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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作家谈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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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4 17:19: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福建作家谈散文

  蔡其矫:

  中国传统的散文,从司马迁、欧阳修到徐霞客,都是行走的散文。中国现代的散文,五十年代的四家:杨朔、秦牧、刘白羽、郭风,也大都是行走的散文,其中秦牧加进了智识,郭风注入了乡土,刘白羽是抒情,杨朔是议论。到了改革开放年代,散文有了变化,出现余秋雨,从《文化苦旅》到《行者无疆》,也全部是行走的散文,又加进了大文化,发展了司马迁的历史、徐霞客的地理,可称之谓“文化散文”。五十年代的散文是抒情诗人的散文。改革开放年代的散文是学者的散文。范围扩大了,也深入了。何为把小说笔法引入散文。北北的散文从乡土进一步迈向小说。看来,散文是变动的。

  南 帆:分类与自由

  我想提到一个意味深长的往事:开始喜好一批散文的时候,我并没有强烈地意识到“散文”这个概念。我的散文阅读止于适意随缘。不再扮演批评家或者文学史观察者的角色,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照顾自己的兴趣和嗜好。一张有趣的便条不妨连续读三遍,另一篇名家之作却可能因为枯燥而弃置不顾。这是个人的权利。由于这个缘故,我对于“散文”家族内部的种种亚分类心不在焉。杂文,小品,随笔,语焉不详的“美文”,还有“文学散文”,这些类别之间的细微差异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况且,这些分类时常缺乏一个共同的理论平面和严格的逻辑体系。叠床架屋之论比比皆是。
     
  这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一些理论家正在为上述分类争执得面红耳赤。他们都持有文类纯粹化的倾向。他们心目中,不同的文类乃是不可逾越的区域,这仿佛是一种天经地义的秩序。如果不小心把小品归入杂文之列,那就如同不可饶恕的文学乱伦。然而,我觉得种种分类系统均是人为的产物。分类的依据和原则隐含了人们的认识意图。如果分辨一些家具是桌子还是椅子,这意味了人们企图了解这些家具的功能;如果试图了解制作这些家具的材料或者制作方式,那么,人们就会按照木制品、藤制品、塑料制品或者手工制作、机器制作划分类别,如此等等。一旦发现“文化散文”或者“学者散文”这些术语,人们就可以判断,批评家关注的焦点大约是素材和作者的社会身份。总之,人们没有必要机械地锁死文类。我不想详尽地绘制杂文、小品、随笔、美文或者文学散文之间的边界,因为这种文学地图说明不了这个问题:某些散文为什么富有魅力。人们无法证明小品一定比随笔生动,或者杂文的确不如美文。《庄子》曾经倾倒了古往今来的许多读者。然而,谁又能够把这部汪洋恣肆、变幻无端的著作塞入“杂文”或者“小品”这些称谓之中?不少人肯定已经意识到:对于某些作品说来,分配到哪一个文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的精神标高。的确,散文的魅力是我唯一关心的问题,或者说,我的分类就是两项:有魅力的散文和缺少乏魅力散文。这时,我甚至不惮于被称之为趣味主义者。
  
  或许有必要承认,我对于散文内部亚分类的漠视包含了更为深刻的原因。分类以及类别的命名意味了某些特征的固定、普适化,并且被赋予纯粹的品质。这是规范的诞生,也是划地为牢的开始。类别本身成为一种权威,一种鉴别的关隘,同时也是一种拘禁。“不伦不类”被视为一个贬义的评语。某些既非杂文、亦非小品文或者美文的作品失去了文类的庇护而无所藏身。我曾经对于“随笔”之称由衷地喜爱。按照字面涵义,“随笔”理应是一种没有限制的写作;然而,现今的批评家似乎也在处心积虑地为“随笔”制订各种文体条款。这些亚分类的定型表明,“散文”这个概念正在分解为一系列细化乃至量化的指标体系。这是理论的凯旋吗?

  其实,任何一篇心血之作都包含了独异的动机、意图、主题,并且渴求独异的表意方式。某些时候,刻意的、僵硬的文类躯壳可能强行抑制了种种奇思妙想。诗或者韵文,小说,戏剧,理论论文俱已分疆而治。这些大型文类不仅是一种表意方式的组织,一种视域的规引,一种特定的时空感觉;同时,这种组织和规引也理所当然地付出了代价。简言之,这些文类如此严饬,以至于无法收容种种散兵游勇式的素材,例如一种情趣,一些精采的理念,一个巧妙的发现,或者三言两语,或者洋洋万言。我的设想之中,散文即是这些散兵游勇的驻地。许多时候,散文甚至不在乎是否中规中矩的文学。文学史保存的一批散文名篇当初并不是有意地以文学的面目出现,例如檄文,奏章,书信,日记,如此等等。总之,无拘无束是散文的独特性格。我曾经表示,我仅仅对散文的两个特征深为兴趣:第一,散文是不可定义的――除了诗、小说、戏剧,余下的均是散文;第二,散文具有一种反文类的倾向,散文时常隐蔽地解构了既定的文类。因此,“水”是散文的巧妙比拟。水无定型,文无定法。这一切无不指向散文的基本精神――挣脱文类的规约而纵横自如。

