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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钟叔河致孝昌刘国琼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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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5 17:01: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长沙钟叔河致孝昌刘国琼札


国琼先生:
      大著收到已久,但最近才奉读一过,感佩才情。版式插图,亦相得益彰,感可喜也。书中数次提及贱名,具见关怀,尤深感激。
       何今年八十,日暮途远,于外间已少有联系了,仍寄上小书一本,聊充报琼。
        专此即候
文祺
                                                  钟叔河
                                                           十月八日
2#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17:02:48 | 只看该作者
钟叔河1931年生,湖南平江人,编辑、学者、散文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1949年参加工作,曾任《新湖南报》编辑、记者。1957年因发表《关于民主、自由……的四十八条》和 主张办党外报纸《同人报》,被划为右派,开除公职,一度中断出版生涯20年。1970年又因“污蔑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被判刑十年。1979年平反出狱,调湖南人民出版社工作。以《走向世界丛书》闻名出版界及史学界。1982年被评为编审。1984年任岳麓书社总编辑,1988年调湖南省新闻出版局工作。1994年获第三届韬奋出版奖。编辑的《走向世界丛书》计36种、800万字,受到学术界的广泛赞誉,曾获“中国图书奖”、全国首届古籍整理图书丛书奖和湖南省优秀图书特别奖。其在出版、史学方面的成绩引起了海外文化界的重视,他已被收入《世界名人录》等五种国际性人名词典。
  主要著作有《钟叔河评点曾国藩家书》、《走向世界--近代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从东方到西方》、《念楼集》、《天窗》、《钟叔河散文》、《念楼学短》、《学其短》、《青灯集》等。编辑作品有《走向世界丛书》、《凤凰丛书》、《知堂书话》、《儿童杂事诗图笺释》等。

钟叔河先生是我国著名的老出版家,也是知名的历史学家,钟老现住在长沙市的一幢20层楼上,由于“户户外貌咸同”,他便在门口挂了块竹牌子,上写“念楼”二字以示区别。安徽教育出版社今年年初出版的《念楼集》一书,就是他搬入“念楼”后编就的散文集。在《念楼集》中,他对当今出版界的种种弊病直言不讳。

  钟叔河先生20多岁时在报社做记者,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文革”中身陷囹圄长达十年之久。1979年落实政策以后他到湖南人民出版社从事编辑工作,“走向世界丛书”是他编辑的第一套图书,该套丛书原计划出100册,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只出版了36册。这套书在出版界至今仍有重大影响,当时中国刚刚从闭关锁国状态中苏醒过来,钟叔河策划的这套丛书以宽广的视角全面介绍了欧美及日本文化,作者均为我国最早接触西方国家的先哲,内容则以游记和笔记的形式体现,当时出版界的同行们都对他的这个创举和气魄肃然起敬。

  钟叔河的学识令人佩服,他的胆识和勇气更加值得敬重。他是国内最早主张编辑大型系列图书《周作人作品集》和《曾国藩全集》的编辑,这在出版圈内同样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因为在中国现代史上,周作人与曾国藩是有争议的人物。



http://xnjyw.5d6d.com/thread-32522-1-2.html
http://xnjyw.5d6d.com/thread-32522-1-2.html

