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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存:以“家世”追溯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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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3 20:13: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余世存:以“家世”追溯生命之源2013-12-07  新京报

母亲去世后余世存开始从家族史追溯自己的生命之源。
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家世》
作者:余世存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2013年11月
定价:39.00
  在母亲逝世十年后,野夫泣血写下《江上的母亲》,开始追溯母亲、父亲及家族成员的命运历史。2009年,作家余世存在母亲逝世后,也开始了追忆父母及家族命运的书写。这部分内容,收录到他近日新出的《家世》里,与书中的十几个“名门望族”一起,组成了一幅中国近代家族传承的谱系图。
  翻开《家世》,书中夹带着一副余世存的书法条幅,上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诚如条幅所传递出的信息,新书讲述了近代中国大家族家教家风的传承。例如,他将宋耀如的家教总结成“做伟大人才”,卢作孚的家风是“创造而享受幸福”,梁漱溟的家教是“直道而行”。但是,中国式家族关系能否实现“现代转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家国天下传统,能否在解决现代性危机中充当先导,余世存觉得,这仍有待观察。
  宗亲伦理 宗亲观念
  也是文明理性的一部分
  宗亲观念处理好的话,个人能够更有信心面对这个世界,使他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封闭得过于窒息,要么完全往而不返。
  新京报:在近代中国转型的过程中,家族的宗族的伦理近乎消失了,你在序言中说,有着数千年传统的宗亲文化,至今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人们。那么,如何理解宗亲文化在我们转型前后的不同影响?正面和负面作用是什么?
  余世存:近代以来,无论是“五四”新文化对封建礼教的控诉,还是意识形态对族权、对人的压抑(的控诉),其实都是一种负面的东西。我觉得中国这几代人知道得都比较多了。
  新京报:巴金的《家》《春》《秋》就是最明显的控诉。
  余世存:对,青年为什么称为新青年?就是他们一定要从传统的家族和家庭叛逆出走,这其实也是我们一个共同的问题,下一代人总是对上一代进行叛逆,觉得看不上上一代人。有些报纸的记者是80后,他采访我的时候说,他跟他周围的朋友,一向有那种观点,因为他们的父母是50后,是上山下乡的知青那代人,他们有一个共识,就是认为他们的父母没有资格来教育他们,或者对他们指手画脚,看了《家世》这本书之后,才发现其实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命运,而且每一代的人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人的材料。我说他有这个认识也蛮好的。
  新京报:你觉得我们注重家庭伦理的传统文化的正面作用是什么?
  余世存:从最残酷的角度来说,我有一个在美国的朋友叫康正果,是一个学者和作家,他说过一句非常严重的话,他说家庭血缘几乎是维系中国人最后一道善的一个链条。他的意思表述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在革命年代,或是不断地追求成功、世俗意义上的新生活时,丢掉很多人的包括社会上的美德,包括人生正义和社会正义。比如我们说的杀熟,就是说连熟人都被我们用来消费盘剥时,家人之间的亲情和血缘,这种善意几乎是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从积极的角度来说,文明有很多单位,比如最小就是个人,最大就是目前的这种全球化,中间就有血缘地缘乃至国家民族这种东西。
  从我的立足点出发,我觉得这种血缘、亲情和家族、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宗亲观念,它其实也是一个文明理性的一部分。处理好的话,他是能够更有信心面对这个世界,使他不至于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封闭得过于窒息,要么完全往而不返。我觉得中华文明对宗亲伦理那么强调,其实还是中国人信奉的中庸之道,不愿意在个人主义,或是私人主义以及世界主义之间摇摆得太厉害,而是要立足于某个很坚持的基点,这个基点就是家人关系和宗亲伦理。
  新京报:你也提到,现在家族关系、宗亲观念还体现在“我爸是李刚”这样的负面影响上,你如何看待官员为自己的子女和家族捞取利益的现象?
  余世存:这个东西其实我曾经在微博里提到过。我说其实我们的作家学者知识分子,这么多年处于一个回避状态,回避这个话题。这使得我们对家族传承,也是处于一种认识不清,或者模糊状态。我说了一个很简单的古代观念,叫君子之泽,三世而斩,还有我在《家世》里面手写的那个条幅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都是古人对宗亲伦理的一种观察得出来的结论。这些结论其实对我们都是一个很好的提醒。
  还有一个中国阴阳五行的说法叫金克木,孩子要成为参天大树,他的属性是一个木,木是要生发的;金一般是指爷爷奶奶这一代人,也是指父母的前台,如果爷爷老爷太溺爱孙子孙女,或者父亲母亲给儿子女儿的钱财太多的话,就叫金克木。把木克制住了,这个树木就无法成为参天大树就会夭折。所以,我们这么来理解,就知道为什么某些富二代和官二代不太成器,他的言行举止成为一个社会的笑料。如果我们知道这种五行的观念,知识人能够来探索这个宗亲关系的话,就成为我们社会的共识,能够让我们的官员和富人对孩子的教育更加健康一点,而不是像目前放任他们的阶段。
  家教家风 最欣赏林同济家族

