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的“女神梦”和永恒的“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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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的“女神梦”和永恒的“苍老师”

作者：曹寇

导语：奶茶mm牵手“土豪金”，网友惊呼“不再爱了”。一年又一年，宅男们总能捧出各种女神，不变的清纯与可爱。先锋小说家、资深女神爱好者曹寇表示：女神本质上是贤妇的升级形态，女神对于大众来说，必须是没有任何攻击性、颠覆性和革命性。这背后正是屌丝强烈的处女情结，而一旦女神穿上三点，也就只能变成了德艺双馨的苍老师了。

文章姚笛事件让很多网友高呼“不再爱了”。而后，有网友借樱花节图，pk出一组武大女神与清华女神奶茶MM、日本女神AKB48等各网络女神pk的神照，希望各路女神的清纯可爱，能让大家再次相信爱情。

这两条网络新闻本身不仅不存在任何逻辑关系，借由它们而产生的抒情内容也莫名其妙。文章姚迪事件作为一件婚外情案例，它毫无新意可言，在文章这件事情上，如果人们真的那么热衷于爱情话题，为什么只着眼于文章和马伊琍婚姻的危机，而不祝福和羡慕其与姚迪的奸情？奸情也是爱情的变形。如果说爱情这种堪称平庸的人类情感还有什么值得赞美的话，我要赞美文章在求爱求欢道路上的孜孜不倦。
再比如，武大女神照，仅仅因为黄灿灿长得不错而已。她和大众之间的关系是让貌不及之的“丑女们”羡慕不已，同时让各路屌丝增加了撸资。但跟爱情真的毫无关系。蠢货们一会儿因为某事“不再爱了”、一会儿又因为某事“相信爱情”，不禁让人想到处女膜修补手术。他们对爱情的理解力就是处女膜。破了，他们唉声叹气，补上则欢天喜地。
对女神的塑造和追捧，亦与此有关。不难发现，这些被追捧的女神几乎都是清纯可爱。当年张柏芝也一度被誉为玉女，可怜陈冠希几张照片就把她拉下了神坛。但凡女神，似乎性器一旦暴露，就丧失了神性，其中的象征意义极其重大。
奶茶MM现在传出和某CEO有男女关系，一方面基于对资本及其家长期的不信任，屌丝普遍表现出愤懑，另一方面，资深女神奶茶MM的神性也开始贬值了。这就好比翁帆和邓文迪虽然都有成功学层面的励志意义，但在阴谋论中从来不能被奉为女神。而眼下，武大女神黄灿灿如果将那套校服（制服诱惑）换成三点式（袒胸露乳）， 她的神性亦将荡然无存。可以说，神性存在于窥视欲中，也就是遮蔽之下的神秘之中，一旦肉色磅礴，顶多能成为苍井空那样德艺双馨的“老师”。
美貌，可能确实是女神的必备条件，但绝非核心。核心是膜拜者通过臆想附加于女神肉体和精神上的处女膜。将之归为处女情结也未为不可。处女情结当然并非要求所有女神保持处子之身，它只体现于世俗道德和公开言行的规范上。处女情结作为男权社会的不朽遗存，它不仅作用于男性一方，也构成了女性的“自我修养”。在这一点上，女神本质上是贤妇的升级形态。一个在言行上不提供所谓“正能量”的女人，一个曝光过度负面新闻不断的女人，一个在个人情感史和婚史上较为“丰富”的女人，一个挑战世俗道德具有高度叛逆性的女人，她们无权荣膺女神一职。女神对于大众来说，必须是没有任何攻击性、颠覆性和革命性，“安全”第一，实为一个完美的形象和道德花瓶，周身散发的只能是完美的平庸。换言之，女神如果不是一种幽默能力的话，只能是一种庸众对特别个体的投射性需求。肛门的存在使“女神”从来就不是事实。一个女神高踞神坛的寿命视大众的喜好而定，视女神个体的自我修饰能力而定。其最终的命运，对于大众来说，只能存在于喜新厌旧的势利狗眼之中；对于女神自身来说，只能是一场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可以这么说，与处女情结相关的女神主义并非禁欲主义的产物，而恰恰基于性幻想。女神是必须有性交前景的，唯有如此，才是值得窥视的，其神秘性才是存在的。同时，她又必须是严谨和“纯洁”的。极端状态就是：只能给我撸，不能给你睡。这就好比一个闷绝宅男，对邻家少女一直意淫不已，誉之为“芳邻”。有一天，他发现这位芳邻居然嫁了人，这真叫人伤感和长叹啊。问题是，她不仅嫁人了，而且居然嫁给了那个在胡同里捡了多年破烂现如今成为“破烂大王”的家伙，这就不是伤感和长叹那么简单了，情况要严重得多，在道德意淫中，简直是不能接受和原谅的了。具体到奶茶MM的绯闻中，她如果宣布自己正和一位同龄大学男生在恋爱，不仅女神照做，大概还会受到文章和马伊琍当年所受到的祝福。现在，在屌丝道德中，奶茶MM全面堕落，她委身于一个中年资本家，层次上等同于屈服于权力和金钱的淫威，实在是节操碎了一地的自毁行为，真是“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至于某CEO，则坐实了这年头一道奇景：中年大叔总是跑到低年龄段抢姑娘，让低年龄段的屌丝因为撸管和交配的优质资源严重流失而愤恨。
屌丝所不愿承认的现实永远都是：奶茶MM有可能觉得自己很幸福，文章也可能觉得自己跟姚迪在一起很快乐，而若干年后，马伊琍说不定会跑出来告诉大家，她也找到了“真爱”。相比之下，大概只有苍井空有望成为永恒的“老师”。

曹寇，1977年生，南京人，先锋小说家。著有小说集《操》、《喜欢死了》、《越来越》、《屋顶长的一棵树》，长篇小说《十七年表》，文史作品《藏在箱底的秘密性史》，随笔集《生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