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一样轻轻地飘走

管季超0712

像风一样轻轻地飘走

文/快乐风铃

（一）

　　那天，大雪纷纷，漫天飞舞。姗姗来迟的雪密密匝匝，在灰暗的天空中落向地面，凌空划过无数道弧线，随风旋转飞舞。犹如一片片从天而降的柳絮，一时间弥漫天空。雪花越来越密，在空中无休止地散落着。到处弥漫着无数似花似蝶的六角精灵，它们无声无息地湿润了万物。淘气的小精灵们无拘无束欢快轻盈地在空中上演着一场绝佳的舞蹈。山川、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积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洁白晶莹的美丽世界。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绒绒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上，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小雪球。一阵寒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霄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

　　操场正中央，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女孩正在专心致志地堆雪人。在雪光的映衬下，女孩红色的羽绒服更显耀眼鲜艳。小雪人约半尺高，女孩正在给雪人安眼睛和鼻子。雪花纷纷飘落在女孩头上、身上、脸上，但她浑然不觉，仍是聚精会神地装扮那个可爱的小雪人。

　　女孩叫雪儿，中学语文老师。雪儿两年前毕业于一所师范大学中文系，应聘到这所重点中学当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雪儿不算漂亮，但气质优雅迷人。雪儿身材苗条纤细，皮肤白皙柔嫩，五官端正精致，高高的马尾辫让雪儿更显得青春飞扬神采奕奕。雪儿爱看书，爱写作，爱上网，爱听音乐，爱浪漫。雪儿一听到伤感凄美的音乐，便哭得一塌糊涂。

　　雪儿曾有过一段纯真难忘的初恋。美丽的大学校园里，雪儿曾和那个他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毕业前夕，因为种种原因，俩人无奈地选择分手，然后各奔东西。

（二）

　　小雪人做好了。看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雪人，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雪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正在这时，风像一阵风样轻轻飘进了雪儿的视线。不远处，风正给一个小女孩在雪地上拍照。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蓝色的袄子，戴着蓝色的帽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在雪地里摆着各种各样好看的动作。风身材高大，清风瘦骨，一身直挺的黑风衣让他显得风度翩翩，气质喧昂夺人。风拿着相机，对着小女孩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

　　小女孩看见了雪人，也看见了雪儿，于是象只可爱的小白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边细细地凝视着小雪人，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小雪人。然后，小女孩甜甜地问道：“阿姨，你堆的小雪人真可爱，我可以与小雪人照个合影吗？”雪儿微笑着点点头。

　　风也走了过来。雪儿的眼睛与风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突然有种怦然心动心跳加速的触电感觉。参加工作两年来，雪儿一直把那份刻骨铭心的初恋深埋在心底，再没有对其他男人动心过。

　　小女孩与小雪人照了合影，也与雪儿照了合影。在与小女孩的合影照里，雪儿笑得很甜，很美，很灿烂。

　　听着小女孩一声声响亮的叔叔，聪明的雪儿明白了什么。风告诉雪儿：小女孩是他姐姐的宝贝女儿。

　　风问雪儿：你的照片洗出后，我怎样交给你？

　　雪儿羞涩地一笑：我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你会碰到我的。

　　风沉默，然后像一阵风悄悄离去，无影无踪。

（三）

　　晚上，雪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雪儿的心起了波澜。那个像风样的男子牢牢定格在雪儿的眼睛里，铭刻在雪儿的心底里。雪儿想忘记却无法忘掉。

　　一个周末的下午，百无聊赖的雪儿来到学校篮球场看别人打篮球。篮球场旁边有一排圆圆的石头桌子和石头凳子。雪儿性格文静内向，平时不太喜欢运动，但喜欢看别人运动。平时，雪儿经常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头凳子上看人打篮球。看着篮球场上一个个活泼矫健的身影，雪儿总有种莫名的感动。

　　那天下午，雪儿又像往常一样坐在圆石凳子上，一边看别人打篮球，一边静静地想心思。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跃入雪儿的眼帘。他虽然不再穿风衣，不再风度翩翩，但一举一动仍是那样迷人，摄人心魂。雪儿突然想起那个高大挺拔帅气迷人像风一样的男子。对，就是他，就是风！

