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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的本质不是生活享受——散文家黄海网络访谈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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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3 09:22: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写作的本质不是生活享受
——散文家黄海网络访谈纪要
  
  
   访谈背景:这次访谈从2005年岁末开始,由散文中国论坛(http://cq.netsh.com/eden/bbs/755156/)总发起,黄河论坛、正午论坛、新散文论坛、成纪文学论坛、忆石论坛等论坛支持。主要对近年来引起关注的散文作家进行访谈,方式灵活多样,问题亦庄亦谐,旨在活跃散文写作气氛,挖掘具体作家心路历程和创作心得,审视作家作品乃至内心品质。兼及当下的散文写作整体状态,倡导异趣多样,特立独行。期待更多作家参与。
  
   主持人:杨献平半树
   场所:散文中国qq群
   散文中国论坛聊天室
   方式:论坛提问与聊天室、qq群现场提问回答
  
  
  
  
   提问者品茶听雨:1、你是如何看待当今泛滥的散文现象的?何谓新散文或者原散文?他与小女子散文和大文化散文有什么不同?2、你是如何做到使你的作品透射着人性、真理、批判和独创的光芒的?3、大家都在求新求异,可是究竟什么是好散文,你心里的标准是什么?4、你认为散文之根在那里?是乡土还是阅历?是天生的直觉和对文字的敏感还是后天的学习锤炼?你如何为自己的散文定位?
   黄海答:好散文与所谓的“现象”没有直接关系,它只与“现场”有关,我说到的现场是指日常生活,这是个很狭隘的问题,在我看来一切与鲜活的生命没有关系,与当下精神指向或者与杂乱的生活场景没有瓜葛的散文,不管是新散文,还是原散文;不管是小女子散文,还是大散文都是干尸,没有生命可言。我所提倡原散文就是基于这些观点出发的,这也是与你提到的这些散文的不同点。
   人性是个很虚伪的东西,特别对于散文写作来说。我始终不明白文学里的人性到底指什么,恕我无知。但我是知道的,那些打着幌子的道德理论者,经常的借口是人性和道德。至于真理和批判是一个作家的人生观和写作观,是人人可以做到的,算不上什么独创。
   好散文肯定是有标准的,但这个标准不是唯一,不是非此即彼,作家有作家的标准,读者有读者的标准,我的标准是有个性的散文都是好散文,但有个性散文不一定我都喜欢,但我尊重他们的写作。
   童年和故乡是作家永远的愁,也是作家生命之根,作品之根,灵魂之根。阅历对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不断成长,是走向成熟的过程。所以写作对任何人来说就是“劳动创造一切”,如果有天生的直觉的话,那也是不断学习的结果。一个作家为自己的作品定位是愚蠢的,你相信我是这样的人吗?
  
   提问者半树:记得黄海曾经给我说过,你应该写得轻一些,这对你的写作会有好处。借此这个难得的机会,半树冒昧请黄海是否可以具体谈谈这个问题,谢谢。(半树)
   所谓作品的轻是多方面的,就象金属一样,重和轻不是决定金属质地和作用的大小,更不能判断好坏和贵贱,黄金,贵而重,那么铅呢?我说的轻是具体到你的某篇作品,也可能是相对你一段时间写作状态而言,你的散文给我很深的印象,有重量和生命焦虑和疼痛,但一味的疼痛对我们来说,是种的麻木,只有个体的疼痛对于散文才是有意义的。我说的轻可能是指这个,好散文的轻和重是层次分明的,是骨肉分离的。
  
   提问者陈洪金:黄海:你自己认为,你目前的散文创作有没有受到下黄湾的影响,在你的内心里下黄湾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黄海答:我的写作是对自己写作的承前启后,我不可能剥离以前的东西。我置身的生活环境不断地变化,可能我的文字也在发生变换,有些是我不经意的,而有些是我刻意而为之。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自己的散文优势。只有当自己散文营造足够大的势力范围时,你才可能改变它固有的一些东西。我一直认为我还生活在下黄湾,只不过,这个地方已经被我虚拟了。我的内心对故乡心存感激,我的下黄湾是一大片土地,说一大口方言的地方,这不仅仅就是我的出生地。现在好了,我把足迹伸到大西北的某个地方,我内心的下黄湾又长大了。
  
   提问者渔人:黄海你是一个对自己有些苛刻的写作者,这种苛刻让人心生敬意。我想问的是,一、一个优秀的写作者,想要保持他的优秀,应该持一种怎样的心态?二、从你个人的写作来看,网络对你有没有影响,如果有,在哪些方面?
   黄海答:对自己苛刻就是对别人宽容,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很少苛刻于别人。
   对于第一个问题,优秀并不需要刻意去保持什么,写作是有生命的,象人的衰老一样,是有结束的时候,它跟什么年龄写出什么作品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说,写作的青春期跟人的生理期是不一样的。也许有些人的写作青春期永远没有生理上青春期那么长,也许有些人的写作青春期一开始就完了,没法用心态去保持它,唯一的是用作品说话,我只相信它。
   网络让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让我的青春激情得宜释放,让有恃无恐地热爱我喜欢的东西。我的许多言论和作品就是这么被网络接纳和传播的。如果没有网络,我可能还不为人所知,至少没现在这么便捷地驶入生活和写作的快车道。
  
   提问者沈荣均:过去你写下黄湾是站在村庄的内部向村庄外思考,因为你生活在村庄的内部。现在你写城市。但你对城市的陌生,与跟多农村包围城市的年轻知识分子一样。比如,你的疼痛系列,就典型地表明你患着某种水土不服的病痛。这一点是否意味着你最终成为一名深入城市内部思考的散文作家,由对城市的茫然、打量,到细致地审查,还需要时日。当然,你现在的文字对城市的表达已经游刃有余了。
   黄海答:我赞成你所说的。但是我不同于乡村知识分子一样,他们一脸猥琐地抒情,把鸡鸡鸭鸭,猫猫狗狗的东西东西都美好了,都通人性了,我不是农民哲学家,我不可能象刘某人那样道貌岸然地激扬文字,我能做的是每个人日常生活能做到的,这是我的文学理想。
  
   提问者吴佳骏:你的散文淡雅、超脱,是一种“本原”的再现,所谓本原,一是指生活的原状,二是指心灵的本真。二者的相融互生造就了你散文的独特品质和风格,且你文章的语言平静、简练,直抵事物的根部。读你的东西让我有读法布尔《昆虫记》亨利梭罗《瓦尔登湖》时的冷静和思索。你的散文集《秋天里的日常生活》即是证明。我想请你谈谈,你对散文倡导的理念是什么?当下散文存在的最大痼疾有那些?对你影响最大的散文作家都有谁(中国或外国)?另外,看你近来散文写得比以前少了,是在调整状态,进行反思,还是沉默之后预示着接下去必然的爆发。
   黄海答:我最喜欢的散文书是《昆虫记》,这无疑是一部杰出的书,一位自然学家对日常细小事物(事情)的关注,他的执著和一丝不苟让人肃然起敬。人类只有用一种平和与虔诚之心才可能抵达心之神往的境界。我们的文字(作家)缺少这些细致的地方,我指的不是描写和状物,而是一种精神。日常生活的小和细的事情(事物)在我们的思考和写作里显得多么珍贵。
   我喜欢有现场感生命感的文字,特别是散文,我们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去积淀生活,写作的本质不是生活享受,而是再创造。呈现并不能解决散文写作缺乏表现力的问题,只会加深。我觉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写作散文,是件有益的事,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些问题不是新问题,而是多年来一直有的问题,并且好多都是伪命题。我们只有不去理会它,迟早也会水落石出。所以我很少去想这些问题。
   我喜欢很多作家的东西,我也常读一些我不喜欢作家的东西,反而一些我不喜欢的作家,它的作品还经常影响我。中国的和外国的都有,我很多作品深受他们智慧的影响。我是个后知后觉者,但我认为太聪明的人的人是不适合作文的,我写作很笨,也很用力。不是我写的少,想调整什么,而是我写的很慢,我的写作注定是快不起来了。
  
   提问者:米奇诺娃:读你的文字有如上课,总有收获。一问:您年纪之轻与所写文章显示的功底之厚都令人吃惊,文字的洒脱干练和思想的鲜明磊落源于经历,还是源于阅读?二问:有一种情绪在你的文字里流动,比如对现实的审视和问讯,但能感觉你收着,不宣泄,你的写作一直是这样理智着么?三问:还吃胃乃安胶囊么?还总去医院么?身体可好些?
   黄海答:我从来不认为1970年代这批写作者还很年轻,如果在5年前1980年代的写作者还没到来时,我们还年轻过。现在生于1980年代的那批作家已经远远把我们抛在后面了。作家的经历都是自以为是的,带有神秘的个人色彩,而阅读只会让你丧失自己的本色,而你换来的仅仅是一点知识。我还经常去医院,只是陪老人去的。我喝酒喝多了,胃脾肝有些问题也是正常的,身体是要衰老的,跟我们的写作一样,我们都不可能永保青春。
  
   提问者英杨献平:黄海,1、非常想知道你对当下散文写作的整体看法?2、相对于其他的一些写作者,你的地域个性也是很浓烈的,比如你的西安,下黄湾等等,请问,你对你所在的地域怀着怎么样的感情?书写的态度又如何?3、每一个写作者都有自己的困境?你已经和面临的困境是什么?你是如何从中逃离并走出另一条道路呢?(杨献平)
   黄海答:整体看法,我真的没想过,局部吧。局部的看,象看女人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好着啦。整体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每走一步,我会努力下去,什么叫掷地有声,什么叫包含激情,我的写作对自己的意义是让自己清洁起来、澄清起来,我在写作中知道黑夜是多么美好,我愿意永远被时间包围。每个写作者都有困惑的时候,我的困惑来自生活的压力和分身,我希望自己真正的做到旁若无人的境界,我在乎的可能太多了,也许是我的奢望太多。如果选择逃离,我想我会被写作抛弃,如果有一天我写的越来越少,或者说我还写的象以前那么多,我可能仅仅是混了个脸熟罢了。至于其他,我确实没把写作仔细想过。
  
   提问者:新狂人感想:请问您在写作时候是怎样操作一篇散文信息量的?区区一篇散文究竟能够承受多大的信息量?在写作技巧上,利用写意和象征可以扩大散文的信息量吗?作家究竟是想告诉读者解决一些疑惑,还是记录自己内心发生了一些什么?(新狂人感想)
  
   黄海答:信息是一个作家写作的基本元素,是作家接受生活的深入程度。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复杂得我没法说清楚。散文不象新闻,承载的信息不以多少论英雄,抒情、状物、意象,包括你提到的写意和象征,都不可能扩大散文的信息量。象塑料制成泡沫,质量不可能改变,改变的是体积和形状。
   作家永远不可能解决生活和现实的问题,它只能在文字中集中、突出、表现问题,他内心怎么想的,他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你永远不要相信什么作家标榜的所谓“真理”的话,作家会记录自己内心发生的问题吗?打死你也不相信这鬼话。
  
   提问者:颜全飚:你的散文,干净\干脆\节制,这是个性使然,还是文字追求?你的文字节奏利索,量不大,你相信文学是慢的历史吗?或者说你正慢慢地离开了文字?
   黄海答:我的散文写作跟我个人诗歌写作史有关,写散文可能是自己诗歌写作的另一种延续吧。文学是不是慢的历史,我不知道,但我的写作确实让我慢下来。生活的慢和精神的慢,谁都不可能预测文学未来,慢也是不可预测的,我不想做这么先知先觉的事。
  
   2006-1-2

2#
 楼主| 发表于 2014-4-23 09:23:44 | 只看该作者
白天更白,黑夜更黑--散文家渔人网络访谈纪要
  
  
   访谈背景:这次访谈从2005年岁末开始,由散文中国论坛(http://cq.netsh.com/eden/bbs/755156/)总发起,黄河论坛、正午论坛、新散文论坛、成纪文学论坛、忆石论坛等论坛支持。主要对近年来引起关注的散文作家进行访谈,方式灵活多样,问题亦庄亦谐,旨在活跃散文写作气氛,挖掘具体作家心路历程和创作心得,审视作家作品乃至内心品质。兼及当下的散文写作整体状态,倡导异趣多样,特立独行。期待更多作家参与。
  
  
   关于渔人,原名张利文,1974年生,湖南人。近年来,有大量散文作品见诸《美文》、《特区文学》、《中华散文》等杂志。现居北京。作品连接http://dtyuren.blogms.com/
  
  
   主持人:杨献平 半树
   时间:2005年12月31日晚8时
   方式:论坛提问和qq群现场问答
   场所:散文中国论坛和散文中国qq群
  
  
  
   与山问:你的不动声色曾经让我大开眼界,并为之叹服,请问,你会一贯保持这种特色吗?你的文字最近有了一些新的尝试,你感受到的成功处有哪些?你想要达到的最终效果是什么样的?
   答与山兄:感谢兄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注和鼓励。我理解兄说的不动声色,应是指对文字的冷处理吧。这确是我努力追求的。个人觉得,好的文字,应该避免个人情感的过分流露,避免自以为是的确证与判断。过分浓烈的情感介入与价值判断的确指,并不能增强文本的力量,相反,只会损害文本的力量。写作者不是万能的,生活的不确定性,精神指向的多义性,决定了一个写作者只能呈现,于静默处听风雷。
   尝试是我目前写作的唯一姿态。一直都在摸索中。有一点我是有自信的。任何好的文本,只要我读到了,并且内心有所触动,都会不知不觉中影响我的文字。对文字的敏感似乎是与生俱来。小时候上学,哪个老师的板书写得漂亮,让我心仪,我的钢笔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摆脱不了他的影响。这让我发现,自己的模仿力非常强,从笔迹开始。读史铁生的《务虚笔记》,那种语言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写了小说《女孩小丁》,那是我的第一个小说,虽说稚嫩得很,但第一次发现了写作给人的隐秘的快乐。读米奇的《天下谁人识君》,那种天马行空,任意挥洒的酣畅,也让我的文字里不觉中增加了幽默的元素。因此,兄感觉到我的变化,其实都是别人的文字进入了我的文字。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失败的写作,摇摆与动荡,自我总在迷失。一个成熟的写作者应当是稳定的,他的变化不应当建立在别人的影响之上,而是源于内心的,有意识的突破。我目前做不到,因此谈不上成功。
   至于最终效果,只能交给时间。也许,我永远都只能这样,摸索着前行。有一点我会恪守,就是让文字更好地服从自己的内心,最大限度地呈现我内心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说这些吧,已经汗得很了。谢谢与山兄。
  
   颜全飚问:读了你发在《美文》上的《菊花绿了我就走》,才真正意义上关注你的文字,兄的文字原生\小说味浓(或者说叙事性强)。你给自己的文字定位了吗?你以为文字是不经意中的产物,还是有意追求的结果?我感觉你的散文比较好的解决了原生态中精神存在的关系。你是如何对待这个东西,或者说你有没有去对待?
   答颜兄:兄说到了我的痛处。我不会写景,更不会抒情。尝试过,也努力过,最终只好无奈地放弃。美文之美,是离不开景和情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因此我羡慕甚至嫉妒那些把文字写得摇曳多姿,杂树生花的写作者。这样的结果是要命的,我的文字总是离好散文的标准很远,当然也不是纯粹的小说,完整地构思一个故事也不是我的长项。这使我的文字看起来就不伦不类,是四不象的东西。有编辑看中我的东西,我归功于他们的包容。比如《从黄寺到马甸》,包括之前也是在《美文》发的《他们的村庄》,我遭遇过数次退稿,理由就是太小说化了,但是《美文》的穆涛先生,《散文》的汪惠仁先生,《中华散文》的刘会军先生,《散文o海外版》的甘以雯先生等本着鼓励新人,扶持新人的办刊理念,刊发我的文字,这让我心生感动。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因此,说到定位,我只能说,将叙事进行到底。当然,最近也在读诗歌,想努力增加自己文字里的诗性,能否有效果,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个人以为,好文字还是不经意的产物。有意追求当然也能出好文字,文字长河中也不乏刻意追求的经典。问题是,能否化有意为无意,巧妙地抹掉那些刻意的痕迹。相对来说,这要艰难得多,聪明的读者总能感觉到你笨拙的掩饰,这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做法,往往徒劳无功。里尔克在《致一位青年诗人的信》里这样说到:一件艺术作品,如果是从必然中产生,就是好的。他甚至提供了很实用的方法:考察一下您写作的动机;检查一下它是否扎根于您的内心的最深处,您要坦白,如果不让您写,您是否必死无疑。这是首要的,您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反躬自问:我必须写吗?是啊,我必须写吗?必须要写的,就是好文字。
   关于原生态写作,我觉得,身体在场只是表象,精神在场才是内核。谢谢兄对我文字的高抬。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想那些真正属于"必须写"的文字,动笔之前,精神必然已经在场。精神不在场,就谈不上"必须写"。一起忧伤,一起疼痛,才是应有的写作姿态。
  
   朱朝敏问:在你的文字里,总是洋溢着悲悯情怀和走进众生的平民意识,而我觉得悲悯和平民意识的形成总是依靠生命的直接经验,间接经验只有触动很难生根,那么是什么使这些在你心中生根的,你会继续发扬下去吗?
   还有啊,看了你的简历,你比我小一岁,可我已在心中形成了你兄长的感觉,怎么办?
   答朝敏:你的敏锐让我叹服。我不得不坦白。我的童年够不上苦难,但是贫穷给了我无法言说的疼痛。小时候母亲买回一个苹果,总是我们三兄妹分着吃,现在我的女儿一天一个苹果,还要榨成苹果汁,这总让我心生感慨。我的老家,洞庭湖畔一个偏僻的村庄,让我感受了太多的苦难。不堪负重的税收,一年一度的洪水,挣扎,总是在挣扎。说到这里,你会理解我读到一位著名作家的文字《中国农民的幸福生活》时那种突如其来的愤怒。他也许真是看到了幸福,但他冠以"中国农民"的字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近乎无耻的对于事实的强奸。小康,甚至富有,实现了这种理想的农民是多么的少,我不敢肯定是否占到了万分之一。虽然离开了村庄,但我的许多亲人都在那里,我所得到的消息是,农业税免了,可是要交的钱并没有减少多少。早几天,老家两个人拉了三十吨柚子到北京。那么多的柚子怎么来的呢,是一个村庄的全部。新任县委书记上台,说种柚子好,赚钱,就把多年种植的松树,茶树都砍了,满山满坡地全种上柚子。前两年还好,还好卖,现在不行了,太多了,没人要。没人要就上北京。他们算上成本,加上两万多块钱的运费,一斤柚子至少一块钱,到北京,也是没人要,在寒风里可怜巴巴地等着,据说最后是一斤四毛钱,血本无归。县委书记呢,另有重用,换了个新的,据说现在又要把柚子树全砍了,种烟草,和红薯。这就是农民啊,这就是中国农民的幸福生活。我后来不敢再去见他们,我的心底只有悲伤,和愤怒。说这么多,我想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和我文字里所一直保持的那种情怀和意识。我当然会继续保持,因为它们已经融入我的血液。
   第二个问题,我想这与我的文字给你的感觉有关系。有时候,也觉得自己饱经沧桑的样子,无法轻松,无法快乐。这可能与我的职业有关,在机关工作,熬人,也磨人,心血枯竭似的。而你做着老师,天天与孩子打交道(当然也有我无法感知的无奈与疼痛),心态应该更年轻,更阳光。还有一点,也许与我好为人师有关,虽说腹中草草,却无知者无畏,总想说三道四,哈。怎么办呢,我以后好好改正吧。
  
   新狂人感想问:众所周知,散文的现场感是很重要的,您认为作者的身体在场、心灵在场、思想在场,哪个更重要一些?散文中想象力的运用到怎样的火候才是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谢谢。
   答克楠兄:在答颜兄的问题里我说到了这个,身体在场只是表象,精神在场才是内核(当然也包括了心灵和思想)。或者说,身体在场只是一种载体,承载着写作者的心灵和思想。兄的文字读得不多,最近读了几个,已经很佩服,诗性,也在场,有许多值得我好生学习。
   想象力是我缺乏的,因此这个问题很让我为难。文字的最大魅力应该就在于那些超脱生活表面的想象。许多大师级作家都谈到了想象的不可或缺,也以他们的文字证明了想象的无尽魅力。具体到散文写作,想象会让文字更自由,更洒脱。庄子的文字就是把想象做到了极致。把握想象力的火候,使文字不至于胡天海地,乱扯一通,最见写作者的功力。我想,首先还是要在写实上下功夫吧,真正把现实写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想象力就会应运而生。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是写作者的大境界。对我个人来说,文字里还很少有想象的成份,这使我的文字看起来呆板,凝滞,甚至枯瘦。我会努力的。
   硬着头皮答,兄只当是胡说。谢谢克楠兄。
  
   杨献平问:渔人兄,1、看过你的一些作品,如《你是我的敌人》、《在兽的身体里》。感觉你渐渐走上了一个独立的写作道路,请问,你在文字中是如何把握本我与周身事物关系的?2、你认为写作具备意义么?3、在当下纷纭的散文写作中,你个人倾向于怎样的一种表述方式?谢谢!
   答献平兄:我最怕你提问,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可你还是不肯饶过我。
   我独立了吗?反躬自问:没有。兄如此说,有鼓励,有期待,我把它作为我未来写作的方向,尽量让自己独自立起来。
   说到本我与周身事物的关系,兄应是深刻洞察了这个问题的。至今,我的文字极少涉及到我的职业,仅有的一个《年底的功课》,也是潦草之作,点到即止。这让我觉到了文字的悲哀。我们总是想最大限度的表达自己的内心,真正实施起来,却发现无奈得让人窒息。我们太害怕了,恐惧时时攫住我们的心房,因为现实仅仅只留给我们一个呼吸的缝隙。还是里尔克的话:为什么不像孩子那样把它当作一件不熟悉的事观看,不从我们自己的世界的深处,不从这本身就是工作、地位、职业的自己的孤独的广大范围内去旁观呢?为什么要把一个孩子的聪明的不理解换取抗拒和蔑视呢?因为,不理解乃是孤单,而抗拒和蔑视却是一种参与,尽管人们想要用这种手段置身事外。(里尔克:《致一位青年诗人的信》)不理解,旁观,而非抗拒和蔑视,我想就让本我与周身事物保持这种关系吧,也许这是最明智,最安全的选择。
   写作当然是具备意义的,否则,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废话。大师们的写作旨在俯仰天地,救赎众生,具有宏大而壮观的意义(当然多少有些悲壮的意味)。卑微如我等,我想意义仅在两个方面是有效的。周晓枫在接受网友访谈时说:写作带给人的安慰是:它是最孤独的个体劳动,却能让你通过这个途径,找到最信赖的同道。是啊,这是写作给我们的福祉。比如兄发起的"散文中国"论坛,凝聚了一大批写作者,没有对于写作的隐秘而蓬勃的激情,是不会来这个论坛的。有那些发帖回帖的功夫,可以赚得多少俗世的快乐。另外一方面,写作无疑能拯救我们自己,从灵魂开始。兄提到的两个拙作《你是我的敌人》和《在兽的身体里》,都是我在极度焦灼,近乎崩溃的状态下完成的。如果没有文字的拯救,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至少会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心智迷乱的状态。写出来了就好了,写作让我找到了里尔克说的"不理解,旁观"这样一种解救自己的方式。白天更白,黑夜更黑,因为写作,世界在我眼里,越来越亮出它的本来面目(暧昧,多义,不可确证)。
   对于散文写作的表述方式,我是这样看的:尊重每个写作者表达的权利。各种流派,粉墨登场,更多的只属于个体的固执至于偏激的表述方式,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于我个人来说,先是迷上了新散文,跃跃欲试,现在兄提出散文写作的"原生态",我自认是找到了一种适合于我的方式。当然,也许不久以后我会不满于"原生态"写作,而看上别的表述方式。朝三暮四,不是我的错,是内心的行走,是命定的寻找。
   这样行么?
  
