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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中女性的叙事?
明霞
标题我打了问号,是因为我理解的女性的叙事并不仅仅是教育中女教师的叙事,或许,还包括女性化的叙事。
最近几天脑子里常常蹦出来的一个词语是“教育是母性的”。记得曾经在本学期初有一位年轻教师听过我的课之后,用了“温柔”、“和蔼”、“民主”、“微笑”、“宽容”几个词来概括我的课堂,说在最后,最深的感触就是我“像极了一个母亲”,用母亲般的笑容注视着每一个学生、欣赏着每一个学生的点滴进步。
虽然这位老师对我的评价过高,但所提到的“像极了母亲”却让我深深体会到“教育是母性的”这句话的含义。这句话是谁说的、在那里听到的?如此熟悉如此温暖的一句话,印象中好像是文质老师说的,所以就给张老师发信息询问并得到了证实。仔细想想,教育所面对的就是一群稚嫩的灵魂,一群花朵般的生命,假如没有母亲般的情怀,就很难做到真正呵护这些幼小的、脆弱的灵魂,所以,越发理解了“教育是母性的”的内涵,也更加喜欢这句话了。
那天在操场参加初二学生“与诗歌同行”大型诗歌朗诵会,顺手拿了一本刚买回来的《现代教育的生命关怀》(刘铁芳主编),凡是朗诵不够好或者选择的诗歌不够好的时候我就看书。书中第一篇是钱理群先生的《中学教育的真谛》,看完之后总有许多令人难忘和值得回味的东西让我又回头读了一遍,今天再一次拿出来品味。文章对他中学时的老师陶强的赞美令人感动,更令人深思。钱老用“美的化身”来形容掏强老师,说“亦师亦母”是陶强老师在学生心目中的永恒现象。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陶强老师是一位女教师,而是“人的天性”、“教育的本性”。
教育叙事作为近年来兴起的一种教育研究方式和教育表达方式愈来愈受到广大基层教师的欢迎。因为,它没有一般研究论文那样古板和枯燥,也没有学术论文那样令人望而生畏,而是所有教师都可以进行的一种方式,无论水平高低。记得我最初读到李镇西老师的《爱心与教育》时,深深被其吸引的同时,也突然明白,原来教育还可以这样表达。尤其是后来读到李镇西老师的博士论文《民主与教育》时,更感动于朱永新老师允许他用叙事的方式来完成博士论文的写作。我这才明白,学术并不一定非要是古板的。于是,也就爱上了教育叙事的方式,无论是对教育教学的思考,还是对课堂教学的反思,我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采用叙事的方式。一位在《生物学通报》当编辑的德高望重的老师很欣赏的课堂教学风格,并说我的教学很有些像他当年的味道,但是看了我的随笔,却说根本不符合《生物学通报》的发稿要求,因为《通报》是很严肃的学术刊物,虽然有专门的版面面对基础教育,但只需要很理性的、学术味道很浓的文章。没关系,反正我的叙事文章只是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思考,并非为发表,也就毅然我行我素的按照我的方式去写了。
回头看我的叙事,既是标准的女性叙事,也是很女性化的叙事。
是女性的叙事,因为本人性别为女性。说是女性化的叙事,因为本人的叙事更符合女人的特点――随意而琐碎,细腻而感性,虽然也存在着一些理性的思维,但女性化的倾向应该有75%以上,尽管文章本身并不华贵、耀眼,缺乏珠光宝气,但也不缺乏女性的温婉。
比如说随意。我的写作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外在的目的,假如说有目的的话,一是自我珍藏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故事,努力过滤掉生活中的烦恼与不快,过滤掉黑夜和阴暗,把美好留下来,把阳光留下来,于是,就乐哉悠哉的写,不想写的时候就不写,没有任何负担;二是让自己在写作中学会反思、学会思考,提高自己的同时也让自己更充实,免得每天茶余饭后也加入到无聊的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之中。所以说,我的文字是随兴所至的文字,是真实心情的流露。
比如琐碎。女人往往是很琐碎的,大事小事都是事,有时也分不清哪是大事哪是小事。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小的事情,在女人看来却很在乎,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可能就会泪眼滂沱,耿耿于怀很久;而在别人看来很大的事情,女人不一定放在心上,显得没心没肺。所以,女性的叙事也显得琐碎了,大事会写下来,但更多的都是小事,是琐事。比如我的博客上的文章,所叙述的似乎也都是细细小小的事情,尽管我轻易不把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尤其是不愉快的事情记录成文,但对教育、对课堂,我同样也是那么琐碎的记录着,从不考虑我所写的东西是不是什么大道理,更不是非要从某个案例中提炼出什么来。所以,有朋友会问:你写的这个案例想说明什么问题?我说不是为了什么什么问题,只是在我的课堂上或者在我的生活中发生了,所以记录下来,回到现场。说的好听一点,这是关注细节。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絮絮叨叨。但现在的教育中,似乎很倡导关注细节,实际上也是倡导教育中的“母性”。