  我为什么转身介入了散文的写作?我所倾心的即是散文的自由。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仅仅热衷于同论文打交道。论点,论据,论证,逻辑,概念,范畴,归纳或者推理,大量的引证和注释,等等。然而,某一天我终于意识到,学位论文并不是唯一的表意形式。传统的学术规范并不是不可逾越的思想规范。“无一字无来处”的缜密也可能是平庸或者谨小慎微的另一副面孔。“游谈无根”未必没有学术之外的意义。我甚至对于学术体制化派生出千篇一律的论文腔调感到了厌倦。散文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向我招手。我曾经在一部散文集的后记之中回忆起一个豁然开朗的瞬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漫不经心地将散文当成了放置边角料的后院。我将那些论文――我所习惯的文体――难以容纳的感触、事件、怀想、幻念寄存在散文里面,如同听候征用的文学档案。一切仿佛在不经意之中积累着,直至出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顿悟――散文不就是我心目中最为惬意的文体吗?”
     
  散文的自由令人感到,文类不再是一个额外的负重。韵律、情节的缜密、舞台的限制均可不在考虑之列。散文如同一柄称手的快刀,散文的写作具有一种直击的快感。所以,韩少功曾多次表示:想不清楚的问题诉诸小说,想得清楚的问题就写散文。鲁迅的后半生写下了大批杂文。在鲁迅那里,文体的自由与丰富而活跃的思想相得益彰。二者的结合铸就了一批犀利的匕首和投枪。
     
  因为自由,每一种个性都可能找到自己的舞台。因此,散文允许充分的个性化――这种文体允许作家最大限度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写作。许多散文具有强烈的现代主义风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由,散文又时常是零碎的,随意的,大众化的――这种文体不再依附于一个完整的骨架。这时,许多散文具有后现代主义的旨趣。或者可以说,散文是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奇妙混合。

  如果不想根据文类的外在型号归纳散文,那么,散文就会充分地显出捉摸不定的一面。这个意义上,散文犹如一匹怪兽:千姿百态,首尾莫辩。这肯定给理论的概括制造了种种困境。我时常深陷这种困境――我突然发现,找不到适当的理论术语形容我所喜爱的那些散文。例如,“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简与礼相背,懒与慢相成;而为侪类见宽,不攻其过。又读《庄》、《老》,重增其放;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我当如何形容读到稽康《与山巨源绝交书》之后的快意呢?“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乐远逝,往来翕忽……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我当如何表明柳宗元的《小石塘记》制造的内心悸动呢?“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我又当如何表述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带来的澄明心境呢?人们多半承认,诗意是一种难言的韵味;然而,诗的阐释系统十分发达。远在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就试图确立描述诗的一系列美学范畴,诸如雄浑,冲淡,典雅,豪放,劲健,洗炼,绮丽,等等。

  如今,人们可以运用丰富的理论语言谈论一首好诗。相形之下,散文的美学范畴还相当粗疏。的确,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家曾经就如何为文发表过不少精当之论;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周作人、王统照、朱自清、梁实秋也分别对散文的趣味、文体、语言零星地谈起自己的心得。然而,相对于繁茂的散文,这些理论太单薄了。六十年代有“形散神不散”之论面世,九十年代又有“杨朔模式”的争辩;我不想具体地评价这些论点――我想提到仅仅的是,这些论点的理论含量十分有限;同时,这些论点阐释的范围也十分有限。现今,人们陆续地读到了培根、卡夫卡、蒙田、罗兰•巴特、佩索阿、钱钟书、余光中、王鼎均,另一方面,韩少功、张承志、周涛、贾平凹、余秋雨、史铁生正在纷至沓来,妙笔生花。可是,散文的理论仍然按兵不动,迟迟无法形成呼应。如果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小说理论与诗论歧见丛生同时又蔚为大观,那么,散文理论似乎仍然睡眼惺松。什么时候,理论家才能够真正地抖擞精神,揪住这一匹怪兽的尾巴呢?

  北 北:

  关于散文,我已经没什么发言权了。几年前我也做过一阵散文,后来发现自己存在很多问题,已经没有出路了,所以,就溜了。现在,连读其实都很少读了。
  
  与其他文体相比,我总觉得这些年散文似乎是最拒绝与时俱进的,这是指观念、视野以及技法等等。刚才有人说散文的门槛太低,导致泛滥。我同意这种看法。如今很多肚里没有几滴墨水的演员,摇身一变就写起文章,就出书,他们写的也号称“散文”。而报纸副刊以及各类散文刊物中,也大量刊登小情小感、无病呻吟的东西,让散文失去了应有的尊严。

  其实无论小说、散文还是诗歌、戏剧、影视,都需要作家努力将自己的智慧与能力充分渗透进去,都需要表达出对世界的独特发现与理解。换一句话说,就是作家必须对自己有要求,艺术与技术上的要求。心灵有多丰富,文学就可能有多美好。散文现在与我关系虽然越离越远,但我还是会看的。我希望能看到很多充满智性、能够戳及人性、直抵人心的好散文。这样的文章才会对让人眼前一亮,才会有一种世界蓦然被推开一道窗口的惊喜感。或者更直白一点说,就是让人还有读一读的冲动。

  陈章汉:

  忧愤出诗人,恐惧出音乐,感慨出散文。

  忧愤,能使诗人壮怀激烈,诉诸歌哭。茅屋为秋风所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商女不知忘国恨,都让诗人血液燃烧,不能自己。

  恐惧,需要借一种忘我氛围的笼罩,得以排解。音乐,便是抵达这种忘我境界的捷径。认里过墓地吹口哨壮胆,可作最现成的举证。

  感慨,多出乎无奈。无奈到心的失衡,情的失重,乃至于人的失态甚而失语,假以笔墨,独抒性灵,必得妙文。有进亦忧退亦忧的踟蹰,始有何时而乐耶的浩叹。有田园将芜的愁肠,始有千古一表陈情。

  快乐,可以学好语文,不可能写好散文。要入散文堂奥,修得正果,得有自讨苦吃的精神。这种差事,当今愿做的人已经不多。太平年景,适合于快餐文化,有几人能留戒心于散文国度的“后庭花”?
          