   米奇诺娃问:读渔人的文字,我习惯先仔细琢磨标题,然后猜测正文是什么。
   如果正文是抚摸往事,我就知道渔人这天心情不错,天气也一定是暖暖的;如果正文是现实写真,我就猜测渔人这天心情腻烦,天气要么有风,要么即将下雨;如果是评论,我就会想,他是个多么有耐心的人啊!
   一问:为什么写过去的东西那么从容圆润,即便写痛也写得那么有情有味甚至有温暖
   二问:眼下的生活对你的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是促进?还是搅扰?你衡量过去和现在用的不是一个尺子吧?
   三问:最近写了不少评论,是谁主使的?有稿酬么?
   再问:渔人兄!平时,你都怎么打发周末?
   答米奇:米奇是个狠角啊,看人看到骨头里。抚摸往事,现实写真,确是我目前写作的两个基点。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正如你所感觉到的,时阴时阳,时喜时悲。
   一般来说,我总在黑夜进入往事,一切都安静了,只有我自己,我的灵魂回归我的村庄。那些人,逝去的和活着的,那些事,忧伤的和疼痛的,排着队从心的底层开始浮现。从容圆润是你对我的褒奖。但我确实发现,暗黑的夜里回到村庄,让我觉得踏实。我和我熟悉的亲人们仿佛面对面坐着,昏黄的煤油灯光焰摇曳,劣质烟草的味道在空气中悬浮或者坠落。我们说着话,张家长李家短,琐碎而真实。周围鸡鸣狗吠,蛇行鼠窜。大地之上,一切安稳,妥贴。痛,也是温暖的痛,伤,也是温暖的伤。
   白天是另一种世界。我在白天书写现实。天亮着,我把世界看得更清楚。并非刻意如此。你提到这个问题,我才回头审视自己,发现了这个让我有些吃惊的规律。你说得对,白天的我,心情好的时候不多。心灵的舒展,于我似乎很奢侈。总在逼仄中呼吸。周围的一切事物,从四面八方压迫着我,比如电脑,电话,包括空气。从这个方面来说,我太羡慕你了,甚至嫉妒。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唯一的快乐,是在表达之后,是真正说出了自己想说的之后。从这个意义上,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当下的生活搅扰了我的灵魂,但是促进了我的创作。
   谢谢你把我那些任性胡说的文字称作"评论"。"评论"是高难度的写作,要准确而客观地把握一个文本,真正进入写作者的内心,是充满了风险与陷阱的。因此,我敬重那些真诚、锐利、有良知的批评家(这样的批评家寥若晨星)。我的那些所谓"评论"文字,纯是无意之作。非要问是谁主使的话,我只能说,是我的内心。有一些东西触及了我的神经,让我颤栗,于是,我就表达。至于是否真正把握了写作者的精神脉络,我想得不多。我只是借着朋友们的文字,更好地认清我自己,从而传载我对于生活和精神的一些看法。如果侥幸和写作者碰撞出了一星半点的火花,于我是最大的欣慰。因为只是胡说,离真正的评论差了十万八千里,发表自然是不可能的,稿酬当然没有。但我还会写,我喜欢的文字,我就要说话。于我个人,这是和朋友交流最有效、最让人有意外之喜的一种方式。
   米奇,我周末大部分时间都和女儿在一起,偶尔和朋友喝酒,或者一个人逛逛书店。基本不上网,不写字。
  
   樊健军问:1、在写作过程中如何避免复制,以保持个人写作的相对独立性?
   2、一个散文作者如何避免地域、知识结构和个人经验的平庸所造成的精神平庸?
   3、你认为散文创新的指向是形式上的创新,内容上的创新,手法上的创新,或是其他更现代的体验创新?
   4、以小说的叙述方式来经营散文,有适度的虚构,这种文体上的突破有损散文的概念吗?
   答樊兄:樊兄小说散文都很优秀,所问都是大问题,宏观,也具体,指向所有写作者的困惑。作为散文初学者,我尤其迷惘。只有成熟的写作者才能解决这些问题。上次阿贝尔兄访谈,对这些问题作了很好的回答,个人很受教益。谢谢樊兄说出我们共同的困境,也感谢阿贝尔兄为我们解惑。
  
   橘子皮问:有人說寫作是一種帶點神祕的思考方式,是人的高度專注、甚或是把自己逼到絕境所叫喚出來的神奇力量,它不僅是把你已知的、存在意識層面的蕪雜東西整理出秩序來,它也把某些原來徘徊在意識底下的東西,水落石出般上浮到意識層面來,把「不知道」變成「知道」。這也是書寫此一苦役過程最棒的報償。你個人的感覺呢?對你來說,寫作是什麼?
   答橘子:我同意这种说法的前半部分。真正的写作确实需要写作者的高度关注,"把自己逼到绝境所叫唤出来的神奇力量",说得真好,我惟有叹服。
   后半部分个人觉得值得商榷。写作真能把芜杂整理出秩序?能把"不知道"变成"知道"?至少于我个人的写作来说,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如果写作真有这种功能,那实在是写作者的大幸。问题是,我们为什么会越写越迷茫,写得越多,困惑越多?世界非但没有因为我们文字的增加而变得清晰,反而越来越暧昧,我们的内心,一天比一天愈加混沌。所以,我认为,写作只会让芜杂地更芜杂,让"不知道"的更加地"不知道"。
   写作是什么,或者说"书写此一苦役过程最棒的报偿"在哪里。我在回答献平兄关于写作的意义时,认真想了想。写作真的只对我们自己有效。一是寻找信赖的同道,二是救赎我们的灵魂(多大程度上能够实现,其实也是未知)。
   言不及义,请橘子原谅我的浅薄,你的精深常常让我敬畏。
  
   吴佳骏问:你的散文给我的最大感受就是对文本的建构能力和对生活的反思精神,这两样东西,对于一个散文作家来说,最是难得。那么,我想请兄谈谈,你的文本建构意义都建立在一种什么样的创作理念之上?你对生活的反思精神跟你的天性有关,还是跟你的心灵自由度有关?下一步在创作上有什么新的想法吗?谢谢!
   答佳骏兄:兄这样说,对我鼓励很大。但更多的是惶恐。我很少考虑文本的建构问题,我觉得这是文艺理论家们考虑的。作为写作者,接受一些文艺理论的指导,自然是有益的,但必须适可而止。更为重要的,我觉得写作者应当抛弃"建构",不管怎样,写作和搭房子是不一样的,备好了砖瓦,木头,就可以从平地开始,一层一层地造出高楼。最好的文本往往不是按照我们的设想,一步一步地实现了我们想要表达的,反而常常是不经意中背离了我们的初衷,沿着文本自身的命定走向一个我们无法掌控的路途。欣喜瞬间产生,陌生的风景让我们目瞪口呆。我理解兄说的能力,应当更多的是指这个方面吧。我自认我还很不具备这种能力,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天赋,经验,才情,见识,都要有相当的基础,或者积累。那是我所渴望的境界,穷其一生也许都只能仰望,但只要在路上,就总是会有希望的。
   兄问我的创作理念,很惭愧地说,没有。理念这种东西,我总是觉得过于高远,过于抽象,一个成熟的写作者也许会形成自己的创作理念,并以此来指导他的写作。我还远没有成熟。如果非要找一个关于自己写作的原则,我想是"好看"。我努力让自己的文字好读,可以不美,但一定有阅读的快感。因此,我从两个方面做了一些努力,一是让文字更加朴实,更加直接,少用形容词,多用动词和名词;二是彰显细节,有人物,有故事(这样做的危险显而易见)。
   我没有刻意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反思生活。但我别无选择。哲学层面上的思辨能力是我缺乏的,文化层面上的洞察能力我达不到深刻,汪洋恣肆的想象能力我也不具备,我唯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生活。可以肯定地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立的,是区别于别人的根本。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一个投机者,我只从自己的生活中吸取创作的养分。
   下一步的创作,我没有明确的打算。一些老师告诫我,明年你要有计划地写了。我答应了,但是要做计划又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下一个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甚至会不会写下去,都是未知的。大的方向还是两个吧,就像米奇说的,抚摸往事,现实写真。
   佳骏啊,我们见过的,你知道我的愚钝和浅陋,答非所问的话,你多原谅。
  
   沈荣均问:我看你最近的问题比较冷峻和幽默。这是不是可以说因为你的生活充满了严谨和不满,而你在生活中无力去改变,只有通过思考、写作等纯粹精神的东西去消解它,实现自我平衡?
   答荣均兄:谢谢荣均兄看到我的努力。我在答与山兄问里说过,别人的文字很容易进入我的文字。兄体会到了冷峻和幽默,我想也是这个原因。最近先是读了米奇,发现幽默真是一个好东西。又去读了老舍。发现幽默之外再加些冷峻,力量会更强。读了老舍,又读王小波,《时代三部曲》正读第二遍。越来越发现,读书比写作更重要。当然,写作之后的读书是更加积极,更加专注的读书。
   兄说得很对,我没有别的办法调节自己的内心,只能通过写作来消解现实生活给我的不安和焦灼。没有写作的时候,我总是怯懦,萎琐,领导,或者同事,一句话,一个眼神,常常很长一段时间影响我的心情。那种无能感,无助感,每每让我手足无措。写作之后,我找到了灵魂安置的地方。我不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了,至少不会很长时间都不能自拔。我以旁观者的心态来面对一切。内心有力量在生长,借用兄的话,有花朵在开放。甚至,我开始感谢生活,而不是像以前所做的,总是在怨恨,总是在抗拒。因此,我庆幸我爱上了文字。
  
   也解颐问:你称我老师,我高兴得一宿没睡,醒后才发现你大大地坏。请问为什么这么坏?是不是因为坏才写出那些别具一格的文字?
   答赵老师:你最近那个文字《说吧,说出你的心事》真的让我叹服,叫你老师,是发自内心的。让你一宿没睡,这是意外收获。你发现我的"坏",这是对我的最高褒奖,我也是一宿没睡。我理解你说的"坏",应当是指心性的自由吧。最近读王小波,发现他"坏"到了极致,字字句句,总让人心醉神迷。相对而言,我们大部分的写作者太"好"了,中规中矩,战战兢兢,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也谢谢你对我文字的褒奖,我想,我会努力变得更"坏",真正实现你所说的"别具一格"。敢有这个奢望,是因为你看到我有"坏"的东西在萌芽。谢谢赵老师。
  
   与山问:俺今晚上不了网,还想问几个问题:
   1、 你自己概括一下你的性格,优点和缺点。
   2、 你的《菊花绿了我就走》是在什么样的心境和环境下写出来的?
   3、 什么时候才能把西藏的文字拿出来?
   4、 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一个,请你根据现在的想法,给我的文字一个评价,只准说缺点在什么地方?或者应该注意什么。
   没办法,谁让我在写作开始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又成了最好的朋友呢?
   再答与山兄:谢谢兄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这让我新年将至的时候,觉得温暖。我一直认为,写字也好,上网也好,最重要的收获就是友情,没有功利,无需提防的透明而纯粹的友情。
   说到性格,我觉得自己很难认清自己,兄给我设了一个陷阱。但确实也让我对自己作个审视。昨天喝酒,我大学的教导员(我们许多同学都认他为自己的精神导师)说到我现在的职业以及今后职业的选择,说了一句话:"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看得上什么人,看不上什么人,我了如指掌,看得上的,他的事比你自己的事还重要,看不上的,你眼皮都不抬。"他这样说,我想是有多种含义的。但我没有想得很透彻,至少说明我对情义是看重的,这应当是优点吧,还有那么点清高,这应当是缺点了。还有,他说我有着坚韧的心志,好好的电子专业研究生不读,要搞文字,着了魔似的,十年不悔。这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这个问题兄容我想得清楚一点,再行汇报吧。
   兄还记着我的不成样子的《菊花》,真让我感动。那个文字写在《在兽的身体里》之后,都是在一次于我个人比较严重的心灵打击之后的文字。《兽》里更多的是我对生活的抗拒和蔑视,充满了怨尤和绝望,《菊花》里我基本调整过来了,开始旁观生活,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归于安宁。这让我发现了"等待"的好处。所有的生活都是等待,等待未知,等待一切值得的和不值得的。大体就是如此了。
   兄一直觉得我的西藏之行能出文字,我也觉得应该写点什么。至今认为,西藏之行是我心灵的重大收获。正答这个问题时,我在短文《西藏归来》里提到的老军人宋景原(日喀则军分区政委)给我发来短信,照录如下:愿扎寺的神灵保佑你平安快乐!愿珠穆朗玛的灵气保佑你健康长寿!愿亚东的圣水保佑你事业如潮!愿樟木的灵光保佑你扎西德勒!录下这些文字,内心涌来如潮的感动。我曾经写了三千字,标题是《雪山之下,圣湖之上》,可是写不下去了。我没法表达,那种真正的灵魂的颤栗。功力不到的原因吧,我还需要时间。兄再给我一些时间,行么?
   蒙兄信任,让我胡说。兄的文字里有很珍贵的品质。真诚,悲悯,关注底层,关注现实,个人觉得,这是写出好文字的根本。最近的《在京郊》,有目共睹,许多老师都肯定,应是兄最好的文字了。还有矿工系列。还有一点,我也看重,如淡舟兄所点评的:总认为当代的散文应该挣脱传统散文过于追求虚浮的华美或人为地矫情造作、大词连篇地拔高主题的桎梏。与山兄弟能向底层发掘生活的元素,非常好。散文不惟是"扬美"的。应该注意的,我想兄基本已经避免了,就是早期的一些文字,个人情感的过分介入问题,还有,有些文字结构上略显混乱,可能与兄在写那些文字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想得成熟有关系。一直觉得,好文字就是等来的,不能急,不能乱了阵脚。一些东西,就让它们在心底孕育,生根吧,好东西不会轻易跑掉的,跑掉的自然是不值得写出来的。一粒种子,该破土就会破土,该开花就会开花,该结果就会结果。
   说得太多了,还是好为人师啊,兄别见怪。
  
   刘纪广问:1、你是怎样看待散文写作中的虚与实的,在具体的文本中你又是如何处理的?
   2、心灵的在场远比生活的在场更重要,这个意思可能是说内心的真实远比生活的真实更接近真实的本质,你同意这么说吗?为什么?你觉得从你文字的背后能否看见一个真实的渔人?
   3、对于当前的"底层叙述"或终极关怀你是怎么看的?所谓散文的核更准确一点说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怎样把握这个东西?
   答纪广兄:虚与实,真是散文的要害啊。太虚,像个空心人,看上去华美宏大,气象万千,却没有筋骨,没有血肉,一拨拉就倒了。太实,像个木头橛子,杵在那里,呆头呆脑,无味得很。高明的写作者总是游走在虚实之间,诗性十足,意绪飞扬,却也有血,有肉,有魂。这太难了。这种功夫的练成,恐怕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实话说,我的文字属于太实的那种,缺少诗性,缺少好散文应当具有的"美"。这是虚实问题的一个方面吧。另一方面,我觉得还存在心灵的自由度的问题。我的文本,更多地从这个方面做了一些努力。心灵越是自由,超脱生活表象的可能性就越大。比如,我会把一些精神指向相似的场景集中到同一时空,增加文本的信息量,也使精神指向的力量更加强大。也有时候,我会把精神指向完全对立的两个场景置于同一时空,强烈的反差造成阅读时的另一种味道。这样做也是有效果的,本来都是非常写实的场景和细节,因为时空的置换,也能让人感觉到意绪飞扬。当然,很多时候,我并非有意识地这样去做,只是内心的一种牵引。这是无法计划,无法安排的。
   在场的问题,我同意兄所说的。心灵在场的意义远远大于生活在场(或者身体在场),文艺作品的真实,其本质就是内心的真实,而非生活的真实。福克纳警告我们:"他所描述的不是人类的心灵,而是人类的内分泌物。"我想也是基于这点吧。透过文字要看清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想要追求的,是让文字最大限度地表达自己的内心。这是一个无限远的过程。遮蔽,掩饰,逃离,甚至背叛。这与很多因素有关系。因此,我们总是敬重那些真正忠于自己内心的写作者。
   好的写作者,是有良知的写作者。这种良知应当就是兄所说的底层叙述或者终级关怀吧。我尊敬这样的写作者,并且学习这种写作姿态。散文的"核",我实在是讲不清楚的。我现在自认"原生态"写作是适合于我的一种写作方式。因此,从原生态写作这个层面上说,我认为散文的核就是"自由"。心性的自由,表达的自由。
  
   品茶听雨问:1、人常说,文如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和品格,文章也一样,请问你如何评价自己作品的风格?你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样风格的?
   2、面对当今泛滥的网络文学和散文的复杂多变性,该如何使自己的文章具有时代感和使命感,该如何使自己的文章多些人文精神?多些批判和独创性?
   3、你写作的动力是什么?
   4、你认为评价一篇散文的好与坏的基础是什么?是所谓的名家的标准还是读者的眼球?
   答品茶听雨:1、很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风格。我总在摇摆,因为我还在摸索中。我的终极目标就是没有风格,但显然不是现在这种层面上的没有风格。
   2、时代感和使命感体现一个写作者的良心。所以,我觉得,良心有了,良知有了,一切都是必然会有的,包括人文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说,先做人,再做文,实在是有道理的。你说到批判和独创,我觉得这对一个独立的写作者很重要。我们判断一个文字的好坏,一个写作者是否优秀,更多的就是看他是否具有真知灼见,是否真能看到生活的本质。陈腐,无新意,媚俗,随大流,这样的文字是没有生命力的,见光死。
   3、这个问题我在答献平兄和荣均兄的问题里提到过。我的写作,仅仅只是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出口,不至于窒息。能换些银子,多买几本书,或者烟和酒能上个档次,那是意外之喜了。
   4、评价散文的好与坏,我坚持的是和我个人写作一样的标准,即是否是我自己内心想要表达的,与名家的标准和读者的眼球无关,当然,那些真正最大程度的表现了一个人内心的文字,无疑会得到大家的公认,名家和普通读者,都会给它投上赞成票。
  
