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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美术批评模式探讨会纪要
“西安•当代美术批评模式探讨会”于2006年10月19日至21日在西安美术学院举行。会议由西安美术学院主办,《中国美术馆》、《中国艺术》、《美术报》、《画刊》、《当代美术家》、《美术文献》、雅昌艺术网、樊洲画馆协办,学术部分由西安美院艺术研究所策划和组织。出席开幕式的来宾有活跃在美术批评理论界的专家学者、美术馆与传媒代表以及西安美术学院的院领导和各系的学术带头人80余人。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郭线庐教授主持了开幕式。
西安美术学院院长杨晓阳教授致欢迎词。他介绍了西安美院的办学思想,表示一个学校的发展,只靠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应该广交朋友,应该不断接受新的信息,不断接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对比和批判,由于这种批判、对比,使西安美术学院不断地发现自己的弱点,不断发现自己的优势和发挥这些优势。对于这次会议的召开,杨晓阳给予了积极评价。他说,虽然出席者只是美术批评界的部分学者,但很可能形成声势。他认为会议以宣言开头,将会以众说纷纭闭幕;对会议主题的探讨,将会促使美术批评焕发出新的活力。他期待新的批评模式进入美术学院的教科书。
本次大会以讨论《西安宣言》、专题发言、学术报告等形式进行,会议由多位学者轮流主持。《西安宣言》征求意见稿由西安美术学院青年教师刘阳宣读。宣言提出此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当代美术批评模式探讨,与会代表从美术评论、展览策划、美术出版、美术传播等方面进行了讨论。
发言内容摘要如下:
中山大学传播设计学院教授杨小彦:
对于图像的解释不能停留在概念的文学化、哲学化的背景下,需要推进专业化的解释模式。《西安宣言》的起点我是非常赞同的,我们非常需要一种模式推动我们对视觉环境和背景的理解。我们的美术批评、艺术批评,除了模式以外,能不能更多地关注个案、关注历史?即使是做当代、现代的研究,我们也要更多地关注一些更具体的事情。整个人文学科的艺术批评,可能还是更多地沉浸在习惯里面,用很多大词汇,很多新概念,使我们的美术批评流于空乏。此外,批评里面的骂风现象可以说现在的确存在,一骂成名,被骂的人出名,骂的人也出名,这种现象愈演愈烈。我觉得可以提倡尖锐的学术文风,但是要有底线和原则,希望有逻辑性、理论背景和说服力。
四川美术学院教授王林:
《西安宣言》表述中有一个非常核心的内容“批评模式及批评文体”,对此我提出质疑。讨论批评模式的问题,应该纳入对批评思路的讨论。在我们的宣言上面,连批评思路、批评思想这个词都完全不出现的话,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缺陷。应该广泛地借鉴传统批评理论的成果、西方批评理论的成果,还有当代文化研究成果。在中国美术发展的过程中,中国美术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批评最好的案例,是分析的对象。我们的批评界当中,还有一种现象,就是过多的表态式的批评。很少有非常深入的分析,常常对些问题点到为止,变成一种对现象的表态。我觉得应在美术界更多地提倡深入的分析研究。
《美术家通讯》副主编冯博一:
策展批评是一种新的批评话语方式,相对于以往的传统批评,它是由一个展览作为批评的视觉支撑。这种视觉支撑本身比传统的简单的著书立说,或者在杂志上发表文章,通过图片来表达自己对当代艺术,或者是对艺术史的认识和理解,有着自己的特点。我今天主要讲的是我最近策划的几个展览和我比较关注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由这些作品本身所反映的一种新的现象。这种解读或者评价或多或少反映出我个人对于批评的一种思路。不管批评模式如何改变,媒体可以有多种样式,但是专业性赋予的责任感和精神因素应该确立。
