像影子一样压住你,无法呼吸
你把它赶走,你自己比影子还轻
你坐在空空的空气中,你坐在光中
你在静夜数着你的梦
让伟大像件外衣
你看到伟大设下的陷阱,伟大的

黑夜之手
你所有的高傲
来自对伟大的虔诚与虚构
你进入幻觉,像寒冷走动
伟大最伟大的声音返回内心
你迎接它,像受伤的鸟
你藉此拍拍翅膀
你想象自己的飞翔,你听到所有的人呼喊:
这伟大的瞬间
这光中痛哭的人!

(本诗首发于《作品》1996年,责编:杨克)

《杨花》/安琪

杨花,她小小的光芒像是一座
无人到达的墓园
这无辜的隐居者已经交还
把全部的精神掩埋

她颤抖着,就是飘过的月亮
也会情不自禁
重新失血,重新变成另一种
憧憬和绝望

杨花,她此刻在歌声中居住
随意的幻觉,分出的黎明
凭谁洗净这一身素洁
天,空旷起来

她听见千年云雀和光。光的墓园
也是最高的梦想
不要在背后默数内心的伤口
这命定的隐居者要用幸福治愈

(本诗首发于《人民文学》1996年,责编:韩作荣)

《宽恕》/安琪

我不要那双憎恨的手伸向你
像黑影拒绝阴暗的抚摸
我要用岩石一样的声音对自己说
忍住,忍住一次愤怒的火焰

这就是生存的唯一方式
宽恕。它的意义不在宽恕本身
就像火焰的意义不在火焰,而在
火焰之前的灰尘火焰之后的花朵

但是,谁将承接那纷纷扬扬的花朵
就像承接满载阳光的天露
谁将开辟一支箭的路途
当温情轻轻落向远逝的钟声

现在,宽恕带来的盛大和宁静笼罩了我
我像一只高天狂奔的小兽停下脚底的云
在日渐走近的呼吸中闭上双眼
而今生今世:痛为何物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4年3月,责编:大解)

《风范》/安琪

雾中航行的人。我从不曾如此期待过
我的一生清白而今形容憔悴
我有过满满一箱快乐的红珊瑚
它四处旅行最终却抵达忧郁

旋一个转?或者掠过红舞裙覆盖的春光
忧郁就会散开成轻轻的白色
哦,从美到美
我整整押上了一生的行程

现在,我要在今世做一次最楚楚的亮相
像打开内心的经典一样。打开
一朵叫做风范的紫花
但不要让我周遭的空气眩晕

不要让我挚爱一生的音乐和诗窒息
最后一个春天有一顶草帽在飞
最后一个黄昏有一支芦笛寻找逃失的红唇
我要把她从风中抓住并叫她风范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4年3月,责编:大解)

《孤独》/安琪

整整一个冬天。我的目光不能离开空中那根草
它是怎么上去的谁也无法回答
它曾经独自在水边浣洗一怀梦境
并把太阳看成一座岛屿

它曾经那么孤独的在水边站着
像一道闪电来不及划过就已凝固
多雨的夏季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我。有时我常常闭上眼
让阳光偷偷数我长长的睫毛
因为孤独
我有时就把自己叫做一根草
并摆摆手想象风的柔弱或刚强

孤独。一句不能说出的话
就像我不能说出的风中秘密
一个情人正在离去
一首好诗尚未到来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4年3月,责编:大解)

《优雅》/安琪

优雅能持续多久
当我被一页飞花深深伤害
当我手上的红尘痛楚地破碎
这自然的美,这人世的美

谁更持久?就像梦幻的持续
我的心已小得比小更小
我曾经一次次以水推水
把绿色折成黑色

我曾经为一次幻想中的优雅
决心把一生停止。我是说:
像花那样在骤然乍开的瞬间
凝为琥珀

但我最终找不到那只倾心的蝶
这显得残酷。因为残酷
我得以平安
并把优雅当成身后掠去的影子

(本诗首发于《人民文学》1994年8月,责编:韩作荣)

《红窗帘》/安琪

如今只有我看到他飘起的红色
三排阳光淡下去。我又说出熟悉
的语句:我爱!