   猪娃儿问:鱼哦,俺问的具体一点。你在一篇文章当中,怎样考虑的开篇?你有没有为开篇大伤脑筋的时候?接下去,在文章的行进当中,虚与实的关系你是如何把握调控的?文章的隐秘性,你是怎么做到的?
   另外一个问题:作家不提倡亮出观点,(尤其我看到你也有此一说)是刻意回避现实,还是为了已经确定下来的文学艺术的形式美?如果是回避的,作为一个作家,他必要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世界,或者说,他是超前的,代表一定的精神,透视实质而不言,这种观点该不该持怀疑态度?
   答猪娃儿:开篇我似乎很少伤脑筋,想到就写下。但是往往开头都是废的,写完以后,拿掉更好。和我们的国手们一样,进入状态比较慢,先要热身吧。虚实问题我在答纪广兄问里说到了。文章的隐秘性,我不太明白,你是指哪方面。恕我愚笨,不好意思。
   我想不亮出观点,与回避现实没有关系,与文学艺术的形式美可能有关系吧。好的文字是讲究内敛、含蓄的。观点其实是有的,所有的好文字都有作者的观点。不言,但是表达了。细节的精心选择,结构的有意安排,等等,都是在表达。我同意你说的"他必要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世界",问题是,这种审视之后,他就真能看透这个世界吗,他有把握给纷繁芜杂的生活作个明确判断吗?写作者不是万能的。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暧昧,多义的。
  
   无剑公子问:你在写作是如何处理写作技巧和内容之间的关系的,有些作者为了写而写,你平时写作有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答无剑:我不考虑技巧,技巧指哪些东西,我很模糊。应当说,成熟的写作者才会掌握一些技巧,并能很好地运用。但无疑,技巧是双刃剑。它会使文字看起来近乎完美,但也会损害文字的力量。真正有力量的文字反而是那些看上去粗糙,驳杂,泥沙俱下的文字。朴拙,简单,直接,我个人想努力保持这种对于文字的追求。为写而写的情况,相信每个人都有,我也有,很长时间不写,就心慌,就逼着自己写,这样的文字无一例外都是废品。
  
   陈洪金问:北京的生活环境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在你的创作中,经常以什么地方为书写或者想象的对象?
   答洪金兄:我想,生活环境对我们创作的影响应当都是积极的,只要不到衣食之忧的地步。在我的眼里,北京的街道和长沙的街道没有两样。哪个城市,我都是外来者。又都只是匆匆过客,一个城市的气质和气息基本上不会在一个过客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北京唯一给我的,就是总是觉得自己的渺小,卑微,但从另一个方面说,其实也是积极的,这种感觉让我更好地进入写作的状态。
   书写或者想象的对象,主要是我的村庄,当然,现在城市越来越多地进入了我的文字。
  
   文河问:我想问利文兄在散文的叙事中,关于虚构的问题,我想这个虚构应该有个度,你是怎么理解或把握这个度的?先问一个,谢谢!
   答文河兄:前些年关于散文的虚构,争论得厉害。现在好象不争了。确实有个度的问题,我想这个度没有一定之规吧,全在写作者个体,甚至每个文字都有每个文字的度。虚构是否恰到好处,标准也许只有一个,就是合乎你内心的真实。为了你所要表达的,虚构占到多大程度都不过分。这其实也体现着一个优秀写作者的想象力,或者说心性的自由程度。
  
   老老和尚问:我就想问问,散文到底往哪里去,怎么全是讲故事的。是否回归理性和智性散文
   答元武兄:个人觉得,都是叙事固然不好,都是理性和智性,恐怕也会有审美的疲倦。各写各的吧,写得好就行。我倒是发现越来越多诗性散文的写作者开始回归叙事,比如洪金兄,傅菲兄,文河兄,甚至你自己,这至少说明叙事是有吸引力的。
  
   宁默问:与其他体裁的写作相比,散文更应该注重技巧呢还是内心的真实?你是怎样理解"最好的散文往往不是出自专业的散文写作者之手"?对于散文写作者来说,它是不是一个致命的悖论?
   答宁默:我想,不管何种体裁的写作,内心的真实总是比技巧重要得多。也许相对来说,小说写作中技巧占的成分要多些。"最好的散文往往不是出自专业的散文写作者之手",这是由散文这种文体,或者说这种表达方式决定的吧。它的自由,它的包容,它的紧贴写作者内心的特质。最好的散文,与技巧无关。散文写作一旦成了专业,内心的东西就少了,更多的是技巧。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要命的悖论。随着我们写得越来越多,文字越来越纯熟,悲剧就不可避免了。我想,那时候最好的路子就是离开,或者写别的,或者什么也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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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杨帝 时间:2006-01-04 13:34:53




  语言是我的亲生儿子——散文家米奇诺娃网络访谈纪要
  
  
   访谈背景:这次访谈从2005年岁末开始,由散文中国论坛(http://cq.netsh.com/eden/bbs/755156/)总发起,黄河论坛、正午论坛、新散文论坛、成纪文学论坛、忆石论坛等论坛支持。主要对近年来引起关注的散文作家进行访谈,方式灵活多样,问题亦庄亦谐,旨在活跃散文写作气氛,挖掘具体作家心路历程和创作心得,审视作家作品乃至内心品质。兼及当下的散文写作整体状态,倡导异趣多样,特立独行。期待更多作家参与。
  
   主持人:半树 渔人
   场所:散文中国qq群
   散文中国论坛聊天室
   方式:论坛提问与聊天室、qq群现场提问回答
  
   关于米奇诺娃:米奇诺娃,生于60年代,沈阳人,搞新闻的。喜欢写一些散文不散文游记不游记的东西,写有少量短篇小说,少有投稿,基本都挂在网上,不会写诗,不懂理论,体重保密。出版文字集《天下谁人识君》。
   主页链接:http://miqidjijie.tongtu.com
   米奇诺娃2005年作品集:http://swchina.pkm.cn/ArticleDetail.aspx?etailID=119262
   请大家积极支持!
  
  
   西门佳公子:
   问题一:你的文字是独特的,无可复制的,请问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文章中调侃?
   问题二:在创作中是否有意追求一种幽默的风格?这样的风格会不会让读者觉得有点吊而朗当的感觉?
   问题三:看你的文章,你走的地方似乎不少,这对你的创作有何帮助?你最喜欢的中国作家是谁?国外的是谁?
   谢谢你的文字给我带来的快乐,暂时问这些。谢谢!
  
   米奇诺娃:
   复制文字不是粘贴,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复制我的文字又是件于国于民都无大意义的事情。我盘算没谁肯做这种既辛苦又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说不可复制是正确滴。
   我知道西门在意我就够了。
   至于调侃,这跟我痛恨参加会议有关(今天上午就一直在开会,我以半睡眠状态参加完了)。会议是不调侃的,因为大家都是正经人,又在谈正经事。但我不是正经人,别人眼睛里的正经事在我眼睛里又都不很正经,所以但凡有我说话的机会,主要指文字里,我都调侃一把,表明我的不正经态度,斯为调侃。我不喜欢板着面孔说话,也听不得别人板着面孔对我说话,这样一来矫枉过正,就都正话反说了,也叫没正形。
   西门!让你说着了,我喜欢吊二郎当的感觉,这主要因为我生活在裆部,不上不下的。另外,这也受制于我的审美标准。吊透着随意,郎透着自由,这让我不觉得吊二郎当有什么不妥。这就又回到刚才关于正经的话题了。我受不了正经,更受不了假正经。我发现我有一种识别假正经的独特能力,一搭眼我就能看出货色和纯度,这种能力促使我选择吊二郎当,这是我反抗假正经的方式,是我的宣言。
   而幽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意追求,反正我喜欢就是。幽默在我,不仅仅是笑一下,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是我看人看问题的角度,这让我觉得生活还是很好玩的,而且这让我能跳开自己的生活像看别人一样看自己然后爱自己爱自己现有的一切,我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喜欢的放进了自己的作品,这让我觉得写东西也是挺好玩的。
   行走对我是一种生命态势,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因为行走中的思绪是流动的、不固定的,是扩展的。行走可以让我跳离甚至完全忘记我原本的生活状态包括烦心的喜悦的一切的一切。行走也可以让我观察体验到不同环境中存在的不同生命状态,一方面从中寻找并认同共性,一方面确定自己的渺小。我总在行走中对自己说:哦!小样!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或者对自己说:天啊!好好活着吧!可以说,行走影响了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当然也就影响了我对写作主题的选择。我有一种渴望:必须把我在途中看到的和想到的说出来,我不能把自己憋坏了。
   说到喜欢的作家,我汗颜,因为我很多时候记不住作家的名字,这是个生理问题,我是指我的超强忘性。我看书不系统,又任性,看不下去的书不勉强自己看,不管他是谁,所以有的书只看过一半、三分之一、两页。或喜欢某个作家的一本书,或某一时间喜欢某个作家,都不很固定。不敢肯定地说自己喜欢谁,生怕忘记了那个最喜欢的,所以还是笼统说吧,年少时喜欢看经典一些的,比如俄国作家的、法国作家的、美国作家的小说,我只看小说,不看诗歌和散文(网络上的除外),更不看哲学理论,现在喜欢看的比较乱套,什么都看,比如金庸,比如《译林》里的第一篇畅销小说,比如所有间谍和侦探小说,比如高行健高尔泰徐星董立勃等等,常常是逮着什么看什么,没有主义,尤其喜欢看有插图的,很多时间还看盗版美国电视剧《24小时》、《六人行》和《欲望城市》什么的,感觉它们带给我的东西比书多。总之,不是学问人。
  
   渔人:
   1、你的写作已经独立,性灵自由,天马行空,呈飞扬跋扈的姿态,请问将如何保持这种姿态?
   2、读你的文字,不能不惊叹于你的智慧和幽默,我想知道生活中的你也是这样妙语如珠,滔滔不绝吗?
   3、你的有些文字幽默之余,失之于俏皮,甚至油滑,这与我所喜欢的老舍、王小波两位作家的幽默相比,显然缺少了文本深层处的痛感和无奈,请问以后的写作是否会在这个方面作些努力?
  
   米奇诺娃:
   老老实实讲,我没想过自己的姿态问题,因此也就谈不上如何保持了。可能因为我的写作太不规范太由心性,所以才有了渔人兄说的天马行空,飞扬跋扈。坦白地说,我不接受规范,不接受束缚,许多时候我甚至刻意躲避规范,躲避正统的惯常的途径,估计以后还要躲避下去。就像我当年的毕业论文,别人都是写有资料可借鉴的论题,独我选了个一份资料也没有根本无从借鉴的论题,这样一来,我就不受束缚了,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让我兴奋。
   渔人兄!真想现在就站到你面前,让你看看我是怎样妙语如珠,滔滔不绝的。我是个很矛盾的人,喜欢静,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喜欢不被打扰,喜欢只跟老公一起旅游。人越多我往往越寂寞,表情和思绪都游离着,表现欲远远低于国际标准。但是在小范围的朋友圈里,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我很爱说话,爱疯玩,扯着嗓子说疯话常常让人家感觉我心眼不是很多。
   渔人兄!第三个问题最掐我咽喉,首先你拿我跟两位都已故去的大师相比,本身就要了我的小命,我怎么敢?你怎么忍?其次,我的文字里,欢乐的成分多,痛感和无奈少,而痛感和无奈的确常常意味着深度和力量。
   怎么办?我把答案留给未来好么?幽默、俏皮、油滑,这三者是有区别的,对于理性的写作者而言,应该分得清楚,但我不是,我是随心所欲型选手,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放任自己,撒欢无极限,这也是常常有人指出我的文字字数太多的一个原因。很多时候,动笔之前,我会告诉自己要收敛收敛再收敛,可是写着写着,我就管不住自己了。我希望我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更多理智,或者随着我写作实践的增多,我会更能把握分寸。
   对于伤感和无奈,虽然我承认它们的深度和力量的属性,但遗憾的是我另有选择,这就是我的快乐写作和快乐阅读理论。我不幸被排除在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之外,但我有幸加入了先快乐起来那一部分人中间,我的快乐写作可以证明,我的快乐阅读也可以证明,我所提供的快乐阅读更可以证明。
   社会生活是复杂而沉重的,人们的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人们在品尝了一天的痛感和无奈后回到家里,有多少人还会寻那别人的痛感和无奈再体会一次呢?我轻易不会去寻的,所以我也不提供。
  
   杨献平:
   读了你一些作品,感觉你的文字既有现代意识又有历史感,那种自我行走和有意味的调侃与幽默,尤其是自我引入的书写方式,使作品具备了一定的新异性。
   请问,1、你对你现在的写作持有什么样的主张或者看法?
   2、幽默是一种品质,也是一种心态,要问的是,如何处理幽默与文本深度以及个人书写方式的关系?
  
   米奇诺娃:
   东北有一道大众菜,里面有午餐肉,有白菜、茄子、芸豆、辣椒、粉丝、豆腐等等,不好归类,所以叫乱炖。献平兄寥寥数语,提醒我可以这样将自己的文字归归类:文字上的乱炖,里面有现代意识、历史感、行走、调侃和自我引入。
   有散文家对我说:你写的不是散文,散文是写自己的,得绝对真实,但你有演绎。
   游记作家对我说:你写的不是游记,你对你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色缺少必要的描述,你的摄影水平也太差。
   杂文作者对我说:感觉不对也冗长!你太漫不经心了。
   一个写小说的对我说: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小说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我受命写篇论文,交稿后终审编辑对我说:你这写的是什么呀絮絮叨叨的?你以为你在写散文么?
   今天献平兄问我对自己现在的写作持有什么样的看法,我的回答是:我是个做乱炖的厨子。历史是我偏爱的,现代生活是我钟情的,行走是我的生命态势,调侃是我的dna,自我引入是因为我喜欢站在对面揣摩自己反省自己。吼吼!一个贪婪的人,还能有别的选择么?只能继续乱炖下去。
   既然是乱炖,就有理由炖得乱七八糟,汤多或汤少见机行事,油腻或清淡也随心情,午餐肉、白菜、茄子、芸豆、辣椒、粉丝、豆腐不一定回回都放,全看市场有没有供应。有时候放葱花,有时候不放;有时候放胡椒,有时候不放。没有定性,没有尺度,没有章法,一会这个浮上来,一会那个浮上来。
   乱炖的文字呈现着纷乱的多元素,如果哪一篇文字看上去有些幽默,一定是写作那天心情奇好,而与性格无关;如果哪一篇文字看去有些深刻,一定是写作那天心情不佳,而与智商无关。也就是说,幽默与深度及写作方式的关系是糊涂的,献平兄能帮我理一理么。
  
   沈荣均:
   当你站在历史的某个坐标思考的时候,此时你把智慧和幽默相结合,是不是显得特自由?
  
   米奇诺娃:
   这是个我喜欢回答的问题。
   当我站在历史的某个坐标思考的时候,我常常发现自己特别渺小,我的那点小聪明与我平时积累的经验体会常常在真实的历史和强大的自然面前落荒而逃。那一刻所谓的智慧和幽默是不存在的。
   那一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充溢着感叹。
   心底重新建立起来的平和与放松来源于我灵魂的自主漂移。我主使我的灵魂漂移出我的身体,站在一个尽可能的高度以一个局外者的身份回望我自己,最好的状态是把我放在时间隧道里与所有匆匆过客一起回望。我的灵魂在回望中有个重要任务,就是重新审视我与他人与自然的关系,重新判断我的得失。我的灵魂远远看着我与秦始皇、秦桧、秦汉、秦可卿等人走在一起,匆匆走着,彼此没有关系因而没有爱与哀愁。
   后来我的灵魂觉得没有必要再回望什么了,就又附到我身上,对我低声说:都在走,没有区别呀!我的灵魂嘱咐我计算时间别用今天和明天的字样,最好也别用什么五年计划,要用就用光年。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切都不要紧,所以我当然给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
  
   与山:
   是什么让你有那么挥洒的感觉?
  
   米奇诺娃:
   是说我胡写胡来么?是说我由心随性么?是说我东一榔头西一棒么?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成方圆,是为挥洒么?
   除了早年看过余秋雨的《艺术创造工程》外,我再没系统看过文艺理论方面的书,更早些时候虽然选修过文艺理论方面的课,但上课的时候爱睡觉,考试的时候同学又肯帮忙,稀里糊涂就过关了,到现在一无所获。
   没有理论支撑的我的写作是一种纯自然状态,开头结尾字里行间处处随意,像个男孩在野地里奔跑。这是挥洒么?
   当然不是。天地虽大,由我做主的地方只有几个,一是家,一是心绪,一是文字。我的地盘当然我做主,在上述三个地方,我是可以胡来的。可是我不能仅仅在这三个地方驻足,包括我的工作在内的庞大的世俗社会就在身边,我难离难弃,没达到真正的挥洒。
   我这颗渴望挥洒自如的心实际上是猥琐的,所以我管自己叫俗人。
   真正的挥洒是生活上的挥洒,那是需要放弃的,而我多少有些贪婪。
   对于我来说,挥洒是个高高在上的词汇,是我一直向往而力所未及的境界。山兄说我挥洒,一来是高看了我,二来是对我有期望。
  
   朱朝敏:
   米奇,你的文字里有一种智慧.问:在美丽和智慧间,你怎样选择?智慧对文字有怎样的影响?
  
   米奇诺娃:
   本着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美丽和智慧我都想拥有,我甚至设想到如果我拥有了美丽,再和老公上街,他就不会东一下西一下地偷看美女而只顾向其他偷偷看我的男士高高扬起骄傲的眉;如果我拥有了智慧,我就参加央视的开心词典竞猜活动,给我妈赢个电饭煲。
   如果只能二选一,十八岁时我肯定百分之百地选择美丽,然后找一个高仓健模样的男人;如今,我则宁可选择智慧,这样当我将来年纪越来越大、钱夹越来越瘪、健康越来越糟糕的时候,我可以用智慧抚慰我那颗破碎的心。
   智慧对文字的影响特别大,它可以引导读者从开篇读到结尾,有时还能引导读者再读一遍,读完后还不骂你。
  
   吴佳骏:
   你的散文简单又深入,简单即指好读,一种宁静而通向低点的状态;深入即指智慧,一种雅致而抵达心灵的力量。这种结合在大多写作者看来,是很难做到的。这不仅需要对文字的驾驭能力,更需要生命的激情、哲学的关照。我想请你谈谈,你在创作时这种如潮的激情,哲学的闪现,都是从哪里来的,是来自生命的体验?还是知识的累计?或者生活的观察?抑或其它方面?谢谢!
  
   米奇诺娃:
   曾经跟一位写作上的前辈说过我的感想,我说我常常有一种冲动,特别想把什么东西写出来,那种心情是迫切的,像要出征,写的时候我几乎是调动了我的祖传全部智商,写出来的时候总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整个过程像是一种生理反应。这可能就是佳骏兄说的激情吧。
   我承认我是个有激情的人,我和我的族人都是这个类型,喜欢新事物,眼睛永远不够用,不肯干呆着,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更快乐些。这估计是遗传。只是我的激情并不总是如潮,所幸的是我悲观、难过的时候都很短暂。我应该是个会调节自己的人。
   哲学于我是个特别生涩的话题,我没研究过,我躲避它们,事实上我没觉得我和它们有什么关系,但如果真如佳骏兄所说在我的文字里有过一些哲学闪现的话,我更愿意相信它们来自生命的体验或是生活的观察,是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的。
   关注人生、关注个体命运,这是我的嗜好。我关注别人,也关注自己。人在江湖走,谁不死几次?那阴阳两界的事情可能只有哲学能说得清楚。可能人生、命运本身就属哲学范畴,命运问题可能就是哲学问题。
  
   江南雪儿:
   一、你的文章里总禀赋着一种幽默而洒脱的品质,请问,这与你的教养、经历有关吗?你认为这是你的徽记还是你需要消解的?
   二、你对自己的散文构建和创意有具体的规划和运作吗?
   三、你认为真正的散文在民间吗?谢谢。
  
   米奇诺娃:
   既然不止一个朋友说到我的幽默,那我只好承认并认真说说这个问题。只是说到教养,这容易碰到我的疼处。我父亲是个脾气很壮观的人,这是我一生里很大的疼,但在他脾气正常时,他幽默、风趣、健谈,对我影响很大。我母亲是个乐观的人,过去生活怎么难,我都没听她叹过气,这对我影响更大。我想家庭影响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价值趋向和审美标准,这些是在生活中一天天提炼和培养起来的。因为是自己选择的,所以不想消除。
   我对自己的散文构建和创意没有任何具体规划和运作,在写作上我是很没章法套路的人,一切随性由心,高兴怎么写就怎么写,这一方面是自己性格所致,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太没秩序,差不多总在忙乱中,很没头绪。既然生活本身是没有秩序的,那我就只好没有秩序地写。
   真正的散文是否在民间这个问题把我问得一愣一愣的,因为我没琢磨过。非要我说真正的散文在哪里,我只能说在网上,因为我只在网上看散文,看好朋友们的散文,而生活中我看得很少。生活中我大多时间看小说,其余时间看杂书,不看散文。这样一来,对于全中国的散文发展及分布情况我就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
   我建议这个问题我们一起问杨献平好么?
  
