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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诗新识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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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 09:52: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旧诗新识
胡少




铁西在论坛上贴出一篇《枣红马的故事》,作为读书夜的朗诵篇目。作者署名是:Subcommander Marcos

枣红马的故事


从前有匹毛色斑斓的枣红马,住在一个穷极了的农夫家。这个穷农夫有个极穷的妻子,他们有一只极瘦的鸡和一头瘸腿的猪仔。如此这般。有一天,穷农夫的妻子说:
“我们太穷了,我们再没有东西吃了,只能吃那只极瘦的鸡了。”于是,他们杀了那只极瘦的鸡,做了个极瘦的汤吃。于是,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十分惬意,可饥饿又回来了,极穷的农夫告诉他极穷的妻子说:
“我们太穷了,我们再没有东西吃了。只能吃那头瘸猪仔了。”于是,轮到那头瘸猪仔了,他们杀了它,做了个瘸猪肉汤吃。接着,轮到枣红马了。枣红马可不想等到故事结尾。它逃走了,跑进了另一个故事。

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作者是墨西哥“蒙面骑士”——副司令马科斯。铁西说,这个人曾经是大学教授,有一天突然消失,后来人们传说那个长年蒙面、佩枪、烟斗不离口的印第安原住民运动领袖就是他。
铁西的老师戴锦华翻译了大部分我们所能见到的中文版马科斯,包括这篇《枣红马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回环往复又变奏的结构,像民歌中一种经典的旋律,清澈,长久。马科斯的目标并不是“文学”,而是斗争与改变。在这样的文字里,语言的“神”和语言的“形”重新合二为一,让人感到一种魔力,就好比语言在原始人类的巫术中所产生的效果,使人不由自主地想去复述它。
那天晚上和老白等人在学校西门外“三人行”嘬骨头,这是一种“敲骨吸髓”的饮食方法。老白刚拿了一块骨头,还没啃上一两口,突然骨头掉桌子底下了,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家笑说:骨头跑进了另一个故事。



老白发明了一种教学方法,就是让学生在本子上抄写自己喜欢的诗词。这种抄写对于磨砺心性,其作用大概类似于和尚敲木鱼。有一个学生密密麻麻抄了满满一本子,还用红笔附上细致的点评,让老白激动不已,双手颤抖地弄出“哗哗”的纸响,向办公室同事展示。
很快他又一次被激动了。这次激动他的是学生的一小段点评,他忍不住贴到了论坛上:

江南逢李龟年


杜甫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评:此诗看似短小,语言平实,但令人感慨良多。落花时节遇见遥远的记忆,渐渐清晰,似乎一切都没变,似乎只是一场梦。命运,谁能揣测,相遇永别,一切是缘。(见200720042 陈月姣同学的摘抄笔记本)

这是一首太著名的诗,因为熟悉,我们对它的感觉已经麻木。那些字像一块块橡皮,几乎触发不起任何新鲜的联想,只是觉得从来如此。陈月姣的点评里,打动人的是“落花时节遇见遥远的记忆”这几个字,它们像一把小刀,划开老茧、皮肉,于是,热血,心肠,苦痛的肝肺就都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我们终于看见这首诗热烈又澎湃的内部。
这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典范。四句话,全是老老实实的记载,仿佛顺口而出,但无限沧桑尽在其中——前后两行跨越了一生的长度。它不是沉痛、悲戚的,而是明朗、轻快的,巨大体积的感慨往往需要这样更为轻便的外衣。杜甫至此,已经与生活握手言和,之前与现实的那种紧张关系已经趋于瓦解。他变得心平气和。
这首诗写于770年的暮春,那是杜甫看见的最后一个“落花时节”。当他怀念的时候,他也在消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这是生命的痛感所在,也是美感所在——到底有多少人愿意长生不老呢。



在一个人呆着的深夜,我曾在博客里打下两行字:

活在现实里,不如活在内心里。
和别人呆在一起,不如和自己、和夜呆在一起。

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在夜的深处,伴着台灯橘黄的光芒,我曾不止一次感到丰盈、灿烂的幸福。凝神静思,我得以陪伴我自己,生命的杂质得以沉淀。
有一个朋友在博客里留言:“你依然这么孤独,拒绝交流么?内心是一个惨烈的地方,不如简简单单的现实。”
这一定是一个老朋友,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对他充满感激。有两句诗突然涌到我的舌尖,我打下来回复他:“亲爱的朋友,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内心也可能是一片桃源。”——猛然发现,形容一个人在内心的旅行,杜牧的这两句诗竟如此贴切。它的后两句更著名,但现在看来,我更喜欢它的前两句:

山 行


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生”还有一个版本是“深”。这两个字各有其妙,对应于不同的内心境界。因为想强调寂寞蕴蓄的创造的力量和希望,我选择了“生”,使这远上寒山的旅途不至于太过枯寂。
这首诗的前两句是素淡的,后两句是浓烈的;前两句是常态,后两句是惊喜;前两句是真心回家,后两句是欲望出逃。杜甫的“逢李龟年”是在时间之流上的一座桥梁,跨越了两个时空;而杜牧的“山行”却是在时间之流上的一次点状爆炸,他无限放大了一个旅途的惊喜——毕竟是风流才子气,最难忘怀的还是鲜艳和绽放,以霜叶比过二月花,却能见出他萦之于怀的还是“二月花”。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怨妇气”在。



非鱼在留学生班进行了一个有趣的尝试,就是让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用自己的母语朗诵母语中的经典诗歌,并让台下的听众猜测其大概的类别和情绪。结果显示,韵律和节奏都让大家觉得美的是爱情诗,而爱国诗则相对不那么悦耳。这些诗大部分是忧伤的,其中有一首却相当诙谐,是一首韩语诗,台上的人念一句,台下的韩国学生就哄笑一次,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后来,靠着韩国学生七嘴八舌的结结巴巴的汉语,非鱼拼凑出了下面的文字:

住在海边的人凭什么活呢

靠吃鱼活

住在山里的人凭什么活呢

靠烤土豆活

住在星星上的人凭什么活呢

非鱼后来在读书夜上朗诵了这首诗,她“唉”得很好听,是轻微的吐气如兰的叹息。当天晚上,她还带来了韩语原文,懂韩语的老白看了,说原诗里并没有“唉”,非鱼结合老白的解释又重新翻译成这样:

住在海边的人
靠吃鱼生活

住在山里的人
靠烤土豆生活

住在星星上的人
怎么生活呢

也许是先入为主,我们还是觉得加上“唉”的版本更好。这诗又古老又童稚,“烤土豆”是多可爱的事,最后的问句也讨人喜欢,使人想起《小王子》。行文至此,才发现它和《枣红马的故事》有同样的内部结构,都是一二重复,到三却变奏。曹刿论战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易经》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此看来,遇“三”而变大概正是民间叙事的一个基本节律。
遇三而变。亲爱的朋友,一月、二月我们捱过了寒冷,到三月天暖的时候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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