刘国琼,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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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25:47 | 只看该作者
钟叔河
刘琨亚
  【人物小传】  ■钟叔河,湖南平江人,1931年生,著名出版人、学者、作家。1957年被划为右派,1970年又因“文革”被判刑十年。1979年后开始从事书籍编辑工作,曾任岳麓书社总编辑。他策划出版的《走向世界丛书》,以及《知堂书话》、《曾国藩往来家书全编》、《凤凰丛书》、《知堂书话》、《儿童杂事诗图笺释》、《周作人散文全集》(14卷)
  编者按:
  近两年,《走向世界丛书》重印、《周作人散文全集》出版,“念楼学短”系列与读者见面……一本本作品,让曾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界中无比耀眼的“钟叔河”这三个字,时隔20年后重新被人们从记忆中捡起。本期专题“钟叔河”,愿如钟先生本人,扼要简明,清风两袖,于平易质朴中凸显风华个性。
  就怕现在没有人愿意这么费事地去读书了,那就是我最大的悲哀。——钟叔河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 本报记者 刘琨亚
  接近两个小时不间断的采访对于一个八十高龄的老人来说,是一件有些残忍的事情。但钟叔河还是表现了出异乎于他年龄的精力。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的时候,他的谈兴一直很高,说话语气清晰,带有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把他的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
  在这两年的出版界,可能没有哪一个人比钟叔河风头更劲——虽然他已经离休在家多年。由他主编的《走向世界丛书》重印、《周作人散文全集》出版,今年初,他的“念楼学短”系列出版,让人们对钟叔河的认识不再局限于“出版家”这个头衔。
  钱鍾书、杨绛为他写序
  采访很自然的从“念楼学短”开始,钟叔河说,这5本一套的“念楼学短”系列包含了当年出版过的《学其短》的内容,还有其他一些在报社上发表的专栏。其实,这些文章是当年钟叔河为了给孙辈学古文而撰写的。他挑选了一些古文原文,加上自己的翻译和感想。“我所选的这些文章尽量不超过100字,5本书里面,只有两篇文章超过了100字。”他说,当时《新闻出版报》的编辑看到他写的这些东西,让他发表出来。钟叔河之所以愿意把这些文字拿去发表,并不是为了稿费,而是因为当时没有复印机,稿子很难保存,“成了铅字就有了存稿”。
  最让钟叔河高兴的是,杨绛先生专门为“念楼学短”系列撰写了序言,当年他的“走向世界丛书”正是钱锺书写的序。为此,杨绛先生还专门给钟叔河的信中说道,这是钱锺书第一次主动为人作序。“对于我来说,钱先生和杨先生都是我的前辈,他们能够为我作序,让我很感激,也是对我的一种激励。”
  谈到”念楼学短“的文字,钟叔河显得颇为自信,他说,自己并没有采取人们所熟悉的那种直译的方式,在他看来,古今的直译是很难表现原文的意思。“过去和现在的语境已经不同了,中国的语言不断变化,名词、动词、语法都不同,意译更能表达出原文的意境。”他告诉记者,“五四”以后的白话文运动是一种进步,但文言文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程式化。“文言文而且非常简练,而且自从文言文出现以后,一直到明清以前的人,都能够看得懂。白话的发展变化很快,还有很多方言,时间久远有些意思就不好理解。元朝的诏书就全部用蒙古语的白话写成,到现在是最难弄懂的文献。”
  “我不是语文教员出身,也不想教别人什么,写这些东西的初衷是给外孙女学习,后来是借古代的文章来发一些现代的感想。”钟叔河说,如果人们能够认真去读,应该会从中得到一些东西。“但就怕现在没有人愿意这么费事地去读书了,那就是我最大的悲哀。”看得出,这才是钟叔河最担心的,他特别引用“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这句古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最想做的两件事都已经做了
  钟叔河告诉记者,平反以后他最想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编一套《走向世界丛书》,一件是编一套《周作人全集》。“现在这两件事情都已经做了,虽然还没有做完,但我觉得对自己也有交代了。”这位80岁的老人自豪地说。
