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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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书人书话作者：罗密欧
作家中有一类是“作家中作家”，书中有一类是“书之书”。
书是美丽的。书之书更为美丽。
书之书，只三字，极尽简练，有关书的书均可入列，但它却如一座宝藏。
追溯书之书的源流，首言《别录》、《七略》。中国传统文人读书治学，必从目录学入手。清王鸣盛曾言：“目录之学，学中第一要务，必从此问途，方能得其门而入。”目录学起始于西汉刘向、刘歆父子。他们在整理图书时，“每一书已，向辄条其篇目，撮其旨意，录而奏之”，最后集合成《别录》、《七略》。这是中国最早的书之书。

随后二千多年来，薪尽火传，目录之学成为专学，目录书洋洋大观——名目、序、跋、解题、附注，形成书之书中一大门类。其中影响较广的有《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东坡题跋》、《荛圃藏书题识》、《越缦堂读书记》、《书目问答》、《书林清话》等等，举不胜举。
但使书之书成为读书人的一种嗜好和猎书者的另一种爱情，却是起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兴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这几十年间，一种被称“书话”的文体，滋润了无数读书人的阅读生活。鲁迅先生评论当时的文学创作曾说，“散文小品的成功，几乎在小说戏曲和诗歌之上。”而书话的成功，我认为在散文小品中是最突出的。它几乎可以从散文小品中独立出来，成为一种独立的文体，成为狭义书之书的代名词。
诗话、词话早有之，但据考证，“书话”这两字却是曹聚仁先生在1931年8月15日出版的《涛声》半月刊创刊号上最早使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鲁迅、朱自清、叶圣陶等文学大家都有大量的书话作品问世。此前，近代的周越然、邓之诚诸先生浸淫书海，留下了《书书书》、《桑园读书记》等作品。而集大成者则当推唐弢、周作人、阿英、郑振铎、孙犁、叶灵凤、黄裳、陈原、姜德明等先生。《晦庵书话》、《知堂书话》、《阿英书话》、《西谛书话》、《耕堂读书记》、《读书随笔》、《榆下说书》、《书林漫步》、《余时书话》之类都是书之书中最璀灿的明珠。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书之书成为国内出版业的一大亮点。除三联书店的《书话系列》、《读书文丛》之外，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书趣文丛》，六辑共60册；北京出版社出版了《现代书话丛书》，两辑共16册；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今人书话系列》，一辑共12册；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了《读译文从》，两辑共10册；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台港名家书话文丛》，一辑共6本；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书林清话文库》，一辑共10册；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版本文化丛书》，一辑共14册。
现当代书话作品比古代目录版本之书多了趣味，也给书之书添了情色。它改变书之书的严肃的面孔，拉近了读者和学术的距离。正如一学者指出：“书话之风靡今日，亦正体现了学术文化由书斋弥散社会，由学者播于民众的现代精神走向。”
和很多爱书人一样，藏书之书，读书之书，亦以书话入门，左抱版本目录，右拥海外猎书掌故。唐弢先生书话当史，《晦庵书话》堪称一部现代文学史；西谛先生以书话整理国学，《西谛书话》可抵一部中国学术史。经营数年，这颇让我长了见识，交了同好之友，更多了搜罗书之书的趣味。
书之书这座宝藏中，还有一大类就是有关书籍印刷、装帧的书。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有两大发明是和书有关的，一是印刷术，二是造纸术。因此，无论从技术上说，还是从情感上讲，都不能忽视古代《唐诗画谱》、《顾氏画谱》、《水浒叶子》和现代《书于竹帛》、《中国古代书籍纸墨及印刷术》这样的书之书。也不要忘了翻一翻《书衣百影》、《插图拾翠》、《创刊号剪影》、《封面秀》这样有可以调味的书之书。

有关藏书票和书店的书亦属可以调味的书之书。三联书店出版的台湾吴兴文《我的藏书票之旅》，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怀珠雅集》乃此中精品。台湾还有一位女书痴钟芳玲，她读书、编书、买书、卖书、藏书、教书与写书，一年有1/3时间在外旅行，逛书店、看书展、参观图书馆、到处觅书。她说，她的天堂是由书构成的，故她的书一本叫《书店风景》，另一本就取名《书天堂》。收藏藏书票到了极致，觅书觅成天堂，这都算是人生的一大境界了。
“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仅次于人的是一本书，它使人抓住秘密的核心。”此话是英国藏书家爱德华·纽顿在《聚书的乐趣》一书上说的。外国的书之书别有一种风情，就像纽顿先生说的话那般耐人回味。近年来，国内的一些出版社引进出版了如《书架的故事》、《为书籍的一生》、《二十世纪的书》、《阅读史》、《书与人》、《书的故事》、《藏书旧闻》、《书赞》、《书之爱》、《书痴的爱情事件》等众多外国的书之书，在我们的书之书中增了一道异国风光。这真是读书人之福。

　　如果从个人兴趣来说，我还是喜欢二三十年代的书籍的装帧。虽然那时候的书很简陋，纸质也不是很上乘，但装帧设计很简朴，接近书的本色，文的本色。这可能和那时候做书装帧的很多是作者有关。可惜的是，现在我们收原版书的机会很少。所以只能买些书影之类的书。
　　书的装帧最能体现书之所以为书。所以，现在我选书很重要的一个条件是看书的装帧如何。有时候就是喜欢书的装帧而买书。自然，对书籍装帧设计师也多了一份关注。如吕敬人、陆智昌、小马哥。他们的作品我就很喜欢。前不久，《艺术与设计》杂志还专门做过一个书籍装帧设计师的专题。当然，我也收了一些有关书籍装帧的设计书。比如今天我买的《敬人书籍设计》、《书装百年》。这些都应该属于书之书。

爱书吧，书是美丽的。
在书房里藏几本书之书吧，它会给你的生活带来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