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刘舜

      
    又是一年盛夏，又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故乡的栀子花也应该早已开放了吧！
   
    在沿江公路两侧，种满了栀子，我徜徉其间，尽情地欣赏初放的花儿。毕竟是初放，有的整棵翠树上，只有缀满的绿色的花骨朵；有的悄悄地绽裂出几道白缝，仿佛多情的女子在悄悄表白她纯洁的心迹；有的开了一两朵，羞涩地低着头或骄傲地迎风而笑；有的花满枝桠，洋洋洒洒，像这样早放的多是单层花，只有六个花瓣，这在故乡是不多见的。素洁的花瓣赏心悦目，馥郁的清香沁人心脾。为这一天的到来，我等了多久！从秋菊到腊梅，从红杏到桃花，直到春又归去，迎来盛夏。
    不知为何，众花之中我独钟情于栀子，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情结吧。
   
    孩提时，就喜欢将栀子花用针别在胸前，只恨自己不能像女娃那样在头顶揪两个小辫儿，再将花儿插满头。再大一点，上学了，对栀子花的喜爱却是有增无减。有时趁女同学不注意，也会恶作剧地抓下她们头上的花儿转身就跑，惹得小姑娘哇哇大哭。当时，我家菜园里便有一棵栀子树，每年夏天都会开很多花。我早晨上学时总是绕道去菜园摘几朵带到学校去炫耀。妈妈总会送一些送给邻里乡亲，而一向大方的我每到此时都会显得有些小心眼儿。尽管家里有花，但每每看到人家花树上更多更大的栀子花时，我又会受不住诱惑，纵容自己去偷摘几朵，心中竟也毫无愧疚之感。而在夏夜，妈妈总会将几朵栀子花用卡针别在我的蚊帐上，让我闻着花香入梦。就这样，在这些平凡的日子中，过了一年又一年。

    初中毕业，我考取了师范，学校离家数百里。于是，我开始了出外求学的生涯。记得那年夏天，我请假回家拿生活费，当时栀子花正开得旺盛。我灵机一动：何不带一些到学校，与同学们一起分享呢？果然，我带去的栀子花成了最好的礼物，很快就被一抢而空。很多外省的同学，尤其是新疆的同学从未见过，更是惊喜。在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同时，我也感到了最大的满足。直到今天回想起来，当时快乐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三年学成，回归故里，我走上讲台，成为人师。可能自己也刚做完学生，更能理解学生；可能是内心的责任心与爱心使然，我很快便赢得了孩子们的信任与青睐。很多学生都愿意视我为朋友，向我倾诉他们的快乐与烦恼。在一些节日或我的生日里，孩子们的礼物便会接踵而来。不管礼物是多么的粗糙和微不足道，都会让我感到欣慰，但礼物中最特别也是印象最深的就是栀子花了。
   
    春天过去了，天气慢慢热起来。
    有一天我正在讲课时，突然闻到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儿。“栀子花！”我欣喜地叫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在女生们的头上逐一搜寻起来。孩子们先是一愣，但马上也都会意地望着我笑了。很快，我和孩子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小女孩的头顶：高高扎起的两个山羊辫上每边各缠了两朵又白又大的栀子花。小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脸，同学们的眼中流露的却是友善和羡慕。我看了看，接着讲课，但目光却不时投向那几朵素洁的栀子花，嘴角露出微笑。而在不经意间，狡猾的孩子们早已洞穿了我的心事。第二天，我来到学校刚走进办公室，好几个像小鸟一般欢快的孩子一拥而上，将好多栀子花一股脑扔在我的桌子上又一溜烟地跑了。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除了让无尽的芬芳弥漫整个的空间，让无尽的温馨洋溢在我的心田，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晃又是三年。年轻气盛的我实在耐不住困守家中的苦闷，终于背上行囊，告别双亲，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来到千里之外的南国，我也第一次有了“鸟归山林”的感觉。初来乍到，虽有所不适，但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事物，新的挑战，心中总是爽朗的，竟也并不思家。然而，思念竟如一种潜伏在人灵魂深处却无法剔除的病菌，时间久了，才会慢慢觉察出来，愈久愈深，而且不但蔓延。望残阳，对圆月，看孤雁，听蛩音……凡触景处，尽生乡情。想高堂，思儿归去；叹年来，身如蓬草，走天涯，前路何其修远！
   
    又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故乡的栀子花或许都已谢了，因为故乡的时令似乎比南国总要早些。望着沿江公路两旁的栀子花树，葳葳蕤蕤，似乎要延绵到天的尽头；点缀其间的早放的花儿，朵朵洁白，朴实无华。我的思绪仿若已飞越过千山与万水，重回到那令我梦萦魂牵的故园。   

    去年花谢离家去，今年花开动客愁。

       此文大概是写于2004年暑假前夕

[ 本帖最后由 刘舜 于 2008-4-6 09:50 编辑 ]

寒梅

摄影水平高，文字有韵味！欣赏学习！

刘舜

斑竹过奖了,多指教啊!

彭杉影

我喜欢洁白的栀子花, 喜欢那沁人肺腑的香气. 我单位院内有栀子花树, 栀子花开的时候,花工会天天摘,送到办公室, 整栋楼都香气四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