   阿贝尔:
   在写作的过程中或之后,你觉得语言一直在充当着什么?你会一直坚持现在的写作态度吗?
  
   米奇诺娃:
   首先,阿贝!就目前的心情以及客观条件上看,我会坚持我现在的写作态度。
   然后说我的语言,它充当着我的亲生儿子。
  
   ——请听诗朗诵:《我的儿子》。
   作者:米奇诺娃
   朗诵者:米奇诺娃
  
   阿贝!我和我的语言是母子关系。
   语言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精心养育了他,用我的心血。
   有时候我会想我就靠他养老了,可是我不敢对他说,怕他有压力,怕把他的腰压弯。但我这辈子真的离不开他。
   他通常是那么可爱,笑声很大,灵动,调皮。
   他可真会撒娇呀!
   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会疲劳因而常常给我捶背,他的眼睛是湛蓝湛蓝的,是一双让我开心的眼睛。
   我多么心疼他啊!
   我的儿子,是我在世上的唯一财产,寄托着我的灵魂,同时也是我的注册id。
   当然,我不能回避他气我的事实。
   他有时候很不听话,跑出去惹祸,砸人家玻璃,朝人家吐唾沫,还偷过人家东西。
   他喜欢串门,在人家一呆好久不肯回家,把人家都呆烦了,我得一路把他拖回来,拖他的时候我看见一些人在背后翻眼皮。
   最可气的是他把不该说的话说给了不该听的人,人家说他是有娘养无娘教的野baby。
   他不在乎我难为情,习惯了当众揭穿我的老底。
   一天夜里,我失眠了。这是我的儿子么?我深切怀疑。
   我哭了: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妈眯!
   对了,还没说他的笨拙呢——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毕竟,我的儿子还在成长,他还远没长成,还看不到出息。
   有时,他听不懂我的话,我担心他的理解能力。
   我着急。
   曾经,我想把他教育成体面的人,想让他成为人人都喜欢的那种小帅哥,就像陆毅。
   但他在成长过程中寻到了一条自己的轨迹,不再听我的安排。今天,借着北风,我清醒地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一个任性的家伙,永远不可能成为陆毅。
   像谁呢,他居然粗鲁,喜欢变着法地骂人。
   在十三生肖中,他属驴!
   奇怪的是这样的孩子居然也有女人爱,我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就由着他吧,他是个公民,既然没违法,就应该享有绝对的自由和权利!
   每天,我都看着我的儿子自由地飞,很大声地笑。不管他飞多远,他都是我亲生的。
   我把他像风筝一样地放飞。
   只要他高兴,他可以飞得无限高无限远,但我手里一直捏着那根线,那线只有我们母子知道,别人是看不见滴。
  
   猪娃儿:
   你的文字优势显而易见,俺就不再多唠叨。
   一问:你的文字风格成因是什么?
   二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写是否存在弊病?
   三问:如果你认为存在弊病的话,有没有想过纠正或改变?
   四;提外话,看了你写的那篇赫图阿啦。说实话,十二分惭愧!俺见天儿瞅着它,却没写出如你那么像样的文章来。啥时再来,言语一声!
  
   米奇诺娃:
   猪娃!是老乡啊!握手啊!
   先答一问,如果说我文字的风格是天马行空的话——我是最近听渔人、西门他们这样说的,那它形成的原因应该是我性格中的无所拘束和我阅读上的随意以及我审美方面的包容与凌乱。无论是生活中,还是阅读中,我喜欢的东西都太多,但却没有偶像,这说明的确很凌乱。
   说到弊病,我想每个机体都有。作为生物的我本身携带的细菌病毒不知道有多少,但并不影响我正常生活,它们不把我疼到牙根紧咬,我就想不起来去治疗。
   文学作品也是,每个单元文字一经问世就注定携带着自己特有的细菌病毒,没有完美无缺的。因为写作这东西究其本源,是自我心声的流露,或叫自我情绪的释放,尤其散文类写作。那就怎么舒坦怎么来好了,拘泥不得。就像一个人在自己床上睡觉,穿不穿衣服、穿什么衣服是随便的,不用考虑别人,至于睡觉的姿势,更是随便,更不用考虑别人。
   即便是畅销书,也不能满足所有读者的要求。
   我是说我知道自己的文字有弊病,就像我知道自己睡觉的姿势不好看,但这样舒服,所以我放任自己。
   这里有个定位问题。我有一个观点:写作,首先要满足自己,然后是满足小众。众口难调,大众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如果谁的哪篇(部)作品被大众喜欢,我想那是偏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比如余华的《兄弟》,都说怎么怎么好,我看了就没觉得怎么好,里面的细节太差:七岁的李光头性成熟了,天天喊着自己有性欲了然后和板凳乃至大树摩擦性交,这事就不合科学;李光头他妈为了把去世的高个丈夫放进窄小的棺材里硬生生雇人把丈夫的小腿砍断,这事既不合逻辑,也不合爱情。同样是文革中儿童生活的题材,《兄弟》远不如叶兆言的《没有玻璃的花房》。
   但是余华不会为了我的种种不满而修改作品,再说还有一批评论家和伪评论家都说这样写对头,是用极致写那个疯狂的年代。但你余华是写实的,就得在实实在在的框架里,不能随便极致出去,你又不是完全玄幻浪漫的《无级》。说到《无级》,我听到了太多的骂声,而我是真真喜欢和感动。如果有时间,我会再看一遍。
   可见,大众是相对的。多高的人都不能一一满足大众,而况我乎?
   猪娃!人过25岁基本就定性了,我已过25岁n多年,性情再难改变,常为自由舒服取别人之舍,又舍别人之取,活到老便这般到老了,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改变我的计划,无论是优点还是弊病,我准备一直带着,把它们当成我的dna。
   第四个问题最好回答:下次我去赫图阿拉,一定找你,你一定要请我吃抚顺大伙房水库的鱼呀!
  
   橘子皮问:
   a.能不能谈谈你写作过程。
   b.你对自己的文章有什么看法?
   c.你心目中理想的文章是什么?
  
   米奇诺娃:
   橘子!我的写作应该从六年前谈起。
   那年我有了车,腿开始不安分,开始东奔西走,开始频频接触原本陌生的世界和人,心便也不安分起来,跳得厉害,应该就是澎湃吧。澎湃得挺不住了,就开始写,一写就不可收了。
   大以前,我有过记日记的习惯,这一习惯让我随便捡起什么都可以写,用我父亲的话讲就是什么都可以入诗。但因为生活圈子小,我又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和陌生人往来,所以写的大都是自己身边事,唧唧复唧唧的,时间长了我开始腻烦。
   自驾游之前,也有出差或旅行机会,回来也简单写过些东西,但因为那不是自由之旅,体会的东西也零碎,没有被真正触动过,写出来的东西越看越不爱看。
   可以说,我开车的过程,就是写作的过程。
   也可能橘子问的是某一篇章的具体写作过程。
   是这样,我通常会锁住一个最打动我的点,也许是种情绪,也许是个情节,也许是个新发现。然后我试着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点立起来,看看我所钟情的这个点是不是有人把玩过。如果没人玩过,我就立即投入战斗,那是一挥而就的;如果有人玩过,我就放弃,实在放弃不下,我就试着看看能不能找个新角度,或者有新突破,这要费点时间。总之,我不喜欢在内容上复制别人,也不喜欢在结构上复制别人。我力求我写的东西就是我一个人的。
   我的力量不是很大,智商又有限,但我坚持我的力求。
   关于我对自己文章的看法,说实话,橘子!其实我对我自己的文章不是很了解,我只信奉自由写作和快乐写作,额外再追求一下个性,别的没有太多了解。我对献平说我的文字是乱炖,糊涂着,什么都有,一会这个浮上来,一会那个浮上来,不好归类,但是我喜欢。我喜欢在我的文字里为大家提供尽可能多的信息,我不想让大家看我的文字只看我去了哪里想到什么,我喜欢链接,我把我和世界和历史和自然和他人链接在一起。所以我相信看了我文字的人因为角度、爱好、性情、学识、背景的不同而收到了不同的信号。
   至于我心目中的理想文章,应该如下:
   内容丰厚,
   语言流畅,
   思维机智,
   情节生动,
   细节得当,
   个性突出。
   ——都是很大众的见解。
  
   新狂人感想问:
   1、散文是写出的,更是做出来的,对吗?
   2、其实散文也是需要细节的,对吗?
   3、您看余华先生的《兄弟》是什么样的印象?语言好么?有人说余华已经炉火纯青了呢!
  
   米奇诺娃:
   散文是一种特殊产品,不是搭个车床搞几把刀子钳子就可以做得的,更不可以批量生产,一定得写出来,用心血。只有用心血去写,才能一款一式,异彩分呈。写出来的是圆润的、自然的,做出来的东西会有斧凿痕迹和模式化的概念。有一次我跟渔人说:我发现大脑僵涩意念枯竭。渔人指示我先呆着,不要勉强去写,一定要让文字自然流出来才好。
   如果一定要把散文做出来,也得做得跟写出来的一样,那就考验读者的智商了。
   散文当然需要细节了。有人会说散文不是小说,不需要细节。我不同意这种观点。时代在发展,散文必须与时俱进,必须跟上时代的节拍。这是个崇尚个性的时代,而细节是最能表达个性的,甚至在一些时候,细节的表达能力超过了语言。散文应该最没有定式,从这个意义上说,写散文的时候,需要什么就用什么,包括细节。
   最后说余华的《兄弟》。这书让我失望,我看后见谁跟谁说我的失望——哈哈!人家余华可没伤害过我呀!我是嫌弃他写得太粗,尤其细节,处理得好幼稚,不该是他所为。同样的题材,都是写文革时的儿童,我强烈认为《兄弟》不如叶兆言的《没有玻璃的花房》好。
   我跟猪娃说过我的遗憾:七岁的李光头性成熟了,天天喊着自己有性欲了然后和板凳乃至大树摩擦性交,这事就不合科学;李光头他妈为了把去世的高个丈夫放进窄小的棺材里硬生生雇人把丈夫的小腿砍断,这事既不合逻辑,也不合爱情。如果我那么爱一个人,如果我爱的人去世后没有合适的棺材,我会用我仅有的钱给他买张草席,然后亲自挖坑,亲自埋了他,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的爱人在生前受够了罪,死后还挨斧头砍。他余华想什么呢?懂不懂爱情啊?余华的语言当然是不错的,但写作这东西仅有语言是不够的。
  
   仰望或者倾听:
   1、您的朱仙镇的行文,一律用米奇,目的彰显什么?一种语言的冷幽默?
   2、先讲讲玉米的意象吧。
   3、开头结尾行文都很轻松幽默,为了突出了什么?
  
   米奇诺娃:
   哈!不是的。用米奇绝不是冷幽默。是这样,最初我写文章的时候也用散文的通用人称,我我我的我了一段时间。因为我总在路上,总写路上的感觉,那我的文字里就总是我和我老公怎么怎么样。这样写起来太自我,感觉上圈子划定得很小。
   从写《夜宿云阳驿》开始,我有了要跳开自己的强烈愿望,随即,我正式把米奇这个人拉进了我的文字里。米奇当然就是我,但米奇又绝不仅仅局限于本我,她有时是理想中的我自己,有时是别人眼中的我自己,有时我拿她说事,有时我拿她撒气。总之,米奇的负担很重,活得比我艰难。
   生活是一场游戏,而人们常常是可笑的是卡通的。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个卡通的名字,告诉自己看人看己都卡通一些。
   关于玉米的意象,我想应该一方面代表凌乱和无序,一方面代表生活的本质。
   在朱仙镇走路很费劲,因为满地是玉米,透露着那里的管理是有问题的,这反倒原生态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历史在那里得到了包容,是静止的,无论什么年代的什么事件,只要发生了,就记录下来了,这对后人好难得。从此我也看出朱仙镇人的潇洒,看得出那里的人是见过世面的。我的开头和结尾就告诉人们朱仙镇是经过世面的,我渴望其他地方的人们向朱仙镇的人们学习,学习他们对历史的正视和留存,学习他们凌乱中透着的潇洒任意,学习他们从历史长路走来所积淀的清醒,学习他们对现有生活的投入和满足。
  
   猪面桃花:
   你对散文这个自由文体怎么看?
  
   米奇诺娃:
   相当简单:可着劲地自由写就是。
  
   半棵水草:
   米奇老师好!很崇敬您文字的豪气和幽默。
   1、有人说,幽默是男人的专利,您这样看么?
   2、你在写作中性别在你的思维过程中有影响不?有没有刻意去突出女性的母性或神性的?
  
   米奇诺娃:
   谁说幽默是男人的专利?自从人工受精和克隆技术得到广泛传播以来,这世界上男人的专利几乎就是零了。
   在没有扛麻袋、开瓶盖儿这样的力气活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信奉男女平等。当然,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在我写作时性别问题对我的思维没有影响。有的。一定会有。事实上性别问题对于谁都是有影响的。但我不会刻意去突出女性的母性或什么神性,因为我不是女权主义者,我不喜欢极端的东西,包括频频使用人体炸弹的伊斯兰。
  
   眉山周闻道:
   你的文章率性,潇洒,诙谐,又不乏思想的融合与历史的观照。请问:生活中的你也如此吗;在对历史的触摸中,你感受最深的是什么!谢谢!
  
   米奇诺娃:
   闻道兄!谢谢!“思想的融合与历史的观照”这话把我说得太高了,我很惶恐啊!因为我在你的文章里恰恰总是感受到这些。
   其实生活中的我不太想事,也不太历史,比如,我正在看《译林》里的一篇小说“最后一个纳粹”,而之前,则刚刚看过一本插图占了90%的书。我应该是很轻松的那种人,喜欢给自己找乐,干什么事情很由着自己的心境,喜欢和三五知己在一起吃饭喝茶逛街,有时也在一起骂人。但是人一多,我就寂寞了,既不率性,也不潇洒诙谐,常常是大家的聚会还没完,我已经撤了。
   你看我是不是有些神经?
   嘿嘿!我有点喜欢历史,喜欢那些发生在老早年的事件,喜欢感受先人们的命运。但是我对历史的触摸很随意,或通过旅游,或通过野史,或通过金庸。我不强迫自己去看大部头的历史书,嫌累,也嫌太正经。所以我对历史的触摸首先是快乐的,是没有拘束的,这样一来,历史的是与非,我自己判断。
   这样一来,现实的是与非,我也常常自己去判断,判断的结果就是有时我会伤心,有时我会清醒,有时我渴望逃避。当然,事实是我逃避不了,于是我说自己是俗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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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杨帝 时间:2006-01-04 13:36:51




  个人写作及其他——杨献平网络访谈纪要
  
  
  
  访谈背景:这次访谈从2005年岁末开始,由散文中国论坛(http://cq.netsh.com/eden/bbs/755156/)总发起,黄河论坛、正午论坛、新散文论坛、成纪文学论坛、忆石论坛等论坛支持。主要对近年来引起关注的散文作家进行访谈,方式灵活多样,问题亦庄亦谐,旨在活跃散文写作气氛,挖掘具体作家心路历程和创作心得,审视作家作品乃至内心品质。兼及当下的散文写作整体状态,倡导异趣多样,特立独行。期待更多作家参与。
  
  
  
  
   黄河论坛朱卫国问:一、谁是当下汉语散文写作第一人,或第一方阵都有哪些人?二、你如何看待某些散文中镶嵌着大量精美引文的现象?三、你如何看待一些女性散文家笔下文字咄咄逼人的锋芒?四、博客文字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今后的散文写作?五、谁仍在坚持散文的“实验性写作”?
  
   这个问题不属于我回答的范畴,朱兄问得很有意思。简略回答如下。自古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当下的汉语散文写作,可以列举名字很多,如史铁生、周涛、余秋雨、贾平凹等人,都是非常不错的,但难说谁是第一,但要说地域性和题材的,北京非史铁生,有关西藏军旅题材王宗仁、陕西的散文贾平凹、政治散文梁衡、文化散文余秋雨等人不可。但第一,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第一,即使第一的,也未必,也不确定。方阵之说,似乎涉及到了圈子,圈子是个好东西,互通有无,溢美拔高,好处多多。但凡对当下散文写作有大致了解者,对圈子的分野和具体存在、组成名单想来也就了然于胸了。第二个问题,引文是个加强,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作品的思想性、艺术性,使得作品丰厚起来。但引用毕竟是一个方式方法问题,得当最好,少而为宜,没有最好。第三个问题,实际上,当下的女性散文家中少有具备咄咄逼人锋芒的,在我看来,北京冯秋子、广东筱敏、江苏王英琦、广东王小妮部分随笔,还有河北张立勤的一些散文,我觉得都具备了你说的咄咄逼人的锋芒,其他女性作家,阴柔者多,时尚者多,技术的多,封闭的多,独舞的多。第四个问题,博客文字是随意的,心情的,但失之于太心情,太琐碎。博客的兴起在某种程度上有大众藐视文学的嫌疑,而又在无形中给纯粹文学以新鲜动力,使得那些自怀高贵的作家们感到了一种惶恐和压力,也就是说,文学不再专属精英,而入寻常百姓,这对于锻炼全面汉语乃至文学素质绝对是有益的。第五个问题,关于实验性写作,现在的精英和大众,半途上的和已经抵达高度的所有散文写作者,几乎都在不自觉地在文章中进行“实验”,已经成为了写作者的一种自觉意识,这是令人高兴的,但有一点,太纯粹了,或者太痴迷于实验,弄不好就会走火入魔的。
  
  
   吴佳骏问:你的散文旷达而粗砺,厚重而深透。但你的作品却又总是跟你生活的那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民相关(或称地域背景),比如《巴丹吉林的个人生活》《我的乡村,我的痛》等等作品。这些散文却又明显比其他以地域背景为依托而写作的散文作家多了一种对环境、生活、内心、精神的反省、质疑能力,且看得出你在写作的过程中,内心涌动着太多的东西,力图去掉某些遮蔽,努力去挖掘、呈现那个真实的不虚饰的自己。我很想知道,你在创作这些散文的过程中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和心境?以及如何将自己的思考容入现实(人或事)的呢?谢谢!
  
   答吴佳骏:吴兄是今年出现的最好的新散文家之一,作品出手就令人刮目相看,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愚笨摸索,的确惭愧。我的《巴丹吉林的个人生活》是从2000年起写的一个系列,但没有出色的作品,从开始的简单到后来的丰富,从个人到周围的人文风物,我大致写了近15万字的《巴丹吉林个人生活》,但现在来看,它们都过于自我了,不张扬,很平静,有痛苦不满,也都是隐忍的,不是我个人认为最好的东西。到2005年,写了《我的乡村,我的痛》,我个人比较满意,总算写出了一个不错的东西,尽管它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但对当下的关注反映了一个人的素质,写东西不能总是个人的,我的目的是,以我进入世象,对一些事实进行发现和发言。
   我的地域是必然的,一个人出生,必定被某一个地域灌输了一种习性和品质。还有一个原因,我是愚钝的人,没有各位作家的灵气和天才,也缺乏超乎寻常的想象,更没有钻到故事、传说、童话和词语中罗织上帝咒语的能力,就觉得,地域对自己的文字是一个很好的依托,也是自己文字勉强能够获得一点“地气”的根本来源。
   很多时候,我不虚伪,但环境是虚伪的,谁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文字当中的虚伪似乎更为可怕,但读者和作者对之沾沾自喜,甚至狂热追捧。这是一个时代的流行病,假话总是比真话悦耳一些,对难得找回自信的人来说,沉迷假话也是一种安慰。
   我还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疑,不是一贯正确,世象也是的,那么庞大繁复,那么迷茫和遮蔽。如何在书写中找到物质乃至人生命运的真相——生活就是生活,我们在很多时候不应当刻意美化和篡改生活,让生活在文字中裸露,让生活在书写中变成一种真实的存在,我觉得我应当努力做到,否则,我将会和虚伪主义者乃至达尔文主义一同变得油滑、麻木和自私。
   大抵写字的人都有一种对现实发言的欲望,我也想使自己离现实近些,再近些,以挽救即将消失的热情,让自己饱满一些,不那么单薄,也不那么总是拿着词语瞻仰精神,用别出心裁的自恋和审丑来获得写作上的赞美。更大的原因是,我就在真实的生活场中,我无法逃避,因为活着,经历着,写出自己活着,如果再能够写出更多人活着的状况和精神,那么,我将是幸运的。
  
   渔人问:1、以前,你的写作总是离不开你的大漠、村庄,和军营,出了许多极具影响力的作品。最近以来,发现你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比如对历史的叩问(《王朝的旅行》、《霸王别姬》等),请问,这是有意识地拓宽,还是无意识地偶尔为之,或者说,你认为一个优秀的写作者应该怎样时刻保持一种胸怀和视野的宽广?
   2、你的文字总是强悍,是真正属于男人的文字,这决定于你的个性,还是你生长的背景(比如村庄,大漠,和军营)?
  