  谭华孚 :散文危险论

  散文是文学诸文体中准入门坎最低的一种,因此也是文学中写作队伍最为庞大、社会基础最为广泛的品类。这使散文为人们的心智、才情与个性的发挥提供了最为自由广阔的驰骋空间,但也给散文艺术带来了它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已经有太多的人过于轻松地对待散文,过于随意地进入散文写作的活动领域中了。官员、商人施政赚钱之余、酒食游玩之后附庸风雅的兴致,过去是时兴唱卡拉OK、跳舞,现在,恐怕是写散文,出散文集。我们已经见过不少官员在经历许多“公务”的自然也是公费的国内外旅游参访之后,一一记下他们行旅踪迹,再加上一些无懈可击也无味可品的抒情感怀之言,一篇篇“游记散文”便如泉涌出。还有不少大腕、名嘴,在影视演播圈中扬名立万、赚得钵满瓢满之后,当他们感到尚有余勇可贾,也要来反串当一下作家时,“散文”,便他们对自己拉撒出来的文字的无二称谓。是的,散文写作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文学卡拉OK”,谁都可以拿来嚎两嗓子的。写小说要编故事,写诗歌多少要讲究韵律、意象或语言的精致,写戏剧、电影、电视剧的脚本,付拍所需要投入的巨额资金,也使有关方面对上述名公巨卿的“雅兴”不免踌躇。唯有散文一体,无编排情节之劳神,无讲究韵律之苦吟,成本低廉,可“傻瓜化”操作,信笔写来,便可结集出版,甚至销售数以十万计,不亦乐乎?同时另有一批小资男女,不赋新诗乱说愁,举凡鸡毛蒜皮之事,衣饰发肤之相,减肥节食之虑,购物消费之计,厚黑勾引之道,闲愁十万种,物欲亿兆缕,都可以随随便便乱七八糟地投入散文这一口大镬之中,快速炮制出一碗碗快熟“心灵鸡汤”来。呵,散文,散文,今日多少文字垃圾假汝之名以行!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散文十余年间曾长期产销两旺,久盛不衰,以致曾有一些文论家乐观地宣称:“散文是21世纪最有前景文学体裁”。但是,正如“希腊化”在希腊文明衰落之际出现那样,当前写作活动中的“泛散文化”或散文写作队伍的泛化,或许是作为一种语言艺术样式的散文面临堕落危险的表征之一。因为,尽管在这种情形之中,好的散文依然存在,可它们已经如沧海一粟地被淹没在垃圾式散文的汪洋大海之中。于是,在总体上看起来,散文世界就会如同闻一多所谓“索性泼你的破铜烂铁”的一泓脏水。


  颜纯钧:关注老年散文

  平时总听文学圈内的人自语自娱,说诗歌是青年人的文体,小说是中年人的文体,散文是老年人的文体。虽然老年人也有继续写诗的例子(如蔡其矫先生),青年人更有写小说的(而且越来越年轻),甚至还有小孩子出散文集的,但我还是更喜欢读一些老年人的散文。比如杨绛先生的散文、黄永玉先生的散文、包括我们师大中文系的老系主任余元桂先生的散文,都是我所佩服的。老年人写的散文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不矫情、不煽情、甚至不露情,平实自然,尽在对人生参悟得透。为什么老年人才能把散文写到一种境界去,要说道理似乎是有,又似乎没有,但获得内心的自由看来还是颇为重要的。结合到自己身上,想到也是老之将至,就觉得离散文越来越近。也许到某一天,突然间心灵大动,水到渠成就当了散文家也未可知。所以,就很想以培养文学新人为已任的文学院,尤其是心肠很热的吕纯晖女士,在发掘青年散文家的同时,也分一点精力注意一下老年人的散文创作,扶持一批老年的散文家,包括象我这样有一点基础,也可能有一点潜力的有望成为老年散文家的文学新人。

  叶恩忠:别少了生命的真诚和艺术的真诚

  对散文这样自由的很滑溜的文体指手划脚,显得有点多余。存在就是合理的。当今散文摆在那儿是有长进的,散文的多元写作也是应该的。网络上的散文不管怎么烂,都是这个时代的真实的必然的留痕。当然,宽容,不等于放弃理性的判断和选择。对于有志于写散文的人来说,还是有一个对散文的态度问题。因为,文学终究是人类心灵的需要。我无意框定散文该写什么怎么写,我只想强调一下个人的见解:散文写作别少了生命的真诚和艺术的真诚。
  