  钟叔河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文革”中身陷囹圄长达十年之久。1979年落实政策以后他到湖南人民出版社从事编辑工作,《走向世界丛书》是他编辑的第一套图书,这套书也为他奠定出版界的地位。
  钟叔河告诉记者,平反以后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回到报社而是到出版社,是因为出版界的自由度比报社大一些,能够出一些自己想要出的书。”
  《走向世界丛书》的想法是受到狱友朱正的启发。当时,他和同在狱中的朱正经常探研国家、文明兴亡的规律。两人认为,“文革”使中国脱离了世界文明的正常轨道,使得一些普世价值被人们抛弃了。“中国是个文明古国,有着很深厚的文化传统和民族习俗,这种传统使得国家很有凝聚力,但长期大一统的格局也让我们固步自封,呈现出一种保守性——中华民族从来都不是一个外向的民族。”
  (下转A14版)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到了清政府灭亡的1911年,实际上世界已经进入了一种全球文明的时期,不再像过去那样,有着不同地区文明的划分。1840年开始,就有中国人开始走向世界。他们记录了在西方社会的见闻,也记录了自己对西方的看法,我就是把这些见闻和看法展示在人们的面前。这些书等于对我们民族从封闭社会走向现代世界的历史,做了一番纵横观察。”根据这种判断,钟叔河很快设定了框架:从林则徐、魏源、洪仁玕到康有为、严复、孙中山,从1840年到1911年。
  在当时做这样一件事情,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更何况,钟叔河还为每本书都写了序论,长的三万多字一篇,少的也有一万多字。他后来的两部著作《走向世界——近代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和《从东方到西方》,正是在这几十篇序论的基础上写成。
  丛书出版以后,立即引起了轰动,钱锺书、萧乾、陈原等人纷纷来信祝贺。《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文摘》等发表了书评,誉为“一套学习近代史的好丛书”。后来,钱锺书建议钟叔河把自己写的序论结集单行,表示愿为作序。
  谈到丛书的重印,钟叔河说,从这些先哲们的书中就能够看出,学习洋务不仅仅是学习制造枪炮使用机器,更要学文化学观念。“中国走向世界的过程还在继续,所以这套丛书的现实意义仍然存在。”
  最想做的是写自传总结自己
  而编辑“周作人全集”的心愿,这源于他和周作人的一段书信交往。当时,钟叔河被下放到街道拉板车做劳力,那段时间,他看了大量的书籍,他看《希腊的神与英雄》时,对其中很多名字都不认识,他联系出版社,想和作者取得联系。“那时候出版社编辑非常负责任,把我的信转给了作者。”收到回信,钟叔河才知道这个署名“周遐寿”的作者就是周作人。周作人告诉钟叔河,人名都是通过希腊的原音翻译过来的,他认为这样比通过英文音翻译过来更严谨。
  从那以后,钟叔河开始和周作人开始了书信往来,“我没有说我是右派,但说过我生活困难,没有办法购置比较像样的纸笔,也没讲我是板车夫,只说我在劳动,没有很多的时间和财力购书,他就给我回信、寄书给我,我不可能不对他有一种感激之情。”对周作人了解越多,他就越想出周作人的全集。出版周作人全集,同样面临风险,不过,钟叔河却巧妙地拿到了有关人士鼓励他出好周作人文集的信,他笑言自己很狡猾,先拿了“尚方宝剑”。后来,他出版了各类周作人的作品,直到去年广西师大出版社的《周作人散文全集》出版,算是完成了他的这个心愿。
  《走向世界丛书》最终只出了36种,是很多人都感到遗憾的一件事情,钟叔河自己反而不这样看。虽然他把100本的资料都准备齐全了。
  钟叔河说,他现在没有精力再继续编这套书,“其他64本的资料我也都齐了,做好的已经记了标号,只要复印就行了,最好有出版社找到负责任,真的能沉下心来做事的人来完成这套丛书。”他表示,如果没有人做,他会考虑把书卖掉,毕竟当时都是自己花钱收回来的。
  他现在不编书、不写小文,他最想做的事情, 写一本自传,为自己做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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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27:44 | 只看该作者
钟叔河:错就错在要思想



