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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穷苦人书写“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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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4 10:05:5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关注穷苦人书写“疼痛”
——作家阎连科访谈录
杜悦 张倩侠

  我现在的日常生活离开了农村,但精神状态是农村的,所有的亲戚都还生活在那里。每一个人都有他最伤痛的地方,这可能是他小说创作最好的源泉。土地是我永远的主题——
  作家阎连科的小说近年来曾先后获第一、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和其他全国、全军性文学奖20余次,最近他又因小说《受活》获得华语传媒文学大奖而备受关注。近日记者就读者关心及作家本人关注的一些问题对阎连科进行了访谈。
  “我非常追求一种愤怒和疼痛感”
  记者:最近有关《受活》的评论非常多,有人说,小说本身有“三个想不到”,一是小说情节奇异,出人意料;二是小说里的人和事,完全以一个是残疾人的村庄为背景;三是鲜活生动而又不能让人完全读懂的方言形式。除了您在语言、形式方面的追求,这部小说中您最关注的问题是什么?
  阎连科:我非常希望把小说写得大一点,关注的问题,思考的问题深刻一点。尤其长篇小说,我非常追求一种愤怒和疼痛感,我觉得如果一部长篇小说,中间没有激情,没有愤怒,没有疼痛,那你就不要写小说了。
  《受活》和现实勾连得很紧,我在其中更想探究一种社会意义。“受活”是我们家乡河南的方言,就是享受快活。《受活》这部小说,或多或少在讨论我们的幸福生活在哪里。真的去仔细读《受活》这部小说,你会思考,改革也好,发展也好,我们几十年的历史,到底给人们带来了什么东西呢?在《受活》这个作品里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深刻地反映一种人性,或者从更大范围来说,反映人的生存问题,你会发现生存的艰辛和韧性,穷苦人活着本身就需要一种英雄的精神,否则就无法活着。那么这些人往哪里逃离呢,到头来似乎无家可归。《受活》这部小说是一个死结。
  记者:仔细读您以往的小说,可以看到您对现实社会问题的深入思考,但是《受活》这部小说与以往不同,它不是直截了当地写现实中人的苦难和挣扎,而是将人物置于荒诞不经的背景和框架中,您这样写意图何在?什么是你小说中这种离奇情节的灵感之源呢?
  阎连科:十几年前,在前苏联解体的时候,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了一篇100字左右的小消息,写到有几个政党觉得应该把列宁遗体火化掉,而共产党觉得应该把他留下来。当时的政府说没有保存经费。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我觉得是非常正常的,但是涉及列宁遗体,就不正常了。
  我看到了这个短新闻,心灵受到了非常大的震撼和冲击,因为是列宁的十月革命的炮声给中国带来了希望的曙光。一位革命鼻祖式的人物生前死后的命运,会令你想到很多问题。
  另外一个事是上个世纪50年代长江发大水的时候,武汉人扛着沙包去抗洪抢险,沙包里全是沙子和石灰,石灰见水突然蒸发的烟雾,会把人的眼睛蒸瞎。有一大批因为这个原因而双目失明的人被当地政府安置在一个村庄里,盖了两栋楼,叫盲人村。
  就是这么一个一百字的报道和盲人村,加上我长时间的思考和对社会的观察,一年的时间里,我完成了《受活》。
  我们长期受社会主义教育,对列宁的尊敬,对毛主席的尊敬,对马克思的尊敬,是非常真实的,在我们看来也是正常的。加上我们现在中国改革开放,尤其正处在发展时期,小说中的柳县长会忽然觉得,如果我们把列宁遗体买回来,建一个敬仰堂,纪念堂放在这里的话,就会发展旅游经济,一夜之间暴富起来。我在小说里替他算了一笔帐,一张门票多少钱,每天来多少人,可能一年以后,这个村,这个县就会富得没有办法,钱就会没地方花……这个小说具有反讽意义的正是这样一种情况,我们长期行进的社会主义轨道,正是列宁给我们带来的一种革命的理想、共产主义的理想,到我们要发展的时候,恰恰我们需要列宁的遗体,这是一种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政治符号型的东西,我觉得这样一部小说,可能会给读者带来全新的和更宽泛的思考。
  “希望冲破一种庸俗现实主义”
  记者:您以前的小说,如《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大都偏重于写实,而《受活》的意义则隐藏于寓言、荒诞之中。在这部小说题记里你说:“现实主义——我的兄弟姐妹哦,请你离我再近些;现实主义——我的墓地,请你离我再远些。”这句话是否突出反映了你文学观念上的变化?
  阎连科:作家的批判意识、思想,一切可能来源于小说观。没有独立的文学观,就无法写出有个性的东西来。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中国文学的发展不力,受制于现实主义。说得过火一点,我认为什么时候打破现实主义,冲破现实主义,文学才有发展。
  现实主义首先谈到真实问题,通过写作,我觉得真实不完全来自生活,而是来自作家的内心。内心的真实是更深刻的真实。表象上描摹的写实和真正的真实有差异。很多方式可以做到描摹上的真实,那不是文学的目的。即使我们看一个好的电视纪实片,那也不是表象上的真实可以完成的,其中贯穿着拍摄者的观念。
  现在整个文坛弥漫着一种虚假的现实主义,概念的现实主义,庸俗的现实主义,包括小说、文学、影视作品,常常有庸俗现实主义的表现。我非常希望冲破这样一种庸俗现实主义,获得一种新的文学观念,比如来自内心的真实,远远超出现实主义的东西。我在长篇小说《受活》中就想这样试一下,表达一下。《坚硬如水》写到的地方,就在我家门口,有那么一点地理位置上的依据。
  《受活》完全没有任何现实依据。没有背景可谈,里面重要的情节,完全来自虚构。你可以觉得那不是真实,可我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任何一点虚假。细节、整个故事框架,完全不是荒诞的。
  这部小说我觉得是某种回归,这部小说结构里体现的内容有寓言传说、神话、神秘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意思,比如是时间的回归、故事的回归、寓意上的回归……我觉得用这种结构更有助于表达。
  我不是拉美文学的信徒,我想通过自己的写作寻找到一条中西结合的通道。也许我完成得不好,但我一直在努力。我想在内容上完成超现实主义写作与中国穷苦人生活的结合,而不单是文本意义的实验。写中国的老百姓也可以用这样的写作方式去写。
  “土地是我永远的主题,离开乡土我是无法写小说的”
  记者:你的小说主要以农村,就是你参军前的河南老家耙耧山区和部队生活为素材。从你这个情况是否可以说,生活积累左右了一个作家的写作?
