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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23 21: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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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岗的戏园子
老陡岗的戏园子,在我的童年留下许多清晰的记忆。
原是个当铺
那原是个当铺,在当年的正街,是一幢深宅大院,正面是灰白斑剥的青墙,右侧开了个拱形的小洞口,是供卖戏票用的,有铁钉狮环的大门。进大门是几米深的走廓,两边各一侧房,许是以前护院家丁住的。
走廓前方,有个横向延伸的长方形天井,这与普通民居一进门是堂屋,再进去才是天井所不同的。天井四周有回廓。过了天井,又是一道大门,是成排的木质大门。两道大门显然是应当铺的安全需要。
第二道大门进去,两侧又是对称的耳房,这是主人的房间,似乎显示当年主仆有别。解放军和区政府驻扎时,东厢住首长,西厢住警卫。后来撤镇改乡,乡政府办公室也在东厢。耳房后面几米远,还有一道屏障从左右把这大宅隔开,屏障开有侧门。
做过新华书店
于是在第二道大门和这道屏障之间有了一个隔开的大厅。这个大厅做过短时期的新华书店,中间放着一个很大的案板,很像现在的乒乓球台,再后边还有成排的条桌。在我似乎还高不过那个案板的时候,与小朋友把手伸上去偷过一本书,拿回去给哥哥姐姐们看,告诉我说那书名叫《小二黑结婚中不中?》,哥哥姐姐总是把这故事当笑柄,直到现在我都查不到是否确有这样的书名。
戏园子
新华书店撤走后,拆除了那道屏障,就有了老陡岗镇的戏园子。而这以前唱戏,只能在北头戏楼及河街的茶楼。戏园子大厅里,两侧好像原本有好多间侧房,改戏园子后,只见空空的梁柱。戏台与现在的剧院无二致。
戏园子上演的戏有京戏、汉戏,而花歌戏(楚戏)通常是逢年过节在戏楼上演。很像鲁迅小说中的社戏,看那种戏不用花钱买票,场面更大,可以到处跑,有许多吃的玩的,对小孩子来说更热闹些。
戏园子还上演过河南梆子。1954年淹大水,镇上涌来很多河南难民,他们在荒货场打拳耍刀表演武术、唱豫剧段子。政府留他们住宿,安排他们在戏园子里演了好多天的《秦香莲》、《木兰从军》等豫剧,很受人们欢迎。
戏园子门口挂着牌子,写着当场的剧目。戏园子门口的墙上和最繁华的河街口、荒货场,张贴着许多的剧目预报,印象最深的是《罗汉钱》、《玉堂春》、《王宝钏》、《打渔杀家》。在我还未上学时,那些剧目上的字,就像符号,不识字也记得。
预报广告彩色的纸,红的、绿的、黄的,非常的漂亮和醒目。每天的戏票也是不同的颜色。小孩子们总是守在戏园子门口,捡收票人随手丢在地上的戏票。回去后就清理那些戏票,、
混 票
有的戏票没有撕破,还是完整的,就如获至宝,把它抚平攒起来,瞅准哪天用这种颜色的戏票,就用它混票,有时居然能蒙混过关。那种成功的喜悦,比看戏本身还要刺激。
混票的办法不少。有时偷偷牵着大人的衣服角,不管认识不认识,装做跟大人一起看戏,检票人有时就放进去了。有时趁进场的人多,弓下身钻个空子就溜进去了。有个比我稍大的小孩,从一个人的胯下突然一钻,竟然一下子混进去了,把那个人吓得一跳,还以为是一条狗。这件事后来传为笑柄。
更多的时候还是混不进去,那些敢混票的孩子都比我大,他们像动画片里的蓝精灵,勇敢又机灵,而我最没用,总是呆呆地守在戏园子门口,等开栅子。等卖出的票收得差不多了,戏也快压锣了,守门人自己也想看,就开闸放人,叫开闸子。我有时在家里玩,常听到“开栅子啦!”一些人便进戏园子看热闹。
文化站的有线广播
陡岗的戏园子,后来不知怎的萧条了,改成了文化站。
陡岗的戏园子改成文化站后,平时并没有开展什么文化活动。有一天,戏园子进大门那个天井的东侧,安了一个有线喇叭。喇叭藏在一个邮箱大小的木箱里,听说能发出声音,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十分的神奇。一天父亲带着我去文化站看稀奇。里面早已等候有十几个人,正请求着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放声音听。
那人“转(zhuai 3,上声)”得很,像做着个什么官似的,磨蹭着吊人们的胃口,好半天都不为所动。要是再过一会儿人们都失望地走了,没有人前呼后拥,没有人理他,看他再跟谁“转”去?
果然就见他动了。人们跟着他进东厢房办公室,打起了电话,不记得是打给肖港还是孝感,想不到他也像人们求他一样,央求起对方来。央求了半天,大家眼看失望了,那人终于眉开眼笑起来。很快,那个木箱子里不知怎的发出了歌声。我觉得好奇怪,那么小的箱子里,怎么能躲藏得下个人呢?莫不是在做梦吧?我想起了童话《八音盒里的小城》。
那时的陡岗,之前是没有过无线广播或有线广播的。
文化站的春晚
戏园子改为文化站后,重大的喜庆还是在这里举办,只是不再卖票唱戏,成了陡岗的礼堂。每年的除夕,都要在戏园子里举办春节晚会。
晚会节目十分丰富,有折子戏,如京戏、汉剧、花歌(楚戏)、黄梅调,有湖北大鼓、快板书,还有把戏(魔术、杂技)、哑剧、童声合唱等等。
汉剧有《打渔杀家》,花歌戏有《补锅》。黄梅调印象最深,有《夫妻观灯》、《打猪草》。《打猪草》分出《对花》,歌词“胖子来看灯,挤得汗淋淋;瘦子来看灯,挤成一把筋……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面朝东什么花?面朝东向阳花;头朝下什么花?头朝下茄子花;节节高什么花?节节高芝麻花;一口钟什么花?一口钟石榴花”十分有趣。
马礼斋主任的湖北大鼓《古怪歌》,“往年古怪少,今年古怪多......石头滚上坡......灯草打破锅”很上口,曾广为传唱。
哑剧《赶毛驴》,用纸扎的毛驴,隐去女演员下半身,明明是演员在走,却像是骑着毛驴,道具制作得很逼真。牵毛驴的丑角歪戴帽,太阳穴上贴张膏药,随毛驴偏着头左右转,瞅着骑毛驴的女子挤眉弄眼,十分滑稽。女子左右躲闪,却笑得酽艳,集演员与观众于一身,害羞得躲,却忍不住笑。
陡岗的戏园子,给我的童年带来过许多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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