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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温情
风卷着大雪,沸沸扬扬,路面少有行人。
絮儿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脸烧得通红,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一个的士。
伞根本不能打开。我把絮儿裹在包被里,蹲下身放在膝盖上,轻轻拍着,贴紧她的脸哄着:絮儿乖,不怕,妈妈等车,马上带你去医院。
雪粒肆意地敲打在我的身上,风刮得脸生疼,地上的积雪被我踩出一片零乱的脚印。
终于,一辆公汽从风雪里开过来。我抱起孩子冲到了路中间,拼命地挥手。
车缓缓停下,售票员帮我拉上了车,一个乘客起身让了坐。买票时我才发现这是去火车站的一路公汽,而火车站往西,医院往南,前面转盘那里就得分道。我不得不探身窗外寻找另外的车辆。
“啊——”突然,絮儿惊叫起来,在我怀里挣扎着。我赶紧把她贴在胸口,看她脸颊发白,我浑身颤抖。也就几秒钟的时间,絮儿眼睛上翻,牙关紧咬……我吓傻了。
天啊,抽筋了——救命——快,快去医院!转瞬醒悟后我大叫着,声音变调恐怖。
掐人中,快,鼻下正中。有人说着几步跨了过来。
这孩子高烧痉挛,小心她咬伤舌头,有人提醒着。
不行,要送医院,司机,车开快点。有人急切地喊。
这是去火车站的线路啊,那么多乘客赶火车,怎么办啊?司机说。
师傅——救命啊——去医院——快去医院!我含泪大声哀求。
就是赶不上火车,也要先去医院!有人说着,声音很坚定。
是啊,救人要紧!快去县医院,前面转弯!又有人喊着。
对,转弯去医院,我们都同意,开快点!一群人响应。
怎么办啊?还在抽筋!我盯着絮儿,那一瞬间天仿佛要塌了。
快点——去医院——快点啊。我的声音变成了呜咽。
转弯了,莫急,你把孩子看好。师傅大声喊。
孩子嘴张开一点了,快把毛巾塞她嘴里,快!看我手发抖,一个乘客抢过毛巾,毛巾刚塞到絮儿嘴里,她的牙关交错紧闭,面部痉挛,眉毛颤动,眼睑上翻,露出吓人的白。
快点——快点啊——师傅!我直着嗓子叫,声音如从地狱里发出。
絮儿在我的腿上,有人掐人中,有人摸额头,有人按着毛巾……我身前身后全是人。
车喇叭嘀嘀叫着,我的心如被掏空一般。
很快的,马上到了,你莫急!传来公汽师傅的声音。
没抽筋了,孩子没抽了,注意保暖!有人惊喜地喊着。
絮儿的脸缓和了,眼睛闭着,嘴巴微张,除了轻微的喘息一动也不动。
絮儿,絮儿,天啊,怎么不动啊——这是怎么了?
电影里高烧发傻的孩子一下子出现在我脑海。我惊恐地哭叫起来。
不是,不是,孩子刚抽筋太累了,睡会就好的,有人安慰着。
可是孩子没反应——是不是傻了啊?我全身发麻,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会的,我的孩子小时候也高烧抽筋,没事的。只是下次孩子发烧要注意。有人宽慰说。
絮儿——絮儿醒醒——别吓妈妈。孩子睁了下眼睛又歪头睡了。
我搂紧絮儿,喊着,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好了,到了,到了。师傅的话惊醒了我,车嘎地一声停下,车门打开。
我抱着絮儿,冲到了风雪里。前面是医院的大门,后面是几十双黑亮亮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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