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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宋广辉
江山代有“才女”出
中国文学已经失去了20世纪80年代的热闹,《昆仑》《漓江》等大型文学刊物彷佛冷冷清清无人光顾的商店,在世纪末的市场竞争中无可奈何地关门了,还有一批文学期刊也在夹缝里苦苦挣扎,陷入捉襟见肘的尴尬境地,于是许多作家、诗人为了生存纷纷逃离孤独的文学阵地,然而文学是永恒的事业,只要人类存在一天,作家这个行当就不会取消,总会有一些作家抱着宗教般的虔诚坚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新世纪到来的时候,一批文学新人披荆斩棘地杀来了,读者们惊喜地发现,他们当中有许多美丽的女子。
中国当代文坛上有许多优秀的女作家,虽然说“阴盛阳衰”有点牵强,但是和男作家相比,平分秋色怎么说也不过分。文学图书业不景气的今天,池莉、毕淑敏等女作家的文集依然在地摊上卖得红红火火,除此之外,一些陌生的面孔也相继进入人们的视野,她们不仅年轻漂亮,而且文笔优美,更重要的是,她们气质脱俗,思想前卫,评论家称她们是“新新生代”,书商们说她们是“新新人类”。
──棉棉,1970年出生于上海,16岁开始写小说,17 ~ 24岁之间生活动荡,25岁回到上海重新开始写作。她的小说集《啦啦啦》已在香港、德国、意大利出版,特有的“残酷的青春”气质及严肃的自醒精神使她获得大量的青年读者。棉棉的新作长篇小说《糖》已经在《收获》2000年第一期上发表,并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在著名的北大风入松书店,棉棉的《糖》摆在畅销书架上。
──卫慧,1975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做过记者、编辑、电台主持、咖啡店女侍、鼓手、广告文案,自编自导自演过话剧,出版《蝴蝶的尖叫》、《水中的处女》、《像卫慧那样疯狂》、《欲望手枪》等小说集,部份作品译介入美国、德国、日本。长篇小说《上海宝贝》是畅销的“布老虎丛书”中的又一新作。
──“文学靓女四人组合”:王天翔,洛艺嘉,陶思璇,严虹。这四位也是70年代出生,一个比一个漂亮,她们所到签名售书之处,人潮汹涌,4万册的小说在一个多月内就销售一空。
“新新人类”的作家进军文坛,正是文学被逐到边缘地带的世纪末,这些青年女性出手不凡一鸣惊人,不能不说是当今文坛的一个异数。卫慧在《上海宝贝》里说道:我要成为作家,虽然这个职业现在挺过时的,但我会让写作变得很酷很时髦。
惊世骇俗的文笔
这些70年代女作家都热衷于表达现代都市中人情的隔漠,表达人生观念处世态度上的差异,她们描写的另类们永远是孤独的,不被众人所理解。在崇尚物质,人欲横流的今天,她们的个性被现实所扭曲,她们的爱情被生活所粉碎,许多女作家通过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抗争自救。
卫慧在《上海宝贝》里写了一个从事自由写作的女子,她的男朋友天天英俊体贴,可惜是个性无能,无法克服心理障碍,“我”很爱他,可是正值青春妙龄,自忍并不能减轻性欲的煎熬,于是便出去找情人。德国人马克成了她的情人或者说是性伙伴,他们不仅偷情,甚至在公共场所的女卫生间里也敢做爱,而且有一次,她在电话里听着男友天天的声音,同时又接受马克的性接触,就这样达到了快感的高潮。下面是两段不亚于劳伦斯和王小波的性描写,正人君子和未成年儿童可以跳过去:
我一次次地在爱人身边用纤瘦的手指自渎,让自己飞,飞进性高潮的泥淖里,想像中永远有一盏罪与罚的长明灯。
他丝毫不加怜悯,一刻不停,痛意陡然之间转为沉迷,我睁大眼睛,半爱半恨地看着他,白而不刺眼带着阳光色的裸体刺激着我……