  阎连科:我的老家河南嵩县到现在还是国家一级贫困县,人均收入连续20年排河南省倒数第一,老百姓一年到头饭都吃不饱。我每年回去,看到的现象,到我家里来的人说的,从来都是这样的。比如贪欲,比南方、比上海要强烈得多。穷,由于现实的压迫,任何事情都可能发展到极限。
  我爱家乡,正因为你爱它,你会看到更多丑陋的、浅薄的、短见的,甚至是令人仇恨的东西。不同的爱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我现在的日常生活离开了农村,但精神状态是农村的,所有的亲戚都还生活在那里。每一个人都有他最伤痛的地方,这可能是他小说创作最好的源泉。你提到我的小说有两大块内容,由于部队大量是农村人,实际上,我的军事题材也离不开农村。土地是我永远的主题,离开乡土我是无法写小说的。
  记者:这应当视为你写作的局限还是你写作的特色?
  阎连科:当然,作为一个作家,什么样的小说我都可以写。但是,我能写好的小说,可能就是我现在的那些小说。母亲把你一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你的家庭、你的地理环境、你的文化背景,你的家庭地位、经济状况,它已经决定了你的命运,或者已经决定了你的80%的命运,真正需要我们改变的可能就是那么20%的命运。你对世界的认识、你的命运都与此相关。
  我在河南农村出生成长,生活细节和人生经验长年累月地积累,逐渐形成了我对世界的看法,我对自己人生的认识,我对中国社会的认识,对中国历史的认识,后来通过读书改变或者巩固了我的看法和见解,作品也因此更个人化。作为一个作家,这一块土地可能是你真正需要去体现的。所以,我对土地的认识和关注,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虽然我在北京呆了很久了,像北京这样的地方我也逐渐熟悉了,但是在内心我知道自己完全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有一种特别想回家的感觉。
  一个成熟的作家在写作时,非常希望建立自己的一个文学世界,它独属于你,而不属于别人。这样一个世界可以和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对应和对抗。因为小说的精神和现实世界的精神是沟通的,小说的血液是源于现实生活的另外一种流淌方式。
  一个作家还要明白自己是生长在哪个阶段的人。我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中国作家由于年龄段不同而写作面貌不同,这是个有趣的现象。作家中有生在解放前长在红旗下的,还有一批像我这样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还有年轻的生长在改革开放年代的,比较一下,你会发现,虚假现实主义影响最深的,就是像我这个年龄段的人。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觉得作家首先要弄明白自己出生和成长的历史阶段。
  “我正在努力成为第77个被派进艾滋病村的人”
  记者:是否可以说,你历来主张写作要关注穷苦人的生活?除了你的出身背景,还有什么对你这种思想的产生发生了影响?
  阎连科:好多年前,我看过一篇小说:日本德田秋生的《缩影》。这篇小说文学史上并没有大书特书,我提起的时候,好多人不但没看过,还说在我之前从没听人提到过。这部小说对下层人巨大的同情心,对歌妓、小人物的理解非常打动人,可以说在这部小说中,对人物的同情和理解无所不在,作家对小说人物充满激情和爱。这让我感动。
  我一直想写河南的艾滋病,打算到一个艾滋病村里去住半年。我想去的这个艾滋病村患病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因为卖血而染病的。一个农民在那儿种地,在田头锄小麦,血头招招手就来了,就把500cc、700cc血卖走了,大概就是80块钱。那个塑料袋子其实能装800cc血,农民卖完血了就没有力气从地里站起来,血头就会捏着他的脚抖一抖,这样血就能从脚上流到身体里。
  这件事情非常值得关注。现在政府已经公布了38个艾滋病村,76个国家干部已经派进去蹲点了,我正在努力成为第77个被派进去的。
  这些人正在面对死亡。从他们知道得了艾滋病这一天,到他生命结束这一段,他们的情感历程,他们的日常生活,和我们都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作家应该用非常细腻的笔触把他们记录下来,这可能对人类是一笔财富。
  相关链接
  小说情节梗概:受活庄是一个完全由残疾人组成的村庄,他们在“世界之外”的时候,过着富裕平静的生活。柳县长是一个从基层上来的农村干部,满怀政治理想,雄心勃勃,想出了一条致富门路——从俄罗斯买回列宁遗体,在家乡建立列宁纪念堂带领人民致富。受活人因为残疾而被组成绝术团,成为柳县长筹钱买遗体的工具,从他们试图“进入世界”之日起,就灾难不断。在经历了一系列非人的遭遇之后,受活庄又不得不回到最初的生活之中。
  《中国教育报》2004年6月24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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