这是一个响当当的出版家,坐于高楼的书斋里,用他带有几份“顽劣气”的壮志雄心,做着一个让他的祖国走向世界的梦想。
钟叔河 1931年生。周作人研究专家。第三届“韬奋出版奖”获得者。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编辑计36种、800万字的“走向世界”丛书闻名出版界及史学界,其在出版、史学方面的成绩引起海外文化界的重视。
自述|钟叔河 文|袁复生 摄影|李锋
我这一辈子,似乎只见我父亲哭过一次。
那是1949年6月,我在长沙文艺中学读高二,当时我是“左倾青年”,本来是放暑假的时候了,但地下党要求学生“留校护校”,因为知道快要解放,要保护校产。后来,又因为校方和三青团坚持如期放假,就打起了架,你看现在我的右眼框这里还是趴下去的,眉毛这块的骨头是当时被打折的。
到了医院,别人喊我父亲来,我在病床上看到他,他的双眼都是眼泪。我这一辈子,似乎只见我父亲哭过这一次。我父亲,确实是个对社会了解不深的书呆子。
1958年的时候,我被打成《新湖南报》“右派小集团”,单位处理,要么劳教,要么回家自谋生路。我和我父亲商量,他却说:“我看劳教也没什么不太好,反正就当是出门留洋几年。”解放前一般是结婚生孩子后,就送儿子去留洋,我那时也刚结婚,生了小孩,他以为劳教和留洋也差不多,都是离家几年再回来。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父亲对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小时候他不管我。因为我小时候与他有代沟,几乎相差两代人,他58岁才老年得子,生了我。从年龄上讲,是我的爷爷辈儿。所以就对我管得不严,我要读点什么课外书都可以,他也没什么引导,他是时务学堂的学生,学了数学,后来教数学,我的数学偏偏不好。他那时读《庄子》,读佛经,我也不看。
有一次例外,那件事我现在再想起来,才知道父亲对我的影响很正面。那年我差不多十岁,在平江老家,父亲从长沙回来,看到我正在读《金瓶梅》,那种有插图的绣像本,那是我堂叔逗我看的,我并看不懂。父亲抓起了一根竹杠子就追着堂叔打,并没有打我。现在想起来,我那个老家庭,其实很腐朽,但父亲早就跳出了那个老家庭,所以才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这中间有一个转变,我年轻时候思想左倾,但我后来为什么又成了右派。为什么呢?年轻时觉得国民党太腐败黑暗了,感到不民主不自由,要反对它,就左倾了。把我划右派的理由,也是激昂地想要民主和自由。
我的《小西门集》的出版,最费了一番周折,开始时是南京的朱嬴椿要给我设计那本书,帮我找出版社,结果换了好多家,耗了三年,都是因为一篇文章—《一九五七年的四十八条》。这是从1957年10月,新湖南报反右办公室印的《继续揭露批判钟叔河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那个小册子原文照录。出版社的人跟我说,删几条,或者只保留一个目录,但我不肯,要全文照录,否则宁愿不出版。
于是这本书2011年5月才在岳麓书社出版。在这篇文章的前面,有我的一篇《“错就错在要思想”》,那是报社主持反右的一个人,当时对我说的原话:“家庭和个人出身虽不算反革命,但思想极端反动,也差不多了”。我后来常常对人说,其实划我做右派不冤枉。当然,我并不是说我现在还是那些观点,看法有变化,但方向不变。
也因为“民主的基础是个人,强调个人服从集中的意见,民主便削弱了”这些言论,我就成了“情节严重态度恶劣者,送劳动教养,其中情节特别严重、态度特别恶劣者,并开除公职”中,开除公职并送劳动教养的一个。1970年,我又被再判了10年徒刑,去茶陵江农场坐牢。
