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彭杉影

买菜
     江局长气呼呼地进了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吓了他老伴一大跳。他把菜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真皮沙发上，四平八稳。脸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一身的肥肉上下起伏着。不是东西，势利眼，狗眼睛。江局长骂着，气越来越大。
     他老伴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老头子，出去买了菜，就气成这样，谁招你惹你了？ 黄明那小子，当初是我把他弄进局里的，又让他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我一退休就这样。刚才在菜场装作没看见我。
    江局长骂着，突然肛门收紧， 有了种想放屁的感觉，他习惯性地提了提肛门，那屁便停在肛门口不动了，这是江局长多年养成的习惯，退休前在单位，有时有人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时，他有时也会突然想放屁，他便不失时机地提肛，那屁便停住不动了。然后会打个岔上厕所或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屁悄悄地放出去。为此，在单位里有人私下说，江局长从来不放屁。
这会，江局长抬头望见自家装修精致的屋顶，很快意识到了这是在自家。便毫不客气地把停在肛门口的屁愤怒地放出去了，那声音肆无忌惮，有很强的穿透力。

     江局长当局长时，家里买菜的活都包在他身上，给单位的那些爷们树起了榜样。江局长喜欢买菜，特别是喜欢买菜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用那句广告词说的就是：那是相当的好！
     在菜场，给他打招呼的人多，江局长早、江局长好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时遇到下属也在买菜，他们就会自告奋勇地为江局长付钱，虽然一把小白菜，一捆豆角值不了多少钱，但江局长心里很受用，被尊重的滋味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为他付钱最多的就是办公室主任黄明。
      老伴想宽慰他几句，说说也许是人家真的没看见之类的话，但一想到黄明那小子以前对她是阿姨长阿姨短地叫，前天见到她也是装作没看见的，她的情绪就很快被江局长感染，与江局长一起义奋填膺地声讨着，小人得志、以前是我家的一条狗，没有我家老江。有你黄明小子的今天吗？
      有两个人一起出着气，这气也就出得快，慢慢地那气愤高昂激动的情绪便消停了。
      后来的几天里，买菜的事由老伴去做了。江局长在家闲得慌，整天无所事事，大白天里也会痴痴地想着自己在位时那风光的日子。
       江局长又出现在菜场时，是一星期之后。他在菜场里转悠着，也能遇到熟人和他打招呼，但那腔调怪怪的，特别是“江局长”三个字听起来的滋味和以前完全不同，好象是一盘白菜，忘了放盐。
    江局长在豆腐摊站着，称了买一块豆腐，一元五角，江局长掏着钱。
     江局长您买菜啊，身后有人和他打招呼。江局长转过身时，正对着堆满笑容的黄明，江局长不知所措地嗯了一声，正当江局长在心底纳闷的工夫，黄明已不失时机地向豆腐摊的主人递上了两元钱，还大方地说了声：不用找了。
您慢慢挑菜，我要赶去上班了。黄明说完拎着自己买好的一包菜走远了。
     是错怪黄明那小子了？那次明明是…….江局长越想越糊涂了。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江局长又在菜场遇到了黄明，这次黄明为他付帐的是两根黄瓜。江局长这次决定问个明白，正好他们都买好了菜。于是一起向单位的宿舍楼走着。
     江局长扯开了话题：你看我现在已退休了，对你也没什么照顾了，你还帮我付菜钱，过意不去啊，这菜钱我给你吧。
您客气了，这菜钱不是我的，是您自己的。黄明怪笑着，看着江局长奇怪的表情。
是您老伴前一阵一定要给我钱，叫我在菜场遇难到你买菜时帮你付钱。黄明说完朝自已住的那个单元走去。
        江局长望着黄明的背影，呆呆地望了好一阵，一直目送着黄明走了门。



2008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