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580|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刘震云,在慈溪中学讲座(实录)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4-5-5 14:45: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刘震云,在慈溪中学讲座(实录)

  时间:2010年05月29日19:30
  地点:浙江慈溪· 慈溪中学
    主讲:刘震云
    主持:方向明

  感谢《人民文学》,感谢慈溪市委市政府,感谢慈溪中学,使我有机会来到这里,重温我三十年前坐在中学的时光。我上中学的时候,和大家是特别不一样的。现在大家都穿着校服,我上中学在乡村的时候没有校服。我二十多年前曾经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叫《塔铺》,这个小说就是写贫穷的乡村少年,怎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个途径并不是自己提供的,而是别人和社会提供的。就是高考。我不知道大家现在是高几,我知道没有高三,高三已经顾不上听我说废话了。确实我们想上大学跟你们想上大学的条件是特别不一样的。你们现在肯定对历史已经有些遗忘了,你们不会知道毛泽东是谁,知道么?(听众:知道)我发现慈溪中学的学生是非常了不起的。我曾经在北京街头,看见一个母亲领着孩子到饭店,儿子指着饭店牌子上的毛氏红烧肉问母亲说,毛氏是谁,母亲说是毛泽东,儿子又问,毛泽东一定是个厨子吧……大家知道文化大革命吗?(听众:知道)可是大家未必真的知道。文化大革命出在你们这个年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用高考。如果不用高考的话,你们过的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所以我的朋友,也是李敬泽老师的学生,王朔先生,王朔知道吗?(听众:知道)慈溪怎么什么都知道……王朔有一个小说,被姜文改变成电影,叫《阳光灿烂的日子》,讲的就是文化大革命。大家不用坐在这里学习了,可以去玩了,可以去谈恋爱了。但是这是对于城市的孩子来说。对于农村的孩子面临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要到天里面去劳动了。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面临着一个特别重大的问题,就是你去田间劳动,还是走出田间。在我向你们这么大年龄的时候,在中国,最好的出路,你们永远想不到,当兵。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最漂亮的女孩子绝对没有坐在课堂上,都穿着军装。我在十五岁的时候,我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是像你们一样考大学,我要当兵。我从小是由我外祖母带大的,我的外祖母年轻的时候,是个明星,在我们方圆四十里之内,相当于斯特里普。斯特里普知道吗?(听众:不知道),终于有不知道的了,(斯特里普)是好莱坞著名的女明星。演员成为明星是容易的,我外祖母一辈子干的就一种工作,就是给地主当长工。她个头不高,1米5左右,但是我的家乡,是平原,在黄河的旁边。土地一马平川,十公里以上,在三米长的麦康子,1米5高的农村妇女,割麦子的时候是走在前面的。有1米8的男的跟在她身后,当我外祖母割到头的时候,1米8的男的割到中间。在我外祖母生前的时候,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你割麦子这么快。我外祖母回答我说,我割麦子速度并不快,和别人是一样的,但是我记住一点,我割麦子从这头割到那头,割过去的时候永远不直腰。因为只要你直一次腰,就会想直第二次。当我不直腰的时候,割麦子割了三里地的时候,别人因为直腰直了200次,只能割到田中间。这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最大的精神遗产。大家记住,在高一高二高三的时候,不直腰啊!当我15岁的时候,我没有坐在这里,我当兵去了。