正午不可多得的倾泻!四季火焰
一闪即逝。他温情的寂寞掩住了我和纯银的感觉
我爱。如今只有我引着幻梦轻轻
这静态的睡眠
已经没有谁乐于承受

时间在比喻中散失!
他微微缩小的欲望仿佛一颗
渐干的雨珠

我又看见窗帘掀开的一角
很红很红的音乐碎片溢出
他重新展露的青青手势。让我坚持
死亡也是爱的初衷!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5年,责编:大解)

《进步》/安琪

落下舞蹈紧密的手镯

突然间你感到进步的恐惧
天,飞高了!正午将有一场不眠
你旁若无人就像随手写下的一个字
来自静处的声响。换过
波浪隔着的三幅面孔
舞蹈的裙裾旋起。三副面孔
很快就要消失!

你已学会往后。进步的闪电之眼
你听到灵魂的沉重。你听到:
从前天空流动的玫瑰
黑暗向黑暗的过渡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5年,责编:大解)

《陨石》/安琪

这凝聚的光!有形状
有不出声的笑与哭
这击打黑夜的激情冷艳
一下子就冲进我的深渊

但,不!它是另一种路过
它路过。天空张开耀眼的旗帜
像我在傍晚写诗
诗歌照亮孤独的鹤,孤独的
另一半自语

它沉静,传递的泪水突临
它热爱,像热爱空气中窒息的我
它热爱着我
但我已进入不了它无邪的状态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5年,责编:大解)

《情感线条》/安琪

从昏暗到昏暗,从光明到光明
这一段情感线条驱赶我
和我爱着的漫长方向

上升的水在怀中破碎
选择一个字,新的颤栗
让我看见:那浮云和幻想的蓝
有着简单的距离

啊,快乐坠落。快乐就要被
情感线条驱赶
我触摸到光明的殿堂
也只是昏暗一般

这仿佛是另一个乌托邦的存在
怀中的水,说出了
我们不说的话。带着幻想
和破碎的颤栗

(本诗首发于《诗神》1995年,责编:大解)

《挣脱》/安琪

虚幻的锁链。宁愿你虚幻
宁愿你在枯草的缝隙的想我
灰尘裹着露珠
是我甘心看你沉落
是我。三只野鹤带来的湖水
和阴谋
仿佛与你无关

宁愿你虚幻
是我精心策划这场逃离
把光亮轻巧地抛在后面
把你抛开,用一只花花的笔
一首具体的诗
一段梦魇一句咒语
是我在无奈的缴械之后反戈

挣脱。你看那灰尘裹着露珠
多么像我们尚未长大的女儿
她那么小,那么可爱
究竟是谁参与了这场阴谋
使三只野鹤的纯白不能照出
湖水清澈的脸。使我最终挣脱你的锁链
有着一种还原的迷醉


《蟑螂》/安琪

它从空中把自己的影子偷下

这样一个阴暗下午
我有足够时间构思
听凭气体砍伐
想你划出的曲线是否深刻

但蟑螂伏在停住的茶杯中
它随意的姿势仿佛比你还精彩
你爱我吗?

三叶草落下,两个字凸现

没有光。蟑螂一样被照见
蟑螂本质上是你的黄色触觉
我爬动的欲望!


《大雨》/安琪

一场大雨重复。园中明净的部分
一场大雨随着风声抬高天空的位置
狐狸离开果实,用短跑运动员的速度
有一些词汇表达不了阴郁

而我最大的满足莫过于服从
取出自然的一半。孤独。固执沉默
风声隐忍激情,隐忍着
花心旗帜般耀眼的呼吸

更多时我站立的地方化为泥泞
一场大雨倾泻。天空浮出睡眠
当我混迹人世,当音乐表达不了
爱、界限,和幻觉的七驾马车

我看到背弃的无辜冬天
内在的语言翻开。掩藏着集结的意志
仿佛诗歌与死亡一同说出
我窥见了黑夜中挥舞的灵魂

(本诗首发于《星星》1995年,责编:王志国)