  这个世界存在着灾祸、战乱、贫寒和不公,岂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生命个体来说,能不经历波折和磨难?内心的忧伤、烦闷和痛苦谁少得了?人们需要文学有很多种理由,但对心灵的抚慰和救赎,绝对是文学不被最终唾弃的坚强的理由之一。写作是不同个体对这个世界的发言,是对生活浑水的沉淀。爱写什么是散文家的自由,但能否留一点空间给人类最渴望的心灵?散文家生命的真诚,就在于能自觉地关照到社会最深邃的层面和人类最无奈的呻吟。所以,我写散文,主张散文要关注人类的生存状态,关注生命的自由进程。我们离世界的完美与人性的完善都还远着呢,散文为此操点心,该的。
  
  艺术创造的特质之一在于它的独特性。散文似乎怎么写都可以,尽可以各干各的。但是,有一条铁律:你要想荣膺散文家头衔,就至少得拿出有自己个性的东西来。这就要真诚对待艺术,老老实实地去进行创造劳动。不要糊弄自己,也不要糊弄别人。不要重复自己,更不要重复别人。玩散文也别粗制滥造,那会很没品味的。散文是精致的薄胎瓷器,粗手粗脚,会给整碎的。要表现你创造的独特性,天地宽阔得很,比如,在外部存在的传达与内心世界的抒发方面,在生命本质的挖掘与社会本相的揭示方面,在美学的人文的基本操守与叛逆性多向度的思维方面,在时代的阅读口味与语言的自我色彩方面,等等,都无妨勇猛突破不倦开掘。在散文圣坛上留下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不说上帝怎么对你微笑,你可以问心无愧了。
    
  林礼明:关于散文

  散文写得少,看散文也较少,本来没有资格在这里谈散文,但谈我自己总可以吧。我偶尔写点散文,多有感而发的山水散文(或曰心境散文)。我爬了几座山,涉了几条河,于是就写了几座山,写了几条河,成就了几篇散文。客观原因所限,提供给我外出的机会不多,爬的山和涉的水不多,散文也不多。更多的一点外出机会都没有的人就没有可能写山水散文了。写山水散文的除了对山水有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兴趣外,还要有外出的机会和其他的可能条件。
     
  纯客观地描摹几座山几条河的状况,你描摩得很准确很生动,固然表明了描摩的杰出功力,但这很表层,有的像导游词;有的固然像数码摄像机那样有对山水状况的准确框入和定格能力,也仍然很表面,像文字摄像机。通常所说的山水散文,恐怕不能这样,它应该有对山和水的独特感悟,与平常人不同、也与别人写过的不同的独特感悟。准确描摹山与水状态只是散文写作的基本功,对山水的感悟怎样才是山水散文的重要课题。感悟性文字,是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接触过程和交融的结晶,可以借用“实验小说”的一句话,就是把人物(作者自己)心灵放在环境变化过程去审视,正如科学家把物质放在试管加温、通电、投入试剂以观变化一样,如果在客观的山水试管里没有加入作家独特的主观思维或者说加入的东西很一般化,就很难有良好的物理反应和化学反应即好的感悟。作家在客观的山水试管里加入什么东西很重要,而这东西并不是说有就有,说要就要。对山水的感悟怎么样,跟作家的思想境界有很大关系。我以为,传统上所说的“以人见文”和“以文见人”很有道理,思想上小格局的作家写出来的山水散文也是小格局,有大思考、大文化作底色铺垫的作家写出来的就是大气而且有见地。作家本人的成长经历、社会遭际、文化底蕴、知识结构、道德水准、人格形象乃至作家对历史、对现实社会、对人生的思考深度和把握能力(加入客观山水试管的东西的质量)如何,极大影响了他对山和水的理解能力和把握程度。单从文体意义上要求作家怎么写散文是不行的,应该对作家文本以外的总体(诸方面)素质不断提出更高要求,这才是最根本、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出路。如果一个作家只在个人争名争利上兢兢业业,很难写出杰出的山水散文。如果我写了30座山和30条河,对每座山和每条河的感悟和理解都是一样的,这似乎表明了我思想上的贫困和个人素质的缺陷。恐怕不少人跟我一样,于是导致出现平常所说的滥情散文、泛情散文、小男子情散文、小女子情散文,或者出现庸俗化、市场化、人情化、娱乐化散文,再或者就更糟糕,不是出于感悟和情感的、而是为写散文而写散文的散文,此类散文应称之为机器散文、机械化散文。我如果写了60篇山水散文,其中有一篇不错就很好了。这也达不到,倒不如写别的。

  觉得散文不好写,于是不常写。我很赞成这样的观点:散文不是可以轻易写成的,虽然它是一个作者步入作家殿堂的身份证。到了真正写散文就不容易了。一个有成就的作家应该对自己的写作领域和写作水准不断提出挑战并且有应战的情感冲动。  

  黄文山:当前散文创作的若干问题

  当前散文创作一方面呈现多元并存、百花齐放的热闹景象,另一方面也出现商品化、娱乐化、快餐化和平庸化的倾向。
  
  散文生产的数量十分惊人,据不完全统计,仅去年一年,我国各类报刊上发表的散文作品就达5万多篇,全国出版散文集3千多部,福建省近2百部。这么多的散文作品,根本读不过来。何况,其中良莠不齐、泥沙俱下,而真正称得上精品的却微乎其微。于是,我们常常在大报大刊上读到知名作家的大量平庸之作、应景之作,也偶然会在小报小刊上读到名不见经传的作者的精彩作品,但可惜的是它们都被数量众多的平庸作品淹没了。有很多的散文年度选本,只是选家的视野太窄,仅注视到一些八十年代之前的成名作家,但他们现在的作品未必上乘。