为什么当兵呢,因为我舅舅告诉我,我是个没有出路的人。我舅舅跟我进行过一次特别深入的谈话,我舅舅现在去世了,我特别感谢他。他说,看你的样子,不聪明,但是也不笨。世界上怕就怕这种人,要不你就特别聪明,要不你就特别笨,像你这样的人,在方圆四十里,想找到一个老婆,是非常困难的。你准备指望谁?我说舅舅,我只能指望你了。舅舅说,你要指望我,想找一个还没结婚的正经姑娘,那是不可能的,以你舅舅的能力,给你找一个离婚的小寡妇,已经很不错了。我说舅舅,我特别不愿意找小寡妇。我舅舅告诉我,那你就离开这个地方,我说好,那我当兵去。那时候当兵时一种特别时髦的时尚,好像现在的超女、快乐男声。有一个超女骗了我两年,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女的。
  几百名的军队,在一起走的时候,会出现一种气势的。在那整齐的步伐中,我离开了我四十里的村庄,走到了河南的一个城市,相当于慈溪、宁波的新乡。我第一次见到了火车,几百人的军队在天桥上过,我头一次见到了火车。那时候的火车是蒸汽机,火车上会喷出很多烟雾,火车上上来了那么多人,也下去了那么多人,上来的几千人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下去的几千人我还是一个也不认识,陌生第一次对我产生了震撼。当我上了火车往前走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特殊的人,他叫冯新翼。同学们一定要知道,你一辈子人生的转折点,不超过三个,碰到的特别重要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我碰到特别重要的人,一个就是我要讲的这个人,还有一个就是李敬泽老师。那个时候运兵的车是闷罐子车,拉骡马的车,当所有的兵都在休息的时候,我发现我这个朋友在写东西,他姓冯。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因为闷罐子车没有厕所,当兵的都是男生,就拉开火车的车门直接方便。我有一个习惯,在移动的物体上,我撒不出尿。一个车厢要装上百人,排队撒尿,轮到我的时候,我站的特别长。排长就问我,刘震云,你到底有尿没尿?我说,排长我有尿,但在移动的物体上我撒不出来。排长跟我讲了一个特别哲学的道理,撒不出来就说明没尿!我一转身,撒出来了,撒了排长一身。排长说,刘震云,我算认识你了。所以认识人的途径有两种,一种就是我这种途径。这时候我发现我的朋友在那个角落里,对所有的事情一概不顾,他在写诗。诗歌,第一次和我发生了联系,是因为我这个朋友,他的家乡和我不到八十里路。我当兵的地方,是在甘肃,就是杨利伟上天的地方。我和杨利伟在一起吃过饭。杨利伟对我说,刘老师听说您当过兵,我问他说你哪一年当得兵?他说80年的,他问我哪一年的兵,我说真不好意思,我73年的,他马上站起来说,首长好!我说,小鬼,别激动,坐下来说!我这个朋友冯新翼写的诗《告别家乡》,新家安在长城端。我这个朋友不傻啊,拿着这个诗让诗给排长看。排长说,好诗啊!但是冯新翼,长城端有两个,一个山海关,一个是嘉峪关。新家能不能就干脆安在嘉峪关好了。冯新翼说,排长,您真是一字诗人啊!就“新家安在嘉峪关”了。通过冯新翼我特别理解雷锋,雷锋晚上学习的时候,绝对不到电线杆下面的路灯学习,他要到指导员房间里学习。我这个朋友当兵当了三个月,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觉得美国怎么样?73年,你们都没出生,那个时候所有的中国人都觉得美国人生活的暗无天日,每天吃不上饭。我就说,美国吃不上喝不上,我为什么当兵啊,就是为了解放美国啊。冯新翼却说,刘震云我告诉你,美国生活比我们好。73年离现在有多久了?(听众:30年)我发现慈溪中学的数学真是特别的好,谁是数学老师?这么短的时间久算出来了!放在今天这是常识,放在37年前,我的朋友是先知,他告诉,美国人的生活比我们好。他接着说,我不当兵了,我问,为什么啊?他说,我要把这个世界搞明白。一个礼拜以后,我这个朋友不见了。他不当兵了,回我们河南老家了。当天晚上,我们实枪荷弹,一个团的警报全响了,说有人叛逃到内蒙了。一个团的兵力拉到了边境线上,我们的团长,叫贾伟玉,和贾宝玉就差一个字,现在已经去世了,他腆着肚子告诉我们,投降就让他投降,不投降就让他灭亡!上膛!我觉得我的原则比团长的原则要个人,我想,冯新翼你要逃吧,别往这逃,往别的地方逃。