《直接》/安琪

从边缘进入。一个直接的象征
放下痛苦的起伏和居住的青青草地
我们不曾相信,除了毁灭
还有什么是对语言的最好爱护

那些幸福的追随者。万物不安悸动
没能使他们感到进一步的哀愁
基于正午的一次热情
和突然惊醒的探索阳光

我出发。在词汇的门口放一把镰刀
愿望成为星斗,像身后的脚步
使你感到一点憔悴,游戏开始
恢复的钟声撞击,同一叶风帆

把神秘搬到神秘的故乡
把石头还原成石头。把梦切开
风吹出单调的回声
风直接地进入一个人护着的体内

(本诗首发于《作家报》1995年,责编:谭延桐)

《语言的白色部分》/安琪

来自一个词的错误。我守望
经过废墟的反复证实,怀中的百合
和真理一起预言世界
思想伴同习惯的影子让我勾画

外面山岗空空的绝望和白色
灵魂无迹可寻。时间并不能使天堂
显得真实。渐干的风转向
慧星乘着影子行走

如此静穆的一刻我与现实交手
新的语言取代美。你曾经为一个
错误饱尝一生的沉重和艰辛
隔着有限你必将在徒劳的设想中

拥挤。直至停止过往的时辰
啊,这天堂的百合离你只有三尺
再没人能够阻挡思想划过
如此静穆的一刻再没人与我拒绝

(本诗首发于《飞天》1996年,责编:李老乡)

《绚丽》/安琪

星光分出一半绚丽
一半奔跑的语言多像我纯净的向往
它就要停下?啊,不!
它飞扬的长发多像我死去的火焰

它奔跑,一些安静的往事也显得多余
我只要这样的姿势。越过夏天
生命不再是生命。越过多余的情感
黄昏只是黄昏

这唯一的绚丽时光!无所谓温柔
和幽雅。我随手删去的纸蝶
我就是注视自己的纸蝶
轻舞的星光安歇着千年神话

它分出另一半火焰。再不会有人
感到惊恐。让我写下的诗歌化为碎片
当它在夏天奔跑
它多像我消失的脆弱身影

(本诗首发于《飞天》1996年,责编:李老乡)

《滂沱》/安琪

暗示的花园。熟悉的逃避
遥远的语言需要一把承接的阶梯
比你相信的更深,我遭遇滂沱
这浮出的铃声仿佛缺少唤醒

和抒情。谁将告诉天空
当月亮升起仰望就要被拿掉
我已习惯这突然的枯萎
这热中的冷,和动

神秘列车运走琴音。在今天
没有什么是我必须挽留的
究竟从一朵花身上你能提取什么
阳光?空气?和晕眩?

遭遇滂沱!比你沮丧的更深
我遭遇不安由此我是命运的恶作剧
是否我仍逃避,带着无法证明
的爱,语言与灰烬

(本诗首发于《飞天》1996年,责编:李老乡)

《形容》/安琪

怎样的形容才能让我找到那个爱慕的人
傍晚时分的一次心跳。让我看见
屋顶上面目发黄的一滴水
我要在它心碎之前快快逃跑

那个爱慕的人。我是如此爱慕着
我住的庄园四处种满他的身影
那穿堂而过的火焰
是我不敢肯定的他的形容

等待并且梦幻:究竟是怎样一幅形容
使我不改初衷,被一粒白雪
轻轻渗透。使我坐在黄昏的小木屋里
满地画着红月亮、黄月亮

要多长日子,我的眼睛才能触摸到芬芳
我的红唇才能触摸到爱情
要多长日子,你掩在冬天的形容才能和我
一起闪现。如同照亮天空的幸福


《高贵》/安琪

我不能想象一颗高贵的心灵是如何破碎的
如果我的手不能接住那枚玫瑰的晨露
如果我的眸子不能照亮高天飞翔的水
我将不再对着灵魂的飘逸企求安宁

想象永远是最直接的抵达
理智的询问?准确的推理?
啊,不要让我向废墟寻求什么是高贵
这逝去的辉煌已灼痛我的心

向着更深的死亡走去。如果我能够
请让我学会在浪尖上流浪
并为千年的果实找到最好的爱人
请让我在十月波荡的红光中消隐

我只要我歌唱的魂在露出的光亮上醒来
高贵、美丽而有一点点的忧郁
恍若紫纱裙覆盖的春天
是那么无助而感伤的一个回眸


《背叛》/安琪

仅仅为了这一闪而过的真实
我就要被春天的雷追赶
哦,八月,不要合起你的双数
不要像一匹生长的狼看着我

为了什么才远离岩石和家园
所有的背叛一开始只是一种花朵
直到它流出的汁液浸透千年梦幻
并成为不能返回的毒霭

逝去的足音。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我记得它的泪水
它像情人一样被阳光吻过
又像爱人一样被阳光背叛