   答渔人:是的,我的视野和关注面一向很窄,就是自己的生活区域。村庄是我落地的地方,也是父母兄弟仍在那里挥汗如雨的地方,我的胞衣落在那里,青春的泪水乃至迷茫也都在那里,将来呢,有一日离开了人间,也还会回到那里。但对于村庄,我不满多于热爱,我的性格和它几乎格格不入——当年的逃学、乡间的胡作非为、个人意识的极端背离,都是对它的一种蔑视和反抗,但它毕竟是个存在,是我出生的地方,命中注定。所以,写它,事实上就是在写自己,包括现实生活和精神背景乃至个人品格等等。
   对于沙漠,尽管刚开始来的时候总是流鼻血,喉咙发炎,无缘无故生病,但现在看来,我还是热爱它的,沙漠符合了我的个性,也使我觉得有一种找到知己的信赖感和幸运感,要是我不来,那么,我至今的生活历程肯定会暗淡无光。对于所处身的集体,我写的极少,有不少人让我或者劝我写一些新闻,我拒绝了,我觉得我写不了那个,它比写长篇小说还困难——各种原因想来渔人兄知道(不敢保证其他人)。
   《霸王别姬》是去年的东西,现在没发出来。他们都是我敬仰的,当然也包含了自己的一些性格取向,即热爱项羽那种真男人气慨,也喜欢虞姬的刚烈,这样的人不多了,也没有,英雄美人的疆场转换成了酒桌、床铺和文字,不再是悲壮凄绝的乌江古战场。《王朝的旅行》是读书所得,忽然觉得,历史是一种最蛮不讲理的一种文本,也是一种撒谎成性的文献资料——归根结底还是意识形态,乃至传统中的某些劣根性,算是有感而发而已。这两个文章,大抵是一种情绪所作,不好。
   我想我的视野不会扩展了的,像上面所说的两个文章,偶尔为之。我想,我所在的大漠和村庄,还有更多,我可能还不知道,或者还没有体会出来,在今后,我还是要写它们,并且还是重点。我一直觉得,一个地域,甚至一个小小的村庄,总有挖掘不完的东西,人事更换,时间飞跑,有些东西被风吹走了,但总要有一些东西留下来。谢谢渔人兄弟的提问,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和支持。
  
   米奇诺娃提问:看杨兄的字字事先总有一种准备:他是不是还行走在沙漠上?是不是还孤独着?总觉得散文高手都是孤独的,不孤独不成文。
   问一、真的是不孤独不成文么?若是,现实中的杨兄怎样守候这一孤独?
   问二、写作在杨兄生命中的意义?散文之外,还有其他写作计划么?
   问三、有一种“痛”在杨兄在阿贝在吴佳骏在与山在许多人的字里行间,读起来便也痛,那“痛”是生之痛还是思之痛?
   问四、我没有qq很多年,是不是需要一个?
  
   答米奇。米奇说到我的软肋,点穴功夫了得,这里告饶。关于文章,我觉得是个人的事情,一个人文章难读与好读,不是它个人可以决定的。写出来的文章就像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的文章难读,或许是因为个人生活乃至心性偏僻和外冷内热的缘故,也大抵是看多了社科著作。总觉得,写一辈子文字未必能够有一句获得流传。我们看到的引用大都是精辟之语,无敌之论,而少有不疼不痒,无病呻吟。我本人侧重于文字的强度和深入性,但在一个集体无意识、高度物化而又时尚虚假的年代,肯定不受欢迎,当然,还是我自己的原因,功夫练得不到家,也就使得文章无人问津,冷落如旷野的小蚂蚱了。
   孤独是必然的,也内在,一个人再开放,也有隐秘角落,一个人处身再喧嚣,盛大繁华,也还孤独。总有一些东西,不被人知,也不可让别人知道。在这个年代,利益使得人和人的关系瞬息万变,纯粹友谊似乎不存在,爱情也开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作为一个人,他固然要坚守扬弃,不断认识又抛开,孤独如影随形,是我们每个人一生携带的果酱和面包。当然,没有孤独也易成文章,我坚信,什么样的环境制造什么样的文学习性。
   我处身沙漠,四周戈壁,沙漠浩瀚,遥望的雪山似乎上帝的面孔。到处都是空旷,巨大、无敌的空,人落在里面,一粒沙子都不如。在这种境界中,唯有内心和现实的生活纷纭热闹。我的周末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就是看东西写东西。一年不出一趟远门,偶尔的朋友聚会是最奢侈的,一个人横行来往,最大的地域也不过从巴丹吉林到河北的村庄,最小的就是每周来回150公里的路程,沿途都是戈壁。俺以前作诗说:“戈壁戈壁,我在这里,有风吹袭,无雪作衣。”
   写作于我构成简单的活法,但不构成意义,如果要硬说意义,就是自我消遣,对一个无事可干的男人,要使他拢住内心,不乱跑,不那么离经叛道和脱离世俗生活的预定轨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读书写字,偶尔在报刊上发表一篇两篇文章,满足一下虚荣心和攻击欲。对于自己那些文字,我觉得,充其量不过一堆个人的情感呕吐物而已。至于那些信誓旦旦、不可一世的胡言乱语,可以看作是偶尔的小脾气或者微小梦想。除了散文之外,当年写过诗歌,最好的已经忘记了,杰出的似乎这辈子再不会写出来。除了这两种文体,有时候操练书法,也没有规矩,信手涂鸦。最大的梦想好像是写一部关于自己怎么与这个时代相冲突和媾和的长篇小说,如果还可以,多写几部也没关系。
   痛是俺的心理和情感疾病,一度泛滥成灾,你死我活。如《我的乡村我的痛》、《这世上最疼我的女人》等文章当中,那种痛真切,也庞大,我庆幸的是,自己一直对现实生存抱有一定的发现和书写权,当然最大的乐趣是还可以对其他人的命运乃至人生遭际发言,这是令人高兴的,至少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点社会责任感的人。
   对于网络聊天,我生疏,曾一段时间很热,但现在基本不用,网络聊天消磨时间,但联络较为方便。可惜的是,从2005年春天开始,我大抵麻木了,少与朋友联络,也不怎么和坛中高贵人士称师道友。这只能说明杨献平越发封闭了,自我了,颓废了。而米奇,神采飞扬,字字优雅,又不乏思想与幽默,想来身边朋友不少,要是你不想害的喜欢你的人遭受冷落之苦,建议申请qq,并在散文中国论坛广而告之,以便像俺这样的粉丝们能够向您问好。谢谢机警的米奇。
   江飞问:你是如何将生活的再现与情感的表现相融合的?如何处理好散文中的真实与虚构的问题?
   答江飞问:自己的生活最真实,虚构不掉。莫言说,中国文学虚伪,我觉得也是,翻开大多数的报章,每一个文学作品几乎都是虚伪的,诗意的虚伪和情感的虚伪,还有个人品质的虚伪。在中国历史上,出了不少人格与作品相悖的作家,这也难怪鲁迅先生对传统礼教的深恶痛绝了。一个写作者的情感应当博大而具体,是我的也是他们的,情感在文字当中的再现途径无非是遵循生活中情感,不拔苗助长,不背离自己情感的真实。记得河北诗人姚振函对散文说过一句话:“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觉得切中了散文的脉搏,也切中了原生态散文写作的要害。对于融合,我觉得是一个技术问题,依靠情感,可以将物事与思想结合起来,这是作家的态度和认知水平的问题。一个写作者,什么都可以不具备,但不可少却了语言、思想和大气度。眼光要小而细,心胸要阔而大。
   关于真实和虚构,早年参加一个讨论,撰写《散文的虚构行为》一文。《文学报》摘要选载了一次,可以说,我们的散文传统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虚构,不论是先哲的还是近代人的,虚构自古有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但艺术的真实还是得要和生活的真实有所区别,艺术的真实来自于对物象的深刻认识和独立见解,是建筑在艺术上的生活再创造。
   西门佳公子提问:很喜欢你文章中那种大气,沉郁,有血有肉的东西。同时喜欢你的诗意和跳跃的语言风格。读多你不少的文字,感觉你的创作力惊人,想问的是对于我这样的初学者,怎样才能写好散文?你的精力为什么总是那样充沛啊?谢谢!
   答西门佳公子:公子谦虚,将自己称为初学者,其实呢,我们都是在路上的人。你的文字近来令人侧目,在下也佩服的紧。我的文章大抵是受到了地域的影响,但更多的却是来自于自空旷的内心。我读托思妥也夫斯基小说,明显感觉到,他是直来直去的,遇到什么解决什么。而我们喜欢迂回,或者留难题给别人。当然,这与我们的写作传统讲求表情达意,婉约含蓄的缘故,总想使文章多一些技巧,多一些惊奇,但我觉得,这样的匠心很容易消弱力度。我也是,很多朋友批评我的文章太直接了,缺乏整体布局的精巧,我很感谢,但每次写东西时候就忘的一干二净。可以说,我的文章的大气大抵是受到了西北,尤其是河西走廊广袤地域的浸染。因此,我要感谢我的直率性格,还有我处身的高原——最神圣的西北。
   前面对米奇说过,我现在的生活,封闭而幽闭,工作之外,除了写东西几乎无事可干,久而久之,就显得数量较多,虽然质量一般,但数量似乎还可自我安慰一下。谢谢公子!
  
   沈荣均问:献平兄:你的文字比较大开大合,张弛有度,汪洋恣肆,粗砺,有棱角,像西北旷漠里纵横驰骋的野马和风沙,在哲学的理智上的建树也让我等敬佩。但一部分追求形式主义的读者不大喜欢,尤其是一些女编辑、女读者不大看中。我想你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我想问你的是,你在今后的写作中是否要做一些调整,包括削弱哲学上的思考,而在文字的细腻唯美、构思的精巧、修辞手段等方面作一些妥协,以此来迎合某部分读者群的阅读情趣呢?
  
   答沈荣均:沈兄高抬,有点惶恐,我的文章,地域性多了一些,尤其是西北,大家的印象中,西北总是铁血豪迈,天地广阔,漠风流沙,气象宏阔,故而,也抬举我的那些大气。形式是个很好的东西,就像美女衣裳——其实,一旦剥落,一无二致。去年或再早一些时候,张爱玲热,又来了胡兰成,好多女性写手对这两位深为喜好,甚至模仿,连语言都是胡兰成或者爱玲的。对于爱玲,我是心存敬仰,但没有真的认真读过她的小说。
   当下是一个破灭梦想又不断制造幻象的年代,尤其是一些都市白领、小资阶级和闲适知识分子,喜欢情感乌托邦和世俗浪漫主义,大家喜欢一些涉及情感、吟花弄月的作品,也无可厚非,这毕竟是一个消费年代,对一些高深的问题,很少人感兴趣,因为忙,也因为累,忙了累了就不会顾及与自己生活和内心距离较远的事情了,何况哲学呢?
   其实,我的哲学也是世俗的,甚至算不上哲学,只是一点点的理解和感悟而已,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曾写过一些情感美文,像《男人下厨房》、《美女对面坐》等等,都是应报纸之约,但很快就厌倦了,觉得自己实在不是料,再加上情感生活本就缺乏,枯燥,为作新文胡乱想的味道确实不好受。其实我一直想改变一下自己的方式,也向形式和时尚靠拢,但想归想,始终想勤手懒,至今没有改变。关于修辞,很多人都在修辞,进行词语写作,我觉得个有点虚假,想象力固然重要,但无根基的想象总是让人疲倦进而无聊的。关于今后,我想我该撤退散文了,至少不会再作为主业日夜兼程,拣砖拾瓦,累得够戗,但还是徒劳无功。
  
  
   周闻道问:感觉你的散文对物象的状写有一种细致,绵密,渗透之美,这是我学不到的。可是,有时又感觉过分的细致,会让文字稀湿了实际的内涵与意义。很想讨教兄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答周兄:你说的正是我的短处,即便是长处,我觉得,绵密是不好的,伍尔芙的散文强调明晰、自由和散漫,当然,持散文不应当承载更多社会功用论者也不在少数,如评论家(酷评家)朱大可等人,认为散文是安闲的,类似走和躺。当然,我不同意朱先生这一观点,不是要散文去做什么,而是要使散文具备怎么样的品质。要达到这个目的,我觉得什么方式都可以拿来,不要局限,不要狭隘,不要唯一家之美。周兄散文大气纵横,一语到位,且有天马行空的语言和思维,这是我佩服的。几年前,我的散文写作也如周兄,以个人的强势凌驾,主观情绪和思维的挥发,以期达到一种大度开合的文章风格。但后来改掉了,首先调整了姿态,以平等的眼光和方式去接近自己要书写的事物。
   细节是个性所在,很多时候,我们的写作是重复的,思想,技巧,题材等等,在这里面,唯独细节不可重复,细节就是自己文章与他人的分界点,没有了细节,那么我们的文章就有了重复之嫌。当然,各个作家特点不同,非独细节这一点。我的文章有时候是过分细致,这与曾一度想罢手,转向小说的一个特征,但现在看来,这个细节的加强是有益的,至少可以让自己的贯彻和细节能力有所提高,为某一天写小说作准备。再者,把细节拿到散文中也未尝不可。另外,我觉得,细节在散文中的实践并不会消弱散文的意义或者稀释实际内涵,因为事物不止静止的,也不止一步到位的,有个过程或者细节,说不定还更显得真实一些。谢谢周兄!
  
  
   渔人问:写作从本质来说是无助的。一是写作的依赖性,所有的文字不可能离开与我们相关联的事情,或者事物,一棵树可以独自生长,一朵花可以独自开放,文字却离不开树的生长和花的开放;二是写作之后,我们常常发现所写的与我们所要表达的如此隔膜,如此疏离,甚至完全背叛了我们所要指向的。
   我的问题是,你们如何克服这种无助,或者说如何利用这种无助。
  
   答渔人问:写作从本质上说是无助的,这话我同意,与此相对的是,写作的本质也没有意义,至少不像我们所标榜的那样,经天纬地,文以国兴,流传不朽或者青史留名,这些对于写作者来说是虚妄的,谁要是抱着这个目的去写作,那就有了缘木求鱼,舍本求末的嫌疑。写作的无助来自于作者内心世界的无助,也来自对世事生命乃至自然规律某种迷茫和不敢确定。常常,我们抱定一个意图去写作一篇文章,但在写作的过程当中,越来越发现:我们的写作早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轨道。这是一个普遍现象。有人说,文章是在写作过程中确立起来的,任何预设性的写作差不多都要在写作中被自己推翻或者篡改。
   写作的依赖性是强大的,我们很难去将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物写成一片文采斐然的文章,依赖性主要是依赖于作家个人的经验、知识和文化素养,乃至对事物规律的把握程度。正如渔人所说,一棵树可以独自成长,一朵花可以独自开放,但是忽略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和根基,那就是:世间生命,必须依赖于更多的事物,拿树和花朵来说,没有了阳光、水份和空气,它们是不可能成长和开放的。这也就是说,写作的依赖性实质上是无形的,远远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些,写作是一项综合性的劳作,它调动的是作家全面的素质和经验,也调动他们的想象和预测,判断和怀疑,内心情愫还有客观认知。
   写作中的隔膜人人都有,我觉得,隔膜是源自事物反映到内心的映象存在着漂移性,往往出现的情况是:当我们放下笔或者敲下最后一个字,终得轻松的时候,再返身一看,写作成品已然背离了初衷,甚至大相径庭。赫拉克力特说:“狗咬它不认识的人。”对于写作而言,我们已有的知识和经验远远还不能够抵达我们想要的本质。从某种程度上说,写作是机械的,而物质和情感是运动的——由此,造成的写作的隔膜实质上是写作者预期目标和实际效果的被反。至于如何克服或者利用这种无助,在于写作的随意性和真诚性,我想,如果写作之初,我们对即将形成的文章不抱有太大的预期目的和杰出效果,而十分真诚、坦率地去写作一个文章,不溢美,不拔高,实事求是地走,那我觉得,这种无助就会变得没有阻隔,而且顺心如愿,轻松如一了。
  
   颜全飙问:散文原生态在散文网络论坛挺热,主流还没到来,原生态的前景如何?会不会成为一种模式?成为一阵风过去?原生态是否将成为散文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答颜全飙问:散文原生态不是一个新的散文写作流派,而是一种回归,是站立在现在新散文写作越来越自我封闭、高蹈和疏离本我的前提下,向着已有的散文传统的一种自觉回归,应当说,散文原生态承继了《史记》和“五四”时期的散文写作立场,即,生命的在场,思想的在场,乃至情感和精神的在场,主张立足生活本体,书写现世生存和精神状态,是一种有着人间烟火和民间立场的散文写作方式。
   任何一种写作方式,需要强有力的文本支撑,离开了文本,所有的学说乃至主张都是虚妄的,不切实际的。散文原生态写作的前景,基于更多的优秀作家和优秀作品的参与。2005年,基本上出现了一些有别于纯粹新散文写作的散文原生态文本,如冯秋子、朝阳、刘亮程、冯唐、马叙、黄海,以及常在散文中国论坛行走的诸多新秀们,可以说,都拿出了令人耳目一新,有创造性代表性的散文原生态文本,但总体而言,似乎力度不够,深度也欠缺,有的只是注重了原,而没有把握到了本质,有的注重了现场,而没有很好的思想指向。其实,这样的一种写作必须建立在民间立场上,经院派的学者是做不到的,因为大家都在实实在在的生活第一线,具备了这一个原点,才会走得更为宽裕和绰约一些。
   一阵风是艺术的基本流向,一个主张必定被另一个主张所代替,关键在于,这阵风会不会刮得惊天动地,吹醒所有的睡眠,会不会涌现出大批的参与者和实践者,目前来看,似乎还是一个未知数。引用毛老人家的一句话说:“世界是你们,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散文原生态写作,能够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散文写作流派,就要看正在实践着的诸位和后来者了。至于入不入散文史,或者什么文学史,我觉得那不是写作者应当关心的事情,而是文史专家应当做的。写作者的任务就是写作,就是发现,就是创造。
  
  
   朱朝敏问:今年你的文字和去年相比,变化非常大。你能就你逐渐成熟的表达谈谈你的写作心得吗?或者,你的文字是否受到了一些高手的影响,你如何将他人和自己交会相融。如下,文字炫技比较厉害,你如何看待并处理技巧与内容的关系,外在表达和内里的关系。
   王国维曾这样定义“文学”——文学者,文字游戏也。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如果同意,又怎样看待“游戏”?
  
