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乡村的叹息

刘惠君

来自乡村的叹息
国庆长假黄金了这么多年，咱也未曾为它添加一枚硬币。平日工作劳累，长假调整身心，再说各个地方人满为患，人头淹没山头，凑那份热闹，身心更疲惫。以上都是酸葡萄理论，实则我们这个行业的还不具备远游的实力。时下，正是秋收秋播繁忙季节，双方的父母都到了“退休”年龄，但都不能过提笼架鸟的日子，还需勤恳地土里刨食。我在前方打个帮手，妻子搞后勤服务，老人们轻费点。
在田间地头转转，于村头巷尾瞄瞄，和三爹四叔聊聊。新农村建设让人们脸上写满笑意，笑脸背后也隐藏着一些紧锁的眉头和默默地叹息。
自开学来，一直忙于工作，一直想写一点东西，今儿个抽空敲敲键盘；

刘惠君

从水灾说起
婆婆今年85岁，神志清醒，从她记事起，从未像今年这样在农历八月以后下这么大的雨。
8月29日晚上，电闪雷鸣，雨水整整倒了一个晚上，我起床查看窗户关得很严实便安然大睡，但老屋的父亲睡不着，惦记着小河边半亩地里刚扯的花生还没捆回来，天麻麻亮，他就穿着雨衣冒雨往地里跑，赶到花生地，雨水把花生上的泥土洗得干干净净，河水已经托起花生梗子荡悠。父亲先从河边的梗子抱起，向高处转移，河水像钱塘江潮一样猛蹿，从踝关节到膝盖，到水齐腰深时，还有几抱没有抢回，被水卷掠走了。父亲站在河边，河水雨水汗水伴随他暗自神伤。母亲撑伞赶来时，雨停了。她宽慰父亲，花生好歹抢回了大半，没见有人家的黄豆还浸在水底，生苗的大蒜胡萝卜都泡了汤，花生经水一洗，摘起来干净。
早上上街买菜，街上满街的鱼，喂鱼的老钟也摆了一堆鱼，满脸的无奈：“水漫起来，鱼见了生水就上，网子拦不住，一打雷就跳，站在网子边，七八斤的草鱼、鲤鱼、家鱼朝身上直撞，人都撞晕了”

刘惠君

重灾区三张村
三张村原本在澴水的东边，澴水自白沙下流，到三张便向西从白沙赵寺皇庙门前绕了一个大弯，直冲遇年湾旁的大堤，险象环生。六七十年代澴河改道时将河道拉直，就将三张村由河东拉到了河西，三张村就处在澴河和三张河的包夹之中。三张河上游和澴河隔断，但也接纳了赵寺一带的泽水，下游经过万安闸注入澴河。
9月30日夜，当千沟万壑的雨水汇聚到三张河时水位见涨，澴河水位同步上涨，闸门不能打开。否则倒灌。当人们意识到逃离时，村湾到河堤的路淹没，村湾成了一座孤岛。水漫过田野，进入村庄，推门进屋。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武警官兵赶到，用冲锋舟来回救人，当最后一批老人妇女儿童安全转移到大堤后，鸡群站在树上屋顶向主人呼唤。
学校刚开学，学生宿舍暂且空着，没有亲戚可以避难的灾民，都安置在宿舍入住。民政提供救灾衣被，方便面和纯净水。我问起家里的情形，他们脸上堆积的满是恐惧和迷茫;54年98年的水都没这么大，里河外河都快平堤了。庄稼丰收在望，现在全泡在水下，估计七八天水才会退，整个三张村，几乎是颗粒无收。我安慰他们，有政府的救助，生活不用担心。
三张的灾情牵动着无数热心人。9月13日，槐荫论坛红十字志愿者组织30多人到三张村慰问灾民。他们的善行给灾民增强了战胜灾害的信心，也通过网络让更多的人了解了这里的灾情，感染着天南海北的热心人士。镇委领导专程到东北，走访慰问建筑业名人，畅叙乡情，通报家乡灾情，动员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在牡丹江创业有成的舒自清个人捐了60万元。张宝林、王忠飞、鲁保国、刘满堂、钟小平、徐大平等人不在家，他们专门安排亲属代捐。共募集资金一百余万元。有了这笔钱，倒塌的房屋可以修缮，一年的生活有了保障，面对灾难，他们不再那么脆弱。