  中国传统的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新京报:你书写了十几个家族的命运,总结了他们的家教家风,但是蒋家好像没有总结出合适的家教家风。

  余世存:蒋家的家教家风是既传统又现代。一方面是传统的忠孝礼仪,还有一个现代的,它不是一个民族主义的,而是一个世界主义的,中西贯通的东西。所以,他们家从蒋介石开始,就基本上是中西文化的一个示范者,一个体现者。我写老蒋这一家,也是受去年“9·15”游行的刺激,我们很多人自己都不会英语日语,反而那么仇日仇美,而且这种仇恨的情绪是对自己的同胞进行打砸抢,我觉得这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希望通过写蒋家能够让人知道,中西之间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你看他们家好几位儿媳妇都是西方人。

  新京报:你在书中写到,蒋家第三代,似乎遭受了天刑地斩,第四代归于平淡。按照传统的说法,二蒋的尸骨几十年未能入土为安,所以未能荫庇后代子孙,你觉得这种现象与传统命理的关系很大是吗?

  余世存:那肯定很大,因为中国人心里都清楚,人死无葬身之地,是一个很大的诅咒,一个很大的报应。这个报应肯定会伤及后代,伤及他的家族的命运。

  新京报:二蒋有中西合璧的家教家风,后代却没有能承继他们的思想和辉煌事业,好像不能完全用传统命理来解释。

  余世存:对,也有第四代第五代对台湾时事的一种考量,他们更愿意回归,做一个普通人平常人。我觉得他们也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更个人主义,这种个人主义就是很平实的,而不是说一定要去做一个社会的呼风唤雨的这一类人物。

  新京报:在十几个家族中,哪些人的家教家风是你最为欣赏的?

  余世存:肯定是林家,就是林同济家族,他们家是培养专业人才。因为我一直觉得中国人很多方面是不缺的,比如说孝顺、正直、正义感,但是中国人就缺专业精神。我觉得这是很可惜的,所以我为什么老提民主和科学,其实我们在这种专业精神上很欠缺。我对目前知识界的不满意就在于,第一是问题意识太少;第二,大家探讨问题的话,基本上是一种想当然,预想的程度很多,缺乏很实证的研究。

  新京报:其他家族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共同的特点?

  余世存:除了一两家以外,我觉得大部分还是有民族国家意识,这是我们传统的家国天下的感觉。用我们的话说,它不是立足于小我,还是尽可能唤起家族成员对时代社会国家命运的思考。这种中国传统的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现代转化 安顿个人,服务社会

  父母希望我做一个正直优秀的人,他们还培养了我超越的意识,所以我到现在为止还能够在社会上不甘于平庸,不甘于做一个求田问舍的人。

  新京报:你对中国的家族关系能否实现现代化转化,中国人的修身齐家能否充当先导,还有疑虑是吗?

