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法 苦 行 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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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法 苦 行 僧
——书法家汤普汉印象

                                                                                   ■ 陈金
                                    
       普汉，普渡众生的普，罗汉的汉，这个名字让人一看到就觉得有一股佛味，仿佛是一位高僧的法号。正好他又以一手纯正的弘一体享誉书坛，落款时还常常要写上一些“斋戒”“净手”“焚香”之类的词句，不熟悉的朋友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位丛林中人。
最早记住汤普汉的名字是在80年代。
   
        记得在80年代末期，位于东北的齐齐哈尔铁路分局举办过一次全国性的书画大赛，级别不高，但很正规，展览结束后，我收到一本精装的《历代皇帝墨迹选》和一张刊有获奖名单的报纸，我和他的名字同时列在三等奖的名单中，作品同时出现在《选集》中。他的弘一体书法格调高雅，在作品集中有鹤立鸡群之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此，我便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他的书法。

        汤普汉无疑是聪明和有眼光的。在80年代书法热潮刚兴起不久，许多人还没弄清楚书法的真正含义，取法还仅仅停留在颜柳欧赵之类极少数的经典而正统的碑帖上时，他则早已把眼光投到了世人知之甚少赏之更稀的弘一书法，从人迹罕至的荆棘途中抢先爬上了制高点。也就是说，他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书体，终于成就了他汤氏的书法。换句话说，如果他是现在才来学，未必有他的出头之日，未必有他往日的风光。

        汤普汉的成功，除了他的聪慧，更重要的是得力于他的痴心和勤奋。

        记得《书法报》原来在书面采访一些书法家时设计了一道问题：假如你穷困潦倒，或是已十分富有，你是否还一如既往地喜爱书法？汤普汉以他的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1975年，汤普汉作为“知识青年”下放到潜江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年才能回家一次，连报纸都找不到，就用毛笔沾水在水泥包装纸上练。为了到七八十里之遥的镇上买一本字帖，曾步行一整天。1978年招工回城，进一冶当了一名工人，随队伍转战南北，每次回家探亲，带回工地的竟是一大摞一大摞供练字用的废报纸。流动的工地条件艰苦而简陋，他就自己动手用木板钉了一个简易的“桌子”，下班之后一有空就趴在桌子上濡墨挥毫。为了求师，他曾北上邯郸，南下广西。因为经济原因，住不起旅店，晚上就在候车室里待，或是上街闲逛；为了到西安看碑林，晚上就露宿街头；到郑州看国际书法展，入住价格相对低廉的澡堂；到张家界，靠给饭店写招牌换来一顿美餐和车上一个座位。因其书法方面的专长，1996年被调到武汉市司法局工会，专门从事书法组织和教学工作，工作和经济条件大为改善，但他节俭的作风依然不改，对书法的痴心依然不改。对宣纸，总是正面写了再反面写，学生写过的纸他都当成宝。对书法，他也更加用功，书房四周从下到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各种法帖，一有空就琢磨、临习，连上厕所的一点时间都不肯放过。每天晚上都坚持练完了20张报纸的字才肯上床睡觉。

        汤普汉的书法初学《玄秘塔》，继学《龙藏寺》，于弘一浸淫最久。近年来，又学王铎和董其昌，于古代书家中最喜董其昌——他看重的还是那份与他所钟爱的弘一书法息息相通的空灵。

        于书法，他最看重境界。但他认为他的书法还远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恐怕也很难达到那种境界。他曾很风趣地说，我这个人，本不是什么和尚，爱江山，也爱美人，更爱人民币，六根不净，如何“空”得起来？也许正是因为他很难在生活上达到那种清净无为、恬静闲适的空灵境界，才在艺术上特别向往，努力追求。据哲人说，人最羡慕的往往是自己所不具备的东西。

        关于书法的继承与创新，他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觉得目前更要强调继承。如果技法不到位，没有做到精熟，便无法达到书法的最佳火候——熟中生。但这个继承不是生吞活剥、生搬硬套，而是要融会贯通，这便非常难。不错，书法是要追求境界、情趣，但也必须依照一定的法则，遵照“游戏规则”，所谓“戴着镣铐跳舞”。创新必须建立在对传统的继承上。对传统研究、吸收得越深透，则创新之路越宽广。因而较之继承，创新更难。一个人一生中能有一点创新已属很了不起了。他认为自己的基本功还很不扎实，暂时还不想急于求变（其实，他学弘一还是有变化的，比如他将弘一体笔画加粗，起笔处易方为圆，其中也掺进了一些篆隶乃至魏碑的结体）。他觉得自己的弱项是行书，准备在这些方面再用些气力。

        在自己钻研书法的同时，他也在带学生。他已坚持少儿书法教学十七年，经他教过的学生有数千人，遍及贵阳、烟台、枣庄、成都、重庆等地。他教学的方法是因人施教，对症下药，充分考虑各人的气质和喜好。从其1996年操办的少儿书法作品展中可以看到其学生中有学颜真卿、钱南园、邓石如、金农、《郑文公碑》等各种风格碑帖的。他强调临帖和写大作品，他采取的放（写大字）、收（写小字）、放的教学方法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他的学生的作品曾多次入选全国各类展览，有的已加入中国书协。

        他说书法是他真正情投意合长相厮守的爱人，现在的爱人只能算是第二爱人。我们相信他一定会为他这位钟情的爱人慷慨付出，并与之生下一个引人瞩目的健康、漂亮的“宝宝”。

        哎呀，圆不了场了，“苦行僧”哪能还有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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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访汤普汉