  散文创作不能以数量论英雄。因此散文的反省,首先是艺术上的不加节制乃至粗制滥造。针对散文过于泛滥的现象,王安忆说,这其实是一种文字的挥霍浪费。许多好词汇失去了意义,变成通俗的概念。而许多好意义却无好词汇可表达。散文在挥霍文字的同时,也在挥霍文字所赖于表达的情感。在煽情和滥情的空气底下,其实是情感的日益枯竭。

  她还说,让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去写散文,这不是一种可以经常写,源源不断写的东西。因为散文是直接书写与我们生命有关的感情,生命有多么有限,感情也就多么有限。

  散文还应对当前时尚化现象进行反省。现在的散文越写越长,越写越大,越写越“文化”,这就是愈演愈烈的大文化散文现象。散文甚至成了某些学科知识的翻版,学问虽然有了,篇幅也大得吓人,但恰恰少了散文应有的文学韵味。对此,许多散文界的老作家和老编辑颇有看法。石英说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度,如果强调过分,甚至认为不如此便不是散文发展的大趋势,硬将其扶上主流派的台座,则失之偏颇,对后学者还会产生不适的影响。

  所谓的大散文本来是某些作家的一种探索和实践,它与其它若干路数的散文创作一样本属正常,但经偶守者和推助者不适当的优越化甚至贵族化,便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也造成新的模式的趋向。

  散文领域的时尚化还表现在所谓网上文字方面。散文的语言固然应该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不断更新不断吸纳新鲜语汇,但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生吞活剥一切时尚的东西,由此产生大量文字垃圾和散文垃圾。因此散文大也好,小也好;文化也好,日常生活也好;哲理思考也好,白描手法也好,但都得是文学性的散文,不能因为创新和时尚而降低了艺术品位。

  施晓宇:空虚的散文之塔

  只要不是瞎子,只要不是傻瓜,明眼人谁都看得见:一边是曾经巍峨高耸的文学之塔正在坍塌,一边是五色斑斓的电视之塔拔地而起;一边是文学报刊越来越没有读者,一边是读者的眼球——视线都转移并集中到电视和电脑的荧屏上去。但就在这种视线的转移过程中,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一边是各种文学体裁的稿件日益减少,一边却是长短不一的散文稿件如雪片般纷飞来——就连编辑部的电子邮箱里也为这类稿件的壅塞而永远处于拥挤和饱和状态。确实,莫名其妙的,散文创造在文学式微中异军突起,丰饶的散文产量令人难以置信地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像杭州的飞来峰一样眨眼之间堆积起一座高耸入云的散文之塔。各种依靠散文赚钱谋生的散文选本选集乃至选刊也应运而生。

  只是,这座散文之塔外表固然绚丽辉煌直插云端,却是外强中干败絮其内腹中空——散文创作的激情和产量虽然空前高涨,有思想有质量有品味有内涵让人过目不忘耐人寻味的散文却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这些散文创作的大小作品,多数文字在温情脉脉虚假矫情乃至道貌岸然的拙劣掩饰之下,在一叶障目不识泰山的一已小我的盲目膨胀之下,对真实的眼前世界表现出罕见的视而不见,表现出罕见的麻木不仁,表现出罕见的冷酷无情——偏偏,用堂堂汉字组成的文章,怎么能视而不见?用堂堂炎黄之血铸就的生命,怎么能麻木不仁?这是不是就当前各大书店散文书籍堆积如山可销量并不理想的关键原因呢?

  那么,今天的中国散文缺乏什么呢?今天的那些号称动辄每天可以挥洒几千上万字的“散文家”眼里看到了些什么呢?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中间的多数不是热血不冷之人;他们中间的多数也不是正直阳刚之子;他们中间的多数更不是登高一呼一呼百诺之士。在他们中间的多数人眼里——无论官场还是文坛,无论教育部门还是医疗机构,无论大盖帽还是公检法,时时处处发生的腐败现象,他们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乃至漠不关心。

  无论生态破坏还是水土流失,无论环境污染还是噪音刺耳,更无论大气黑洞还是全球变暖,他们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乃至漠不关心。无论非典肆虐还是禽流感蔓延,无论事关国家危亡还是民族生死,哪怕面对全人类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们依然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乃至冷酷无情。就是面对无数下岗工人,面对无数年终拿不到工资的外来民工,他们依然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乃至冷酷无情。就是在大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交通事故:受伤者躺在地上他们也视而不见;肇事车辆仓皇逃逸他们同样麻木不仁;对濒临死亡的伤者他们甚至见死不救拂袖而去。还是在大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随处可见的贩卖盗版光碟的商贩,面对正要过马路的盲人和跛足乞丐,甚至遇上小偷正在对妇孺老人行窃,他们照样能够视而不见,能够麻木不仁,能够漠不关心不肯援之以手。说到青灯苦读、皓首穷经地做学问、苦钻研,他们是不干的;他们的注意力兴奋点只在光怪陆离的感官享受和娱乐消费上。以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精神学习优秀的中华文化他们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他们只对当官发财梦寐以求,他们只对腐朽落后的“官本位”现象趋之若鹜,以至不惜出卖人格极尽逢迎拍马巴结阿谀之能事。他们手中握有的一支笔,除了无病呻吟无中生有,就是家长里短阿猫阿狗,外加小布尔乔亚的伤春悲秋风花雪月;他们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不会遭遇不公拍案而起;他们也不会光明磊落直抒胸臆;他们也不会当头断喝主持公道;他们更不会醍醐灌顶慷慨陈词幡然醒悟茅塞顿开——以大公无私的磅礴之气浇透一已私利的龌龊块垒。

