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想说爱你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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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想说爱你不容易  


  作者:毛奕云


    语文，我们从咿呀学语便开始接触，在我们生命的每一刻，像暗流一样涌动，时不时，想起哪篇课文中的经典，又想起哪个中国传统文化的习俗，一日日地被它所浸淫，一日日地又将其融入日常起居。作为工具，或者作为历史记忆里的精华，陪伴我们的生活。
    只是，朝夕相伴习以为常，没有了距离却也往往疏离了如胶似漆的渴念。分不清语文和生活之间有什么区别，村野俗语和阳春白雪有什么高下。天天说着这种语言，将它的光亮磨钝；天天看着多变而美丽的象形字，敲成印刷体上的方块，野性的张力被束缚；甚至，天天观赏庖丁解牛，分析一词一字的深意，大卸八块地失了味觉。
    只是，我们都以为不学语文，我们一样是会说中国话、会写中国字的中国人。语文是学科，还是一片纵深的海洋？如果语文只是考卷上的一个个空格，如果语文只是我们要背的一篇篇古文，如果语文只是从小学到中学那一本本似曾相识的课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理解它，将它融入自己的生命，带上自己的旅途？但语文是深邃的大洋，表面风平浪静，里面五彩斑斓。只是不想跳进去游泳的人太多，怕湿了身子赶路太慢，去潜水的更少，漂在死海上仰泳，享受个慵懒时光，看看日出日落，云起云散，手里再捧杯属于上层人士的名贵葡萄酒，不是很好？
    只是，语文是鸡肋，生命太短。满架的经济、养生、励志、育儿书，哪里有文学？外语很有用，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语文就只是浪费自己生命，妨碍自己去一路竞争的东西。吟诵诗句，风流倜傥，羽扇纶巾，谈笑间灰飞烟灭，便会有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在你面前？便会有种种公司敬仰才华，惜之重之？要的是外语，要的是能力，要的是科研成果。算算得失，好像也只有怠慢它了。你说，你不是不爱语文，你不是不知道语文的博大。但是——你很抱歉地说，只是实在没空看书，实在平时工作压力太大，回了家已经太累，只想休闲一下。国学是不错的，语文自然是自己生命最熟稔，关系也最大的东西。但，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去研究的必要吧。
    语文，想说爱你不容易。你是一个人成功之后的附加值，追求成功的负担。语文实在不是算术，算一算，就一泻千里，一败涂地，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脑满肠肥之后，去国学院镀镀金就行了。
    语文，想说爱你，也不难。爱你，只要静下心来回想那些美丽的瞬间，那些氛围。只要时常能想到看看海，时常能脱离于油米酱醋茶的算计，而去发现那些开阔的天地，一点点沉浸在那令人心驰神往的情景。会被感动，会有所期盼。会珍惜不实用的东西，会对生活本身，与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一点小小的反省和真正的喜欢。会在闲的时候用经典滋养自己，在累的时候用轻松的读物犒劳一下自己。“刚日读书，柔日读轻。”把语文当作习惯，而不是工具。它是源远流长的记忆，给一点贴心的温暖，远远近近，仰慕抑或是知音，隐在书后的影子里，集中自己的智慧，和盘托出。你不用只关心那个人长得怎么样，就说喜欢或讨厌；你可以安静而认真地仔细看看这人的思想有没有值得你赞叹的地方，顺着蛛丝马迹画出他的内心和想象中的相貌，然后再说这人好不好，也不迟。
    语文，想说爱你，当然不容易。太过浅薄，说爱你无疑是贴金；太过偏执，说爱你还不如说是爱哪一种心境；太过浪漫，说爱你不过是种生活方式。但也没有关系，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像钱钟书一样饱览群书，中英兼修，能写出让人看不懂的，古文英文法文现代文隐语交杂的文章来，到最后最珍惜的一本书是没有太多人去关注去哄抬的学术著作《管锥编》。爱你，可以是不自量力，可以是单相思。但终究还是把你融在生命里，不对生活本身那么漠视，不总是把人生当做算术题，不把生命中每个美好的瞬间肢解成单纯的享乐。
    语文，想说爱你真的不容易。


    【点评】
    本文的题目具有感性色彩，小作者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行文也与之呼应，散文化的笔调与文题非常吻合。可贵的是，看似文采斐然的一篇文章，却没有因柔婉而使论说乏力，相反，体现出了推理缜密、议论有层次的特点。“语文，想说爱你不容易”是作者要论说的重心。通常，在“为何不易”上做足文章已属不易，作者确实以“只是”句领起三段，从因太近而疏离、因太懒而浅涉、因太功利而不愿深究三个角度揭示了“爱你不易”的原因。接着以一句“语文，想说爱你，也不难”，论说我们应该怎么去爱语文；又以一句“语文，想说爱你，当然不容易”翻出第三层意思：爱语文无关功利，关乎与生命相伴相随的快乐与美好。结尾又回到文题，既是呼应，又以“真的”强调，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