                                                                                   ■陈金

    “陈金，有时间吧，过来玩玩吧，我过几天就要去广州发展了，不知到什么时候才又见面，我真的蛮想你蛮佩服你的。我觉得你这个人品和心态都很好……”汤普汉兄又来电话了。这是第三次了。在都府堤开画廊时就给我来过电话说要见一见，一直没成行。
　　我这个人，美女坐在怀里都可以推开，就是朋友的感情和面子推不开。 朋友的几句好话就让我感动得鼻涕眼泪流。
　　5号上午虽然人有点小恙，也有点小事，但还是一路辗转一个多小时，到达汤兄蛰居的青山。汤兄亲自到工业一路车站接我，因为车行线路有点绕，且有点堵，让他在车站等了几十分钟。
　　沿途街边绿化很好，风光很美。见一绿地，上有红叶，下有白花，欲拍张风景，汤兄不失时机要拍张“美人照”，我想一定要让人民教给我的技术用在人民身上，就顺便给他拍了张他在丛中不笑的照片。汤兄摆了几个POSE，我觉得稍微侧点的有味，套用一句书法中的术语叫“侧以取妍”。
　　想必汤兄也是喜欢照相的，书房里就挂着他以前的照片，有张还表现出了S形的身材，外加“秋天的菠菜”，还颇有几分媚态。
　　进得汤兄居住的小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曝晒的被子和衣物中间，飘着一面硕大的鲜艳的国旗，这让人不得不佩服小区人的素质。
　　我住得最远，反而是第一个到——这好像是请客中常见的现象。
　　“该来的还没来”，汤兄先给我沏了一杯茶，再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说先坐坐，先聊聊。
　　不少人认为，抽烟最能表现一个男人的风度，趁其吞云吐雾，我抓拍数张。汤兄未来的作品集前面有照片充数了。我想。
　　汤兄拿出一把写好的折扇给我看，说是省博物馆的鉴定专家朱军要的，一下子要十三把，把他累得够呛。他说，楷书小字写起来很累，不像行草大字，呼啦一下就完事了，容易。
　　“哟，应该给你写个扇面的，可惜没裱好的扇子了，扇面纸倒是还有，我再给你写张吧。”　　
　　那自然求之不得。
　　他丢下烟头，拿起笔头。
　　我打住话头，端起镜头。
　　那只被烟熏黄的手在黄色的纸上缓缓地移动，后面缓缓流出弘一味、宗教味、不食人间烟火味。
　　须臾，市公交公司黄保国先生到，汤兄一口一个“师兄”，听说他们都是陈义经老先生的学生。
　　对于抽烟的人来说，首先是以烟会友，就像电脑开机的必经程序。
　　叭哒两口，来了精神，黄先生拿出作品集题名相赠，并送大作一件。半晌，我也从汤兄桌上抽出一支勾线笔，抄了首汤兄过去的诗作回赠。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嘛，当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非礼。当然也只是限于朋友之间——要是沈鹏先生送我一幅字，我也送一幅字给他，怕他房子小，没地方放。不如我代他存着。
　　汤兄应邀对黄先生的作品进行了点评，说墨色重了些，要注意节奏。云云。说着拿来宣纸示范。转眼间，一幅草书完成。
　　 “你这写的啥字，我有的不认识吔！你给我把释文写下吧。”黄先生说。
　　 汤兄拿来一张白纸，拿起中性笔。我指着他旁边的一张从废作品上撕下的小宣纸条对他说，“何不就用毛笔写张小品？”汤一听，是啊，干脆就把释文写成一张小扇面得了，于是，他就用弘一体写了一张当释文用的楷书扇面。
　　12点多钟，叶青峰姗姗来迟。听说他另一处豪宅正在装修，在忙着买建材。
　　肚子实在有点饿了。汤兄从书堆中抽出一瓶用葫芦形的瓷瓶装的白酒，说是已经存放了二十多年了。我们来到一处以粥出名的餐馆（馆名不记得了），找一方桌，各霸一方，坐下。
　　点菜：手撕兔、鱿鱼丝、肚片粥、野菜糊……
　　开盘：汤兄、叶兄喝白酒，黄先生因为要开车，给我一起喝茶。
　　
　　酒话中一般都渗透着理想。
　　
　　汤兄说，他这次要去东莞发展，不是冲着那里的著名的灯红酒绿，是要去那里提高那里人的书法素养，顺便也让他们扶持一下书法。他说，等我到那里发展开了，介绍一些弟兄们过去搞点活动。等有了实力，还想到中国美术馆搞个个展，准备分五大部分：一、楷隶；二、行草，三、弘一体；四、榜书。还有啥，不记得了。听说湖北的书家在中国美术馆搞个展的还没有，他希望是第一个。……
　　 接近尾声，汤兄市检察院的学生张建军拿着作品前来就教。席间补敬啤酒数杯。
　　酒过三巡，茶过三杯，时针指到下午三点，各自握别。叶兄说，那里的服务业可是全国著名哦，有道是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注意身体哦！算是临别祝福。
　　返回汤宅取外套。汤说，其实我还是觉得原配最好，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守旧。或许是由于我在写草书时让人觉得有些神秘，确有几个女孩子向我示好，但我始终把握一个度，和她们开点把荤玩笑都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和她们上床。　
　　看来，他只能写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