深圳雕塑院院长孙振华:
我发言的题目是《艺术批评的经济学困境》。用经济学中著名的“格雷欣法则”劣币驱逐良币原理来分析美术批评,美术批评水平过差的原因也在于此。艺术批评中至少有两种倾向,一种是越来越把艺术批评市场化、经济学化,还有一种是坚持批评自身的品格、独立性和学术性。《西安宣言》就是后一种的努力。《西安宣言》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所关心的东西恰好是我们真正的艺术批评所关心的问题,提出的图像时代批评模式问题是非常有建设性、前瞻性的。最后我觉得《西安宣言》的内容相对单薄,这种模式的逻辑关系还需要探讨。如果把这种批评模式、这种上下文的逻辑关系梳理得更清楚的话,我觉得更有意义。
深圳美术馆艺术总监鲁虹:
《西安宣言》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讨论起点,我结合宣言谈一点自己的看法。研究艺术史的学者认为批评不是学问,而是名利场上的玩意,认为批评家出于友谊和商业原因,进行没有价值的吹捧。具体在艺术批评方法上,是重文献、重观念、轻图像、轻艺术家作画的技巧。这当然是不好的趋向。不过从事艺术史研究和艺术批评并不是完全分离的,有很多相交之处。美术史研究和批评流于表面,缺乏判断的基础,正是由于对批评的忽视。当代艺术史研究出现很大的危机,总是把眼光看向辉煌的过去,从传统的眼光看问题。艺术史和艺术批评都面临着反思自身的问题。
中国美院史论系博士吕澎:
今天的艺术批评面临的真正问题,最主要、最重要的是来自写批评的人内心直觉太差。从80年代我们就一直讨论模式,批评模式、文学模式。我个人认为模式是自己的事情,任何一个框架、结构、立场、方法都是个人的事情。按照我的本性、性格、兴趣,我对模式非常反感,我对任何模式都非常反感,我认为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模式。这是我对模式的看法,方法是历史的方法。就模式而言,直觉就是我们的模式。
北京大学艺术系教授朱青生:
把文字和图像放在一起传播,这个传统使中国习惯于将这两个模式放在一起。这两种方式还可能会产生文字所不能产生的第三种意义。我们过去局限于媒体和传播方式,就暂时地遮蔽了。今天新时代的到来,使得这些东西重新被激发出来,我们现在就通过艺术批评这件事,在全世界率先实验这样的可能性,这就是我们宣言真正的价值所在。中国的批评家之所以关心和讨论这个问题,除了我们和全世界的人们一样,都继承着各自的文明和传统,感受着时代的启示和压力,应对着现实和想象的需要,实验和创造着记录、表述、交流和传播新的方式和模式。我们因为自己的传统历来注重观看和阅读的统一,“图、书”一直是把图像和语言看成是并重的精神的记录传播方式。因此,我们有理由,也有责任更多地关心所谓图像时代到来以后,我们怎么样继承古老的感觉和特征,设计和针对现实的工作。同时,中国的绘画艺术注重诗画统一,在幅面上将图像与文字并置的方式,也磨炼和精纯了我们的感觉,使我们更加敏锐的和急切的要参与到这样的实验当中。对于人类文明和传播的新方法、新模式的探索的任务,也就自然的落在了艺术批评家这样一个群体身上。今天的社会,所有的人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美国人并不见得比中国人走的更快。如果《西安宣言》走得更快,我们《西安宣言》就变成一面旗帜。
华南师大美术系教授皮道坚:
我提供对《宣言》的参考性修改意见。第一个方面,宣言应该体现出我们对批评的认识,批评应该是一种独立的、自觉的、当代的文化力量。第二个方面,宣言里面应该体现出我们对批评学科化的重视,批评是到了应该加强它学科化的时代。第三个方面,我们应该强调艺术批评和艺术教育、普通教育、大学教育、素质教育的关系。强调批评是一种独立的、自觉的文化力量,加强批评的学科化建设,加强批评对艺术教育、普通教育的渗透,让批评在教育中也成为非常重要的手段。
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郭北平:
有的评论家谈到批评模式的问题,模式是一种还是各种各样的模式?我个人的体会,彭德先生策划这个活动的议题,这个模式是个广义的模式,不是指的一种文风,或者不仅仅是指的文章的长短等等,而是提出了当代艺术批评如何能够更直接地对应艺术作品,如何能够更简洁明了的有所批评指向。有人说当前的批评是不是和市场经济挂钩以后,形成了名利场上的小玩意。尽管是非常尖刻的说法,但是这种现象存在。
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韩宝生:
我把整个美术批评分了三种模式。第一种,国内最常见、最传统的模式,先有展览,有作品,有艺术家的创作行为,然后批评家跟着出现,有评论,有批评,有评价。第二种,批评家和艺术家是互动的关系,互相有一个启示。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批评家参与其中,有可能是团体的一部分。第三种,批评家提出学术主题,选择艺术家,然后是评选艺术品。 从发展的趋势上来讲,应该把传统的批评模式,从第一种模式向第三种模式发展。第三种模式更适应当前代社会的方方面面。第三种模式会产生一些新的作品和艺术现象、新的艺术家、新的面孔。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
一种模式不可能延续很长的时间。中国的变化跟世界的变化都不断地表明,探讨新的学术模式是学术发展的根本动力。批评的话题,在理论界讨论过很多年,现在是在当代艺术生态关系中探讨问题。这是这个会议的特点。我们在试图探寻新的模式的时候,很容易被老的模式所框定。这就是人的思维经常出现的悖论,因为任何新思维都不可能在真空出现,总是和原有的有关联,包括这次会议把与会的人员分成不同的小组,这也是一种模式的体现。对此次会议,我只有一句话:批评是美术馆的学术大门。美术馆的功能能真正得以实现,必须运用批评做为学术大门。美术馆讲起来很简单,无非是两个东西,一个是对历史的保存研究和再认识,包括专题和主题的展览。二是对当下的艺术研究、梳理、过滤,使它进入到公众视野。
广东美术馆馆长王璜生:
我主要谈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策展和批评必须具有史学意识。美术馆的工作中对于历史的研究,或者说用史学的眼光参与到当代艺术的策划里面,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个问题,策展是一种批评态度。也就是说,策展并不是简单地定一个主题,挑选艺术家,找作品,然后成为一个理论观念,或者被动地反映一种现象。第三个问题,策展是一种批评的特殊模式。很多批评家都参与了策展,但是策展和批评不能划等号,因为各自都有不同的、特殊的方式。批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表达的时候是个体的,批评是批评家自己个人的事。
上海美术馆副研究员江梅:
我就上海美术馆的基本情况和展览运作方式做一些介绍。首先从上海美术馆的历史和今天的组织架构来谈,是新中国最早建立的美术馆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浓缩了中国美术馆建设的历程。其次上海美术馆的学术定位离不开上海这座城市在文化历史上的特殊定位,我们是中西方文化融合最为激烈的地方。上海这城市特有的开放性、多元性决定了我们的学术定位,是以近现代地区美术的研究、展示和收藏为重点,辐射到全国近现代,并且到国际,既关注上海本地的发展状况,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潮流和现状有一个总体的把脉,积极的推动中国的当代艺术和国际艺术界的交流与对话。
《画刊》杂志总编李建国:
传统的媒体有文字和图像,技术已经渐渐趋于完善。在发达的国家,期刊是主要的阅读物。传统的纸质媒体折射国家、民族和地区的经济状况,国民素质、文化水准,也是当代社会快节奏模式的一种反映。但是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特别是专业媒体很艰难。我国出版业是垄断的,国有体制下的企业化经营受垄断机制的制约,中国的新闻自由度就像一个漏斗,上面很宽大,下面越来越小。纯艺术的专业杂志以前也是很大的,现在的人不看专业书籍吗?艺术家在读吗?他们是否关心专业书籍杂志的生存状态?这是专业媒体的困惑之一。这两年的刊物有100种之多,刊物的内容和市场紧密相连,选择的画家也都具有历史性和当代性。市场刺激了消费,增强了艺术家的自信心,反过来制造出来大量粗糙的作品。