   答朱朝敏:首先,我承认,我一直是一个不满意自己的人,而且有看谁作品都比自己的好的毛病,到现在为止,我仍旧不自信。每隔一段时间,翻开旧日习作,忽然觉得了悲哀,不是写得太好,而是写得太糟糕了。它们远远不是我预期或者希望达到的——到处都是破绽,到处都是令自己无地自容的漏洞。这不是谦虚,而是对自己的不满。去年,我写了一些自以为不错的习作,一度沾沾自喜,就像是猪八戒听说唐僧丧命妖精之口,自己急着回高老庄的心情一样。2004年,我的那些东西大抵是有痛感的,大抵是夸大了个人苦难的,大抵是没有大多的文本意义的,而始终处在一个个人笔记——内心影像的复述上,缺乏创造,缺乏发现,也就使得文本单薄,不具备力量。
   你说的成熟正是我最为惧怕的,一个写作者的文字一旦成熟了,说明他就该被收割了,再不会有生长的机会。而你说得很对,我似乎成熟了,而这只能表明,在散文写作这条路上,我行将终结。如果没有一个新的好的开端,基本上就不在想在文字上搞点什么事情来了。至于我受到了那些高手的影响,我觉得有三个方面,一个是论坛诸位作品的影响,在我眼里,任何一个人的作品都有可取之处,都有过我的地方。比如,一些80后的写作者那种新鲜感和无处不在叛逆,拿他们的文本与我们这一茬子70年代人的文本相比,我们就显得循规蹈矩,老气横秋,全无生机。还有一些大家的作品,如贾平凹、冯秋子和沈从文等人的,他们那种诗意和灵性,那种苦难意识和人文精神,是我们目前尚不具备的。二是一些朋友和非朋友作品的启发,像马叙、黄海、张立勤、冯唐、刘春、筱敏等人的作品,或多或少都给了我一定的启发。第三个是我很少读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外国文学也读的少,至今只读过梭罗的《瓦尔登湖》、布罗茨基的《小于一》、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帕斯卡尔的《思想录》、罗素的《自由之路》、《圣经》、《古兰经》、加缪的《鼠疫》、托斯妥也夫斯基的《被侮辱和被伤害的》、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乔治吉辛的《四季随笔》等,而我的阅读兴趣不在于文学书籍,而偏向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
   还要说的是,我这个人喜欢借鉴,谁的作品都有过人之处,借鉴他们的成功经验,我不觉得是一个不好的行为,但我反对食古不化,一味崇拜和模仿,我要求的目的是,我拿来,就必须变成我自己的,而不是任何人的。我想,多种因素综合起来,那么才会拓展自己,成就自己。关于炫技,当下散文写作中存在着三个炫技嫌疑,一是语言炫技,这似乎是低级的炫技行为,因为语言是自然的好,怎么舒服怎么运用,而不用刻意去摆弄,就像一盆鲜花,硬是给她装个绿叶,那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二是技术炫技,这方面,好像纯粹的新散文作家很喜欢,内涵不够,技术支撑,也是一个普遍现象,这在很多写作者身上同样存在。三是思想炫技,很多人在以散文形式摆弄思想,我的意见是:散文不可无思想,也不可过分思想,散文毕竟是一种小文体,就像一辆跑车,硬是要它驮着大炮去参战,那肯定会适得其反的。
   师法自然,道行天成,我觉得老子的“道”学对处理技术和内涵的关系是有借鉴意义的。王国维是一代宗师,学问之高,研究之深,当代似乎无可匹敌,文学游戏一说,我倒是认同,所谓游戏,就必须有个规则,个人的规则是个人定的,但大众的规则则必须服从于某种意识形态,而最根本的,就看写作者个人的心性、趣味和理想要求了,有的严肃一些,有的活泼一些,有的沉重,当然也会有一些纯粹即兴,亵玩的。
  
  
   樊健军问:1、散文同化是一个不容漠视的现象,在繁荣论坛的同时必须避免个体被同化,对此杨兄有何良策?
   2、散文语言的炫技性愈演愈烈,它对于散文的内核和干净会存在伤害吗?你怎样避免语言的炫技性对散文本身的伤害?
   3、一直佩服杨兄的散文评论文字,请问你在实际创作中怎样把握散文的情感结构和精神结构?
  
   答樊健军问:散文同化问题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现代传媒造成的,比如说文学论坛,阿贝尔的《1976,青苔或水葵》写的好,一下子就会冒出许多类似题材的作品,这也就是说,大家的跟风心理是严重的,从而导致了散文写作题材的同化;二是思维和生活面的日益狭窄。很多作家,一旦写到了某种程度,就有些思维僵化了,一条路走到黑,从不认真审视和自觉校正自己的写作。黄海说得好,同一位作家,一篇作品与另一篇作品大相径庭,风牛马不相及,那么他的写作肯定还会有生长点的,另外,我们的一些写作者,之所以能够很好地坐下来写东西,背后唯一的支撑是他拥有了今日不为明日忧的物质基础。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国人的问题是,自家吃饱穿暖了,很少再去关注他人,心的窄导致了生活面的窄,久而久之,似乎就没有什么可写了,除了已有的生活经验和内心情感,便很难在题材和思维上有所突破。
   论坛同化,我想大抵是三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主张和喜好迥然有别,不同而不容;二是个人问题,我总是觉得,论坛非个人所有,斑竹只是管理者和服务者,而不是所有者,要做论坛,首先要明白这个因果关系,把论坛当作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那肯定是狭隘的。三是论坛必须要走合并或者联盟之路,集腋成裘,沙中淘金,才能做的更好,才能为更多的参与者服务。避免个人被同化是一个涉及到个人写作前途的问题,我觉得,每一个写作者都应当具备一种自觉的分析和认知能力,要透过迷雾看到本质,要站在整个写作态势的高度上度量和取舍,既要坚守自己的文学理念,也要随时调整和充实自己的写作思想。一句话,既要安装反间谍程式,又要时常更新病毒码。
   关于炫技问题,上面已有所回答,首先要肯定,炫技是一种富有才华的表现,这种行为大抵是存在于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写作者身上,我相信,到40岁以后,再回身来看,对自己当时的炫技表演就会有点不好意思的。朴素大美,这是先贤们百说不厌的常识性问题。返璞归真、行云流水、肯定是我们必然要回归的终点。我自己好像也存在上面三个炫技的嫌疑,如何避免,我想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所改观的。
   我的文学批评不足道哉,纯粹是兴之所至,信口开河,指鹿为马,与严肃的批评家比起来,小巫都算不上。还是那句话,我有我的一种评判作品的标准和方法,那就是它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包括作者的写作态度,对事物的认知水准,书写方式等,因为从一个人的文字里面,大致可以得知这个人的心性,虽然有人格分裂、二律被反的现象,但说起来,仍旧是少数的,另外,我也相信,每个写作者都是善良的,至于那些蝇营狗苟,精于算计,城府犹如地狱的写作者,我敢说,他们的尾巴并不会比兔子长多少。
  
   甘肃•铁翎问:中国当下的文学创作,“写什么”和“怎么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我想问的是:在你们的写作生涯中,你所面临的写作“瓶颈”是什么?是怎样处理的?或者说,是怎样克服的?
  
   答甘肃•铁翎问:铁翎兄好,感谢你的问题。首先要声明的是,作为一个业余写作者,我始终是边缘的,身体的偏乃至文学的偏,不像其他朋友,有地理近和情感的近,可以很快地靠近文学主流(起码是媒体主流)。我至今悲哀的是:在文学上,国外除外,在国内没有一个真正让我佩服的偶像,这是很糟糕的,也是极其幸运的,我不迷信任何一个人,哪怕他身居高职,掌握传播大权。也不瞒你说,我曾经有过此类想法,也曾付出行动,但很快,我就觉得了那种事情无意义乃至和个人内心的某种不协调。以此来回答你的问题,我觉得要容易的多,也就是说,“写什么”这问题完全在于个人,对于一个作家,写自己熟悉的,掌握和了解透彻的,烂熟于心的,才能够写的好,写的到位。“怎么写”是一个方法论,条条大路通罗马,放在文学的怎么写依旧有效。关于这个问题,只要是适合,能够真正接近于你所需要抵达的目的方式,都可以拿来使用,但有两个原则,一是选择最容易贴近的,而是要有所创新,不能跟着他人跑。
   关于第二个问题,“瓶颈”应当是个经济学术语吧,我也拿一个武侠小说的话来作回应。那就是“任督二脉”,金庸的书中常说,只要打通了任督二脉,才可以获得上乘武功。在文学这个路上,好多人半途而废(我之所以还在挣扎,是因为还对自己怀有那么一点点期望)。你说的这个问题,就是写到了某种程度,突然卡壳了,突破不了自己。我的方法或者说经验是,我绝对不把太热的作家作品当回事,也不会以文学来祈求文学的突破。这时候,我觉得,我的兴趣和眼光,都要向外看,脱离文学,而旁涉其它门类。我不大喜欢阅读纯粹的文学作品,倒是对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感兴趣。我觉得,文学的洋洋万言,始终抵不过先哲的只言片语,这是令人沮丧的。说到这里,文学不过是一种文字形式罢了。以非理性来呈现理性之外的某些情绪、客观事实和个人想象。
   还要说的是,文学的某些事情不是“处理和克服”这些技术性词汇可以去掉的!
  
   与山问:如何才能走向文字的成熟,如何才能走向文字的特色?什么样的道路才是写作者从开始到最终的应该要走的路?请杨兄谈一下自己的观点?请问地域是否会对写作产生影响,比如你的西北风。
  
   答与山:这个问题有点大,但也很小。文学创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是朝夕即可的,起码不会像流传的爱情一样,暮合朝分,一个写作者,需要的是长期的过程。沈从文说:“写作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多写……。”我想先生是说对了的,拿我当初,绝对不如与山先生现在,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这个道理。这是我的一点看法,我乃愚笨之人,不像那些大家天才,笨功夫下得多一点。
   文字的特色实际上就是个人的特色,一个人的性情乃至趣味体现,似乎不是单一的,包括了地域、内心、知识、情趣、方法、喜好、道德审美、人文精神等等因素。写作还是决定于个人的造化,走向成熟从另一方面说,是走向没落和寂灭。在写作当中,成熟并不是一个好的词汇,尤其对于写作者来说,是致命的。至于什么样的道路是写作者应当走的道路,我觉得,一个是坚持,一个是创新,还有一个是自我的不满。坚持是对自己所理解的文学理念的紧追不舍,是对“本我”乃至梦想的特别肯定;创新是写作的首要品质,没有创新,就没有自我,写作就成为了无效的劳作,只能跟着别人走,无法确立个人。
   另外,我个人觉得,地域对写作实在重要的,也是一个有效的支撑,它可以在很多时候让人可以开采出更多的关于生存、风俗乃至灵魂的东西。我相信某些东西,比如品质、命运、习气和趣味是与生俱来的,福楼拜一生就写他生活的那个小镇内外,何尝不令人高山仰之呢?与山的这些问题,看起来很容易,实际上难,难得俺浑身冒汗,感谢与山兄。
  
   阿贝尔:问献平:写了这么多,想没想过完成之后又怎样?
   答阿贝尔:阿兄这一问,倒是叫俺想起了什么,其实写东西,永远都在完成,也都在诞生,我们做的,只是一直在完成,在到达。没有一个文章都是开始,而每一个开始都不是有终结的。写了这么多,其实还在路上,想象和预期的终点遥遥无期,我不是一个能写的人,也不具备相应的才略,更无称霸天下的雄心,只是一个小人物,小蚂蚁,愿意在自己的路上走。总感觉自己既像一个落魄者,又像一个背着自己旅行的人,文字不过是闲暇消遣,它所带给我们的,只是一种狭窄而微不足道的安慰,除此之外,都让纷繁而忧伤的生活和种种遭际代替了。阿贝是有思想的,向你致敬!
  
   柯英问:1、处于河西走廊围墙外面的你,一直是以什么身份观察西北?A、寄居者B、客居者C、主人
   2、你认为足以用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问题是什么?A、人生B、两性C、自然
   3、你对散文有清晰的理念和清晰的判断,在具体创作中,你习惯于从什么角度介入?A、理念B、感觉C、两者同时有
   请选择并说明。如另有答案也可列出。
   答柯英兄。说实话,在河西,我个人认同并且臭味相投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很想念和你坐在宾馆喝酒的情景,两个人,那么多酒,喝啊,说啊,不知今夕何夕,多美的感觉啊。正如你所说,我的驻地实际上是内蒙区域,之所以用甘肃通联,大抵是交通方便。我所在的巴丹吉林沙漠也是河西走廊的一部分,古称流沙地带,也曾是神仙出没的地方,还有一条著名的河流——弱水河像刀子一样,划开戈壁大漠,注入早已干涸的居延海——现在的额济纳旗,胡杨虽然不多,但棵棵千年不朽。
   通常,在我所在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祁连雪山——庞大而素洁,巍峨而绵长。对于河西走廊,我是热爱的,说句俗话,是我第二故乡,也是我这些年来,唯一喜欢并时常在它身上四处走动的丰富博大之地。虽然荒凉,偏远和落后,但未尝不能够很好地容纳一个人肉体及其灵魂呢。
   不论是在文字,还是现实生活当中,我觉得自己一直在用两种甚至三种身份来观察河西走廊乃至整个辽阔神奇的西北。一个是客居者——这是先天的,我降生的地方在太行山,西北则是我梦中乃至生命中的宝贵遭遇——我的出生地乃至成长的环境所赋予的秉性和素质,使得我不可能快速而完全性地进入到西北的内质,与你们这些身在高原福地的土著不能相比,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的缺陷。
   优势是我能够跳开,以外人的眼光来观察周边人事和风物;劣势是,我要进入河西乃至西北的内心,要走的路程肯定要艰难和漫长的多,而你们,则轻而易举,一步到位。但要说明的是,我在巴丹吉林10多年了,从寄居者到半个主人,期间包含了我个人的一些生命乃至精神遭际,但无论处在怎样境况,因为河西走廊的流沙地带,乃至梦幻一样的祁连雪山,我都觉得了荣幸和安慰。站在戈壁边缘,抬头一看,心胸立刻空廓,所有的烦恼,都被风吹跑了;再仰头看看祁连雪山,灰暗的心会瞬间明亮。
   第二个问题,我一辈子弄不明白的是我自己。
   第三个问题,关于写作,我事先不从哪里入手,也不是柯英兄所说的,而是无意识,信笔下来,从不多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你是张掖的一流高手,评论,诗歌和散文都在搞,且成绩斐然,你做的一个伟大工作,就是凝结了张掖的各路好手,时常聚集一堂,气氛融洽,也多交流,更多促进。更重要的是你比我帅,这是不可替代的,向帅哥致敬!
  
  
   猪娃儿问:技术词用到文字当中,肯定是理论性的。作为初出茅庐者,特别想知道,散文重所提到的技术,都是哪些?
  
   答猪娃儿:技术词是一个特定的语词环境,拿到文章当中,不一定就具备了理论性。在写作中,任何一个有益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关于拿来主义,鲁迅先生有一个很好的文章,可以翻开看看!我觉得,散文的技术是写作过程中日积月累而成就的,刚开始写作就开始技术,那是不够现实的。现在的散文技术,除了传统之外,似乎还有从西方拿来的,不一而足,你现在的写作已经包含了很多的技术,似乎自己不知,但它们已经实实在在存在,并被你熟练而又自然地利用了起来。
  
   文河问:1、我看到现在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说散文应取得和小说诗歌一样的独立地位(其中以张锐锋等作家为代表。他们认为以前散文是从服于小说等文体的),我想知道杨兄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呢?相对于小说来说,散文的独立性又体现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可能过于宽泛空洞了点)。
   2、你在散文写作中是先有一个明确的构思意图后开始写呢,还是全凭一种朦胧的感觉的指引?
  
   答文河:其实,散文和诗歌早就成为了独立的一个文体,只是在长度、影响力和作品的内蕴和广度上不能够与小说等类比。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要求和希望,似乎不足引起重视,张锐锋先生的说法可能还有其他依托。我倒是觉得,这种想法应当是要散文在长度和内蕴上取得相应的地位——但这些不是凭空而来的,起码的一点,散文短制、抒情言志、强调修辞和词语解构的思想也还是比较严重的。现在的小说界有散文化倾向——古人乃至贾平凹等人的大散文观是对的,散文原本不应当是一个单独的文体,而是一个涵盖了小说、戏剧在内的所有文字文本的一个通称,张先生的提倡,似乎是一种回归,妄图以自己那些强有力的,而且具备新态势的散文作品达到与当下的小说相抗衡乃至相提并论的高度——这是令人敬佩的,为此,我们有理由向张锐锋等有着雄霸天下信心的散文家致敬!
   我写散文,好像从来不怎么构思,没有明确意图,全是凭着感觉来,通常的情况是:写了第一句,就有了第二句,有了第一段,也就有了第二段,如此往下,走到哪里算哪里。我常常为自己的文章起名字而绞尽脑汁,也许是愚钝之故,起的名字也都很不性感。最后想说,文河兄文字明晰,透彻,单线条,读后给人以舒朗之感,而我得则繁复一些,不好读,也多曲折,我想大致是少于构思,又不善谋篇布局,暗藏机巧,自由性太大的缘故。谢谢文河兄!
  
   半棵水草问:水草提问:在提问之前依然是觉得很荣幸能请教您的问题。有两个问题。1、想请教现在经常在散文中提到的“回归”是怎样的回归?2、请问你对散文的审美取向怎么看?在我的意识里一直认为散文既是美文的概念,这是个狭隘的认识,在目前所倡导的散文原生态写作里,怎样紧密的糅合“大我”和“小我”?谢谢。
  
   答水草:散文的回归是向着传统的回归,回到生活生存的现场,当然,现场是“我在”的一个特定环境,以个人的观察和生活,进而反映出一个时代的个人特征。我们的散文创作由大氛围而小环境,严重的向内转,从而隔离散文本应有的一种人文精神和现世关怀。回归,就是回到丰富而旁涉的特定的生活和精神当中。
   散文说到底是诗性的,任何一类文体都是诗性的,美是他们的最高目标和最终目的,悲剧乃至戏剧也不例外。美文的概念是宏大的,并不是单指散文,关于怎样糅合大我和小我,我觉得,一个写作者,要具备两个素质,一个是丰富的学识,特立独行的思想;二是要具备一种慈善、悲悯、同情的人道情怀,这样的话,我想在散文中实现大我和小我就不难了。
  
   陈洪金问:1、 现在很多散文创作者,都有着相当长一段诗歌创作的经历,包括献平本人也是,我记得两年前献平都还创作了大量的诗歌,你觉得诗歌创作对你的散文创作,在文本选取、结构搭建和语言表达上,诗歌经验对你的创作是一种帮助,还是一种干扰?2、你生在河北,又长期工作在甘肃,据我们的表浅理解,河北是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与延续的重镇,而甘肃则具有相当浓厚的“胡地”色彩,这就盛开了两个地方在人文精神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作为一个具有创造精神的散文创作者,你以为河北与甘肃的人文差异会不会对你构成影响,如果有,表现在哪些方面?你如何面对河北丰厚的人文积淀和甘肃浓烈的少数民族文化资源?3、一个真正的散文家,往往有着自己独特的散文价值理念?而这种理念,将会支持着他的散文创作呈现出一种自觉状态,创作出个性化的散文作品来,那么,你个人认为,好的散文,应该具备哪些特质?你真正意义上从习作向真正的作品过渡的临界时期是什么时候?当前对你影响最深的作家作品是谁(哪些)?你觉得应该如何从他们的作品里吸收营养,又如何最终摆脱他们的影响?4:呵呵,再提一个问题给献平:有些作家在创作时需要一些特定的环境,比如:写作时抽烟,裸体、听音乐等等,我以前写诗时爱听摇滚乐,现在写作时烟为离手。请问献平在写作时有什么特别的环境需要?呵呵,算是追星族的问题吧。
  
   答洪金问题1。正如洪金所言,我们都曾经写过诗歌,现在还偶尔为之,我觉得,诗歌对于现在的散文写作是非常有益的,诗歌给了我们语言的自觉,也给了我们诗性的表述和发现方式。诗歌经验对于散文和小说作家来说,我觉得是一种扎实的文学操练,必定对今后的各类体裁的文学写作带来非常有益的加强和帮助。
   答洪金2,不怕浅陋,对于河北,我的感觉并不多,甚至它的众多文化资源,我很小时候离开河北,在甘肃生活的时间几乎等同于在河北的生活时间。两者相比,我倒十分喜欢甘肃乃至整个西北的文化氛围,胡地是壮阔的,也是美丽的,我醉心于它的自然和人文景观,也醉心于它的生活生存方式,河西走廊的美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替代的,也是任何文化都不可以复制或者淹没的,对于河北,只是念着它的生养恩情,还有父母兄弟至今还在哪里生存,要不然,我真是要做西北胡儿了,我想我会至死不悔!
   答洪金3:陈兄是散文高手,理论建设也非同凡响。这问题确实难,我觉得,一个好的散文理念不是固定,而是随时有所拓展的,回归也是,先锋也是。好的散文起码应当具备三个方面的品质:一个是大的人文情怀,二是宏阔的现实和精神背景。第三就是它们应当有着独立的品质,从语言到题材,从意旨到方式方法。
   我写散文有了一点自觉性是在2002年左右,以前随大流,也从那时,觉得散文要写出自己个性,而不是任何人的。对我影响最深的散文家中国似乎没有,倒是布罗茨基的《小于一》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以及罗素的《自由之路》等影响最深,我觉得散文还是应当具备思想的,语言只是外壳,内质需要精神和思想,需要生活与梦想的。关于如何摆脱他人的影响,我是先天不足的缘故,什么都不精,学识浅薄,所以,看了别人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想受影响都不行。谢谢洪金兄!
   答洪金4。我写东西必须回到家里,否则,一个字也出不来,虽然儿子闹,老婆走动,但心是安静的,在单位,我只会写公文。写东西时候抽烟,但不喝酒,裸体写作总是想入非非,扰乱思路,不好玩。
  
  
   陈元武问:我想是否可以将散文写成纪实的样子,我说是真实生活的映像,请问杨献平如何认识?同时,散文的力量是靠什么来实现的,真实或是抽象?
  
   答元武问:我觉得完全可以,写作不一定天马行空,用语言和某种玄怪的形式和思维来做包装,对生活映象的复述我觉得就是散文原生态的基本要素之一,但还是需要方法,就像沙漠,怎么把沙子堆成一件艺术品,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们具备了风的力量,会把沙子堆成美丽的沙丘,或者刻成沙篆,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散文的力量说到底还是精神的力量,生活烟花,本相之后,我觉得散文的力量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事物乃至个人内心的某种原始而永恒的东西,一个是思想的照耀和精神的抚慰。至于真实或者抽象,不管哪一种,只要切中了我们所要表述的物事的要害,抵达它们的本质,散文的力量自然而然就出现了。谢谢元武兄!
  