棉棉的代表作是《糖》,写了一个“问题女孩”流浪、吸毒、卖淫,最后成为作家的历程。在这部长篇小说里,女主人公是灵肉分家的,在书中你会发现类似的叙述:
我开始和不同的男人睡觉,我冷了很多,我懂得了性交和做爱的不同。我们做爱不错,很本能。
棉棉笔下的人物有时还带着病态心理:在我们肉体的碰撞中,我始终处于被动。我知道他病态,我爱他的病态和我的病态。
棉棉还写了一个妓女“小上海”,这个妓女在电梯里接客供自己的男友赌博,后来得了严重的宫颈糜烂,一做就出血,“小上海”不愿意别人说她垮掉了,开始用嘴做生意,成了酒店里的“箫霸”。作者把社会生活底层的小人物刻画得淋漓尽致,一些从未在中国文学作品中出现过的人物,在棉棉的小说里闪闪发光。
评论家葛红兵认为:“如果说陈染、徐坤这些60年代出生的作家是将性当作反抗压抑、反抗绝望的手段来写的,那么棉棉则在这一点上和她的先行者区别开来了,性已不再是反抗的对象而是它本身。这是一种更符合理想的方式:在一个真正自由开放的社会,压抑着不会将性当作压抑的手段,自由者也不会将性当成反抗的工具。”
她们为什么被炒作?
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信札》出版后,一时洛阳为之纸贵,有的书商在巴黎大街上看见文人模样的过客就拉住他:先生,请你给我写一本《波斯人信札》吧。中国没有孟德斯鸠也没有《波斯人信札》,“巴黎书商”倒是不少。有的书商曾经四处向人打听:“有没有女大学生写长篇小说的?只要是写爱情的,越刺激越好,拿到我这儿一定给她出!”通过书商的话,我们可以发现70年代出生的女作家被炒作的一些因素。
首先是年轻,二十多岁,正是“新新人类”的年龄,他们从小没有战争、饥荒、瘟疫等痛苦经历,他们喝着可乐吃着麦当劳,读着琼瑶、金庸看着美国大片,在酒吧、舞厅、商场表演着一场场浪漫的或者说始乱终弃的爱情故事,他们的痛苦、叛逆和堕落都是老作家很难驾驭而偏偏又很有卖点的题材,这时卫慧等新人的机会便来了,一旦她们人老珠黄,80年代出生的“新新新人类”就会取而代之。
其次是女性身份,陈染、林白、海男、虹影等人的女性主义小说已经取得了一定成绩的影响,女性的叙事可以更彻底地回到女性的内在体验,女性写作的特殊性可能使文学世界变得更为丰富多彩,但是女性小说往往写得不够大气,尽管可能一场畅销,却未必会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棉棉等人走红的最主要因素还是她们的作品。前卫的思想、叛逆的姿态和另类的文本模式,固然为她们吸引了不少读者,但还是有许多人是冲著书中的性场面和病态心理的描写而来的。有的人看腻了毛片之后,转而去看黄色书刊,文字表达会绘读者想像的空间,这自然刺激读者投入阅读的兴趣,作家们优美的文笔无疑给意淫者更多的文学艺术感觉,提高他们意淫的档次──在这一点上,男性小说的性写有时比较脏,会失去一部分读者,尤其是女性读者。棉棉、卫慧她们如果想吸引和影响更多的人,并提升读者的欣赏品位和灵魂,就应该在思想的深刻和文字的锤炼上下工夫,而不能一味地在性描写上挥洒笔墨。正如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陈晓明博士说:应该促使那种软弱的梦幻式的“女性内心独白”,改变成开放式的更有力度的对话。与历史对话,特别是与变动的现实对话,在政治性的双重结构中,也就是在反抗男权神话谱系及其泛政治权力实践的社会场景中,来提示当今中国的历史面目。
70年代出生的女作家有成为张爱玲、杜拉斯甚至超过她们的潜力,但如果屈从于大众眼光和流行趣味的局限,就很难取得更大的成就。
来源:《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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