《美术报》副社长王平:
参加研讨会,如果画家多,往往是画家骂批评家不懂画,瞎说。接下来批评家在骂媒体,说媒体不负责任地把一些版面给了很烂的画家。这些研讨会在开的过程当中,领导和画家在开幕式以后走了,剩下的人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这个声音没有对美术界发生什么影响,因为美术界领导没有听,对机构建设没有作用;画家没听,对创作也没有影响。当下的现状也造成了美术批评的方法的局限性,万金油式的批评家在北京特别多,他们由于朋友的关系必须要到场,到了必须要讲,大家听到的往往都是这样的批评声音。我觉得美术传媒是坏批评的推动者。现在的媒体越来越多,一些文章就比较“水”,很多不是纯粹的批评文章,而是伪批评,
《中国艺术》杂志主编徐永林:
信息时代的艺术批评,一方面要以加速艺术信息交流为根本目的,广泛地汇集各方的意见;而另一方面,又不能对大众口味一味迎合,要谨防独立的艺术品格在众声喧哗中迷失。事实上,无论是传统批评,还是媒体批评和网络批评,它们所指向的,是不同的经济背景下的文化消费活动。每一种批评都有自己的批评活动的文化环境,有自己相对稳定的作者、读者、载体和话语体系,它们互为补充,分别达成各自的文化和审美的意旨。不管今天的人们怎样质疑网络批评,它们势必将与传统批评一起,构筑我们这个时代的批评的立体图景。信息时代的艺术批评模式,也不应该是“各家自扫门前雪”,需要通力合作,共同营造一个健康的艺术氛围。
雅昌艺术网总编辑吴鸿:
艺术批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边缘化。这种边缘化一方面是由于在日益市场化的背景下,围绕市场的运作,艺术品从生产到销售已经形成了一个自足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艺术评论已经演变成为了一种艺术商品的“导购图”,或者是一种“产品”的说明书,它作为市场链条中的一个环节所必须具备的“标准化”的写作模式,已经失去了艺术批评的个人化特征。个人特征的弱化,是艺术批评的被边缘化的内在原因。另一方面,在所谓传媒时代中,传媒的泛滥带来了所谓“批评”的泛化。这是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缺乏责任感,盲目地追求消解“权威”,艺术批评变成了一种情绪的发泄。这是艺术批评的被边缘化的外在原因。所以,这是一个不需要批评家的时代,我不知道我们的工作的意义何在?
《当代美术家》杂志执行主编俞可:
在今天的领域,我们缺乏真正意义的上的批评。艺术批评应该成为对艺术家及其创作的有效判断,而不是简单的吹捧和诋毁,更不能以经济运作伤害一些及基本的原则。反过来,媒体也不能因为种种现实的问题,丧失文化立场。正是因为有引导公众的责任,媒体要有战略化的应对,充分尊重学术立场,尊重作者本人。即便是我们有了独立自由的学术批评,又在哪里去寻找承载他的流通渠道?因为很多有价值的评论,不能进入公众视线,就不能展开批评。媒体和批评有一个互动的原因,我们可以和当代艺术家一起建造一个平台,否则我们怎么能在独立的批评与公共媒体之间有两难的情形。
中国西部艺术网董事长杨凯:
当代的网络文化是新的媒体,也是一个时代发展的必然规律,是一种多元化的时代进步的标识。尽管一些博客、论坛的随意和不够严肃,但是我觉得在当代给予普通老百姓讲话的地方,我认为是社会生活进步的标志。网络媒体各种各样的声音,应该是对当代的补充,将来媒体载体无限的扩展,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规律。
《湖北美术学院学报》副主编沈伟
