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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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眼泪

文/快乐风铃

（一）

　　时光流逝，转瞬间入秋。冷风吹不散，发现回忆的树结满了思念。夜空星星闪烁，孤独的美丽，泪光闪亮整个世界。一阵风掠过，明亮的夜晚在一秒钟化为一片灰暗。不久，秋雨从空而降。

　　雨不大，却下个不停。这场秋雨似温柔的春风，又似冷酷的冬风。飘落在我身上，冲洗我内心深处的那份伤感。我在忆梦中飘逸，仿佛除了秋雨，这个世界与我无关。今晚的雨格外清新，而我今夜的心情似那秋雨，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独自漫步于乡间小路。秋雨淋漓了我的心事，抚平了我的心绪。所有的孤单都随秋风而去，只剩我和秋雨互相诉说着心事。

　　一场秋雨，一份思念。一场秋雨，一份萧瑟。一场秋雨，一份伤痛。一场秋雨，一串眼泪。

　　今夜，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今夜，我和肖诚正式分手。肖诚伤感地对我说出最后一句话：“小秋，你会后悔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雨水中。

　　凝望着肖诚落寞孤单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我的思绪顿时泛滥成灾。我冲进雨中，抬起头，让冰冷的秋雨肆意地冲刷我的脸。雨水和着我的泪水，像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

（二）

　　我和肖诚相爱在流光溢彩丹桂飘香的秋季。那年，我和肖诚都在武汉一所重点大学读书。我在英语系，他在中文系。

　　那是一个灿烂明媚的周末。天上明净无云，太阳照得明亮而温暖。鸟的歌声和着昆虫的营营声，充满在空中。学校的院子里挤满颜色丰富又美丽的小花，在阳光下闪耀着，像是铺满了灿烂珠宝的花床。

　　在学校小花园后面，肖诚温柔地拥抱我，深情地吻着我。夜晚，天空繁星闪烁，月光温柔如水。我和肖诚又相约来到小花园。小花园旁边是一块苍翠碧绿的草坪。宁静的夜晚，沐浴着银色的月光，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我和肖诚在柔软舒适的草坪上缠绵着，沉醉着，享受着。月儿害羞了，它悄悄地躲云层；星星害羞了，它们悄悄地闭上眼睛。

　　我在贫困的农家长大。在武汉读了四年大学，我喜欢上了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我再不愿回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留在武汉市便成为我最大的梦想。我身材高挑，面容清秀，能歌善舞，讲得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语。大学毕业后，经过多次投递简历和面试口试，我终于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办公室的文秘。

　　肖诚是东北人，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写得一手好诗，在大学校园里是个颇有影响的诗人，被称作“校园诗人”。为了能和我长久地生活在一起，肖诚大学毕业后也留在武汉市找工作。历经千辛万苦，肖诚进了一家报社做记者。

　　我和肖诚都在武汉市找到了工作，这令我们欣喜万分。我和肖诚商量好，只等我们在武汉市买下房子，就正式领证结婚。然后，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三）

　　外贸公司的女员工个个貌美如花，打扮时髦。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高贵时髦，她们使用的化妆品高档昂贵。

　　站在女同事中间，我感觉自己成了一只丑小鸭。我很少使用化妆品，穿的衣服也是廉价便宜的。在穿着打扮上与同事之间的巨大差别让我内心极不平衡。我经常向肖诚抱怨自己没有高档化妆品和时髦新衣服。每每这时，肖诚总是温柔地抱着我，深情地对我说：“宝贝，我们要存钱买房买车，哪有多余的钱买高档化妆品和时髦新衣服？不管你穿什么衣服，在我眼中，你都是最美！”我无奈地叹气，惟有泪流。

　　公司老总张强约40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身材矮胖，大腹便便。但他一身名牌，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的项链，左手上戴着金光闪闪的钻戒。昂贵的包装，使张强看起来有种震慑人心的气质和威严。

　　由于工作关系，我和张强接触较多。想着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我非常卖力地工作着。

　　一天下午，我交给张强一份材料，正欲离开，张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小秋，你身材好，容貌好，气质好。如果再好好打扮下，你会更漂亮。”“谢谢张总！”我一脸羞涩，逃也似地离开。

　　一周后的下午下班时分，我清理好办公室的文件和材料，准备下班。张强叫住了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钥匙：“小秋，办公楼下面停着一辆红色奥迪小汽车。那是我送给你的，你去看看吧！”

