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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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的感觉

孙骏毅　
　　出门在外，少有没坐过火车的。初次坐车的感觉无疑是新奇，南来北往跑得多了，又遭遇买票的尴尬、坐车的拥挤、晚点的无奈，甚至口渴了连杯水也喝不上，那时坐车的感觉就像行走在一座又高又窄的独木桥上一样胆战心惊。于是，看车窗外掠过的江南绿野不再是绿油油滴着喜爱，银链似的小河顿失粼粼的光泽，太阳是晕的，田 垄是黄的，连远处的村落也是灰蒙蒙的。 　　家居苏州，我坐的最多的是沪宁线上的车，全长300多公里，来来去去不知跑过多少回了。儿时，去常州乡下过年，坐过一种叫“棚车”的铁皮闷罐车，几根横木充做座位，角落里拉起一道草帘，内设一木桶就是厕所。车顶上晃荡着一盏昏黄的马灯。人在闷罐里挤，压迫得透不过气来。车门拉上后，阳光就关在了外边。棚车又叫“磕头车”，少有准时的，开开停停，逢站必停，吃过午饭上路，等下车时已是人约黄昏后了。坐棚车是看不见城市风景的，也不辨春夏秋冬，一样的乱糟糟、闹轰轰。沿线的农户大多欢喜坐棚车，一是车钱便宜（半价），二是可以箩筐担篮的带土特产。 　　后来，行走沪宁线就少有棚车坐了，买巧了，坐直快；不凑巧，坐普客，就是慢车。坐慢车是打磨耐心的最佳方式，它不慌不忙，慢慢吞吞，就像在乡间坐牛车，拉车的还是一头瘦骨伶仃的老黄牛。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可以从容地把长篇小说《金光大道》看完。车窗外的电线杆一根一根慢吞吞走过眼前，道旁的小树林一片一片悠悠然朝后飘去，河里的船，田里的牛，屋里的人，好像都可以分辨清楚。 　　坐车的感觉累了，久了，麻木了，乃至以后东奔西走坐什么车都不再有“感觉”了；因为不再有“感觉”，城市与城市的距离疏远了，陌生了。 　　又过了10多年，一次去南京开会，初次坐上“快4”，湖蓝色的双层客车，车厢里宽敞明亮，坐在软沙发里真有点“小资”感觉，有点“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它一站不停直达终点，268公里仅用114分钟。那是一种插上双翅飞翔的感觉，是一种能随手触摸的城市速度。窗外，绿野一闪而过，树林与树林连成一道绿色城墙，江南的田块原是割得很碎的，因为速度也变成阡陌一片，只有远处的城市在平稳移动。这时，只觉得太阳是明丽的，云是多彩的，空气是清新的，坐车人脸上挂着的笑意是惊喜的。美中不足的是坐这样的车，乡间趣事听不到了，互相交换的大多是这个城市与那个城市的信息，同中有异，大同小异，城市使生活更美好。 　　现在出行坐的最多的是“D”字头车，行走需要速度，速度缩短了城与城、城与乡的距离。7月1日起沪宁城际铁路开通，“G”字头车从上海跑到南京只要70分钟，时速高达300公里的感觉肯定与飞机离地起飞前的感觉是一样的。146元的票价很咬手，不过花钱买一种全新的感觉，值了！不过，你再想浏缆沿途城市的风景估计就难了，因为一闪而过的行走要的就是速度而不是“悠然见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