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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N种乐趣
作者:李业成 来源: 《杂文月刊》 2013年12期
读书的第一个乐趣在于文字欣赏。那些文章大师把汉语言文字组合得如此传神,让人回味不尽。以我个人的阅读经历和感觉而言,明代的文字特值得欣赏。明代的文章在气势上不比汉代,汉代是中国文章的峰巅,但文字之妙要数明代。明代文字有画骨描魂之功,写什么是什么,就像那本《芥子园画谱》,无论多么复杂的实体,复杂得让一般人得不到要领,可几笔就勾现出实物,文字之功有画笔之功,堪称妙。汉代文章雄放,唐代文章雅美,宋代文章好论,明代文章有实功。不只是文学作品,《本草纲目》里的一草一木一虫,皆生动传神。哪怕一篇说明文,文字的欣赏价值也令人感叹。有人认为意好就是好文章,但语言文字的无穷魅力,才是阅读与欣赏的最大乐趣。“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动一字伤筋,易一字失灵。文学的可欣赏性极为重要。公文不叫文章也不叫文学,叫“文件”。在文字上有天壤之别。手机时代,很少有人写信了,信这种文体恐怕要断绝了。古人的书信叫尺牍,文字上极有欣赏价值。在梁实秋那个时代,应当说还是很注重文采的,但梁先生感叹:“一麻袋书信中找不出一句可读的句子。”
读书的第二个乐趣是趣味。人无癖不可友,文无趣不堪读。人之癖是一种痴,是趣的极致。文之趣是人之性灵体现。有人旅游是一种消费和劳累,有人旅游则是一种趣味,趣味带入书中,是对生活的爱和热情,有怡悦读者之功。有一本书叫《浮生六记》,书中有行游之趣、生活之趣、家庭之趣,文字之趣,可谓“趣书”。现在的一些旅游文章,多出自携公款旅游者的文场官僚,见山说山,见水说水,记的是流水账,毫无趣味。古人的旅游文章,大自然皆成趣。古人旅游是天然的,不收门票,现代人旅游好多是在炫耀一种消费,人过景区垃圾满地,趣味索然。古人的山水文字沁人肺腑,读古人游记,趣味满纸,山水烟岚成画。诗讲究趣,有情趣,有理趣,无趣便无诗,文章也一样。像史书那样的严肃文字,其实也有趣,看人生起伏,看盛衰无常,看揭秘……权力争夺本是非常狰狞的,但云谲波诡中有妙趣,比如“请君入瓮”,令旁观者解颐。
读书的第三个乐趣是思想的魅力。借别人智慧填充自己的大脑,把自己的思想搞活。大脑的活跃胜过肢体的活跃,才算高级动物。猎豹比人跑得快,但猎豹思维的只有猎物。大脑的活跃可以思今追远。思想有乐趣,思想辨真伪,思想能澄清现实(包括历史的现实)社会中价值观的清浊。现实是热的,热到燃点,而书本是冷的,是总结了现实的冷静。世人往往只看现实,势利纷纭,不能觉悟,不能自拔,只信现实不信书。岂不知,书本是对现实的总结和裁判。如果从执迷不悟到觉悟,则是莫大的乐趣。现实中一脚踹进泥淖不能自拔,因为不读书。读书明理,便能解脱。
读书的第四个乐趣是通晓世事人情。有很多老人,把看人当作最大的乐趣,提一个马扎,坐在街旁路口从早看到晚。人有了解人了解事的渴求。早年的大众读者,半多读小说,因为小说有故事,有人物,有世情。小说读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人生,是人情史,人生史,社会史,还可以叫心灵史,是心灵的交流沟通。现代人还有这种渴求,但方式变了,不是读书,而是网上交友。哪一种方式好呢?网上一对一,比阅读显然狭窄,为什么不去选择阅读?那么多价值连城的中外名著现代人视若无物,这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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