    他们最为拿手的倒有一条,那就是捕风捉影小题大做,不学无术自视甚高;更令人耻笑的是他们不关心社会民情大众热点而喜欢用半生不熟阴阳怪气的文言“曲笔”酸不拉几地借古喻今,冷潮热讽,宣泄牢骚,以博得狭隘圈子里的几声无聊喝彩浅薄击掌而自鸣得意。

  如此说来,高耸云天的散文之塔貌似巍峨高大,实则内里空虚不堪一击,是典型的花拳绣腿式的银样蜡枪头,读之无关痛痒,看之平淡如水,更无法传之久远于万一,要之何用?也就难怪有识之士对这样空洞无物的散文“大作”要熟视无睹贻笑大方弃之如鄙履了。更无怪外表固然绚丽辉煌直插云端,实则外强中干败絮其内腹中空的散文之塔早已在人们眼中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林如求:对福建散文创作问题的思考

  说到福建散文创作的问题,我的感觉是三句话:

      一、研究不多。去年4月,我调到《福建文学》前半年,曾应省文化厅方志办之邀,参加《福建文化艺术志》的编纂工作,负责撰写其中的一个章节《福建当代散文创作》,这是一件很难把握的工作。省文联在1988年虽曾组织专人整理过一部《福建省文联大事记》,却嫌太过简略,而关于散文创作方面的情况基本阙如。省内学府如福建师大由俞元桂教授及其助手姚春树、王耀辉、汪文鼎、袁勇麟等五人组成“中国现代散文系列研究课题组”梯队,多年从事散文创作的专题研究,但基本上都是关于全国性的,对于本省散文创作的情况虽有涉及,并不作为研究重点。在访问众多的当事者和知情者中,也淘不到有关本省散文创作研究方面有份量的材料。福建散文创作研究工作的滞后由此可见一斑。福建曾有“散文大省”之称,老一辈的散文家有郭风、何为,后继者有红土地散文作家张惟、张胜友等,乡土散文作家章武、朱谷忠、陈志泽等,生态、人文散文作家黄文山、施晓宇、林万春等,女性散文作家陈慧瑛、唐敏、舒婷、楚楚等,学者散文作家许怀中、孙绍振、南帆等,以及近年散文新锐作家肖春雷等人,但对他们的创作成果和全省散文创作的总体研究和评论远远没有跟上。要是评论和研究工作跟上了,我相信对我省散文创作水平的提高和突破,好处自不待言。

  二、精品不多。春节前夕,我们文学口的同志到医院去看望郭风先生,闲聊中谈到了散文创作。他深感现在的散文创作精品不多。他认为,散文作家要有创作传世之作的追求。现在福建散文创作的现状是写散文的人多,出版的散文集也多,据黄文山同志的不完全统计,2002年,全省就出版各类散文集(包括自费出版)近二百部,但最终能有多少作品经得起时间的筛选,享誉后世呢?这确实引人深思。我们读《古文观止》,范仲淹的一篇《岳阳楼记》千古传颂,古今所有的古文选本本本必选,为什么?就是因为它百分之百是精品,所以才能成为传世之作,千古传颂。为此,散文作家应当加强精品意识,不应当单纯追求数量,而应当矢志追求质量,并且让追求质量的意识超过追求数量,发扬十年磨一剑的精神,也许能够创作出篇把传世之作来。

  三、交流不多。近年来,由于文学的边缘化,加上经费逐年萎缩,作家们能够坐在一起交流文学和创作的机会越来越少,省文学院此前曾与《福建文学》一起联办过四期小说笔会,但没有办过散文笔会,我省的散文家没有机会坐下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这是一个缺陷。今天省文学院和越洋图书城联合举办福建散文作家交流活动,虽然时间仅有短短的半天,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它让散文作家能够坐在一起,相互砌磋,共同探讨散文创作的心得体会和存在问题,对散文创作必定有所禆益。这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我们非常感谢越洋图书城和省文学院的善举,并希望今后能有更多的企业界朋友能够与作家携手,创造更多的机会让散文作家们坐到一块促膝交谈,那对繁荣我省散文创作必将是个贡献。

  陈 健:
  
  散文是一种最掩饰不住个人生活与情感烙印的一种文体,也是最不具备体裁特征的文体,没有戏剧、诗歌、小说象不象的质疑,故一些知名的影星、主持人的散文集子很是受到追捧,一则其中体现出知名人物密切相关的人与事、思想与情感,二则只要能用文字表情达意,都可以成篇成书。散文可以说是典型的传统文学体裁顾及不到的边缘部分,是一盘杂碎,杂碎随便吃无所谓,但要端上桌就不容易了。它要能提炼出独到的情感、思想、真诚而无火气,依附在对立的载体,再去波及众人产生共鸣,才能博得会心一笑。散文需要修养、知识、独到的眼光,有味道的文字,是一个对生活有思法、有要求的人在身心松驰时的呤唱,这就是《傅雷家书》还能成为典型散文的原因之一。散文的前途无需担忧,它的曙光在于有思想、有情趣、有学识的人加盟,摒弃单一的风花雪月,摒弃单一的形散神不散、红线串珍珠,因本去邪,达到队伍的雄健有动。