　　雪儿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着。一个月的思念，一个月的牵挂，一个月的泪痕。如今真真切切地见到魂牵梦萦的风，雪儿无怨无悔。

　　雪儿的眼睛再没有离开过风。雪儿生怕一转移视线，风就会消失。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风也看见了雪儿。风大汗淋漓地跑过来，对雪儿微笑着：“今晚7：00，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雪儿心跳加快，脸红得像红苹果。雪儿跑回宿舍，细心地梳妆打扮。雪儿穿上她最爱的粉红色套装和白色长统靴，把高高的马尾辫披散下来。此时的雪儿，显得那样清纯、高雅、美丽、迷人。

（四）

　　雪儿和风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恋爱。风比雪儿大两岁，是一家兵工厂的助理工程师。风外表潇洒帅气，事业也顺风顺水，很是得意。喜欢风的女孩不少，主动追求风的女孩也有，但风却对雪儿一见钟情。遇到娇小可人的雪儿老师，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对雪儿甚是满意。

　　恋爱的日子，风对雪儿呵护有加。每次逛街或散步，高大的风都会搂着娇小的雪儿，俩人一边走路一边亲热地交谈着。逛街回来，风大包小包地提着，就连雪儿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风也抢过来背着。依偎着高大帅气温柔体贴的风，雪儿一副小鸟依人样，脸上流露出满足、幸福、甜蜜的笑容。

　　每天下午下班后，风便骑着摩托车，风一样地赶到雪儿的学校，帮雪儿买菜做饭。晚饭后，俩人手拉手在校园里散步。沐浴着宁静如水的月光，俩人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周末，风带雪儿去郊外游玩。雪儿坐在摩托车上，双手紧紧地怀抱着风的腰，脸儿幸福地帖着风的后背。然后，闭上眼睛，体验摩托车飞奔而去的感觉，体会爱情被甜蜜滋润的感觉。

　　俩人热火朝天地恋爱了大半年。这半年是雪儿最快乐最幸福最甜蜜的日子。雪儿经常想象她与风手牵手踏上红地毯的日子，想象她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做新娘的样子。雪儿想着想着，便开心地笑了。

（五）

　　突然有一天，风完全变了个人。跟雪儿在一起时，风变得心不在焉，眼神游离。雪儿跟他讲话时，风经常回答得文不对题。更让雪儿不解的是，风一听到手机响，便突然变得坐立不安惊慌失措起来。

　　雪儿不知道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柔地问风。风答：没什么，我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雪儿信以为真，于是待风更加温柔体贴。

　　随后的三天，风没有主动跟雪儿联系，也没来学校找雪儿。雪儿打风的手机，却提示关机。再打，依然关机。

　　雪儿坐不住了，上完课便直奔风的单位。风不在单位，同事说风出去办事了。雪儿跟风恋爱的时候，风经常带雪儿来单位玩，风的很多同事都认识雪儿。

　　看着雪儿焦虑不安的样子，风的一个同事好心地提醒雪儿：他们单位一个叫小美的女孩看上风，于是大胆地追求风。小美家在本市，不但长得高挑漂亮，而且非常时髦，很会打扮。小美是家里的独女，母亲是政府机关的公务员，父亲是人事局的局长。局长曾经婉转地告诉过风，只要风同意跟小美结婚，他绝对不会亏待风，风将来定会有锦绣前程。风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独自来到这个中等城市闯荡。风虽然工作能力较强，但因为无人提拔，工作四年了，仍是一名普通工程师。当官发财是每个男人的梦想，风是个俗人，也不例外。在种种心理驱使下，风萌发了要与雪儿分手，与小美恋爱的想法。

