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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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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5 20:55: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细节余光中


王莎 羊城晚报

  我很久不注意别人的细节了,虽然我是个重视细节的人,但更多时候看到的所谓高雅的细节,已沦落为社交场合的表演。而有一种细节,不仅是瞬间的感动,更是一种恒久的暖心的安慰。坐在电脑前,脑子里涌现出许多关于余光中先生的温暖细节。
  2004年冬参与筹备海峡诗会。诗会至关重要的环节即邀请余光中先生莅会
。虽素昧平生,靠朋友相助,我与海峡那边的余先生很快接上头,几次通话后便得到他的慨允。
  越临近诗会,我越如惊弓之鸟。某日报载余先生将在某日来蜀中参加诗歌节,真假莫辨,我赶紧致电,电话那端的声音不急不缓,他对那则消息只说了四个字“没有的事”。又说:“王莎,我答应你了总是会来的。”话不多,每个字很有分量,心里有了定力,“惊恐”被消融成一种轻松快乐的等待。
  在余先生离开成都前夜,我拿出专门到望江楼买的薛涛笺,请余先生为我抄录我最喜欢的他深情撑起的《六把雨伞》中的《友情伞》。当时陶陶然乐在其中,思维变得非常粗砺,没考虑两位老人下午才从峨眉山上下来又赴晚宴的劳顿。余先生也许对我无知者无畏式的莽撞习惯了,总是以长辈的宽厚慈祥壮我的胆。他看着薛涛笺微笑说“好漂亮啊”,拿起笔,在那张透着幽幽古韵的薛涛笺上,留下他的“录旧诗赠王莎”。
  诗会结束一年后,余先生作为昆剧《桃花扇》的文学顾问偕太太一同赴京,我去京邀他们秋天两次入蜀。余先生便请我和女儿共进晚餐。餐后欣赏《桃花扇》。我和女儿顶着北京春天凛冽大风,一路狂奔来到余先生夫妇下榻的宾馆。一入座,我坦诚提出自己的计划,请求他们九月二次入蜀。余先生安静地听完我的打算,然后温和地叮嘱届时把活动方案传真给他,“你的活动我总是配合的”。这句话足以让我记一辈子,无论何时想起,都会怦然心动,我感受到一种远古的侠义之气。
  仿佛一眨眼工夫,我们又欢聚于南方某市了。主人将我们安排与余先生夫妇毗邻而居。参会与参观,用餐与散步,四人亦步亦趋。近距离的接触,对诗文以外的余先生有了更直观的感性认识。他的隐忍守信以及绅士风度,是如此恰到好处在不同场合不动声色地自然流露出来。记得开幕式那天,温度高达40摄氏度,会后余先生被记者围堵,密不透风,衬衣汗湿一大片,而他尽力不使大家失望,认真回答每位记者的提问,很多问题此记者问过彼记者接着问,余先生都耐心地回答重复的问题。
  诗文外的余先生有个标志性神态———两眼圆睁,眼里蓄满惊讶、遗憾和幽默等等。一次闲聊,他看着我和女儿旁若无人逗乐说笑,便说:“刚才开会时我就看到你们又说悄悄话又低声笑,哪像母女,倒像是姐妹。”他又奇怪地问余太太:“女儿们怎么没有像王莎和宽容一样和我们这样说笑?”余太太“抗议”:“女儿们和我这样说笑时你当然没看到,你总是那么忙碌的……”余先生对自己的健忘睁大眼睛,继而“呵呵”地笑了。有天晚餐,感冒中的余先生将筷子伸向鸡丝,我们说感冒不能吃鸡的,筷子马上又伸向鸡蛋,我们说鸡蛋也不能吃的。“哦,母子都不能吃”,如同一个食欲正旺的孩子被大人突然克扣食物,余先生圆睁的双眼有几分不甘和委曲。我们先一愣,继而被逗得哈哈大笑。