其实他哪都没逃,他回河南老家了。等我探亲的时候我去看望过他,我发现他的铺板垫的特别的高,特别的宽,里面全是书,马克思、恩格斯、毛列著作等等。我问他,你要干嘛,他说,我要把这个世界搞明白。我问他,你搞明白了吗?他说,我越搞越糊涂。等我回到部队,再要回家乡的时候,我发现,冯新翼,已经疯了。这是我第一个人生的指导老师。因为他每天学习马列,和毛集著作,他不下地劳动,村里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谈了一个对象,可是对象看他疯了,不跟他谈,就跟另外的人谈了。可是他学习马列主义,马列主义是相信暴力革命的,他用个锤子,就把这个人砸死了。公安局审讯他,一个小时审讯下来,都认为他确实有神经病。因为公安局人问一句话,他能说半个小时,说的全是《资本论》上的话。在一个信奉马列主义的国度,回答马列的话被认为是疯了。但是他第一个告诉我说要写作。第二个告诉我要写作的人是李敬泽,敬泽他没疯,还坐在这里。这是他在杀人之前,我问他为什么我写作,他说,因为你的眼神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我带着他的嘱托,回到了部队。为了写作,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机缘,有时候人要做成一个事,跟自己有关系,但是跟周边的环境也特别有关系。从1977年开始可以高考了,我就从部队回到了河南。我想说,考大学是很简单的。我是1978年5月从部队回到河南的,7月份高考,2个月,我高考时我们河南省状元。我再给你说一个,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李敬泽先生,是河北的状元。可见高考是个很容易的事。我和李老师高考的时候,要的最高的分时北大,北大要的最高分在文科里面是中文系,他录取了有我和李老师。我上北大的时候,第一次到北京,当时我进北京的老北京站,老火车站有个毛病,有个弯儿,在那个弯儿,我转向了。直到目前为止那个弯儿还在绕着我。当我下了火车,学校的车把我接上了。当我到了天安门的时候,我发现,坏菜了。天安门在广场的北边,但是我用我们村的方向丈量它在我们南边。直到现在为止,我在北京是转向的。现在李书记请我吃饭,他说在东城请我吃饭,我肯定去西城了。说东我往西,说打狗我打鸡,肯定对了。我到北大碰到的第一个人,大家可能没看到过,只顾学习了,就是对台办发言人,叫李维一,他跟我是一届的。当时北大分很多专业,汉语的、古典文献的、新闻的。他是汉语的。我一进北大的校门,他上去就抢我包袱,我说这是我的包袱不是你的包袱,他说,我是帮你扛包袱的,我说,那行。我在北大的最大的收获,是上午,在上第三堂课的时候,还有女生,嘴里在嚼什么,我不明白,因为按照我们村的习惯,牲口才会那么做。一直到大三第二学期的时候,一个北京同学告诉我,那叫口香糖,这是我在北大学到的最大知识。当时我们一个宿舍5个人,三个上下铺,我们宿舍有一个是山东人,他住的是上铺,他捡到了很多木头,自己在那里钉呀钉的,把上面的三张床钉到了一起,多出了一个铺位,他自己睡在上面,侵占了我们其他四个人的空间。北大百年校庆的时候,我遇见了他,我说,师兄啊,当年你睡在那上面的感觉怎么样,他说,挺好啊。这是在北大学到的第二个知识。第三个知识,是怎么能够高考考好分,我说这个诀窍,我希望我们能够交流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站起来问我。到高二高三的时候,特别是高三,务必记住,不会的东西就别再学了,会的东西一定要把他巩固好,所有的高考基础的分要占到70%—80%,把会的做好,你的分就已经很高了。但是这有一个前提,会的东西一定要做对。把会的事情做对,是一个人素质的基本体现。这不仅适用于高考,也适用于人生的方方面面。一个人、一个社会、一个民族,犯错误的时候,不会是在终极的真理上犯错误,往往是在常识上犯错误,不是在不会的地方犯错,而是在会的地方没有做对。同学们可以仔细想想,你每次分数不好的时候,绝对不是你不会的地方没得到分,是会的地方你做错了,可能就是小数点错了。记住这句话,慈溪中学的学生一定能考的很好。和同学们说我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希望大家起来提问题。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都是勇敢的人,这叫揭竿而起啊!请你提问。