　　听到这里，雪儿一阵旋晕，差点昏倒在地。雪儿跌跌撞撞地离开风的单位，泪流满面地回到学校。

　　“我该怎么办？是离开风放弃风？还是继续抓住风不放？”雪儿在脑海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不，不能放弃风！我与风恋爱这么久，已经深深地爱上他。我再去哪儿找像风这样优秀的男人呢？恐怕很难找了。何况，同事们都知道我与风准备结婚的事。如果就这样放手了，我该怎么面对同事们疑惑的眼光？我已经25岁了，我再等不起了，也没有心思再进行下场恋爱。”雪儿想着想着，便坚定了不放手的信念。雪儿决定尽最大努力把风拉回来，让风重新回到她的怀抱，让风娶她！

（六）

　　于是，原本温柔体贴的雪儿更加温柔体贴了。每天早晨起床，雪儿便给风发一条柔情蜜意的手机短信；每天下午下班，雪儿便骑着自行车直奔风的宿舍，帮风做饭，清理杂乱的小屋，洗衣服。尽管雪儿发去的短信，风很少回；尽管雪儿帮风做饭时，几乎看不到风的身影。但雪儿并不气馁，雪儿相信总有一天，风会回心转意，会回到她的身边。

　　为了让风尽快回心转意，对自己的感情负责，雪儿还托付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和朋友去劝说风，但收效甚微。

　　雪儿决心一定要找到风，跟他好好谈一谈。在雪儿的努力下，风终于答应跟雪儿见面。那天晚上，俩人相约来到一间茶馆，推心置腹地沟通起来。风承认他爱雪儿，也舍不得离开雪儿。但跟雪儿相比，他更想拥有一份成功的事业。在雪儿的眼泪和反复恳求下，风答应暂不与雪儿分手。风说他会冷静地思考，并做出理智的选择。

　　第二天，雪儿依旧主动去风的宿舍。虽然风依然不在，雪儿仍然细心地帮风整理床铺、洗衣、做饭。雪儿一直等到十点钟，风仍然没回来。于是，雪儿脱掉鞋子，坐在风的小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焦急地等待风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风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梳着爆发式头发画着满脸浓妆穿着时髦而暴露的女人。雪儿惊醒了，凭感觉，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小美。

　　小美气势汹汹地指着风的鼻子问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已经跟她分手了，再不会有来往了。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必须当着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如果你要她，我马上就走，再不会找你；如果你要我，请你让她离开，再也不来这里！”

　　此时此刻，雪儿的心提到嗓子尖上，她多想风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爱雪儿，我要雪儿！”

　　然儿，风的表现却令雪儿大失所望。风一会儿看着雪儿，一会儿看着小美，然后双手颤抖，脸色苍白，神情惊慌，嘴唇哆哆唆唆地说道：“我已经跟雪儿提出分手，可她死活不同意。”

　　小美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雪儿的鼻子说道：“女人要自尊自爱，风已经不爱你了，已经提出跟你分手，你还纠缠着有意思吗？”

　　雪儿的心痛得厉害，雪儿的心都碎了，雪儿的心在哭泣在滴血在挣扎。雪儿大哭着冲了出去。路上，雪儿险些撞了车，差点就没命了。

　　雪儿病了，病得很重，一个星期没给学生上课。

（七）

　　雨是雪儿的同事，是个数学老师。雨相貌一般，身材一般，能力一般，家境一般，而且不会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风花雪月。雨一直默默地喜欢着雪儿，因为雪儿有风的陪伴和呵护，雨一直把对雪儿的喜欢埋在心里。

　　雪儿和风分手的消息传到雨的耳朵里。雨异常惊喜，觉得追求雪儿的机会来了。

　　雪儿病得很重。精神上的打击和身体上的病痛，让雪儿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雨来了。雨坐在雪儿的病床前，嘘寒问暖。雪儿饿了，雨做饭她吃；雪儿渴了，雨削苹果她吃；雪儿心烦了，雨讲笑话她听。雪儿病了一个星期，雨陪伴了她一个星期，可谓不离不弃。

　　雪儿感动至极，为雨的善良、朴实和憨厚，也为这份真挚的情谊。但雪儿不爱雨。雪儿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爱浪漫的女孩，雨却是个老实木钠敦厚的男孩。俩人的性格差异太大，根本谈不到一块去。