我在监狱里,主要呆在绘图室。但每年总有几次,监狱搞宣传时,我和朱正、俞润泉几个人会在一起,那时候我们就谈这些。监狱里面要谈话,谈得最多的是吃,再一个是谈性。有些话题呢,只能在我们之间谈。我们的苦恼,就是中国脱离了人类进步的正常道路,我们脱离了世界进步的正轨。世界进步了,而我们停滞在后面,我们在1949年以前看过那个世界,1949年以后也看过一点,解放以前的报纸我也看过,解放后自己办报,就是因为这个报纸越办越没有味,那个时候我宁愿脱离湖南报。尽管党报的工作是很好,我的级别也不很低,相当于省政府的科长。
我们谈的最多的是当时中国的出路在哪里,如果中国能够打破这种禁锢的政策,走向全球文明,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们所要求的无非就是这样,就是和全人类一起走在这条大道上。“走向世界”丛书里我写的序论中,很多观点也是在这一段谈出来,但之前我们也都谈过,比如说觉得日本学欧美比我们要学得好。我编的《林屋山民送米图卷子》,我特别偏爱这本“小书”。因为,这个画上有吴昌硕、俞曲园,后来有胡适、张大千和徐悲鸿的题词,这些书法本身就可以传世。还有“小书”里面的主角暴方子,他是清朝一个很小的官,从九品的巡检,等于现在一个镇长,因为“傲上”被免职,但并没有得罪百姓,他没米过年了,老百姓就给他送米,送钱送肉,有几千人送。
我觉得这种行为很有意思,实际上是对政府免他职的一种抗议。这说明在清朝,那时的老百姓谈不到什么民主观念,但至少那时的老百姓可以表示一点是非。你看现在撤了一个镇长或者县长,有没有老百姓给他去送米?不会有一个。
我对这些总是感兴趣。我写的每一篇文章,像《念楼学短》和《学其短》,虽然是谈古文,包括我说过的一些话,都是“拆台”,要让人觉得,不民主自由是不完美,现在的政治和文化都不完美,不是一种理想状态。我要使读者尽量慢慢认识到这一点。这种力量很微薄,但做总比不做好。
对话
传统主流的叛逆者
记者:“走向世界”丛书里面,走得最远的是哪个?
钟叔河:最高思想就是郭嵩焘,他们的很多言论超出同时代人,因此也不能被理解。左宗棠做事比郭嵩焘多,但千年以后,郭嵩焘的历史地位要比左宗棠高。但是,光靠走向世界的这些人是走不向世界的,这些人有局限,局限还很大,出路是在于走向世界这件事本身,他们走向世界有些是被动,有很多是被派出去,很少是主动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去,出去就有作用。
记者:现在你觉得我们已经走到世界里了吗?
钟叔河:我认为这个前途肯定是光明的,但是在这一代人手里没有希望,中国要走向世界是很难,我们现在远没有走向世界。我认为走向世界是一个过程,是一个历史阶段,中国要走向世界很难,比非洲那些国家还难。因为非洲没有这么深的传统文化,这是一把双刃剑,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又有很强烈的保守性,中国的医药比其他民族的医药有效,保证我们成为了最大的一个种群,再一个中国人的繁殖力也特别强。我绝对不是一个反传统文化的人,正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确实有东西,它才能够保守。“保守”也不是个贬义词,它能够保住已经有的东西,所以中国人很难接受别的价值观,像我在这种传统的主流里是一个叛逆者。
记者:作为《周作人全集》的编撰者,你个人如何评价他?