批评是一种语言的建构,与实践领域关系密切。当代艺术实践的多样性,决定了批评语言的语境和语言方式的差异性,所以,对于当代艺术批评的所谓“模式”的讨论,不能一概而论;图像时代和“八五”时期不同,当代图像的五花八门,本来就颠覆了以往的知识方式,它们只有类型而没有模式;在目前讨论批评的“模式”,必定会引发激烈的争议,但是借此机会来反省一下批评文本的规范,以及批评行为的自律,倒是大有必要的。批评的规范应该如何或应该包含哪些内容,或许一时说不清楚,但批评中有许多不应该的、或者需要我们来共同抵制的东西,却是相当清楚的。比如不学无术故弄玄虚的、隔靴搔痒似是而非的、人情世故溜须逢迎的、尤其是串通市场沆瀣一气的伪学术等。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应该在根本上去清理那些正在充斥着各类无意义文字的媒体。
《美苑》编辑付晓东:
《西安宣言》是对当代艺术批评提出新的要求,我更愿意从文化和政治的角度去理解媒体在这一时代的种种变化,以及它表面现象带来的一系列的启示。做出对批评的选择和判断,成为杂志编辑的主要任务。资本控制下的艺术批评,通过杂志的介入参与,构成了消费者审美的过程,并使之确定化。媒体通常允许强势权利和资本通过媒体来影响受众,并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合谋,代表的现象是更多的商业画廊直接制造杂志,并且作为销售的重要手段。我认为网络批评的重要性不在于是否最终指向是非还是价值判断的结论,而是人的充分的自觉。
北京大学访问学者赵孝萱:
批评的模式最重要的问题是“写给谁看”。现在的学术刊物受制于严格的学术规范,这种姿态和语言恰恰是大众所不能接受的。《西安宣言》里面所谓艰涩的文本,正好回到学术界的学术成规。他们在学术界的模式不会更改。我们是不是只能用艰涩的学术语言作为批评的一个态度?其实古代艺术评论的形式是非常多的,比如用诗、笔记还有画论,甚至大量雅集的形式。网络时代的文艺批评蕴含了更多的可能性,这种可能反而也造成了更多不假思索的、不能读的批评。
陕西省摄影家协会主席胡武功:
我们要寻找当代美术批评的模式,就意味着以往的美术批评模式是不是已经不适应当代美术发展的实际情况。提出“当代美术批评模式”是非常好的,是有针对性的。批评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发展自己独到的特征和模式。我觉得事物就是这样的,当一种风格、模式出现形成的时候,它本身就死亡了,我们就会面临一种新的挑战,事情就是这样的。批评家实际上就是在这样的模式和突破过程中来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的,是没有办法的,尽管是悖论,我们还是要在这种悖论中生存发展。
西安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陈云岗:
第一点,我认为批评没有模式可寻,不应该建立模式,批评有历史、有现象,古今中外一直存在。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古代的文献当中或者西方的古代文献当中,涉及到文艺批评的比比皆是,非常多,有官方的,还有一些历代的文史笔记当中谈到的对艺术现象、美术现象、艺术活动,而且都有非常精彩的批评。所以我觉得模式是不可建立的,也是不能建立的。第二点,我认为中国当下所谓的批评多,但是精神少、价值小。第三点,我认为评论与批评应该有所区隔。第四点,批评家不应该等于策展人。第五,要有中国真正意义上独立的批评机构,而不是吹捧团体。第六,应该建立一个中国式的批评。批评就应该是旗帜鲜明、立场分明、话语分明、观点分明。
中国美术馆研究员徐虹:
女性主义的美术批评,最关键的就是只有好坏,不分男女。我们说了是女性性别的艺术,我们讲的女性性别实际上就是抬高男性,如果女性和男人一样好,女性主义的批评方式完全是一种悖论的方式出现,永远用反面进行一种批判。如果我们对传统意义上的妇女艺术家做出一个女性特色的评价,也是一种策略。如果我们抹杀了他们的存在,如果我们看不到他们创作的话,我们怎么看到她们?这个社会男性是有创作力,女性是无能的?所以有很多方面,女性批评方面是一种策略,主干和根即是对男女两性、社会性别提出的。如果我们牢牢系住这个主干的话,我们怎么发展都不脱离这个主干,否则的话这个主干是要枯萎和死亡的。
