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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有多重要
作者:李小山
提问能力的丧失,意味着思想的僵化和枯萎。我看到,在很多场合下,思想界的人士更愿意趋同而不是坚持独立,把某种臆断的观念奉作真理,费尽笔墨为之寻找依据;或者将某种常识的东西当作精深的理论,大加吹嘘,对于广大读者来说无异是愚弄。罗素主张适度的怀疑主义,以保持对任何事物提问的权利。我想,如果思想者能够自由地思想,而不受外力压制的话,我们面对的实在,该提问的方面太多了。
倘若思想者在思想之前首先考虑的不是思想什么,而是什么不能思想,结果便可想而知了。当我们说思想自由是指对任何事物都可以提问,另一种结果也就产生了。譬如说,历史不能够假设,但是可以研究、分析和比较,获得我们需要借鉴的东西。因为社会实践不是单一的自主的,它与某种理论观念密切相关。回顾当年考茨基、罗莎•卢森堡、奥托•鲍威尔等人的言论(包括后来的葛兰西、德热拉斯的论说),不难发现,人们后来面临的许多现实问题早被他们一语中的,例如经济、体制、民主、法制、官僚化等等,其见解决不比我们当下的思想者们浅显。他们早在社会运动发生之前或发生之中,就看出了潜伏的弊端,他们的预见性建立在提问的角度上。
提问不凭空而来,提问是对现实对存在的质疑。权力介入思想与权力介入其他领域一样,首先是对人的自由的限制,一方面是限制,一方面是膨胀,限制得越多,膨胀得越厉害,权力君临天下之时,就使臣民变成鲁迅称之为“死相”的模样,也使丰富多彩的世界变得无比单一。大家不会记马克思评普鲁士书报检查令的精彩论说,毫无疑问,马克思的最伟大之处就是敢于对一切现存事物提问。在我们说思想独立、学术独立等等,并非让思想和学术离开现实,成为书斋里或山坳里的东西——洽恰相反,即使那些离现实最远的思想,也打着现实的烙印,即使最不愿接触现实的思想家,也反过来影响着现实。
当然,提问是需要勇气和胆识,那些在严酷环境中敢于思考并敢于说话的思想者,他们留给我们的遗产,与其说是思想,倒不如说是思想的方式。因为,就他们的思想本身看,如果抽去当时的社会背景——由于许多理论层次的制约,似乎没有很高很深的东西。当历史的发展已经揭示了自身的秘密时我们更不该再作沉默。正如一则寓言讲的,我们大家坐在一辆车上,随时有责任提醒司机把握方向,否则大家的安全就没有保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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