钟叔河:周作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有所有人都会有的缺点,他和日本人合作,不能说是他一个缺点,只能说本来有些事他可以不做,他身上有作为知识分子的劣根性,他不是一种能抗拒强势的人。虽然,解放以后他对共产党也有怨尤,有些文章也捎带骂了蒋介石,但他已经毫无危险了。他也骂过傅斯年,那时候胡适等人联名保周作人,傅斯年就是不肯签字,而且劝胡适不要介入。周作人虽然有点狭隘,多少有些绍兴师爷的脾气,但是比鲁迅要好得多。解放以后,一直大手大脚用钱用惯了的他养家糊口,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靠卖旧书来维持生活。所以,许广平评价周作人没有用,很自私,一天到晚在家写文章,院子里花开花落都不知道,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优点。
手记
大时代里守着“一”
钟老不是民国控。
住在他楼下的作家王平给我看过他1949年初的日记,里面对蒋介石元旦文告的评价是“哀鸿遍野”。他甚至对1949年后的台湾,也没那么乐观,他对我说:“如果我去台湾,说不定也一样被整得很惨。”“台湾的民主自由,不也是后来等到蒋经国晚年才有的吗?”从左倾青年到右派,在钟老这里,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没一丁点那种老革命的“上当感”、“被辜负感”,而是淡然的“求仁得仁”。
如果不是看了少年钟叔河,那时候还叫钟雄的手稿和日记里那些醒目地探讨民主与自由的段落;如果不是看了将他定为“极右分子”的《一九五七年的四十八条》,“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没有高度的民主政治,哪怕经济上再强大,也是没有很大吸引力的”,“政党的活动,主要应放在政治方面。对于人民的经济生活、社会生活、文化生活、精神生活,党的领导只要注意掌握一下政治方向就行了”这样的观点。我也会像大多数朋友一样,觉得“一切大师都是慢慢进化出来的”,或者觉得“许多大师是自我觉醒自我启蒙而来的”。
我不敢随意地给钟先生封上“大师”的头衔。不过在年轻人心中,总是有自己的学术文化地图与坐标。说起来也巧,在湖南也在中国最有分量、最有坐标意义的两个文化老人——钟叔河与朱正,他们不仅是几十年的好友,连生日也在同年同月。他们用力甚勤的研究领域,更是貌似巧合地分别为周作人和鲁迅。
以“文归文,人归人”的视角看,周氏兄弟,不管怎么排,恐怕都算得上新文化运动结出的最有分量的果实。对于他们精神脉络的理解,多年相知的难友可能才最清楚。早年同为右派小集团的俞润泉先生,2001年曾给钟叔河写信:“兄虽受挫折,仍重视科学,终为当代学人。”
可惜,俞先生未能看到2008年的钟先生另一篇《过头话》,专文批评杨振宁《曙光集》中的这段话:“新中国使中国人真正站起来了,从前不会做一根针,今天可以制造汽车和飞机……从前常常有水灾旱灾,动辄死去几百万人,今天完全没有了。”这篇看起来平静的文章,轻轻地一剑封喉。
知己击节叫好的时刻,也应该憾失于2006年,钟先生那篇《角先生与肉苁蓉》,从特别巧的性学史角度,对科学精神匮乏的中国传统“文科生”们进行了一次特别狠的嘲讽。当然,对钟先生击节赞赏的人,还有钱锺书这样的人物,杨绛后来写信给钟先生:“锺书生平主动愿为作序者,唯先生一人耳。”
与钱锺书这种人不同,钟先生是真正“土里面长出来的学者”——父亲是学数学的,谈不上太多的家学,师门更不显赫,没读过大学,也不是某大师的私淑弟子。
时光流转到今天,确确实实地,他成了我们心中的“大先生”。能成为“大先生”,缘于各自造化。比如钟先生还有那种自制欧式木刨的行动力,有在旧书店巧夺《查泰莱夫人》的机巧,有拉板车刻蜡纸养家练出来的经营头脑。只是他们这些年,在大时代里守着的“一”,无论如何,是值得后辈仔细看,再仔细看的。
 