    林斌:忌滥情,才有好散文

    有论者说:中国文章若以时期划分,当以先秦、魏晋六朝、晚明和五四为高峰。我很赞成这样的看法。五四新文学运动以来,白话散文有了长足的发展。大师们各开风气,各创流派,遂成新文学的乱花迷眼之势。但我以为迄今为止代表白话散文最高成就的乃是周氏兄弟。鲁迅先生激愤、犀利,苦雨斋主人冲淡、隽永,就文章论文章,都是一代宗师。读好文章如品佳酿。如果用酒来比喻周氏兄弟的散文,鲁迅就像是浓烈的贵州茅台,酣畅淋漓,让人血脉賁张;苦雨斋则似醇厚的绍兴花雕,韵味绵长,让人回味无穷。
   
  当代散文多以“抒情”为散文正统,以为这是“文艺”的“文学”的散文。我想这至少是个误会。鲁迅的杂文是不是散文?苦雨斋的一些抄书、订考的文章算不算散文?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抒情”无节制地发展到今天,已经是“滥情”的汪洋大海了。小感触、小感觉,鸡零狗碎、婆婆妈妈,都可以来一番抒情。这种涂着脂粉的作态文章,作为读者,我非常不喜欢。当然,这个问题,有历史遗存的原因,也有当下现实的因素,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也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不过,这问题起码应该引起散文家们的警觉和重视,自觉地、有意识地加以引导和抵制。我想,有思想、说真话、不滥情应该是好散文最起码的标准。而自自然然、老老实实、不装模作样、有话好好说,才能写出好散文。

  钟兆云:

  散文能自由自在地表达思想情感,但滥情、伪情也因之滋生,严重影响了散文的审美。不分男女老少,也不分阿猫阿狗,散文任谁都可以钟情抒写,但老写阿猫阿狗的事,就显得散文的幼稚和矫情。散文除了切忌无病呻吟,还真要讲究形散神不散,这才有滋味。

  陈希我:

  我曾是一个散文杂志的编辑,但是我却不写散文,也许是少有的不写散文的散文编辑。

  不写散文,是因为对散文创作实在很困惑。我所供职的散文杂志,有个现象,每到诗人散文专号,作品水准就特别“高”。所谓“高”,当然是语言好,充满了诗意。诗意最多的是回忆,回忆中往往是童年,而童年八成是在乡村。乡村成了散文家的案头清供。

  诗人一旦写散文,就显得特别强,是不是证明了散文已沦为“诗余”?那是真正的诗蒸馏出去之后剩下的部分,是我们的感性中比较懒惰的部分。正因为如此,散文中才充满了“诗意”,不必逼近和看清事物,他只需摇头晃脑、一唱三叹。
凭着这份懒,散文家们四海周游、赏乐论画,很风雅,也很无聊。他们还喜欢纵论古今,谈人生、讲道理。散文家讲道理总是有理,绝不会自相矛盾,绝不会承认这个问题没想清楚。而在我们这时代,各种价值在激烈竞争、激烈冲突,谁要说他参透了世事,他不是傻瓜就是骗子。

  思想的矛盾、思维的难度在散文那里看不见的。而我觉得,写作正是思想矛盾的产物,无可傍依。如果你皈依了宗教,你不必要写作;如果你有了爱情归宿,也不必要写作了;当然你如果是个傻子,也就在另一个世界成全了,也不要靠写作来拯救自己。而我不是这些人,是孤魂野鬼,所以才需要写作。

  我对散文困惑的另一点是:散文作为专门的文学体裁,它存在吗?非专业的散文家往往写得比专业散文家好。朱自清的散文好,但是朱自清不是职业散文家,他是教授。他写散文,只是客串。苏步青的散文也很好,还有杨振宁的,他们是科学家。散文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写作者的身份,那么它如何证明自己是一门具有充分特性的艺术?(很有意思的是,诗人写了再多散文,但诗人往往不喜欢称自己为散文作家,而仍喜欢称自己是诗人。)小说和诗歌无论如何有较为明确的疆域和对象,而散文太宽广、太自由,自由得难以成形,宽广得面对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散文在本质上应是“非专业”的?

