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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与乡村
文/饴晨
夜幕降临,街灯初上。阴沉的天空中,还不时飘下几片雪花。
数九天寒,北风凛冽。沿着微黄的路灯,我裹紧衣衫低头前行。不远处的宾馆门外,忽然窜起的朵朵烟花,四散开来,响彻天际;赤橙黄绿,很是好看。不经意间,几片雪花落入嘴边,一片冰凉,颤栗了两下。突然到来的元月,叫人脑海茫然,怅然若失,不禁感叹道:又是一年。
岁月悄然溜走,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就像混迹于大江中的一叶小舟,面对着汹涌的波涛,也许是桨橹的力量太小,要想平静独处,实在太难,只能随波逐流。眼望逝水,酸甜苦辣一起上涌,五味杂陈,难以言说,竟然想起了我的乡村。
依稀记得,那还是在春天,簇簇新绿悄悄淹没了片片枯黄,整个乡村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田野间,黄灿灿的油菜花宛若浮云,尘封的心情也随着眼前的醉人景象破冰释然。田那边,学校的放学铃响了,音调旋律一如从前,鱼贯而出的山里孩子像是一匹匹脱缰的野马,随手扬起书包,在油菜花丛旁边欢呼雀跃、飞奔赛跑,身后的小女孩涨红了脸庞,摇摆着马尾辫,笑靥如花,叫人羡慕,令人喜爱。若是信步上山,松树底下,刺藤之中,一定会有一株株犹如仙子的兰草花,香气袭人,惹人爱怜。印象里,一年中,总有一段日子好似春天,欣喜陡然而至,让你猝不及防。
夏天的到来,总是迫不及待。刚是山花烂漫之时,炎热一下子将时节拖进了夏天。太阳炙烤,蝉声四起,昏昏欲睡,始终打不起精神来。午后的乡村,最为凉爽的莫过如小河边柳树下,搬起一个有靠背的小木凳,带上那把母亲常用的大蒲扇,斜靠在河埂边,眯上双眼,听河水潺潺,任思绪驰骋。即使有调皮捣蛋的小孩们在河中大声戏水,抑或是捉到了几条小鱼、一个螃蟹时的惊呼,也很难赶走我难得一有的惬意。或许,天上神仙过得日子也大抵如此吧!
秋天意味着收获。稻谷黄了,银杏黄了,柿子红了,板栗苞更是笑开了花。沉寂了许久的乡间立刻热闹了起来,磨镰声,割谷声,打笑声,此起彼伏。田埂上,荷担的老农健步如飞,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汗水沁出,笑容憨实。若是进入了深秋,雾霭重迷,枫叶火红,银杏叶金黄。公路两旁,乡亲们就会摆上一堆一堆透香诱人的柿子,还有一个一个黄皮南瓜坐等卖家,就此路过的客人都忍不住走下车,挑上几件土特产,满意而归,同样庆幸的还有我那朴实的乡亲。
萧瑟的冬天,不期而至,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枯黄的野草随风摇摆,地头上,枯干的棉杆矗立空中,似乎很寂寞,很伤感。青砖黛瓦的老屋上,炊烟刚刚升起,立刻被寒风吹散,就连一次飘上去与树干接近的机会也不给。麦苗泛青,油菜吐绿,竹子青翠,总算是有一点使自己不至于颓废,让目光有一些惊喜的落点。要么让阳光洒满大地,要么让大雪四下飞扬,简单、干脆之间,或许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乡村蕴藏于心底的脉动,和自然界小生命正在卯足劲蓄积于春天迸发拔节的力量。
流水般的岁月,模糊了陡然欣喜抑或悄然悲伤的记忆。回望来路,始终不能忘怀的依旧是我的乡村;又踏征程,久久不能忘记的依然是我旧时的憧憬。又是一年,希望在匆匆急行之中没有作茧自缚、迷失自我,偶尔放慢一下脚步,看看路上的风景;又是一年,祝愿我的乡村风顺雨顺,五谷丰登。对于这份虔诚,我很执着,即使是,今夜的雪花染白了我鬓角的青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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