美术批评家、策展人陈孝信:
我觉得批评应该有八个字是需要重视,“可读、可解、可思、可赏”。批评既是一种艺术创作,也是一种知识性的解读,思想性的创造,应该有两重性的功能。有人在自己的书中宣扬了三种观念,第一是认为现当代艺术有世界范式,要用普遍主义的思路来发展中国的现当代艺术。我认为,艺术上根本不存在世界性的范式。应该走普遍主义的中国的现当代艺术,这个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能的。第二,我觉得“去国别化”是欧美先进国家的观点,他们很希望我们把国别去掉,投入他们的怀抱。现当代艺术强调的东西,差异性问题在世界艺术格局当中的文化身份问题,文化差异问题,一直是我们追求的,怎么可以盲目地去国别化呢?第三个思路,中西融汇,中西结合。这个思路有一些难题。这三个发展思路我认为都是有必要进行反省和思考的,在思考的基础之上,我提出第四个发展思路。这个思路简单概括就是“文脉当代”,或者是中国版本。
云南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管郁达:
当代艺术需要一个解释系统,一个完整的制度运作来保证。艺术不是由一个人完成的,这就给予了策展人和批评家很大的权利。艺术不是批评家、策展人建立起来的,艺术没有策展人的时候,艺术仍然存在,我们太过于迷信理性的力量。要有中国的话语方式,我们不要迷信国际性等等,没有那一套。一个国家的力量强大了,把话语权掌握到自己手上,用强权的手段推广他的地方艺术。我们的批评应该界定在什么样的资源上?中国的五千年有传统的艺术,近50年的社会实践也是独一无二的文化经验。这样一个有抱负、有传统的大国,理应有自己的新兴文化所在。
西安画家王炎林:
在中国如果有更多的批评家介入美术绘画实践中,绘画就不会变成非常虚伪的文化。我希望今后一些理论会的表述尽可能用大众化的口语,少用一些名词,把稿子压缩一下,这样的话听起来比较简明。现在的矛盾其实主要是商品经济和主流文化、当代艺术的矛盾,我自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这个矛盾是永远无法解决的,非主流文化可能会在某些时候转向为主流文化,所以我谢谢批评家在非主流文化这块。我觉得主流文化会向非主流文化转化,现在所谓的“歌德”掩盖了很多现实中的丑陋。
陕西国画院院长张立柱:
当前的美术创作浮泛的东西较多,厚度、精神性是比较弱的,批评实际上没有起到作用,批评家经常是一种袒护和支持。现在需要的是直言的批评,只要是在学术的高度上,语言上不客气,甚至是骂言也需要的。我觉得批评应该从这个角度出发。批评对艺术的责任感,到底从哪个角度来谈?是从审美的角度切入,还是从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呢?现在一些批评谈的都是很有道理的,却很难从心里面认可。评论家和艺术家在一块,应该有一种责任心,从历史性的高度上应该怎么做?所以我现在强调的是希望真正的批评家不要被权力的掌控者招安,要用一种责任心使美术发挥它正常的作用。
《华商报》编辑巩志明:
独立的批评内涵和风采应该包括四个层面的内容。一是一切被批评者对批评者不抱有精神和物质的幻想。 二是你所批评的必须是你所熟悉的、掌握的,并深沉热爱的事物和人。三是对一切哗众取宠的、泡沫的、反复出现的事物要学会阻止。四是学会说人话。中国的批评家会说人话吗?能讲大家会说的人话吗?我们愿意用《百家讲坛》制片人的话来告诉大家:中国的专家太多了,会讲话的人太少了,他们讲话的时候一般都是两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是以其昏昏何以使人昭昭,二是一说话别人就开始发手机短信。
美术批评家张渝:
我对“模式”二字的理解是:它不是试图树立新的样本或是书写关于美术批评的写作说明书,而是借助样板一般的“模式”这两个字来寻求批评家以及批评文本的一种精神出口。由于每位批评家知识背景的差异以及精神本身的丰富性,我不但不担心“模式”两个字会造成批评文本的呆板与单一,而且希望“模式”两个字成就新的文本风格。我渴求或说我借助“模式”两个字所想象的批评文本除却上文提到的它首先代表一种有重量的声音外,其次,它还必须有着美丽的身体。也就是说,批评的文本,不再也不必去扮演先知或者真理,而是它本身就是一件好看的艺术品。我们的古人多的不是真理,而是美丽的文章。因此,我希望的我的批评文章一定要唯美,彻底地唯美。