多么空虚而沉重。当我打开静夜的心脏
一个影子乍然坠地
黑黑的。像死亡
又像刚刚学会背叛的灵魂


《快乐》/安琪

要用一年的好天气,一生的好心情
才能催开一朵花。一朵叫做快乐的花
庭中采摘的人,请把灰尘、波浪和马匹
放进我的筐里

但要把那朵快乐的花留下。要让她的芬芳
好好地生长。让她高过音符填补的空白
让所有不幸的人为了这片刻的温柔
停下被阴影追逐的早餐、风和脚

这样只是新的幻想正在构成
但月光卷去黑色火焰,把三声巴掌传向远方
是谁收拢快乐羽翼,在九座山峰的静默里
嘘笑我们

是谁击毁我们暗中的容颜
在光也透不进的白色里
在一场春雨带来的纯净和恩典里
拒绝为我们写下“快乐”二字


《三月》/安琪

黄金三月,我移动一片吉祥的水
稀薄的光罩着我和几页翻开的书
暗中是有什么把梦幻分开
向左向右都是一种倾慕

白得耀眼,另外是一只小蜻蜓的面孔
高处的水多么吉祥
悬挂风中,草的寂静来自旷古的傲慢
最初是一枝笔带出九个春天的黎明

黄金三月,配给我的红色鸟就在肩上
我走进花园。花园像一张巨大的纸
满是二十一世纪的温情
我想我不会拒绝被阳光提升

就像很多年前我没有拒绝过一个少年的屋檐
风曾经在风中消隐
向左向右都是一种梦幻
我回坐晚餐桌前,罩着一科水草的光和孤独


《变幻的风》/安琪

要感谢风中成群的乌云
另外是一丛缠绕光亮的青草
在高贵爱情带来空气和芬芳之前
要让我的手摒住三分钟向上的欲望

那凋谢黄昏的玫瑰,水的玫瑰
火的玫瑰。那烧红一大片天空又消隐的玫瑰
是否她的一生从不为谁停留
像我。逆风而行,舍弃春天的全部嫁妆

乌云如马,另外是一丛高举其后的青草
此时需要一根羽毛扩大天路
由高贵至平凡,再传到三颗星的山外
白天和黑夜和我有着相同的命运

这样只是一小片风正在变幻
我已经走入,正要走出
而高贵爱情带来的空气和芬芳
竟让我如此难于置信


《美丽》/安琪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么多的美丽都已裸在风中
我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也许我不是最好的
但为什么我要是最好的

深远沉重的静。我曾经像月光一样
被冰冻。被封锁
被一匹小白马驮到遥远的草原上
我曾经像1993年一样被忽视

现在,我就要成为红玫瑰的夏天了
我的指尖已经触到雅典娜的裙裾
我飞扬的纱巾已飘成大理石的光
美丽就在我身上。如果你要

但夏天就要过去。它将带走
玫瑰、歌声和梦想
它一定要把影子留下
它一定要说:我走了,但我是美丽的


《蓝天》/安琪

它盖住了我们,那么蓝的天
所有的念头来不及闪过
所有南方的人
在这一瞬突然变得沉默

这是梦幻的西藏带给我们的
第一份礼物
三百米内我听不到自己的心音
我屏住呼吸,除此

我有过的欲望都是虚渺
那么蓝的西藏
天,空出全部纯净和神圣
连影子也显得多余

我们又能想些什么?遥远的地平线
遥远的南方嘈杂
我们静静走开。这遥远的西藏
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本诗首发于《诗刊》1994年8月,责编:梅绍静)

《风筝》/安琪

天空放不下这一只风筝
全部天空的蓝色
加上四棵树的暗影
放不下这一只风筝的高度

这一只梦幻风筝,有着
透明的水,无风的长发
像音乐飘起
盖住三个正午的果实

它是否要把阴郁撕开一些
全部的天空锁住时间
用蓝色,用秘密的树影
全部的天空放不下

这一只梦幻风筝
它只是伏着的一个字
有着大大的眼睛。天真的
姿势和形容

(本诗首发于《星星》1995年,责编:王志国)