刘惠君

抢险
9月1日是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工作正忙乱，上午10时，镇委防汛指挥部传来紧急通知，小河堤王寨周家桥段出现险情，需从学校抽调30人增援。防汛抗旱，不能怠慢。我们放下手头的工作，乘车火速前往。车开到横港就停了，不能沿横港东进，路口的派出所干警说，有几处路面被淹，我们只得东行二三里路才能到小河堤。
走到王寨和方桥交界的一带，只见横港南边白茫茫一片，仿佛一个偌大的湖，村庄成了湖心岛。绿树摇曳。湖边的稻谷金灿灿的，把湖水都染黄了。有几处黄豆地里的豆荚探出头在水面张望，男主人在水中摸索扯起，洗净泥巴，丢在木脚盆里，小孩子推着木盆运到岸上，抢一点上来，过年打豆腐就有了希望。路上有几处急流，趟水齐膝。水边立着两个手柄鱼叉的村民，专注地瞅着水中的动静，庄稼被淹仿佛和他无关，兴许是无能为力，叉几条鱼补损失吧。
小河是陡岗境内的一条主要泽水河，除接纳镇内的雨水外，白沙，吴铺，伍洛部分地方的水都汇集到小河，上游的水往下倒，中游下游的泵站往里叠加，复兴闸六根抱围粗的水泵根本就对付不了。也许是平日没什么大水，周家桥段几乎看不出河堤的痕迹，我们赶到时，他们房屋前的平地上已经码了两层袋子，低处的水在朝外流。村里没几个壮劳力，三八六一九九齐动手，挑土、灌袋、码坝。我们30几号人兵分几路，挖土装袋，拖袋子、加高加固堤坝。平日斯文的同事，干起活来生猛得很。马不停蹄干了近一个小时，30多米的险段又加码了四层袋子，直至水不再与时俱涨，我们才喘了一口气。河水平静得很，河岸河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树。看不清对岸的伍洛同胞是否也在筑坝。歇了一口气后，我们又拖了两条袋子备用，人已是腰酸背涨，饥肠辘辘。
回校吃饭时，又接到通知，所有抢险队员，保持通讯畅通，原地待命。晚上八点又收到同样的通知，我们枕 “手机”待旦，一宿无扰。早上，住在孝感的同事打电话请假，，陡孝公路蔡家渡到刘家草庙一段公路被淹，水齐裆深。原来昨夜小河长湖段东堤溃口，长湖成了正真的湖。长湖中学校园进水，刚刚筹备开学又告停了。

刘惠君

棉农的无奈
10月3日回老家，到后畈转了转。后畈原本是水田，因渠道阻塞，池塘变浅，大都改为旱地，零星的小块集中到了几个大户种。按季节，棉花应该是叶落桃出，繁星点点了，性急的可以扯棉梗了。可是如今棉花地里竟然花枝招展，郁郁葱葱，蜂围蝶阵。本家三爹淹没在棉田里扯棉梗，如今扯棉梗不用钩子，一根粗木棒下端钉个v形铁叉，卡住棉梗一拔就起，顺便可以用木棒敲根上的泥土。问起棉花的回光返照，三爹的话有道理：淹水时，棉花一半浸在水里，水退下后下面的扫脚棉花桃来不及炸开就都烂得发臭，棉花蓄积的准备供应给棉桃绽放的营养派不上用场，只好焕发第二春。那能长成气候吗?不行，霜降一到，桃就焉了，长不成棉花，倒扯了肥气。人到了60岁生的孩子不都是脑筋讷。谈到棉花的收成，三爹摇头嘘叹：棉花一淹水，产量减了5成，这点可以忍受，天灾人祸，无法抗拒，比起四川，咱们幸运。恼火的是棉花收购价比去年的3块1降了4毛，化肥农药涨了一大截，撇开人工不说，种棉花只赚了几捆棉梗。种的粮食够吃，油菜榨油没多少剩余，一年的活钱就指望棉花能赚几个钱，今年却……我无言以对，安慰三爹等待明年。三爹迷茫，如果明年不压低农资价格，太高棉花价格，丰收了也没多大利润，不如出去打工。唉，那这一畈田岂不又要抛荒？三爹说话直索，索性淹得棉花见不到梢，或许能补偿一点钱，淹到半头腰一分钱也没补的。这灾情啦，该怎样核实呢？
棉花是最难伺候的，打营养钵育苗，成活后隔几天就要薅草，隔三差五打药，药水泡着护着结几个桃，黑汗即使换得白云飘，钞票却没飘多少到农人的口袋。唉，到底飘到何方呢？

刘惠君

水马齿苋外传
原计划作水马齿苋正传的，那就要作科学的介绍，但在百度中搜索，仅仅搜到两条链接，其一是介绍药用价值的，全文如下

药名　　水马齿苋
　　别名　　碌耳草、水泉
　　拉丁植物动物矿物名　　Rotala indica(Willd)Koehne[Peplis indiea Willd.]
　　功效　　清热解毒；止泻
　　科属分类　　千屈菜科
　　主治　　疮疖肿毒；小儿泄泻
　　生态环境　　生于稻田中或湿地上。
　　采收和储藏　　夏、秋季采收，洗净，鲜用或晒干。
　　资源分布　　分布于西南及陕西、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湖北、湖南、广东、海南、广西等地。
　　动植物形态
　　一年生草本，高6-35cm，无毛。茎直立或披散，略具4棱。叶对生；无柄或近无柄；叶片倒卵状椭圆形或长圆状倒卵形，长4-7mm，宽3-8mm，先端钝圆形，有小尖，基部楔形或渐狭，下面叶脉明显，边缘为软骨质。花小，长不及3mm，通常组成腋生的长8-25mm的穗状花序，稀单生；苞片长圆状倒卵形，长4-5mm，小苞片2枚，线状披针形，长为萼之半或过之；萼钟形，长2-2.5mm，裂齿4，披针状三角形，渐尖；花瓣4，极小，倒卵形，淡红色，宿存；雄蕊4，子房椭圆形，先端狭，花柱丝状，长为子房之半或近相等。蒴果椭圆形，稍有棱，长约1.5mm，常2瓣裂。花期9-10月，果期10月至翌年4月。
　　功效分类　　清热解毒药；止泻药
　　性味　　味酸；苦；性凉
　　药材基源　　为千屈菜科植物节节菜的全草。
　　用法用量　　外用：适量，鲜品捣敷。
出处　　《中华本草》