  学生1: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现在有一种叫应试教育,有一种叫素质教育,对这两种教育理念,您更支持哪一种。
  刘答:她问了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肯定素质教育比应试教育优越而广阔。但是,你是生活在中国,那我觉得你应该越过应试教育这个门槛,再谈素质教育。因为素质教育不是我们慈溪中学一个中学能改变的,所有大学录取的标准,是按照应试教育的标准。我知道中国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是世界上最辛苦的孩子,但是没办法,这不是教育的问题,是人口的问题,是因为我们中国人口太多而大学比较少。我建议你首先考上一个大学,再谈素质教育,其实考上大学,特别简单,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特别考试的时候,看似是应试教育,其实也是素质教育,考试的那一天,考验的是你的素质,你是不是能够临危不乱,是不是能有一个平常心,特别是不是能把你会的东西做对。凡是没有考上大学,往往都是把会的东西做错了。把会的东西一次性作对,这是我特别欣赏的人,把会的东西一次性做对,你也一定能够取得特别好的成绩。首先越过应试教育,再谈素质教育,人生的路还特别长,谢谢!

  学生2:刘老师,我特别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在小说写作方面的造诣特别高。
  刘曰: 确实不低!

  学生: 最近我在看马原老师的小说,今天早晨又听了一个老师的小说讲座,他们就是说,小说要靠直觉。我想问一下刘老师,像我们这些初涉写作的人来说,您有什么建议,小说写作有什么原则?
  刘曰:马原是我的好朋友,讲座的阿来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千万不能听他们的话!你最重要的工作,高考,起码你要上北大!如果你想做一个作家,上不上大学,上不上北大,区别是非常非常大的,短期看不出,长期看的出来。并不是说你上这个学校学到什么,重要的是你在这个学校,你能够嗅到这个学校的气氛,能够看到这个学校你的师长是怎么做学问,是怎么做人的。我和敬泽老师上北大的时候,北大有一批五四过来的知识分子。比如袁行霈先生,字写的特别漂亮,他讲白居易,讲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这个时候,袁先生拍着桌子哭了,说,不是袖子湿啊,是青衫湿啊!白居易写这首诗的时候哭了,袁先生也哭了。我知道袁先生是个特别适合做老师的人。我知道袁先生这样的人在慈溪也有这样的人。一个人像做学问,包括写作,或者想做一个天体物理学家,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好?那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个江州司马跟歌女都未必哭了,但袁先生哭了,这样的人就算是面对高考,也能上。同学你多大了?
    学生:十七了。
    刘曰:了不起啊!我17岁的时候还在当兵,在一个戈壁滩上,当兵四年,一个女孩子都见不到,全是男的,很可怕。突然有一天,我感谢毛主席,他让批林批孔,我就到军部批林批孔,这时候来了一个部队的文工团,跟我住在同一个招待所,好多女兵,那时候中国漂亮的女孩子才当兵,现在我有时候看到部队的女兵我很失望。那些女兵和我住一个招待所,晚上我拿着水盆去水房打水,很多女兵在洗头,那时候有一个牌子的洗发水叫海鸥牌,整个水房散发着海鸥洗发水的味道。我打完水回到宿舍,把水“哗”的一倒,又去(打水)了。文工团在我们部队演出三天,第三天走的时候,我放弃了批林批孔,女兵排着队去火车站,这是30多年前,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小兵,送他们上火车,车开走了,那个少年哭了。那就是我像你这个年纪,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你很幸福,应当好好珍惜。

  学生3:刘老师你好,你刚才说,你在18岁的时候,你选择当兵,当兵是那个时候,当兵是社会普遍的价值。我想问,在现在,在21世纪的中国,当我们个人理想和社会普遍价值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应当如何选择?
  刘曰:敬泽啊,我看慈溪提得问题要比北大的问题好啊!现在社会价值观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个人的变化,是一种社会价值取向的变化,我小时候,父母就觉得当兵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在你们这个时候,父母就会觉得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博士生是最重要的。这两代人,对生活的价值取向是特别特别不一样的。在毛主席那个时代,他们特别相信精神和革命,认为这些能够改变社会,但是最后没有改变。到了你们这一代,特别相信物质和金钱,我觉得也都是无可厚非的,革命和money,其实是一回事。这是个非常深奥的问题,这个深奥的东西被一个人认识到了,就是邓小平。他意识到了money对中国的重要性,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不管是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这对中国价值的改变是非常非常大的。对于你们目前而言,比这些都更重要的,就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谢谢!