  余世存:因为我们现在都知道,虽然我们中国人都向往现代化生活,但其实也感觉到这种现代化有很多的危机。现代性出现了危机,但是如何应对现代性的危机,几乎大家都还是在实践当中,没有一个标准的东西。所以我在想这个问题时,就在琢磨,现在技术的革新这么快,从网络上的各种活动,到这两年的微博微信,人们的交往圈子、生活模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如何安顿个人,能够服务于社会,这个我想其实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方式。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家庭生活能够充当一种积极的健康的作用,我觉得其实可以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这是我的一个出发点之一。因为我知道,不仅仅是中国传统希望家庭在社会中担当一定的角色和功能,比如养老的功能,生育的功能,但是你要看西方发达社会,养老问题基本上社会化了,孩子一生下来,从摇篮到坟墓国家社会帮你去管理了,作为年轻夫妇你几乎不需要考虑上有老下有小的问题。我们中国还是不太一样的,家庭还是承担部分这种功能,所以这个东西在未来它能不能继续充当这种功能,甚至跟国家社会一道来把这些功能完善化,我觉得这是需要大家一起去思考并且去实践它弘扬它、我引用过特蕾莎修女那句话,她说要实现这个世界和平的话,大家就回家,去爱你的家人。

  新京报:现在中国的社会养老、保险机制都逐渐完善起来了,家庭的作用可能慢慢会减弱一些?

  余世存:对,是的,但是你看最近有几个电视台在放的一部电视叫《老有所依》,其实也是把这个问题很尖锐地涉及了,里面有些情景的描述还是触目惊心的。前一阵还有人说不回家看老人要立法,这说明因为家庭关系出了问题,导致这些问题也成为社会化,变成社会的一个包袱,而社会目前有没有足够的准备来接纳这些问题解决这些包袱。