《说出》/安琪

在一个中午说出的不是秘密
在一个中午的水声中
我换上另一种姿势
我是幸运的

只有终极的光芒。此外
所有痕迹都不被允许
涛声剥开我看见片片波浪
我看见最深的海不在海底

说。不说。在这样一个中午
我感觉惊惧
它也许只是一瞬的幻觉
产生在一个中午的水声中

(本诗首发于《诗歌报》月刊1996年,责编:蓝角)

《邂逅》/安琪

用音乐拧干时间的水分
我已停止。手中是一只灰暗的纸鹤
重复一次飞翔
把击鼓的节奏固结

没有谁像我一样邂逅。流年
洗净梦幻
让欢乐自灰烬中升起
像一场到来的圣筵

啊,我听到时间深处精神的低语
音乐重复一次飞翔
我听到提升
这命定的轮回

我听到旷古!万朵花上停着的纸鹤
它轻轻闪过的身影
它的透明,它的哀愁
我邂逅梦幻的流年!

(本诗首发于《星星》1995年,责编:王志国)

《冬天》/安琪

那冬天用一只手遮住了我
关紧的风,隔壁的音响
冬天的气味让我流泪
让我对着一次心跳不知所终

冷意只是下面的小小部分
我要闭上眼进入最后的抒情
又有什么能够在我身上停留
一次温柔,抑或是

一把冬天的气味?
我已消融!这遍天的风雪
这熟悉的击打天空的咏叹
暗中推出的一点光明幻影

我已流泪。一群人在左边感动
一群人不知所终
是冬天真正的心跳挽留了我
让我处在永生的爱恋中

(本诗首发于《星星》1995年,责编:王志国)

《拉萨》/安琪

天启我!是天启我
这一个神秘的拉萨

是天把高山、浩瀚、白幡推到我面前
使我屏住呼吸
放声痛哭!这一把沧桑的脸
双手合十也无法平息的纯净
与圣洁。

啊,放弃,这尘世!
在雪线之上有我不眠的眼
有我神秘的布达拉宫
在拉萨,我身心俱碎
蓝色盖我,白色葬我。阳光
阳光。备受爱怜的阳光
在拉萨的旷远寂静中
我仆倒在地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4年8月,责编:何锐)

《吐鲁番》/安琪

这一片梦幻栽下也能收获的土地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我站在架下但拒绝独自品尝

我等待满天满地的冬不拉
让我说:我是千年前的黑发少女
有着善变的眼神
只为阳光扭动的腰身

让我把头上的盖头悄悄掀开
我看见了!梦幻的吐鲁番
流金溢彩的吐鲁番
我已经走入
踩着欢快的青春舞曲
把高贵的爱情从雪鸟的肩上移下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我站在架下遇到我的爱人
在他之前我爱着他
在他之后还有谁爱着我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4年8月,责编:何锐)

《塔克拉玛干》/安琪

塔克拉玛干
没有三天的死亡我不会走近你

让我在灿烂的黄沙上快乐地打个滚
1994!十万匹马从天庭拉来的阳光
十万匹阳光下飞扬鬃毛的马
塔克拉玛干
没有一世的情缘我不会走近你

啊,生命,这重复太多的话题
碎裂的驼铃,枯花的剪影
是谁给我一幅海市蜃楼
在今夜

在今夜,一场热病夺去我对温柔的渴望
是塔克拉玛干
把火焰、情感和孤独堆积起来
让我在灿烂的黄沙中快乐地打滚
尽情地死去

(本诗首发于《山花》1994年8月,责编:何锐)

《水》/安琪

在我望得见的地方
水排出一列方程式。水的眼睛
推迟了一个冬天的忧郁

再怀念也是无法坚持的慰藉
真实的午夜以花园为界
以唯一的邀请者进入

水!我置身社旗内部
水的社旗升上天空
阳光在高处引航

这是天才有着的喜悦和虚幻
水无处不在,但不可能架构真实和花园

(本诗首发于《黄河诗报》1995年,责编:桑恒昌)