  学生4:刘老师,我想问一下,您进来穿的那件外套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然后我想问,什么样的小说,适合我们现在中学生看,那些超现实小说,仅仅只是精神的一种自动性吗?
  刘曰:这个衣服没有特别的用意,和你们穿校服是一样的,仅仅因为这个衣服是我母亲做的。中国有句俗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李敬泽。我前一阵跟作协代表团去美国,我母亲跟我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最近中国很多台在播电视剧《手机》,我母亲看了,给我打一个电话,说这个电视剧是她看的最好的电视剧,我说这是编剧编的好,演员演的好,导演导的好。我妈在电话里一下跟我急了,说主要是小说写得好!我觉得我妈说了一句公道话,到底是我妈,不是别人的妈。这样的衣服我还有10件,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裁缝,她说趁她眼睛还能做衣服的时候,把我们该穿的衣服,特别是我们公事要穿的这些衣服,都给做好。你第二个问题好像很高深。是关于超现实主义的。我觉得这个同学,你在上大学以后,还是喜欢写作的话,你真的可以写作。我觉得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一辈子做自己喜欢事,还有一种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一般做自己不喜欢事的人占90%。如果你是真喜欢写作,写作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生活停止的地方你开始了。他是对生活另一种创造,叫做想象。如果这种想象和别人是一样的,那么这种想象是毫无意义的,他强调一种不同。为什么我这次到慈溪来呢,因为明天我要领一个奖。《人民文学》颁给我的《一句顶一万句》一个奖,我觉得这个奖对我特别重要。在这之前我还觉得我是一个写作者,但是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从一个写作者变成一个倾听者了,我觉得书里人物说什么,比我说什么要重要。我写作的过程,就是和这些朋友相处的过程。就好像我来慈溪中学是一样的,如果只是把我的话告诉你们,我觉得没有特别大的意义,重要的是这个交流的过程。刚才一共有四个同学告诉我的话,我觉得都特别的好,你们是一个好学校,谢谢。

  学生5:刘先生你好,我的问题特别简单。什么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现在的同学都和我有一样的困惑,我们写文章都会准备两个套路,一个套路写的文章是给自己看的,还有一个是写给别人看的。像应试的作文就是写给老师看的。我觉得我个人在写应试作文写给别人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因为我在写给自己看的文章就会写的很流畅,但是把写给自己看的文章拿给别人看,别人就会说看不懂,很晦涩。或者他们会跟我说这是意识流之类的。我个人当然是喜欢写给自己看的文章,但是现在我们更多的是写给老师看的文章。那么,到底怎么样的文章才算是好文章呢?
  刘曰:这个问题问的是多么的好啊!我能不能分两个阶段回答这个问题,在你没考上大学之前,以别人的标准为标准,因为这个分不是你自己评判的,也不是刘震云评判的,是另外的人评判的,他的评判决定这你高考的命运,我觉得你首先把这关过了,上了大学后,你再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写作。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重大的命题,就是自由。自由从哪里来,我建议同学们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自由绝不是从自由来,而是从不自由来,就像荷花从污泥中来,行从不行中来。你要想自由的话,应当从不自由开始,特别是现在你还在上中学,只有先经过了别人觉得你文章好这个阶段,你才有可能进入自己觉好的文章好别人也觉得好这个阶段,这个阶段是个技术问题,不是本质问题。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姑娘?
  学生5:对。但是我觉得,自由真的很重要,谢谢!
  刘曰:自由确实很重要,但是自由告诉我们,不在乎一年,等你上了大学你就自由了。