　　大学毕业前，为了能顺利找到一份工作，我学过驾驶，拿到了驾驶执照。但我从来不敢奢望这么快就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小汽车。就目前的处境，我和肖诚只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结婚生子。

　　拿着小车钥匙，我恍如梦中。打开车门，看见后座上堆放着小山似的衣服。都是一些高贵时髦的职业套装。衣服旁边，放着一瓶法国进口香水和一盒高档化妆品。我在清理衣服时，还发现了一封信：小秋，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的清纯可爱深深地吸引着我。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小车、衣服和化妆品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还会给你更多意想不到的东西。请你三思！

　　看着熟悉的笔迹，我知道是张强写的。我顿时心如鹿撞，脸色绯红。为了不引起肖诚的怀疑，我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在停车场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把衣服和化妆品放进去。我开始一一试穿张强给我买的新衣服。那些衣服都很合我的身。穿上新衣服，我感觉自己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美如天仙，清纯迷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我才极不情愿地回到我和肖诚租住的小屋。

（四）

　　那晚，躺在肖诚身边，我心潮起伏，思绪难平，烦躁不安，矛盾不已。作为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孩，我喜欢时髦的衣服，喜欢车子和房子，喜欢数不清用不完的钞票，喜欢灯红酒绿奢侈豪华的生活。但要我离开相恋三年多真诚实在的肖诚，我又于心不忍。肖诚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用心爱着的男人。

　　在这种极度的矛盾和难言的痛苦中，我苦熬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粗心的肖诚没有发现我情绪上的变化；在这一个月里，精明的张强除了工作外，没有多问我一句话。

　　正当我在矛盾痛苦中苦苦煎熬时，传来父亲从楼房上摔成重伤的不幸消息。比我大两岁的哥哥要结婚，父母在乡下为哥哥翻盖了一座两间两层的小楼房。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翻盖新房的钱都是借的。父亲急火攻心，在二楼上水泥板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几个村民急急把父亲送往医院抢救。

　　父亲的摔伤无疑于雪上加霜，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显困窘。一家人都哭成了泪人儿。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也是哭得一塌糊涂，泪如雨下。

　　张强知道这个消息后，悄悄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20万元，是给我父亲治病用的。如果钱不够，他会继续支援我。我没有时间多想，接过银行卡，匆匆赶回家里。父亲住进了县城最好的医院。哥哥的新房也做好了，并且粉刷一新，买齐了家具和电器。

（五）

　　天上不会掉馅饼。张强不会白白送我车和钱。这个道理我懂。我不想欺骗真诚善良的肖诚，坦率地向他讲述了一切，并且向他提出了分手。

　　肖诚急得以头撞墙，被我死死地拉住。冷静下来的肖诚苦苦地哀求我，求我不要离开他，求我不要与张强走在一起。

　　“小秋，张强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他只是想玩弄你的感情。你跟他走在一起，迟早会后悔的！”肖诚愤怒地说着。

　　“谁有钱，我跟谁。你管不着。有本事你送我100万，我就不会离开你。”我冷笑一声。收拾简单的衣物，离开了肖诚，离开了我们简单而温暖的小巢。

　　我给张强打电话。心知肚明的张强立即开车出来。那晚，在武汉市最大宾馆的一套豪华房间里，我如花的身体交给了大腹便遍的张强。扒光我的衣服，张强像欣赏一条绝无伦比的美人鱼样痴痴地盯着我的胴体。我闭着眼睛，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我的心，在痛苦，在挣扎，在滴血。

　　跟定了张强后，他又花费200多万在武汉市繁华小区给我购买了一套别墅。我的年薪也由3万升到30万。张强还向我承诺，他将在两年内离婚娶我。

　　为了让张强尽早离婚娶我，我更加尽心尽力地工作，更加温柔体贴地照顾张强的生活。张强经常搂着我，充满柔情蜜意地对我说：“小秋，你真是个可爱迷人的小妻子！”于是，我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张强。

（六）

　　那年秋天，枯叶飘落，萧瑟冷清。肖诚受不了失恋的打击，决定离开武汉这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城市。回到东北，回到家乡去。

　　那是个下着淅沥小雨的秋夜，肖诚来向我告别。

　　秋雨，从那灰色的天幕上，轻轻地斜斜地飘来。

　　山顶上，烟雨迷雾，仿佛是一条条白龙盘绕着青峰翠峦。在那白茫茫的烟雾中，偶尔可以看到金黄的稻谷。黄白相间，构成一幅幅淡薄的图画。

　　秋雨飞洒进小溪，小溪带着新的血液顺着山脚流进小河。秋雨落在清澈的小河上，荡起一圈圈粼粼的涟漪。

　　我们站在雨中。秋雨拍打着我们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深秋了，树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藓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肖诚在秋雨中孤单落寞渐渐消失的背影，像一幅凄美的画一样定格在我心里，成为我记忆深处永远抹不掉的痛苦回忆。