  新京报:你在书中除了名门望族还写了贫民的家族史,我读到最动容的一章,还是你写自己家族的历史。你觉得父母、家族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余世存:我觉得父母对我的影响,肯定还是希望我做一个正直优秀的人,当然他们也培养了我。他们还培养了我超越的意识,所以我到现在为止还能够在社会上不甘于平庸,不甘于做一个求田问舍的人。而且,你从这篇文章里面有所触动,就说明我的设想是对的。我假期时曾经带了七八个年轻学生,我给他们讲的一个课题就是做自我整理。因为我们现在很多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内心是有些胆怯和不安的。我曾经跟他们讲,不是去读几本经典,或者去看成功人士的演讲(就能解答),我说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回归自我,去做自我整理。比如,你的第一次自卑意识是怎么来的,你几岁的时候开始恐惧的,你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有男女的那种情窦初开,父母什么时候让你觉得他们已经老了,你该对他们尽孝了。你把这些东西很好地做一次自我整理的话,那么你就知道自己活得很踏实,能够感觉自己从家庭继承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你活下去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采写/新京报记者 邓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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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家风 最欣赏林同济家族  中国传统的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新京报:你书写了十几个家族的命运,总结了他们的家教家风,但是蒋家好像没有总结出合适的家教家风。
  余世存:蒋家的家教家风是既传统又现代。一方面是传统的忠孝礼仪,还有一个现代的,它不是一个民族主义的,而是一个世界主义的,中西贯通的东西。所以,他们家从蒋介石开始,就基本上是中西文化的一个示范者,一个体现者。我写老蒋这一家,也是受去年“9·15”游行的刺激,我们很多人自己都不会英语日语,反而那么仇日仇美,而且这种仇恨的情绪是对自己的同胞进行打砸抢,我觉得这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希望通过写蒋家能够让人知道,中西之间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你看他们家好几位儿媳妇都是西方人。
  新京报:你在书中写到,蒋家第三代,似乎遭受了天刑地斩,第四代归于平淡。按照传统的说法,二蒋的尸骨几十年未能入土为安,所以未能荫庇后代子孙,你觉得这种现象与传统命理的关系很大是吗?
  余世存:那肯定很大,因为中国人心里都清楚,人死无葬身之地,是一个很大的诅咒,一个很大的报应。这个报应肯定会伤及后代,伤及他的家族的命运。
  新京报:二蒋有中西合璧的家教家风,后代却没有能承继他们的思想和辉煌事业,好像不能完全用传统命理来解释。
  余世存:对,也有第四代第五代对台湾时事的一种考量,他们更愿意回归,做一个普通人平常人。我觉得他们也受了西方思想的影响,更个人主义,这种个人主义就是很平实的,而不是说一定要去做一个社会的呼风唤雨的这一类人物。
  新京报:在十几个家族中,哪些人的家教家风是你最为欣赏的?
  余世存:肯定是林家,就是林同济家族,他们家是培养专业人才。因为我一直觉得中国人很多方面是不缺的,比如说孝顺、正直、正义感,但是中国人就缺专业精神。我觉得这是很可惜的,所以我为什么老提民主和科学,其实我们在这种专业精神上很欠缺。我对目前知识界的不满意就在于,第一是问题意识太少;第二,大家探讨问题的话,基本上是一种想当然,预想的程度很多,缺乏很实证的研究。
  新京报:其他家族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共同的特点?
  余世存:除了一两家以外,我觉得大部分还是有民族国家意识,这是我们传统的家国天下的感觉。用我们的话说,它不是立足于小我,还是尽可能唤起家族成员对时代社会国家命运的思考。这种中国传统的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现代转化 安顿个人,服务社会
  父母希望我做一个正直优秀的人,他们还培养了我超越的意识,所以我到现在为止还能够在社会上不甘于平庸,不甘于做一个求田问舍的人。
  新京报:你对中国的家族关系能否实现现代化转化,中国人的修身齐家能否充当先导,还有疑虑是吗?
  余世存:因为我们现在都知道,虽然我们中国人都向往现代化生活,但其实也感觉到这种现代化有很多的危机。现代性出现了危机,但是如何应对现代性的危机,几乎大家都还是在实践当中,没有一个标准的东西。所以我在想这个问题时,就在琢磨,现在技术的革新这么快,从网络上的各种活动,到这两年的微博微信,人们的交往圈子、生活模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如何安顿个人,能够服务于社会,这个我想其实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方式。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家庭生活能够充当一种积极的健康的作用,我觉得其实可以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这是我的一个出发点之一。因为我知道,不仅仅是中国传统希望家庭在社会中担当一定的角色和功能,比如养老的功能,生育的功能,但是你要看西方发达社会,养老问题基本上社会化了,孩子一生下来,从摇篮到坟墓国家社会帮你去管理了,作为年轻夫妇你几乎不需要考虑上有老下有小的问题。我们中国还是不太一样的,家庭还是承担部分这种功能,所以这个东西在未来它能不能继续充当这种功能,甚至跟国家社会一道来把这些功能完善化,我觉得这是需要大家一起去思考并且去实践它弘扬它、我引用过特蕾莎修女那句话,她说要实现这个世界和平的话,大家就回家,去爱你的家人。
  新京报:现在中国的社会养老、保险机制都逐渐完善起来了,家庭的作用可能慢慢会减弱一些?
  余世存:对,是的,但是你看最近有几个电视台在放的一部电视叫《老有所依》,其实也是把这个问题很尖锐地涉及了,里面有些情景的描述还是触目惊心的。前一阵还有人说不回家看老人要立法,这说明因为家庭关系出了问题,导致这些问题也成为社会化,变成社会的一个包袱,而社会目前有没有足够的准备来接纳这些问题解决这些包袱。
  新京报:你在书中除了名门望族还写了贫民的家族史,我读到最动容的一章,还是你写自己家族的历史。你觉得父母、家族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余世存:我觉得父母对我的影响,肯定还是希望我做一个正直优秀的人,当然他们也培养了我。他们还培养了我超越的意识,所以我到现在为止还能够在社会上不甘于平庸,不甘于做一个求田问舍的人。而且,你从这篇文章里面有所触动,就说明我的设想是对的。我假期时曾经带了七八个年轻学生,我给他们讲的一个课题就是做自我整理。因为我们现在很多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内心是有些胆怯和不安的。我曾经跟他们讲,不是去读几本经典,或者去看成功人士的演讲(就能解答),我说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回归自我,去做自我整理。比如,你的第一次自卑意识是怎么来的,你几岁的时候开始恐惧的,你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有男女的那种情窦初开,父母什么时候让你觉得他们已经老了,你该对他们尽孝了。你把这些东西很好地做一次自我整理的话,那么你就知道自己活得很踏实,能够感觉自己从家庭继承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你活下去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C10-C11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邓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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