  学生6:刘老师,我问一下,有一些作家没有接触过正规的教育,但是还是能写出出色的作品,比如莎士比亚,还有韩寒,他的观点也很尖锐。那我想问一下老师是怎样看待他们的?
  刘曰:你跟莎士比亚一个村的啊?我觉得大学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学府,还有一个就是生活。前苏联有一个挺好的作家叫高尔基,他写过特别著名的散文叫《海燕》,他还写过一些小说《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他说的我的大学,就是人间,如果能够把人间这个大学吃透了,就能干成任何事情,上学多了未必是好事,书呆子,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不是知识分子,中国的知识分子,像李敬泽这样的知识分子特别少,顶多是知道分子,他知道别人告诉过他的事,别人告诉过他的话,这是大学能够学到的,文学、生活的结束时候是一样的,别人告诉你的话是起点,接下来你自己有什么话,是特别重要的。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上了大学和不上大学,是非常不一样的。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吴祖湘先生,他在五四时候是特别有名的小说家,他上课从来不拿课本讲课,他说课本有了我就不讲了,他说我们聊聊天可以么,他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做人有两点,第一做人不要脸,这是我和老舍的区别,老舍太要面子了,老是受人宠,突然有一天别人不宠他了,他受不了了,自杀了。我呢,宠不宠都一样。佛经里有一句话,“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得失是外在的东西,心里并不因为这些而有所改变。还有一个,不着急。人的一生是很漫长的,历史的过程也是一样的。上大学不上大学,功力从我跟好多周围的朋友,能够知道。生活是一个大学,大学也是一个大学,你把两个大学都上了,比上一个大学要好。

  学生7:刘老师你好,最近有一则新闻,80后作家韩寒,入选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位人物,其影响甚至超过美国总统奥巴马。你认为韩寒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这种影响是韩寒的个人魅力还是文学的魅力?
  刘曰:韩寒的第一部作品叫《三重门》,三重门里面有一个标题,用的是我小说的名字,就是叫《一地鸡毛》,我没有和他追究版权的事。韩寒其实到目前为止,走的路线越来越像鲁迅了,成为一个社会的批评家,成为一个现实的批评家,成为一个现实现象的批评家。他的影响,其实离文学越来越远而离社会越来越近了。当然奥巴马,也是一个离社会很近的人,至于他和奥巴马谁对世界的影响大,我还没有仔细研究过,如果我说他大,不知道美国会不会同意。

  方向明:把这个话筒拿过来,有点残忍。但是因为刘老师刚从美国赶回,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为了让刘老师能尽早休息,我们就到这里了。在这里首先推荐大家读《一句顶一万句》,当然不一定是现在,可以是暑假也可以是考上大学以后。《一句顶一万句》貌似琐碎庞杂,但是我觉得其实也很简单,归结起来就两个字,就是“说话”,里面有爱说话的人,也有不爱说话的人,有爱说话的人找不爱说话的人交朋友,也有不爱说话的人找爱说话的人交朋友。大家都在找朋友,找说的上话的朋友,但说的上话的人少之又少,偶然间遇上一个,他可以赶上几十里、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去找朋友说话。所以,我觉得他其实在讲一个孤独的事情,或者是在讲一个心灵的需求,我是这样理解不知道刘老师是不是同意。文学是关注心灵的,我刚刚看到一本杂志,这里面有一句话“写作本身意味着一颗有修养的头脑进行自我的对话”这是我们这本杂志,慈溪中学,高三四班胡家栋同学文章里的一句话,我觉得说的非常好,写作本身意味着一颗有修养的头脑进行自我的对话,今天我感受到了慈溪中学师生们对文学的一种热度,我这里还看到一句话,高二九班文聪同学文章里的话,“寻找人心共振的频率”,我想寻找说得上话的人就是在寻找人心共振的频率,今天我感受到了这种频率,就用文聪同学你的一句话来结束,“任何东西都能丢失,唯有心是不能丢失的。”谢谢大家!

    (本次实录资料转载慈溪文联网)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4 22:50 , Processed in 0.109700 second(s), 2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