《白雪》/安琪

在极端的亮色中一个孩子
是拨开的另一片白雪
他跟着我,黄昏进入我的内心
像风的典籍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暗淡
和伤感

我是怎样停止的
给不出任何解释我一错再错
就要打开了,天降白雪
过往的纯真和萧条
那养育的孩子
跳跃的痕迹露出瞬间的光
你在远方沉默
你呼应了我
也背叛了我

(本诗首发于《黄河诗报》1995年,责编:桑恒昌)

《节日》/安琪

还有一天,还有一天的水仙
和暗影。还有一天的
赞美和爆发
我必将中止孤独。节日
抽去多余的感动
仿佛在此刻把你还原

让我倾听你不再的心跳
你的妩媚,你的冷
你让我忧思太多

仿佛就要有所暗示
节日,即将合拢的光明碎片
现在我写下

我回避的幻觉遮掩了你
是否我仍将执着
一盏独眠的灯,青春过后是你

(本诗首发于《黄河诗报》1995年,责编:桑恒昌)

《可能》/安琪

内心绝望的长廊
内心的杯子说出我不说的话
仿佛是一个人的两种侧面

正是我解开自己的时候
秘密中的秘密
像年代久远的承诺
放射着腐烂而直接的疼痛

我想这可能的结局将带给我什么
你使我看见了欢乐虚假的表面
在突然之中你的消隐

你构造的缺席抽取了我
仿佛是一个人的两种侧面
我解开自己,听不到内心的绝望


《暗影》/安琪

时间的暗影强烈。越过奔跑的栅栏
生命最初的姿容呈现
采集阳光和灰烬,在另一个方向
另一场真实的开始

我已疲惫。正如我在幻觉中
一次神秘的对语使爱情虚无
那幸福的人怀着难言的孤苦
风散尽。风把良知和一点血性的东西

掩埋。风告诉我一个婴儿提前死去
此刻我奔跑
像奔跑的栅栏一样奔跑
此刻时间的暗影创造内心的行动

那些最初的生命。在欲望游戏中
被阻止,被另一个方向守护
燃烧。使神秘更加神秘
虚无更加虚无

(本诗首发于《作家报》1996年,责编:谭延桐)

《注视》/安琪

但我终于还是说出。隔着
奔跑的栅栏我说出:那快乐劈开
的月光就要化作深处的火焰
就要使我在你的注视下焚毁!

冷静、理智。命运不会让
那只山巅的小鹿交换我们手中
的爱情。命运不会相信我们
这一对自傲的叛逆者!

但我终于还是说出。一切
宗教的、哲学的、文艺的
一切我们曾经追取又放弃的

隔着奔跑的栅栏我在你的注视下
焚毁!你必将得不到宽恕
我们必将得不到宽恕
我们的爱情,和欢乐

(本诗首发于《作家报》1996年,责编:谭延桐)

《卓越》/安琪

代替奔跑的栅栏奔跑
以冲突对抗沉默,以呐喊对抗消极
在至高无上的内心,服从
命定的必然

我们倾听,也许我们永远倾听不到
旷阔和午夜集合的鸟群
我们的爱情是春天的葬礼
在星星坠落的日子重获新生

切开这欲语未语,散发坚持
如同寂寞对寂寞的的宠爱
我们不止一次在卓越的幻觉中
把屋宇建上阳光的居所

是的,我们奔跑。以冲突
对抗沉默,以呐喊对抗消极
瞬间不表示什么
就像奔跑的栅栏不表示奔跑

(本诗首发于《作家报》1996年,责编:谭延桐)

《空心》/安琪

空心的人。吐出水仙和微语
两个世界的钟声同时敲响
我寻觅,我看到远方的巴比伦塔
高处挥舞。我看到:

在奔跑的栅栏后面
一群梦中的身影扩大步伐
一个闷热的夏季来不及消退
一双幻觉提灯的手

这仿佛是我想要的
空心的人,在乌托邦的王国里
被蝴蝶引向书籍的一页
被一点亮光照到

他也许只是奔跑的栅栏的一部分
像我,只是你身上的一件披风
永远企盼
永远遥不可及

(本诗首发于《作家报》1996年,责编:谭延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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