   了了的问题:老杨:一直没弄清楚,最初提出散文原生态概念的是谁?你认为以在散文原生态这个大旗下,能使目前的散文形成如八九十年代诗歌的热潮吗?
  
   答了了:最初提出散文原生态我搞不清楚,但原散文的概念是陕西青年散文家黄海提出的。但散文原生态我可能说了一些话,因为至今没有印在书刊上,所以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第一个提倡者。对于散文原生态这个理念,我觉得还需要时日,更重要的是作品的支撑,而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或者理论。从目前额状况看,散文写作的回归似乎正在悄然进行,但我敢肯定,散文原生态绝对不会像八九十年代的诗歌运动一样,成为一种热潮,因为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散文是最受欢迎而又最不受重视的一类问题,产生不了巨大的反响,这是散文自身的原因,也是整个社会环境的问题。谢谢了了!
  
   江南雪儿问1、写作是一项很个人和私密化的情感活动,请任举一例描述你在意象纷呈写作时的独特感受?雪儿问2、你如何看待当今散文创作群与阅读群的距离?散文为什么不能拥有小说那样广泛的读者群?散文可否像小说一样产生轰动效应?这种文本原初就需要寂寞吗?雪儿问3、你和你朋友们创建的这个“散文中国”论坛,是拟定把它打造成一个文学交流平台,还是在刻意倡导一种你坚持的文学理念(原生态)?准备当作你文学事业的一部分来坚守吗?谢谢!
  
   答雪儿1:这个问题具体啊,谢谢雪儿,我要说的是,去年写了一文,叫《身体的梦魇》,当我要写自己青春期性压抑甚至性冲动的时候,突然能觉得很羞涩,这个情景不好写,因为我突破不了深刻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传统礼教的束缚,故而,还是用非常隐晦的方式进行表述,现在看来,那是错误的,因为我违背了事实,而将非常自然的事情复杂化了,有遮蔽的嫌疑,但在最近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当中,我进行了非常明白的书写,我想,这才是事实的,也是清晰的,因为我们经过了,所以我们牢记不忘!
   答雪儿2问。其实不是的,现在散文最吃香,但探索的,封闭的,自以为是的散文不可避免的遭到了冷落,这是散文自身原因,也是整个社会大气候的问题,高度物化的人们已经不适应沉重的精神担负了,兴盛的散文大抵是时尚的,情感的,和务实的生存技巧,如果我们的散文还一如既往关注自己,漠视生存,封闭自己,脱离当下生活和一日千里的时代,不能够很好的进入当代人的心灵和精神,散文还将寂寞下去!
   答雪儿3:这个问题很好,谢谢雪儿,我要说的是,散文中国论坛倡导散文原生态写作,我觉得是对当下散文写作的一种呼唤,虽然力量微小,但我觉得,作为散文写作者,我们应当坚持一种理念,张扬一种理念,而不是随波逐流,对于散文原生态这个写作主张,我们还会坚持下去。但是我想我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不会把写作当作唯一的谋生方式。写作和生活是区别的,甚至是矛盾的,我们写作是为了安慰自己,我们生活,是为了使感官更多与物质接近、摩擦和冒出必要的火花。谢谢你啊雪儿!
  
   匈奴问:献平:在阅读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对你的巴丹吉林切入的越深,你的陌生感就越大,是什么让你保持这样的敏感和警惕?另外,你传统散文的叙述框架和构造品性,让人看到了你的努力。
  
   答匈奴问:匈奴是诗人,也是很好的随笔作家,你的文章我看了几个,非常喜欢。对于巴丹吉林,我愿意叫它情人,很亲近,无所顾忌的那种,因为它是一片地域,我怎么着它都不肯责骂我,欺负我,背后给我刀子。你说的对,当我觉得自己对这片沙漠有了很多的领悟和理解之后,却发现,也越来越陌生,我知道,一片地域是深厚的,它历史的深,生命的深乃至精神灵魂的深,单单的十多年相依为命,还是不够的。
   对散文,我是学习着的,也是在路上的,我不认为自己的散文好,也不认为自己的散文很差,在诗歌界有割断脐带,杀死母亲的反传统之说,但在散文内,也有此类现象,但有一点,任何一种创造都是建立在传统基础上的,没有一个事物可以在世上孤立存在,文学也是一样。现在,对散文的回归,我觉得是自己向传统学习的一种过程,并在文字中加以训练和加强罢了,谢谢!
  
   米奇诺娃对杨献平:献平兄!军人一般是粗犷的,但你是细腻的,什么在影响你?军人很现实,但你另有高度?什么在左右你?
  
   答米奇,不瞒你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军人,我个性自由,也豪放并喜欢移花接木,东西皆往,水草都爱,这注定我不会成为一个非常军人的军人。我的细腻来自于情感的细致,这一点,凡是与我有过接触的女同志大抵是知道的(笑话),其实呢,我对我所写的事物都是爱,哪怕是痛恨的咬断牙齿,也还是爱的。这也使得我必须把它们写得细致,写的像那么回事。军人其实都是理想主义者,我尤为典型,因而,也时常觉得了格格不入,也时常有那么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想左右我的,还是一脑子五花八门的思想,但有一点我坚持,那就是,人生在世,必须有爱,不仅仅是具体的那些,而且还有更大的更为宽泛的爱,因为爱,我们活着,因为爱,我们写作。
  
   野猪皮问:今天有人跟俺说,俺的散文太生活,建议俺看残雪和史铁生,俺想问,对这两人的散文你们如何看待?
  
   答野猪皮:太生活就是你的生活太好了,反应在文字当中,就是一种原生态的东西,我个人喜欢这样的作品,至于那些写多了风花雪月,时尚消费的作家,他们是不喜欢的,为什么呢,大抵是觉得散文应当抒发情怀或者对什么直接的事物进行个人发言吧,也大抵是私有化的,封闭的,没有放开眼界的。关于残雪和史铁生,两位都是顶尖作家,非我能比,倒是喜欢铁生前辈的坚韧生命和不朽的文学创造力,残雪的小说一个字都没看,看了几个谈名著的,个人觉得,非常到位,偶只有学习了。谢谢!
  
   橘子皮对渔人:帮我问献平:有人说散文总是易写难工,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散文初看人人能写,平常提笔挥就的信不就是散文?然而,是不是好散文?什么是好散文?
  
   答橘子皮:按照传统的说法,散文易写难工,是散文太随意了,越是随意的东西就越摆不正位置,散文也是,看似涂鸦,其实大有门道,主要是个人学识和性情乃至对文字的把握能力问题吧。好散文的标准在上面已经说了,稍候橘子可以参加俺回答洪金兄的问题。
  
   邓惜月问:杨,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你怎么来区别好散文的。为什么散文这体载有那么多加精华的文章?在我看来,除了特别好的散文与那种写得明显差劲的散文好区分外,好象散文质量的好与坏是特别难断定。不知道你有这种感觉没有?这是大家写得都差不多的感觉是不是有些人说的散文是一种平庸的文体?
  
   答邓惜月:你的诗歌非常好,这一点,我敢说,能比你写得好的后来的女诗人不多,对于散文的标准,论坛的标准和实际的标准是有区别的,比如说我一些东西,在论坛很叫好,但拿到纸煤并不一定发表,这主要是一个受众和散文观念的区别。我们在论坛,当然是以鼓励和赞美为主,这样一来,就可以给人以动力和信心,特别是对自己的写作没有多少把握的新手来说,这样鼓励我觉得很有意义。散文不像诗歌小说和戏剧那样,一石千层浪,一个讨论可以引发大规模的争论,散文是平庸的,因为大家散文的认识不足,也总是以为散文是短制,抒情之类的,从而导致了散文现状的难以改变和难以崛起。
  
   阿坏问:叙事的遮蔽性主要是指哪些方面?如何处理连与断的问题?散文的减法和加法主要是指哪些方面?文化的哲学的,对于散文而言,如何处理这种题材才能既感性又宏大,知识渊博的人写散文有没有优势?如何看待散文的专业性?形式和修辞对于散文的创新是什么的意义?个体经验如何溶入大的主题?散文是不是不用考虑结构?呈现真是形式的唯一吗?
  
   答阿坏:叙事是一门艺术,散文中的叙事是很微小的一部分,遮蔽主要来自你对事物乃至所要的情感的不诚实,这样一来,你的叙事是很费劲的,除非是天马行空的想象。连和断也是一个技术问题,连断之间,合理就好,给人的空间越大越好,给人的想象和味道越足越好。散文的加减法我搞不懂,加的方面很多,减的方面也不少,看在哪里,怎么来写,怎么样的题材。知识渊博的人写散文优势是肯定的,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学识渊博是他们优势,也是短处,所以,我强调民间写作和精英写作,知识不怎么渊博就民间,渊博的就非知识分子精英化写作不可。散文的专业性是个牢笼,专业了就死了!形式是写作中必要的,也是非有不可的,好的形式对于文本的成功帮助是巨大的,但修辞是一种手段,对语言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是文本当中的一个构成,而不是全部。
   关于个体经验如何融入大主题这个问题,我觉得,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一个在一个时代,一个特定环境当中,他就有了代言人的意味,就是我们所说的典型,只要综合了一群人的,那么就会使得自己的文章主题大起来。呈现是复述,是再造,还原,但肯定要有取舍的。这个你比我清楚啊,你是高手,难为我,谢谢你塞壬!
  
   彤云问:1.我们以前读得更多的是传统散文。现在我们提倡的是新散文创作,更多强调原生态,现场感。想请教一下在散文创作中怎样才能把传统与新锐进行恰到好处的糅合?彤云对杨献平:2.你同意写作的过程就是追求“自由”的过程吗?那么你是怎样看的?如何做到题材的开阔与文本的创新?
  
   答彤云。其实,你读传统的散文是大有裨益的,说实话,比读现在的新散文好,新散文教给我们的只是技术和语词,还有另类的审美经验,而传统的散文则是全方面汲取和强化。现在,我宁可去读沈从文,乃至前朝的八股文,也不再读试验性的新散文,但有一点,新散文中的技术我们是应当学习的,并要拿来的,传统是根基,有了这个根基,我们才能更好地嫁接和培育,我的一点建议就是,你可以读大家的作品,如西方的,中国已经有定评的,《史记》、鲁迅、沈从文,老舍等等,都是很有益处的。如果真的把他们读好了,再认真学习新散文这么多年来的成功经验,这种融合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你的作品当中。
   写作的过程是自我称王的过程,也是一个杀伐和进入的过程,是一个围剿和失败的过程。题材的开阔是选材问题,关于宏大命题,再加上足够的学识,乃至特立独行的思想,那么就会真的宏阔起来,大起来,创新是自我的一种丰富,也是一种冒险,你将散文领会透彻的时候,那么自然而然地就会自行创新了,谢谢彤云,最后答你,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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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杨帝 时间:2006-01-04 13:37:44




  我的写作,我们的写作——散文家阿贝尔访谈实录
  
  
  
  
  
   访谈背景:这次访谈从2005年岁末开始,由散文中国论坛(http://cq.netsh.com/eden/bbs/755156/)总发起,黄河论坛、正午论坛、新散文论坛、成纪文学论坛、忆石论坛等论坛支持。主要对近年来引起关注的散文作家进行访谈,方式灵活多样,问题亦庄亦谐,旨在活跃写作气氛,挖掘具体作家心路历程和创作心得,审视作家作品乃至内心品质。
  
  
  
   半树:由各大论坛加盟的访谈活动现在开始。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阿贝尔个人情况:阿贝尔,1965年生,四川平武人。有诗歌、散文、小说发表。出版有诗集和长篇小说。近年散文受到关注。代表作有《怀念与审判》、《1976:青苔,或者水葵》。关于阿贝尔的个人情况和更多作品情况,欢迎大家点击他的博克,地址如下:http://abei2.tianyablog.com/blogger/view_blog.asp?BlogName=abei2
  
  
   杨献平:第一,阿贝尔,你那撮小胡子何时留起来的,为什么毛稍都是弯曲的,有什么诀窍没有?第二,阿贝尔,你的散文很独立,从一些文本来看,基本上张扬了个人的青春乃至灵魂史。请问,你是怎么看待写作中个人和宏大命题的之间关系的呢?第三,阿贝尔,你觉得好的散文应当具备怎么的品质?谢谢!
  
   阿贝尔答:看了你的提问,不敢开口,但老哑着也不是出路。今晚有空,硬着头皮答答。要是问牛答马,还请你饶命。先说胡子。老实交代,我不是特别男人的男人,我有点女性化,主要局限于气质和心肠。我总是心太软,爱感动,莫名其妙的感动。我写过一个《感动种种》,在发在1999的《中华散文》。感动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人格。胡子是自己长的,我控制不了。我很少社交,不修边幅。即使社交,也不修。习惯。但我讨厌邋遢。我至今没有用过刮胡刀或剔须刀,也不曾买过(哪位愿意送我一个,我也不拒绝,嘿嘿)。实在不象话,我最多拿剪刀剪剪。我一年理一次发,春分那天,剔光头,然后一直蓄到来年。也很少去发廊洗头,都在家里洗。经济是个问题,但主要还是习惯。小胡子卷曲什么的,都是自然的,不曾特意弄过。电视里看见姜文胡子拉茬的样子,也就心安了。我希望自己将来就那样,不加修饰。开始写散文,我就写的是宏大命题。90年代写过《土地挽歌》、《听上帝的笑声》等。过去写散文只是偶尔为之。2002年偏重散文写作。在写作上我一贯自卑,读的都是欧美大师,自己很明白自己的写作的徒劳。如果真要找出点意思,我认为就是写自己。所以就写了这些自己的童年记忆、乡村记忆和青春地理。其价值不在文本,在对自己的清理。我一直生活在狭小的地域,视野很受限制,再说我对所谓宏大命题有着本能的忌讳。写作与主题无关,但一定与自己有关。你视野开阔,野心勃勃,才华横溢,一定会有大建树,北京一见,觉得我们非常对路。一个有一个人的命运,写作也一样。理想重要。但我没有。我中沈从文和桫椤的毒太深。我想,宏大命题也要有人写,且肯定有人写。但我无望。至于问到如何处理写个人和写宏大命题的关系,我想古今中外的很多大师的作品最能回答,比如我近年最爱的凯尔泰斯,就是个典型例子。看看他的随笔《另一个人》、《船夫日记》和小说《英国旗》就明白了。第三个问题简单又不简单。好的散文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品质?答案可能有很多。有个寻找答案的简单方法,就是找出若干好的散文、举世公认的散文,把它们的特质找出来,归纳,就会发现。一时也记不得自己读过哪些好散文。年轻时迷恋泰戈尔的散文诗,还有惠特曼的,后来读布洛茨基的《小于一》,感觉都特别的大师。我有两本卡夫卡的日记,片断,日常和幻想,也非常了不得。我越来越不喜欢完整的篇章式的散文,喜欢随笔式的,片断的。我最大的希望是做笔记者。硬要说出几条好散文的品质,我想首先应是真诚。包括态度的真诚和语言的真诚。而真诚的来路就是找到自己,而这个自己的质地、分量、温度、光泽又决定着真诚的品质。再就是艺术。现在的新散文在讲回归了,不可非议,但如果还没有走到彼岸,还没有看见新世界的风景,就急忙回归,结局是会非常遗憾的。好散文是艺术的,而“诗性”是艺术的核质。所以做白话,背后的味道很关键。另外,我们生活的世界还没有实现共产主义,苦难很多,愤怒很多,黑暗很多,好散文应该自然地去接近它们,与它们融合,一味地躲在世外桃源花花草草,不可能找到散文真正的要义。谢谢献平,让我胡说一通。献平都知道这些,故意考我,而我可能又不及格。出丑就出吧,都是好朋友,笑笑也不妨。
  
  
  
   樊健军:1、众位大侠在写作过程中如何避免复制,以保持个人写作的相对独立性?2、一个散文作者如何避免地域、知识结构和个人经验的平庸所造成的精神平庸?3、你认为散文创新的指向是形式上的创新,内容上的创新,手法上的创新,或是其他更现代的体验创新?4、以小说的叙述方式来经营散文,有适度的虚构,这种文体上的突破有损散文的概念吗?
  
   阿贝尔答:一年都闲,就这几天穷忙,编写年鉴。回答敷衍了,还请饶恕。成熟的写作不可能有复制。复制是不成熟写作的一种表现。避免复制取决于写作者的心态、视野和技术。心态可能是第一位的。太多功利的写作,复制是必然的。少写,也是一种办法。最好的办法是“离开”。第二问问得相当高,触及的正是我们的软肋。一个写作者也有他的命,就是地域、文化背景、成长史、精神倾向。要避免地理和个人因素可能导致的平庸,惟有“向内”和“向外”突围。向外涉及到物力和体力,向内则涉及到灵魂与精神的浸蚀和挖掘。人格重建是致关重要的。散文写作的创新肯定是多维的。这个简单,与工业制造相仿。旧瓶装旧酒,旧瓶装新酒,新瓶装旧酒,新瓶装新酒,我们自己可以选择。体验感悟是第一位的。真的写作一定实在写字的背后。我一贯认为,创新是需要天赋的。我一直想试验一种一种介于传统的小说与散文之间的文体(或者忽略掉小说和散文的文体),但很难。不是写作的难,是读者接受的难。我最看好的书一定是没有文体之分的书,最好诞生于我的笔下。如果真要有个名分,我宁愿叫它“笔记”。对于狭义的“散文”,我第一看重的是真实,但不是现实的真实,还真是艺术的真实。借鉴小说的笔法甚至虚构,是可以接受的,但虚构只局限于细节。多说一句,我们现在谈论散文(包括其他文体)写作的高下,就停留在初级阶段了。成熟的写作是自由的,个人的,决不是漂亮、文才、意义甚至精神的比拼。真诚的、美的、富有创造性的文字,没有高低贵贱。当今很多论坛的谈论,还停留在学生作文阶段,充其量是高级阶段。谢谢健军!
  
  
  
   米奇诺娃:一、阿贝的文字俺喜欢得叮叮的,请问阿贝俺为什么这么喜欢?二、阿贝的文字真实得嘎嘎的,请问阿贝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个坦荡无拘束的银么?三、阿贝的青春期是痛苦而茁壮的,请问阿贝现在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先问这些吧!
  
   阿贝尔:米诺,我不怀疑的喜欢.但我确实不能分明你喜欢的程度.如果说我的文字真能让你有一点喜欢的话,我想就是率真\真诚.不是说我的文字没有一点什么腔调,但基本是我想我感故我写.我倒喜欢这与标准答案不沾边,希望是一个隐私的秘密的原因(嘿嘿),比如你——米诺是我小学或初中失散的同学,或者是我们家族谱系上的同根——梦里仿佛是这样的。实话实说第二问。现实生活中的我应该是个直率、坦荡的人。不虚伪,蔑视虚伪。是属于那种时常说真话得罪朋友而最终又被朋友原谅的人。朋友很少。但有,而且多是十几年友龄以上的老朋友。孤独的时候多,独处的时候多,且渐渐习惯了。有社交恐惧症。挑剔,苛刻,眼里容不得沙子。没有米诺达观,除了忘乎其所以时候,都很悲观。现在麻木多了。不像青春时候能时常品尝痛苦。如果真要搜寻,痛苦也不是没有。比如现实生活的艰辛,物质与心灵的距离,家庭的模式化。最痛苦时刻要算某某时候,万念俱灰,人情寡淡,回想往事,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居然不曾有过得到爱。估计将来最大的痛苦是对爱的能力的渐渐丧失。谢谢米诺!(我喜欢你的文字的轻松诙谐和与自我的外在疏离。)
  
  
  
   文河:首先向阿兄的写作态度致敬!我觉得文学(尤其是散文)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条条框框,文学也只是一种“内心对说话的需求”(洛扎诺夫)。所以,有关文本技巧方面的问题就不问了,我现就你具体的一个作品问一个问题。当我读到你的《百分之百》时,记得当时产生了一种很震憾的感觉,可以说,这是我今年在网上所能读到的最厚重有力的散文,你在文中也提到凯尔泰斯这个作家,从文中也能读到《另一个人》和《船夫日记》式的思想气息和文体风格,我想问,今后像这种直面当下,切入生活,与现实短兵相接的作品阿兄是不是还要继续写下去?对你来说,这是不是一个更为深刻的方向?
  
