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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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的色彩

——于铸梁译文《巨齿神仙》序

■     丁　一

    丁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太湖文史研究员，《无锡商报》总编，《华夏散文》月刊副主编。

    年届8旬的忘年交，是我最值得敬重的一位职业教师。和他相识相知的几十年中，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拿钱不能买到的良知。他出身无锡大户人家，先后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河北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秉承的却是最具中国民族性格的俭朴、诚实与勤苦。举一例，于铸梁先生从教近40年，先后教过英语、俄语、语文、物理、数学等多种课程，任过几个学校的高三年级班主任，培养出多名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领域的顶尖人才，省厅级干部，但几次差额加工资他都让给了年轻人，他说年轻教师成家立业，比他更需要工资来养家糊口；评高职时，他又多次让给了其他教师，他从不艳羡财富权势，所以也不因此而患得患失。在我的印象里，几十年来，不管出席何种会议或庆典，没见他穿过一次皮鞋，也没见他穿过有身价的值钱衣著。每次出门他的手里总拎个塑料袋，袋中放着数本或送人或购买来的书籍，由于他的夫人几乎长年食素，因而他也几乎很少有荤菜动箸，只是在一饭一粥、一汤一菜中苦度晨昏，尽管他一无所有可却感谢到十分满足。几十年中，据我所见所知，他和夫人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外，全部作为善款捐给了寺院，抑或族中出书之用，并无一文个人积蓄。于铸梁先生一生中为作者义务做责任编辑或校对已无法统计，仅我让他义务做责任编辑或校对的各类书籍不下百余种之多。他总是那样，把书桌演绎成供桌和净土，青灯黄卷，坐读天明，大半个世纪如一日，贫儒拾意，乐此不疲，积大德而行大善，不断理解和明白那些生与死的宗教循环，云烟过眼，一路行至耄耋之年。
    文字是我们良知的色彩，一名心地善良而有思想的好作家，笔管中饱汲着良知的汁液，文字中所表达的一定是这个作家的生命宣言。于铸梁先生的笔管里就是饱汲着那些良知的汁液为文为人，他深深理解人活着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他人做事的快乐。2009年8月《华夏散文》月刊刊出了他的特辑，其中选用的一篇是他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翻译的小说《轻度蝗灾》，他选用了这篇由英国著名女作家多丽丝.莱辛撰写的小说作翻译母本。多丽丝.莱辛是当代英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被誉为继伍尔芙之后最伟大的女性作家，曾数次获世界级文学奖项及诺贝尔文学奖提名，2007年10月11日，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委员会宣布，将200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这位英国女作家。就这样一件往事，足以证明他阅读外文的眼光是多么犀利，对活色生香的文学理解是多么深入。
    于铸梁先生的译文用的不仅仅是一枝笔，而是用那一颗插着文字翅膀轻盈而美丽的灵魂，绘出了他知性的光辉、良知的本色，无论蓝天白云，无论说古道今，无论温婉豪放、无论叙事抒情，虽没有时尚的上天入地、红男绿女，却能唤醒人心丰厚良知。几个月前，他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翻译的童话集《爱玩的小熊》，花了几万元钱通过江苏凤凰出版社出版了3000册，在他曾任教的河北定州李亭顾中学今年建校60周年时，把这些译著全部赠送给了李亭顾中学以及苏州望亭中学，在时下钱就是一切的大环境里，他的这一义举怎能不让人嘘唏心恸！这一次，他又把一本在上世纪80年代翻译的25万文字美国侦破小说《巨齿神仙》，通过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出版问世，这个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出版，这是一位文化老人把魂灵中所有美丽的元素释放给了文学。
    良知触摸疼痛，良知更是把艺术和人性传递给世人的惟一桥梁，除此之外，别无捷径。德国天才作曲家贝多芬1815年10月19日在致爱尔杜夫人书，在叙述自己音乐创作时所说的那样：“这是用痛苦换来的欢乐。”的确，良知并没有秀色可餐，当然也就没有噪音，在良知面前，无论痛苦、挫折、无奈甚或欲望，都是安宁而平和的，都是心灵的创造。相比时下一些时尚的写手，自觉不自觉被快餐文化的潮流所裹挟，把文学消解成一杯速溶咖啡，他们在于铸梁先生的文字面前，难道不感到汗颜吗？
    且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