比如细腻。细腻与前面的琐碎有相通之处,但也略有不同。琐碎是指对事物,细腻通常是指情感,这也是所有女人的一个通性。比如,对孩子的关注,父亲会关注孩子吃饱了没有,穿暖了没有,上学了学习是不是跟得上,将来的发展会怎样;母亲则会关注的更多,饭菜是不是可口,衣服是不是美观,学习是不是快乐,和同学关系好不好等等。也就是说,父亲关注的外在的东西多,而母亲关注的东西是内在的、隐藏的。所以说,为什么孩子遇到心事总是喜欢告诉母亲,而较少告诉父亲,假如孩子的心事喜欢告诉父亲的话,作为父亲一定有一颗很细腻温柔的心。有人说女人的名字是弱者,实际上,有时候女性比男性更坚强。女性常常在柔弱的外表下,心思缜密,柔韧,所以也就容易成为倾诉的对象了。而女性的叙事也就理所当然的很细腻,很真实,也很生动,容易感动人、催人泪下。
再比如感性。女人往往是感性的,表现在对花花草草、清风明月的关注,表现在爱哭鼻子容易伤感。同样的事情,女性更容易动情,男人好像铁石心肠。曾经,看到一个男孩子肚子痛,原因是没吃早餐,并说他父母忙于生意,没时间管他,只是给他足够的钱……我心疼不已,赶紧找来饼干、倒上开水,让他先吃东西再上课。次日,又把他爸爸叫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希望他能更多的关心孩子是不是快乐,心理上是不是很满足。昨天上课的时候,学生刚上完体育课回来,满头大汗想要喝水,结果刚好上课铃响了,我一看有的学生端着空杯子没有喝水,就说没喝水的先喝水,喝完上课。作为女性,开心也是很容易表现出来。看到学生作业本利一幅简单的写着“送给最亲爱的孙老师”的图画,看到学生情真意切的祝福,心就会非常非常感动……于是,在自己的叙事中,也是这样感性。
除了这些特点,还有温柔,善良,温婉,敏感,美好,柔韧,感伤等等,也都常常更多的体现在女性的叙事中。
这样来分析并不是说女性的叙事只有琐碎、随意、细腻、感性,而没有了理性。其实,女性的叙事看似很随意,但也具有其内在的逻辑性;看似很琐碎,也正是构成我们的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看似很细腻,有时也很豪迈、大气;看似很感性,也蕴含着理性的光辉……
女性的叙事,通常也是女性化的叙事,所以,通常我们说“文如其人”,从文字风格就可以看出人的性格,也能看出性别。
相对来说,男性的叙事则不同于女性,因为思维方式不同,社会角色不同,话语方式不同,自然也会导致叙事方式的不同。
阅读张文质老师的文章多了,突然感觉,张老师的叙事是偏向于女性化的,但又不同于常规的女性化。说女性化,是因为张老师的文章常采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写作,更重要的是,张老师的文章从不讲什么大道理,只是非常用心的去思考,去写作,写出来的文字温婉、湿润、美好,直抵心灵深处,常常在读了张老师的文章之后发现,我也这样想的,但我却没能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而张老师却能如此准确、精炼的表达出来。但张老师的文字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很深厚的理性,这是一般女性所达不到的。为什么张老师的文字读来总是感觉富有穿透力,如同“火眼金睛”一样看透了你的所思、所想,那是因为张老师深刻的思想、理性的思维的结果。无论是温柔的、细腻的讲述,还是理性的、沉重的思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张老师始终用生命在场的姿态去写作,所有的文字都是从生命的角度去表达,如同一个亲切的长者,老师,朋友,坐在你面前娓娓道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你,也就造就了张老师的魅力。
很男性化的表达比如许锡良老师。文质老师说许老师是“从每日的生活和阅读中想大问题,提出大问题,写出大文章的人”。的确,面对社会中、教育中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许老师总是能抓住其实质,很理性、很深刻、很锐利的剖析其症结,谈出自己的观点,甚至有时会得罪很多人,但许老师不在乎这一点,就要是要做自己思想的主人,表达自己的观点。所以,看许老师的文章有一种痛快淋漓、大快人心的感觉。但这样来说,也不是说许老师的文章只有男儿气,其实,许老师的文章也充满了柔韧与温暖,情也真、意也切,尽管表露不明显,隐藏在坚强、果敢的文字里,但用心体会一定能体会出他对家人,对学生,对朋友,对教育,对国家的那份柔情与热爱,还有发自心底的痛,这也是许老师的文章点击率之所以非常高的一个原因吧。
其实,无论是女性的叙事,还是男性的叙事,无外乎都体现了个人的叙事风格,或者女性化,或者男性化。往往,女性化的叙事中也不乏男性化的理性与刚毅,而男性化的叙事中也少不了女性化的温润与多情。假如只有女性化的纯粹的花花草草的叙事,必然变成一种无病呻吟、小资情调;假如只有男性化的太过理性的叙事,也必然变成太学术的一堆名词术语。
女性化的叙事是文字的底色,是流淌的血液;而男性化的叙事则是文章的筋骨,支撑。没有骨骼的生命是站立不起来的,没有血液滋养的骨骼也只是一堆骷髅。无论温柔还是强悍,无论细腻还是粗糙,无论感性还是理性,都是我们进行教育叙事所不能缺少的,也是我们的生命所不能缺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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