   阿贝尔:当我读到你的《百分之百》时,记得当时产生了一种很震憾的感觉,可以说,这是我今年在网上所能读到的最厚重有力的散文,你在文中也提到凯尔泰斯这个作家,从文中也能读到《另一个人》和《船夫日记》式的思想气息和文体风格,我想问,今后像这种直面当下,切入生活,与现实短兵相接的作品阿兄是不是还要继续写下去?对你来说,这是不是一个更为深刻的方向?《百分之百》是一个容易被人、也容易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情绪,又参合着理性。写它的背景可以说是相当糟糕的。当初只是几段绝望、沮丧时写就的日记。事后自己看,很是自恋,就做成了文章。早一些的《一个务虚者的春天》和后来的《向着黄金沉沦》也都是这样完成的。因为是在自发状态写的文字,很是流畅甚至混乱,那些跳跃不是故意弄的,而是当时思维的真实表现。我2003年发现凯尔泰斯,而且非常钟爱。不止在文本,更在良知和与专制集权的抗争。人格的教化是潜在的,而文本的启发直接反映在我的《1976:青苔,或者水葵》里。我是一个极为没有定准的写作者。但散文写作就有好几支流。有像《一个村庄的疼痛》和《对岸》一类的乡村写作,有如《深处的荒野》和《时间差》一类的智性写作,更有《我的青春地理》一类的个人记录。有著名的大家读了我的《百分之百》之类的东西,发现了里头的“不甘”,并传达给了我。我想他们对散文的理解可能更为经典和通泰,不允许淤塞和残缺,尤其不允许绝对散漫的自由习气。我已经表露过我对笔记体文字的青睐,我想散文的及至就是日记的片断,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切入要深,但又不是深不见底。要见底,还得见底里的水、鱼、青苔甚至黄金,也得见切口切面。散文最终可能在我们这一代完成的革命决不是现在意义上的“新散文”,而是彻底抛弃“文章”样式(当然包括“文章”固有的糟粕)。谢谢文河!启发我想到了这些。
  
   宋默:我也来问阿贝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老大问的那三个问题。本人最感兴趣的就是关于“胡子”的问题。第二问题,俺一直喜欢你的文章,喜欢你文章的张力。俺可否当你的粉丝?第三个问题,你是怎样开始写作的?在写作过程中,你所得到的和失去的,是什么?第四个问题,你对写作的看法是什么?我是说,你为什么而写作,除了喜欢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你认为一个作者,应该抱有怎样的写作态度?
  
   阿贝尔答:胡子的问题可参见答献平的.第二个问题弄得我汗颜。我的文字有张力吗?我听到过批评我文字的话,缺精神、缺张力啊。我觉得有道理。粉丝是食品厂的事,写作还是做文友吧。我18岁爱上我文学,便没爱过别的。断断续续写,学习,到了今天。87年到93年写诗歌。后来写小说、散文。2002年后写得多点。散文。要说得失,真是很悲壮。发表作品的小虚荣、小稿费、小名气肯定不算得。真的所得就是孤独与清醒。其实也没什么失去,那些世俗的东西,好多不写作的人不是也没有得到吗?写作就是一种托付,彼此托付,你的生命,她的美丽。我觉得我们很多人的写文章还不能叫着写作,就跟我们很都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不能叫着知识分子一样。甚至很多作家的“写”也不能叫写作。我认识的写作,应该是严肃的、艺术与精神的,而非市场商业化的,非休闲的。主要是态度。如果你写东西,是一种附弄风雅的爱好,是为了要一个作家协会的本本,是要讨一个作家的头衔,或者是为了评职称涨工资,那就不是写作。我生活中有不少这样的朋友,我很理解他们,但我们不谈写作,因为根不同啊。我写东西起步低,一直蹒跚,但我态度很严肃。90年代彻底放弃过,但就年后还是没能舍下,就像恋爱,断了好多年,但后来又到了一起。
  
   颜全飚:兄的散文进行着记忆与经验的写作,大胆地揭露灵魂与情感深处最为脆弱的部分,比如《怀念与审判》《青春地理》,这是高出于散文真实写作的地方,许多散文家做不到这样的真实。兄怎么看待散文的真实,真实背后需怎样的写作语言和情感支撑?
  
   阿贝尔答:全飚提的这问相当有水准,只是我寻不到满意的答案.我们的写作可能有一个道德的评判,擅歌颂而轻暴露和鞭笞?过去只涉及宏大主题,现在也涉及到私写作.我以为个人存在与现社会存在一样,是多维的,无界限的.政治\道德\礼仪可能不涉足阴暗,但写作一定要.写自己,不是怀念,不是暴露,而是呈现.你把你上下里外明暗厚薄都呈现出来,你才是真实的.呈现个人现实的真实需要勇气,呈现个人灵魂的山脉沟壑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诚实.真诚是写作的道德.说到语言,我感觉非常为难.我觉得它是不可谈论的.想起先前的写作,的确是意与言分离的,冲动来了,意思来了,要表达,才去找语言,语言还是工具.现在感觉真不一样,语言总是与冲动和意思同时到来,甚至提前来.写的途中,没有使工具的意识.好作品到底是靠什么支撑的?不好回答.天赋很重要.像我这样缺乏天赋的人,磨练显得尤为重要.生活的真实人人一样,但所谓艺术的真实却是各不相同,秘密在作为写作主体的写作者这个加工生活真实的机器.乱扯了,全飚饶命.说得多了,我更愿意沉默.
  
  
  
   李幼谦:阿贝尔的文字凝练而深沉,写得好,但是镜像现实,缺乏一种飞扬的想象思考,是趴着看世界的,是否有幽默而开朗的文字?是哪几篇?阿贝尔的创作状态与创作激情的距离相差多远?你的形象思维与智性思维相差多远?怎样将本我与超我状态结合起来?阿贝尔的创作手法与格式有的雷同,似乎在重复自己,如何突破?
  
   阿贝尔:半树和献平搞这个访,至少是给我出洋相。大姐的问题我喜欢,虽然触及到了我文字的软肋。从写村庄、父亲,到写个人青春地理,可能表现出的就是“镜像现实”。其实我不是一个主张写现实的人。(我发现,我真是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对于“飞扬的想象和思考”,我有我个人的理解。这可能与大姐与我们的年龄差异、审美差异、文艺价值观都有关联。我一度认同文学就是“呈现”。我是一个严肃的人,至少是一个写字严肃的人,缺乏幽默细胞。大姐的好意我领了。这个提问太大,也太暧昧。我现在是少有激情。形象思维和理性思维是两种不同的思维,它们能够差多远?也许就是一枚硬币的两个面,也许是风马牛不相及。我80年代后半段迷恋弗洛伊德,对本我、超我有一些常识的了解。本我超我不是人为就可以结合的,它本身就是居住在一个完整的生命个体里。这个问题是存在的,也是叫我苦闷的。一个作者在一个阶段难免有重复的嫌疑。但是如果把他10年20年的写作拉伸看,就会发现他一直在超越。我不知道如何突破。我相信命。感谢大姐!感谢黄河!
  
  
  
   蝶舞罢:前因相同,只是我的困惑是:不知道该继续为了自己的喜欢而写,还是按照怎样的学习之后,为写作而写作?
  
   阿贝尔答:为什么写文章有很多答案。但为什么写作答案只有一个:爱。
  
  
  
   石竹花:我非常喜欢阿贝尔的散文,经常拜读.我想问阿贝尔的问题是:第一,我最初读阿贝尔的散文,有很陌生很新奇的感觉.那种文字的冲击力,来自文字本身,又来自文字之外.我想知道,阿贝尔是怎样把握自己的写作的?第二,我曾经在震撼的时候有过某种担忧,我感到阿贝尔和杨献平等人,想无限地袒露自己,或者袒露人性.我担忧那些文字会带来或者展现另外的东西.我不知到那是什么,似乎期待,又似乎惧怕什么被冲破,某种意像的消失.但那些东西又一直没有出现.我想知道,阿贝尔的散文,将有怎样的突破?
  
   阿贝尔答:我一直是把散文当诗写的。灵感,冲动,有了她们,我才动手。我是一个没读多少书的人,可以说没文化。我对写作的技巧也一窍不通,更谈不上有什么研究。很多时候,写作就是记录自己的意识流。20年了,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喜欢随时记录点什么,但又不是流水帐。要说如何把握自己的写作,只能是没有把握。第二个问题是一个让人苦闷的问题。都想有所突破,但突破不是轻而易举的,尤其越到后面。写作允许有一个阶段性。我认真写散文就两年时间。除了个别纯灵感式的文字,大都是与个人童年和青年有关的题材,也可以叫着成长散文、个人史。尤其是最近几月写的青春地理,本身就是写作安排。我一再说过,像我这样的底层写作,它的意义很可能就在于写自己。从操作层面讲,我可能写写不好别人、别的。作为一个业余写作者,能得到你的喜欢、关注和关心,我感到很满足。这种满足也意味着要写出让你更喜欢的文字。谢谢石竹花!
  
  
  
   西门佳公子:阿贝兄,看过你的照片,也很喜欢读你的文字。记得第一次读你的文字是在《中华散文》上,一篇《对岸》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体感觉你的散文大气,没有女人的娇柔在里面。但有时我觉得太刚的东西,难免会产生阅读的疲倦。你是怎样处理散文的大气和散文的轻柔之间的关系的?原谅我水平不高,也提不出好的问题来?第二个问题:阿贝兄:你同意散文是个人的心灵史这个说法吗?
  
   阿贝尔:我的散文,被人知道是从《一个村庄的疼痛》开始的。《怀念与审判》起了些波澜。后来的《1976:青苔,或者水葵》纸媒尚未出来。可能感性与理性在我身上都有,不敢说统一结合得好和谐。特别的敏感细腻造就了语言的柔软,而阅读和思考培育的理性又让文字多了些骨头。我写作,真是跟着感觉走,没有好多技术层面的考虑。我写得慢,但写出来不会再做大的改动。我以为所谓刚柔结合,除了感性与理性的处理,个人气质是不可忽略的。个人心灵史只是散文的一部。
  
  
  
   舞蹈的叶子:在论坛上常读到阿贝尔的大作。喜欢您的文字。我刚刚学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刚开始是很大胆的,可以说是“无知无畏”罢。可现在看的多了,怕了起来。总感觉自己的文字太浅薄,就象小学生的作文一样。经常处在困惑中,不知道该不该坚持写下去。我为了喜欢而写作,可现在常因为写作痛苦。就很矛盾了。您能告诉我怎么办么?
  
   阿贝尔答:除开天才,所有作家的起步都是那样。想想婴孩学步,一切就明白的。是不是要写下去,看三点:你究竟爱不爱?你写作是出于外在动因还是内在?对于语言,你敏感吗?见笑了。
  
  
  
   飘飘隐士:阿兄,你的文字,绝大部分是反映内心的真情实感,那么,你下笔时,有没有考虑到亲人读后的感觉?当家人不理解时,你又是如何化解的?写那些触及心灵的文字,往往是需要勇气的,弄不好,会伤了爱你的人的心。这个度,如何把握?
  
   阿贝尔:这是严格很头痛的问题。一直没有处理好。保密是第一位的。实在暴露了,顺其自然。写作不可能一直逃避。写作是要付出牺牲的。知道飘飘处理得好。学习!
  
  
  
   与山:1、您认为生活的经历与文字的好坏是什么样的关系?是不是经历越多的磨难,文字越会有力量?2、您追求的好文章是什么样的?即您所要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3、在您看来,写作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无话不说?比如风花雪月,比如那些个流氓燕和什么芙蓉姐姐之类说的话。4、写作的形式多样化越来越成为潮流,您想尝试多样化还是坚守自己的特色?5、您在写作中,遇到的最困难的时候是什么?如何克服?6、文字和现实是什么关系?问题较多,您可以选择回答,期望您做得更出色。
  
   阿贝尔:生活不可能是为书写才有的.书写不过是生活开出的花花.没有人愿意为了写作去制造灵与肉的磨难.磨难是客观的,你不写作它依然存在.我希望的好文章不是博尔赫斯那样智慧的,而是《从文自传》那样真实的。追赶潮流的人终究会被潮流抛弃。我最多不时从潮流里舀瓢水。
  
  
  
   蝈蝈:1、相对于传统散文文体的突破对于您来说,最准确的应该是哪方面的突破?2、个人灵魂史很难处理得令大众引起共鸣,您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3、生活的真相与笔下的真实有何区别和共同之处,我们在书写生活的真相的时候,是否都能将内心最为隐秘之处表达出来?4、另外,您生活的地域带给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谢谢阿贝兄!
  
   阿贝尔:内容(真诚\平民\个性)和文本(小\片断\随意|独立).没有办法.写自己的,让别人去读吧.生活的真实是身体感觉的,艺术的真实是心灵感觉的.是否表现最为隐秘的内心,完全取决于你的道德观\价值观与勇气.安全.但也麻木.
  
  
  
   蝶舞罢:阿贝好,我才学写作没多久,出现一个的问题,有时候,想写一点东西,却因时间或者环境原因,没及时动笔,等有时间的时候,又会想不起来该写什么了,请问,你有什么经验可以教教吗?
  
   阿贝尔:你遇到的问题也是我过去遇到的,很正常。灵感和冲动来了,没条件写,后来有条件了,灵感又不来了,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灵感微弱的时候。强烈的冲动是会长久反复发着的。所以,大凡失落了的灵感都是不足为惜的。诗歌的灵感不在谈论之列。
  
  
   吴佳俊:我觉得阿兄文章的语言(语境)状态极佳,很有诗性。这样的诗性给读者造成的阅读审美享受或冲击较大。且又未伤及或覆盖作品本身的厚重和深度。请问兄在创作时是如何处理诗性的语言与思想深度或生活深度间的水乳交融的?
  
   阿贝尔:《1976:青苔,或者水葵》纸媒尚未出来。可能感性与理性在我身上都有,不敢说统一结合得好和谐。特别的敏感细腻造就了语言的柔软,而阅读和思考培育的理性又让文字多了些骨头。我写作,真是跟着感觉走,没有好多技术层面的考虑。我写得慢,但写出来不会再做大的改动。我以为所谓刚柔结合,除了感性与理性的处理,个人气质是不可忽略的。
  
  
  
   随风随雨随雾:“突破”、“创新”、“超越”这些词语经常出现在写作者的嘴边,请问阿贝,这些词语对你个人的写作有何意义?它有着怎样的内涵?又代表了怎样的方向?
  
   阿贝尔:当真来说,这几个词语是很外在的,甚至很功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三个词语都蛮积极,我不以为然,我甚至觉得世界、人类本身就不应该进步、发展、超越。这些词语包含的全部,既是对人类的拯救,同时也是对人类的埋葬。写作的突破、超越很可能是尚未进入写作时需要的,一旦进入,就是搜寻与呈现。“创新”是一个与天赋和勇气同流的词语,而根本的动因在创新者人的动力和思维的特异。
  
  
   幸福的红纽扣:“时常我也去读阿贝尔的散文。这个生在四川深山里的面颊带着高原红的壮汉,翻腾起文字来的确有他自己的一套。无人能及的一套。他不刻意,他的文字都是流出来的--他的生活,他的写作,他的思想。他笔法散漫,在一篇文章里会带你走许多的路,但最后他总能找到家。给你一种圆满而过瘾的感觉。”请问你认同我的评价吗?笔法是真散漫还是有意为之,追求一种随意自然?你在写之前是一般是灵感一现还是精心构思?对你影响比较大的书有什么?
  
   阿贝尔:你的评说是到位的。“他不刻意,他的文字都是流出来的--他的生活,他的写作,他的思想。他笔法散漫,在一篇文章里会带你走许多的路,但最后他总能找到家。给你一种圆满而过瘾的感觉。”但最后总是能找到家这个高了。我找到的家可能是虚拟,而我真想要到的是归宿而不是家。家不是终极的,归宿是。像真诚的基督徒、佛教徒。我文字的散漫本质是性情散漫的复制,不曾也不可能刻意为之。我的写作是要依赖灵感的。但又与灵感保持着距离(至少后来如此)。精心构思于我是不存在的。我的写作包含了很多偶尔的元素。
  
  
  
   渔人:阿兄,你的所有文字几乎都写的是上个世纪的事(少数几个除外),很少直接介入当下,请问是有意为之吗?或者说,文学与生活应该保持一种怎样的关系?
  
   阿贝尔:我想回答渔人老弟的问题。感谢你对我的细心,我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我给我的很多朋友讲过,很多时候,我就感觉我生活在过去。过去有三段:童年(乡村)、青春期(学校、县城)和青年初期(几个学校、小镇)。总是有距离的东西才能吸引我。当下应该也是有很多题材值得写的,但可能要稍后才能去接触。当下总是不能给予我直觉质感。
  
  
   李存刚:我写了不到三年,一直迷糊,想到什么弄什么,截获一个好题材以后,想也想了(自己甚至觉得已经没法再继续深入了),可写出来的东西总是很糟糕。在此想请教阿老师:这是天赋的关系吗?第二,都说散文是个性的写作,个性,自己的,当然是好的。但在散文写作中,个性的语言是决定性的吗?
  
   阿贝尔:问好存刚!我写东西跟你一样,想弄什么弄什么,没有计划性。很多人都不这样了,他们的写作都有策划、计划。我倒觉得“想弄什么弄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存刚,假如我们一年都只写三篇散文,还会糟糕吗?文学都是个性的,不止散文。个性的语言和个性的人(体验、感觉、悟性……)同等重要——其实它们是不可分离的。
  
  
   品茶听雨:阿贝尔,很喜欢你的文章,想请教几个问题。一、请问,写文章时,如何找准切入点儿?二、文章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识状态下的产物?是情感的自然的流露还是精心雕刻的结果?三、一个对文学感兴趣的新手如何尽快提高自己的文字水平?谢谢
  
   阿贝尔的回答:我直接回答了。文章的切入点大凡有二,一是思考而得,一是灵感所获。我很多时候是从第二种渠道获得。想了若干年的文章没有动笔,而突然冒出的文字倒流淌成了江河。第二问:就文本整体而言,自然流露与精心雕琢的成分都有。深层次的东西自然流淌得多,而语言等文本的外在雕琢是必要的。第三问:(我可以不回答吗?原谅。)
  
  
   如水月光:阿贝尔老师的作品很大气,以小见大和现实对接,可以知道你是如何整理素材处理和现实的关系吗?我在写作中,总是首先保护自己,回避身边敏感的问题,躲闪着.阿贝尔老师是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
  
   阿贝尔:实话实说,我写东西没有考虑过如何处理素材。在我的知识里,几乎没有素材、题材这些概念。多年前在大学《写作》教程里为考试背过。写作是需要勇气的,回避再所难免,但很有限。写作如果回避得太多,不说深处的真实、真诚不可能有,就是外在的真实真诚也会泯灭。有人说,写作就是跟现存次序对着干,就是叛逆。艺术的本质是叛逆与审美的。我同意。
  
  
   了了:阿贝尔:你说过,受沈从文的影响较大,《1976。。》那个还受卢梭、卡夫卡的影响吧?我感觉,你写四川那些小村镇的生活,好像在模仿沈从文呢,你能从沈从文的影子里走出来吗?你写作前,先有一种观念(觉得有必要暗示一种思想),还是混沌状态(凭感觉处理题材)?文字中有没有难以把握的情绪?为难阿兄了。
  
   阿贝尔:我喜欢沈从文。我们都写乡村,但差距在十万八千里。沈的乡村是八九十年前的乡村,要深沉、苦难、深厚得多。《从文自传》,那简直就是极品的艺术笔录。而我的乡村文字就显得小学生了,很多时候还考虑到文章的元素,而且是平庸的元素。如果硬要说身上有沈的影子,那可能是一点点气质,做人为人为世的气质。混沌是宇宙的母亲,我想也一定是写作的母亲,写作总是来源感情、思想的混沌,但必须脱离混沌,像闪电过后的云层,落下雨。观念的介入不是不可以,不是不能有,但必须是柔软的,引导性的,运行还是得依靠感性的牵引,依靠灵感蔓生出的相象。青春时候写作难免有难得把握的情绪,现在相对少了。愤怒有时很伤人。
  
  
  
   邓惜月:只感觉是很好。开阖有度,自然流畅,有深度。语言冷静,感受性强,我想这与他的写作天赋分不开的,请问阿贝尔你相信天赋的吗?你认为自己有没有天赋?
  
   阿贝尔:我相信天赋。但我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所谓对于写作我向来悲观。我认为一个人是有天赋的
  
  
  
   空·无:很喜欢阿贝老师的文字,随意,诗性,但有很强的牵引里力。在您刚才在回答问题中提到您文字的一种“归宿”一种“宗教”,请问你,当一段思绪从思想里出发而后形成文字,您是受一种怎样的指使或牵引呢?既是,是受那种哲学思想和宗教影响较大呢?
  
   阿贝尔:对于我而言,我的文字早已过了喜欢的阶段,它应该受到的是质疑与批判。我正在质疑我的文字和整个写作。一个作家的“归宿”有很多种,但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写作的归宿只有一样,那就是站在存在的反面(又绝不是虚无)。我相信世界的泛神的,所以我以为人应该有宗教
  
  
   半树:集中提问时间到此结束,感谢所有朋友的参与,感谢阿贝尔认真真诚回答,欢迎大家继续关注访谈活动,下一次访谈人为杨献平。
  
  
  
   (备注:以上访谈内容为QQ群中的访谈内容和论坛访谈内容汇总而成,相同问题略有缩减,经阿贝尔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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