由其形态分析，估计就是我们孝感农村池塘里疯长的水马齿含，但其出处为《中华本草》，据我所知，我们本地在80年代初几乎是没有这玩意儿的，应该属于外来生物，怎么会出现在本草里呢？于是又搜索生物入侵者，著名的有水葫芦、紫茎泽兰大米草等，竟然没有水马齿苋的名目，难道水马齿苋不是海归，只是国内移民。
另一条链接是一个渔民在百度里的提问，怎么清除鱼塘里的水马齿苋，其贴图与我们本地的水马齿含无异，可见它的覆盖面很广，但答复是，无药可治，只有打捞起来深埋。谈何容易。
懵懵懂懂记事起，池塘里似乎没有水马齿苋，吃水塘里除了零星的水荷，银元大的圆圆的叶片浮在水面，开红色的花。往往它们未长成片就被我们用两根竹竿夹着转绞起来，填了猪的肚皮。此外，塘里几乎寸草不生，水清澈见底。清晨，各家的男主人列队似的在塘边栈桥上打水，吱吱呀呀，颤悠颤悠将宁静打碎。中午，渴困的农人，蹲在埠头栈桥上，捧水喝个够。近湾的池塘里，满塘都是苍翠的水浮莲（俗称青苔），一家一块，用棺材板子隔开，那是猪的粮食。喂有母猪的人家，塘面就圈得宽，猪崽还小的人家，那密集的水浮莲几乎要将木板间的绳子涨断。到了霜降，水浮莲也要打捞上岸，堆在墙角，作为猪过冬的吃食，一并打捞上来的还有棺材板子，来年还需它们圈塘，有的板子浸了一年水，沉到水底。有的堆在屋外(棺材板子不能进屋，禁忌)，被人顺手牵羊，人们常为占塘的木板发愁。村里不知谁跑世外，带回一些水草绞成绳，浮在水面，取代了木板。印象中，那就是第一批进驻的水马齿苋，它们在水浮莲的夹缝里求生存，不曾壮大过，略有起色，邻村人也宝贝似的引进。过了几年，喂猪的少了，猪的胃口也叼了，池塘里的水浮莲逐渐消失，水马齿苋就乘机发展强大，登陆上岸，入田进湾，就像当初的日不落英帝国主义，有空就占，使得其它水草退避三舍。
水马齿苋，虾不吃，鱼不啃，不过可以作为栖息地。因这一发现，人们发明了抬网。四根木棍支个方框连一张网就成。两个人拿抬网从水中将一丛水马齿苋抬起，抖出水马齿苋，网中常常有泥鳅鳝鱼喜头鲶鱼蜿蜒跳跃，如果水马齿苋密集，还得用镰刀分解。一时间，池塘河港中的水马齿苋就一堆堆漂浮在岸边，被渔夫反复倒腾，它们的发展势头得到了有效遏制。后来，蓄电池触鱼这一高科技被广泛应用，鱼人的劳动强度，工作环境解放，收入提高，抬网被pk下台。水马齿苋马上卷土重来，肆意蔓延。
老家近村的一口泽水塘，如今已被水马齿苋霸占，水马齿苋长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水面略低，极易造成此处是草地的错觉。它们生生不息，后辈站在前辈的尸骨上生长，给池塘罩上一层厚实的外衣，鸭群不能在塘里游弋，鸡群却胜似闲庭信步，啄水马齿苋上的虫吃，真是助虐为伥啊。撩起外衣的一角，塘里的水----黑。臭。据鱼精幺爹透露，这塘里除了泥鳅鳝鱼，连喜头都没有。同样，湾前的小河里，因水马齿苋逼迫，过去成群结队的黄股子都没有了。舅兄在小河高家大湾段设下迷魂阵，以前靠此作为家庭主要收入之一，现在，一个月起次网，常常空空如也。有时涨水，上游飘来的水马齿苋将迷魂阵冲散。
今年秋汛，受灾严重，水马齿苋从中作梗。它们密生沟渠河道，排水不畅，它们堵塞桥孔涵洞，制造险情。

水马齿苋，何日能将你斩草除根。

尘埃

第一个跑来读，^_^

刘惠君

估计题材不合时宜

锦毛鸡

新农村建设让人们脸上写满笑意，笑脸背后也隐藏着一些紧锁的眉头和默默地叹息。这句子写的真的很好

峰迴路转

刘老师一声叹息，
我一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