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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莱齐奥的“贴身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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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 06:28: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勒克莱齐奥的“贴身内衣”

毕飞宇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4月13日   19 版)

    1,勒克莱齐奥的关键词之一是“物质”,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暧昧,他对“物质”的态度极为审慎。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和翻译家许钧教授有过专门的电话讨论。作为勒克莱齐奥在中国的推介者和翻译者,许钧教授的态度也不暧昧,他热爱勒克莱齐奥。

    我一样热爱勒克莱齐奥。作为一个读者,我不可能对勒克莱齐奥的文学才华无动于衷,他天才的叙事能力、他小说里的深邃(《诉讼笔录》)和密度(《战争》)都深深地吸引过我,然而,我对“物质”的态度要积极得多。这种积极性也许并不健康,——这和我的人生有关,我是在抢购豆腐的人堆里成长起来的,我只见过物质的光芒,从来就没有目睹过物质的阴影。我不太愿意质疑物质。物质无罪。物质和精神的“二元对立”是人为的,没有内在的逻辑性,——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哲学上的“物质”和世俗里的“物质”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然而,2008年,在我再一次阅读勒克莱齐奥的时候,我对他却多了一份亲近,因为我读到了瑞典皇家学院给了勒克莱齐奥一个“定义”,“定义”说,勒克莱齐奥是一位“超越主导文明、在主导文明之下求索人性的探险者”。

    对勒克莱齐奥来说,“主导文明”是什么?不言而喻了。最优秀的艺术家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他们不愿意成为自身的、“主导文明”的传播者,相反,他们往往会走到自身的、“主导文明”的反面。

    2,中国人对“主导文明”最有力的“超越”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五四运动”,仔细地思考一下,“超越”这个动态是多么地感动人心,——是“超越”,不是“焚书坑儒”和“摧枯拉朽”。“超越”是“关于文明”的文明,而不是“关于野蛮”的野蛮。

    3,两天前我刚刚读完勒克莱齐奥的《奥尼恰》(高方译),这是一本“寻找”的书:儿子在非洲大陆寻找父亲;父亲在非洲大陆上寻找消失的文明;梅洛埃黑女王在寻找新城。这本书再一次印证了瑞典皇家学院对勒克莱齐奥的“定义”是多么地恰当,勒克莱齐奥,这个欧洲文明的儿子,他迷惘而又深邃的目光一直在眺望远方。

    4,说白了,往宏观里说,勒克莱齐奥的《奥尼恰》依然是一个“围城”的故事,西方有一句谚语:城堡外面的人想冲进来,城堡里头的人想冲出去。这句谚语里有挖苦的意思,它质疑了人性的局限和人性的贪婪。但是,我却愿意向“这样的局限”和“这样的贪婪”致敬,无论是渴望“冲出去”还是渴望“冲进来”,探求未知的愿望永远是人类最可爱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下,风车和唐吉珂德共同为我们构成了壮丽的、荡气回肠的场景。

    5,勒克莱齐奥决定写作《奥尼恰》不是空穴来风的,这里头有他切实的经历,在七岁的那一年,为了寻找父亲,他有过“一次漫长的旅行”。就在那一年,勒克莱齐奥就写了一个故事,《一次漫长的旅行》。

    我很看重这一点,我非常看重一个作家的童年、童年的记忆和成年之后有关记忆的重组。我在私底下习惯于把作家的这一切看作“作家的贴身内衣”。勒克莱齐奥自然有他的“私人文学馆”,《奥尼恰》是什么呢?正是他贡献给“私人文学馆”的“贴身内衣”。

    这样的比喻来自于我的个人癖好,在博物馆里,我痴迷于那些与肉体相贴近的东西。它们形而下,也形而上。

    6,说到这里我愿意把话题扯回头,我们再来谈一谈“物质”。我说过,我不愿意质疑物质,物质无罪。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不能回避,那就是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眼睛一直盯着物质,炯炯有神——这似乎也没什么大错。但是,我们不能回避我们的生理常识:我们是需要眨眼的,我们是需要闭目养神的,我们是需要冥想、睡眠和做梦的。

    一个人一直瞪着他的眼睛,一直不愿意闭目养神,一直在回避冥想、睡眠和做梦,他会怎么样?他会疯掉。面对一个疯子,我们会叹息,我们也能接受,一个社会总能容得下几个疯子。

    但是,一个社会、一个民族一天到晚不眨眼、不养神、不冥想、不睡眠、不做梦,所有的眼睛都炯炯有神,一个时代都炯炯有神,那将是一个高度恐怖的场景。

    所以,我们要阅读勒克莱齐奥,要思考他迷惘而深邃的目光为什么总是在眺望远方。即使他的书不好读,我们也要把他的书放在枕头边,在睡觉之前读上十几页。

    7,这些年我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再也不读翻译小说了。这其实是一句气话,我真的被一些糟糕的翻译气晕了头,——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所喜爱的外国作家用那样蹩脚的语言去“写”小说了。经验告诉我,好作家“写”不出那样难看的句子来。

    我很高兴读到了高方老师的译本,翻译勒克莱齐奥是一件困难的事,作为一个“感官迷醉的作家”,我可以断定,勒克莱齐奥的语言一定是独特的、不讲“道理”的。这种独特性我在《诉讼笔录》当中体验过一次。读完了《奥尼恰》,我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它是勒克莱齐奥“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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