  吴世灯:

  因时间关系,我简单讲三点:一,我不是作家,是编辑,长期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和出版理论、出版史研究工作,业余从事科普创作和文学创作,是杂家。二,说说越洋图书城给我带来的好运。越洋图书城人气很旺,销售很好,去年赢利300万,为什么?经营有方、品种多是一个原因,目前上架图书和音像制品多达14万种,是全省最大的图书城,人气也最旺。来时我想上先施楼看看那里的新华图书城,可惜,还没有开门,而这里却热闹非凡。当然,租用防空洞经营,成本低也是一个原因。我的书在这里卖得动,《不敢成家》送来51本,2个多月就卖出22本,很不错的。不久前我去美国访问,在纽约华东书局办书展,纽约华东书局也在地下经营,租金低、能维持,否则,很难赢利。我很幸运,我的书不仅在越洋图书城卖得动,而且果真越过太平洋,摆上了洛杉矶长城书店和纽约华东书局的货架,并且刚刚上架就有人拿去细细阅读了。三、我的散文集《不敢成家》能卖得动,除了书城经营有方外,跟这本书的可读性也有关系。我把书送给亲朋好友,不少友人把它当作催眠曲来看,没有想到,却催不了眠,越看越睡不着觉了。有五六位友人对我这么说,这说明这本书有可读性,真实真诚,能感动人。刚才几位作家都说到散文要求真,生命的真诚,艺术的真诚,要有人性的关怀,我十分赞成。都说自己的散文集卖不动,都说不敢上书店,我却敢上书店,经常去书店,在越洋书店就买过好几种书。因此,我要在这里给大家鼓劲,不要怕自己的书卖不动,只要写得生动,能感人,就一定能卖得动。我以为南帆先生说得好,一要有生活;二要有独特的想法;三要不构一格,自由地写去。这样做,就能写出好散文!

  王顺东:

  散文写作无论怎样演变,在任何时候,作者对于读者都要交出一颗真诚的心。就是说,要说真话,对生活的体验和感悟,要有真情实感。那种虚饰的东西,那种无病呻呤,矫情造作的东西是经不起时间检验的。聪明的读者一看就知,是骗不了读者的。我主张散文还是写平实些,真切些,深刻些,任何时候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良知。有什么感悟,就写什么。没有感悟,就干脆不要动笔。
   
   陈小培:散文大省大散文

  福建是散文大省。福建散文本轮不到我说话。大家专家比比皆是,我等不容置喙。但听说只是在网上传传,并不需要动嘴,只要动手,在键盘上随便敲敲。那么就躲在没人看到的屏幕后面随便敲敲福建散文。
   
  说福建是散文大省,是因为福建现当代都出现了在文学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散文大师,他们的创作成就远远超过了福建小说、诗歌的成就。说福建是散文大省,也是一种尴尬和无奈:小说不行,诗歌稍逊。如果小说行、诗歌行,就不必称“散文大省”,可以理直气壮拍拍胸脯说福建是“文学大省”,像陕西、湖南等省一样。毕竟小说、诗歌的地位在散文之上。散文处于文学的边缘地带。在文学的各个门类、样式中,散文的文学性最弱。因此最容易被看不起。要想在散文上有所造就,要想靠散文出人头地,非得潜下心来,戒除浮躁,甘于寂寞,准备为散文而牺牲。

  说福建是散文大省,首先就因为福建有一批孜孜矻矻以毕生精力致力于散文创作的散文家。他们承传福建散文传统,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在散文阵地冲锋陷阵顽强坚守。他们是福建散文的领军人物,高举福建散文的大旗,不使之倒下。他们是福建散文的中坚。在他们的引领下,福建在散文创作上始终保持优势。

  始料不及的是,散文并不满足于偏安闽隅,忽然时来运转,从配角一跃而为主角,一时间在全国各地大行其道,风生水起,于是有人惊呼:福建散文大省地位不保。

  危机中,斜刺里杀出一标天兵天将,他们本来就是学术界的精英,已经在学术上占据了自己的制高点,游刃有余的情况下客串一下散文以为“清玩”,挟名人的名气和学术上的优势在散文上再出一把风头,不过举手之劳顺手牵羊。他们的散文创作顺应了文化散文兴起的潮流,为福建散文打出了一片崭新的天地,注入了新的活力。有了这支新军的加入,福建散文的大省地位不仅保住,而且得以巩固和加强。学者们的散文提升了福建散文的学术品位,提高了福建散文在全国的地位和影响。

  值得担心的是学者们的“清玩”态度,对散文会不会像股市中的“游资”炒了一把就走。他们会不会在散文上面“长期投资”?如果仅仅是“清玩”,岂不是幽了福建散文一默(更令人幽默的是,幽默的方式本身便是“幽默散文”)。福建要想保持散文传统,不仅需要靠精英,更要依靠群众。说福建是散文大省,一个重要的不容忽视的因素,就是福建有着广泛的深厚的散文创作的群众基础。

  “文革”后福建散文的复兴发轫于闽西红土地的散文创作。红土地散文创作不仅吸引了几乎所有省内作家,更重要的是培养和造就了一批青年散文作者。许多文学青年一开始就是从写红土地散文走上文学道路。

  我省业余作者的散文创作至今方兴未艾。仅从2003年一年海峡文艺出版社与省、市作协协作出版的文学创作丛书(“榕树文丛”“刺桐花文丛”“杜鹃花文丛”“茉莉花文丛”“龙吐珠文丛”)来看,绝大部分是散文集。

  散文是大众化的写作方式,理应有广泛的大众基础。如果统计一下福建出版了个人散文集的作者有多少、共出版了多少部散文集,这个数字一定十分可观。散文家的散文、学者诗人小说家的散文、广大业余散文作者的散文,就构成了散文大省的大散文。不同身份地位、不同职业、不同年龄性别、不同阅历、不同遭遇、不同性格、不同兴趣爱好、不同层次、不同水平的人,共同写出的千姿百态、风格各异的散文,就是福建的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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