　　善良的雪儿不想拖累老实的雨，于是请雨吃了一顿饭，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了雨。雨虽然很痛苦，但知道强扭的瓜儿不甜，于是答应跟雪儿保持纯洁的友情。

　　雪儿病好了，开始忙着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工作之余，热爱文学喜欢写作的雪儿开始码字。雪儿把她的文字帖到网络上，雪儿优美细腻的文笔引来一片片啧啧的称赞声；雪儿把她精心修改的文字投向报刊杂志，竟然陆陆续续有文章见报。在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雪儿渐渐淡忘了风带给她的伤害。在雪儿心中，风已经像风样轻轻飘走了。雪儿尽管是个单身女孩，但她已经心静如水。雪儿知道爱情需要缘分，她没有刻意去追求爱情，她已经学会了耐心等待。

（八）

　　春天来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小草青青，杨柳依依。从寒冷冬天走过来的雪儿，心情也变得像春天的阳光般美好而温暖。

　　一天下午，雪儿刚下课，正拿着备课本往宿舍走。风突然来到她面前。一年不见，风变化太大，雪儿几乎认不出他了。风原本高大挺拔的身材变得有些瘦弱有点驼背；原本帅气英俊的脸上长出一摞胡须，有种憔悴不堪的感觉；原本明亮闪烁的大眼睛变得忧郁凄凉。雪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雪儿不想理风，在风的反复恳求下，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雪儿把风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雪儿，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你的伤害。我这次来找这里，希望得到你的谅解。我知道你目前仍然没有男朋友，我知道你依然爱着我，我也依然爱着你。让我们重归于好，让我重新追求你，让我们一切从头开始，好吗？只要你愿意，我会很快娶你，给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好吗？”风低沉着说道，声音嘶哑。

　　雪儿迷惑不解：“你怎么了？难道你没有跟小美结婚吗？难道你过得不好吗？”

　　风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哭声是那样凄惨。

　　风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我和小美开始交往很顺利，她对我也很好。时间长了，小美乱花钱，乱交朋友，脾气暴躁等等缺点就一一暴露出来。我有时实在看不惯就说她一句，她摔门就走，那种娇小姐的脾气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更可怕的是，小美背着我跟一个有妇之夫勾搭上了。天天在我面前夸那个男人怎样成熟，怎样有钱，怎样有魅力，怎样对她好，说那个男人至少比我强十倍。我不想与小美分手，于是真心地爱她，希望她与那个男人分手，一心一意地待我。小美却不屑一顾，认为我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和尊严，竟当着那个男人的面羞辱我。我岂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坚决地离开了小美。我和小美三个月前就已经正式分手。分手后，我越来越想你，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你。多次想来找你，但我无脸见你啊。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来了……”

　　雪儿无言。沉默很久，才缓缓地对风说：“让我考虑几天吧！”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笑着离开。

（九）

　　雪儿的心再次起了涟漪。雪儿承认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风，甚至还在心里依然爱着风。雪儿快26岁了，她的女同事都已经结婚，甚至生子了，雪儿却连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雪儿感觉压力很大。

　　雪儿的心慢慢柔软下来，她想重新接受风，她太想有个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家。然而，当年风对她的伤害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特别是小美的一番话更让她刻骨铭心，心一阵阵地痛。是啊，对一个人来说，尊严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他或她还会收获真实而长久的幸福吗？

　　在尊严和感情面前，雪儿理性地选择了尊严。

　　雪儿给风发短信：“谢谢你一直惦记着我。尽管我很需要一个男朋友，需要一个家，但我不会拿尊严去交换。你对我的伤害太大了。忘记我吧，你会遇到一个比我好的女孩！”

　　收到短信的风，先是无言地沉默，继而嚎啕大哭。

　　风，那个像风一样的男人，那个喜欢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像风一样从雪儿的心里轻轻地飘走了，带着无限的依恋、爱恋、痛苦、后悔与不舍……

　　雪儿依然一个人过，但她把每一天的日子都填得满满的。雪儿深信，在前方拐角处，一定会有个适合她的好男人在悄悄地等着她……

快乐风铃写于2009年3月15日晚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