西安美院艺术研究所助理佟玉洁:
艺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是没有性别的。所谓女性的视觉、身体,使自己走进性别歧视的怪圈,她作为女性只存在一个和男性二元对立的关系,反之生理性别必然是女性,女性的生理性别变成固定的标签,是二元关系的对立,是生物决定论的产物。女性艺术的称谓本身就是对女性的一种不自信,或者是一种伤害。由于女性艺术批评话语的误导,艺术与身份的关系变成了一种女性艺术家创作的思维定势,这表现为第一女性艺术的生理性质,让女性重新返回生育、养育是女性的唯一价值观,当男艺术家的宗教题材圣母玛丽亚被限定,女性也将自己的女性气质表现在裸露的孕妇。性只是生理的,性别是心理的,既然性别是心理的,那么性别本身就是一个虚构的范畴,所以性别与艺术最好的解释就是拉冈的一句名言,“女性并不存在”。
西安美术学院史论系青年教师岳路平:
我的主题是《一个新环境的成长》,我想用多媒体图文结合的方式,通过一些案例,介绍这几年在西安正在成长,但是没有被有效识别的艺术新环境。我有一个简单的判断,就是美术史这些年在研究对象、目的、角度各个方面都迅速的扩张,因为美术史影响到了美术批评,以及一些新的艺术能够有登堂入室的合法性。而且美术史和理论对一般的人文学科也积极地介入,我们的学院制度和体制没有办法有效地反映,我们也不能幼稚地幻想,随着体制的推移,体制会自动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我们希望开辟一些新的言论空间和展示的平台,进行一些实践。
西安美术学院史论系教授赵农:
我发言的题目是《以人为本的美术批评意识》,强调批评的人性化的态度和立场。第一,合情。批评家和批评对象,尤其是美术家、艺术家是难兄难弟的关系,不是同室操戈,互相大打出手的关系,首先要同情,同情就是合情。第二,合理。对于批评要有一种道理,因为每个人的知识点不一样,知识结构、背景不一样,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互相尊重对方知识的特点,知识的背景,而不是用自己一技之长去否定对方。合理是建立在人性化的过程中。第三,合法。合法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有很多批评语言是不合法的,所以道德的意义是每一个人自身所存在的过程,作为批评者来说,最好自己要有所约束,尤其是在批评活动过程中。文艺的发展要靠艺术家和批评的共同参与才能得到健康的发展。
西安美术学院艺术研究所教授彭德:
有人形容当代批评是“话痨”。其实批评界一直在探索新的模式,成效不大,为什么?系统出了故障。在美术批评、传媒、教育的连环套中,人们习惯使用现成的纯文本模式,如果改变,就会遇到顽强抵制。比如中国的造纸厂、印刷厂、麦克风制造厂都热爱话痨,否则这些工厂就会倒闭一半,出版系统也会裁员一半。话痨的外在原因是文人过剩,导致表达的竞争,一是追求博大,一是追求深奥,而深奥不等于深入。东西方文化内涵往往互不兼容而又要融会,也使得表达变得复杂。这些现象的存在使本次会议的主题具有时代意义,《西安宣言》是面对世界在发言。
21日上午,部分与会者在樊洲画馆继续讨论《西安宣言》,对是否使用“宣言”、“模式”这两个词汇以及对宣言的内容,进行了反复推敲。按照多数人的意见,杨小彦、朱青生和彭德对宣言先后进行了修改(详见修改稿)。修改稿经与会者过目后再定稿;不同的意见和其他具体看法,将以附件的形式发表并收入《走向新批评》一书。有的学者提出将宣言刻碑,不仅仅是纪念,更重要是的对新式批评形态的鞭策。这个建议被与会者认可。
王陆健、郭延根据速记摘要整理,未经与会者审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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