（七）

　　我跟着张强过着潇洒自在的生活。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豪华别墅，睡的是舒适的席梦思，穿的是顶级名牌，用的是进口化妆品。这种富贵安逸的生活，让我很是享受。

　　张强的老婆李肥是武汉市政府机关的副处级干部，父母都是离休人员。李肥长得像她的名字一样，高大肥胖，红光满面。张强的公司与李肥的娘家密切相关。张强很怕老婆，在老婆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和张强的交往一直瞒着李肥。每次在床上翻云覆雨后，张强就向我承诺，要与李肥离婚娶我。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张强只是在欺骗我敷衍我。他根本不可能与强势老婆离婚。对我而言，也不奢望张强离婚娶我。我只想跟他两年后，找他要一笔补偿费。然后，找个实在的男人结婚，过实在的日子。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我跟张强同居两年差两个月的时候，李肥发现了张强在外包养我的事实。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悄悄跟踪张强，找到了我的别墅。

　　一天晚上，张强在我那儿过夜。我依偎在张强怀里，小鸟依人般竭尽温柔。夜半时分，我和张强相拥着入睡。突然，防盗门敲的地动山摇。李肥大声喊着张强，让他开门。张强吓得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地去开门。李肥带着两个壮男人冲进来，不由分说对我一顿毒打。后来，张强被李肥带走了。我一个人在别墅里哭得死去活来。

　　从那以后，我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公司人事处处长找我谈话，让我主动离开外贸公司。不然，公司领导会在大会上宣布开除我。想了想，我答应了。于是，我主动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书。

　　张强在李肥的教唆和威胁下，向李肥保证：收回他送给我的别墅和车子；与我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张强要收回别墅和车子，我死活不同意。因为那是张强无偿赠送给我的，我没有理由再还给他。

　　李肥经常打电话威胁我，说我如果不交出别墅和车子，她就怎样怎样。我不以为然，继续我行我素。一天晚上，我开着车子去超市购物。行走在半路上，一辆大卡车朝着我的车子横冲直撞，把我的车子撞了一个大口。我明白是李肥唆使人干的，顿时吓得胆战心惊。

（八）

　　在朋友的指点下，我锁好车子和别墅，坐飞机去了北京。我不忍李肥的纠缠，只想回避她一段时间。

　　然而，没多久，北京的各大报刊杂志都刊登了一条相同的寻人启事。原来是李肥在找我。我的照片被刊登在报刊杂志上。

　　我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看来，即使我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李肥这个毒女人的手掌心。

　　那晚，我想了一夜，哭了一夜；那晚，我流尽了一生的泪水；那晚，我的眼睛哭红了哭肿了。

　　第二天，我给张强发了个特快专递，把车子和别墅的钥匙给他邮寄了过去。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泪如雨下。

　　我把爱情弄丢了。我的美梦也破灭了。

（九）

　　那时，正是北京的深秋，秋色正浓。我独自坐在公园的草地上。梧桐叶子开始簌簌地落着，簌簌地落着，把许多神秘的美感一起落进了我的心里。

　　草地变成金色，秋天的花朵露出它们苍白的花瓣。雏菊现在很少用白色的眼睛戳破草坪，人们只看见淡紫色的花托。遍地都是黄色，树阴的叶子变得稀疏，色调变成浓重。阳光已经较为倾斜，橙黄色的和修忽的微光，以及闪亮的长的痕迹，溜进小树林里。

　　秋深了，太阳暗淡了。自然界萎谢了。在十月的云雾之下，颜色慢慢地褪了。潮湿的树林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地哭泣。林木深处，一只孤单的鸟温和地怯生生地叫着，它觉得冬天快来了。轻绡似的云雾里，远远传来羊群的铃声，呜呜咽咽地，好像是从它们心灵深处发出来的。

　　深秋，风起，树叶纷纷飘飞，落成一地的美丽与哀愁。

　　萧风吹起落地的枯黄叶堆，叶儿时而飘起，时而旋转，时而悠落。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似乎在表达一种难言之隐。

　　黄叶落了，秋天的眼泪也落了。

　　秋含着眼泪坐在云端，一动也不动。萧瑟的秋风也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快乐风铃写于2009年10月2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