  余先生隐忍到了克己的程度。奔波劳累,感冒发烧,为不拂主人的兴致也不想让大家操心,尽力撑着同参观共用餐。有天下午见他精神实在不佳,力劝他在房里休息,我留下女儿,对余先生说宽容就在隔壁,有任何事都可叫她。他终于同意留下,满脸歉意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们游山玩水回来后,女儿说余先生房里很安静,偶有几声压低嗓子的咳嗽。怕他一进一出冷热不适,我们欲送晚餐进房,他坚拒,全身发冷的他穿毛衣戴帽子来到餐厅,谈笑风生如常。次日凌晨,我被一墙之隔的咳嗽声惊醒,大骇。当天我们就要飞成都,我赶紧叫醒熟睡中的女儿,打电话去隔壁房间,余先生果然病情加重,低烧未退,咳嗽加剧。他唯恐咳嗽惊扰大家,拼命克制,实在忍不住时,便以手绢紧捂嘴,几声沉重的钝音后,又是长久的安静。我们劝他不要忍,咳出来好受些。他总是若无其事地说“没有问题”。
  无论精神如何不佳,上下电梯余先生仍站一旁优雅示意女士优先,行李也不让我们帮着拎。见惯了公共场所男人女人气壮山河的粗糙粗俗甚至粗陋,一个小小的细节往往会将衣冠楚楚的人打回暴发户原形。抵成都次日晨,我去电,余先生说自昨晚开始高烧,且咳嗽一夜难眠。我问为何不打电话通知我们,以便及时诊治。他说怕打扰我们休息。我飞驰到宾馆后与朋友一起送他就医,病情不断反复,此后打了三天点滴。为能如期参加活动以及演讲,他非常配合治疗。他不忍拂崇拜者的热情,在宾馆房间输液,宾馆请他在留言簿上题词,近百本书的签名,都是在打吊针过程中或液体输完身体虚弱的艰难中完成的。滴完最后一滴药水,已是活动当天上午,他让我们稍等,换衣洗漱几分钟,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余先生,着装一丝不苟,头发一丝不乱,气度从容不迫,只是脸颊更加清瘦。
  原定仪式成功举行,夜里九点回到住所。次日晚,余先生又健步走上大学讲坛,激情四溢的演讲与朗诵让千余大学生感受到诗歌之美,他们惊叹钦佩于余先生的博学。十天跨越两省的活动,如我这般国防身体也感吃不消了,何况一位病中老人。我常想,余先生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拒绝我。我不是遇到过那些把胸口拍得山响,先说得花好月圆,最后连自己也不能自圆其说的人吗?我觉得他不计回报成全我的唯一答案,是他身上有颇具古风的君子之德。
  二次入蜀,余先生仍未了却向往已久的九寨之行,却带病兑现了他所有的承诺。我和送行的“小朋友”,与余先生和余太太在机场相拥告别。有位“小朋友”快要做父亲了,羞怯地请余先生为即将来临的小宝宝取名。余先生认真记下了这对年轻父母的名字。进入安检通道,他们一再回头挥手:“谢谢,谢谢你们……”
  其实伤感是如此多余,海峡哪会阻隔友情的延续呢?去年初冬的一天,我收到寄自南宁的特快专递,寄件人是陌生的。我小心翼翼拆开,一位陌生人在信中写道:余先生夫妇近日到南宁,给你们带来三盒巧克力,特嘱我寄给你们……我一下想起曾经无意中对他们说,我们一家三口尤其是我先生是巧克力的热爱者。没想到他们记住了,没想到包裹着温润情谊的巧克力,跨越千重山万道水到了我们手里。我马上拿起电话,和先生对着话筒轮流感谢,余先生余太太也轮流温和地说:一直不知道该给你们送什么好,现在知道了,就带到南宁请人寄给你们了。一天夜里快12点了,我已睡下,先生说余先生来电话,我赶紧起来。“你睡了?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电话那端传来余先生连连表示歉意的声音。原来,他为“小朋友”来到人世的小宝宝取好了名,一共取了六个,他让我拿笔记下,对六个名字一一作了注解,让我转告“小朋友”自己取舍……
  对海那边的两位老人,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思念。我们会在传统佳节互致问候,会在电话里聊家常,我们女儿更高层次的求学生涯,也会征求他们的意见,并听从他们的建议……我想,在人情淡薄如纸的现实里,亲情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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