5#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28:19 | 只看该作者
6#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30: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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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32:52 | 只看该作者
钟叔河:要尊重普世价值
2011/3/1



  2月27日,80高龄的钟叔河老先生在书房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健谈、爽朗的钟老说:我的脑袋不是很聪明,但我用我的脑袋思考。图/记者陈勇

  采访之前,有同事提醒说,钟老这些天身体不怎么舒服,采访尽量缩减时间。2月27日,让我们欣喜的是,80高龄的钟叔河老先生精神恢复得很好,健谈,爽朗,喜欢笑。

  钟老已经一个多月没下楼了,最近的一次,是要到楼下打印《小西门集》的校样——这本书即将出版,书里收录的都是钟老以前零零散散发表过的文章,大部分都重新做了修改和梳理,“老了就会想什么事情还没做,不像以前,老想着要做什么。”

  采访在书房。这个三十平米大小的书房实际是客厅,多次出现在有关钟老的报道里,“两面墙壁都镶了一排书柜,柜子里都是大块头的书”,台球桌摆放在书房中央,看上去的确有些奇怪,自从老伴朱纯过世后,它已经成为摆设。

  本报记者王欢 长沙报道

  “我的脑袋不是很聪明,

  但我用我的脑袋思考”

  “我的杯很小,但我用我的杯喝水。”法国诗人缪塞的名句,钟叔河把它印在自己已经出版的一本书的封面上。

  这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坐在一张宽大书桌的后面,钟叔河说,“我的脑袋不是很聪明,但我用我的脑袋思考。”记者乐了。

  我们熟悉的钟叔河,是那个编辑出版过《周作人作品集》、《曾国藩全集》以及《走向世界丛书》的出版家,实际上,他也写很有趣的文章。

  《万象》杂志曾经刊登过一篇先生的小文,题目叫《角先生及其他》,所谓“角先生”,即古代女子用于自慰的器具,钟叔河在文章里表达的观点是,“古代中国文人科学精神缺乏,信古书信传说胜过了信观察信实验,但像谢在杭这样能够将士大夫讳言的事情记述下来,对于想要了解古代人们生活的后人而言,其贡献也就远胜于做八股写颂圣诗文的文人学者了。”

  这一点,此前的媒体报道少有涉及,记者一提,钟老先生显得有些激动,“这是中国读书人的劣根性,缺乏民主与科学的精神。很多东西不是自己观察实践得来的,而是从古书中间看来的,比如我们的成语,腐草为萤、囊萤映雪,我们的典故,郑和下西洋、蔡伦造纸,其实这些都是不符合史实的。”

  老先生十二三岁的时候,曾经在有月亮的大雪天晚上看小说,尝试把它看完,“结果却只能看清一个个独立的字,要读一篇完整的文章,根本不行。”萤火虫呢?先生笑,“你大白天捉几百只萤火虫,怎么不把这些时间拿来看书?”

  “蔡伦和郑和都是宦官,他们怎么可能懂航海懂造纸?那是有专业知识和技术的人才能做得来的,当时的皇帝只不过委托郑和监督下海,蔡伦也只是将民间造好的纸呈给了皇上,不能说这个事情就是他们做的。”

  “欧洲和古希腊的学者多注重实践,中国则多依附权威和盲目崇拜权威,从小我们就被教导,你要听话,你听话就是好孩子。有没有思想,愿不愿思想,能不能思想,没人管,你自己也懒得想。”

  独立的思考意愿和思考能力,并付诸实践——这实际也是老先生大半生的经历写照。

  出“汉奸”的书引起轰动,

  历史证明了他的正确

  1979年出狱之后,钟老到出版社做了编辑,随后编成了一套《走向世界丛书》。这套书后来引起很大反响。著名学者、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组长李一氓说“这确是我近年来所见到的最富有思想性、科学性和创造性的一套丛书”,钱钟书说这套丛书“眼光普照,观察到欧、美以至日本文化的全面”。

  1983年,李一氓为了“走向世界丛书”让钟叔河去北京开会。在京西宾馆的会上,钟老发言说,曾国藩的书必须要出版,后来提出把原来的《曾文正公全集》重新出版,钟叔河不答应。后来,钟叔河跑到北京图书馆去,把刻本的《曾文正公全集》搬到会场上,一篇一篇一条一条指出旧版本为什么不完善,不能简单地重印。就这样,新编《曾国藩全集》才列入了规划。

  钟老说,《曾国藩家书》出版后,有人在《湖南日报》上登文章,《如此家书有何益?》反对出这个书,并向省委告状,说曾国藩是汉奸刽子手,“我从不和个人论战,如果这样,这种论战就变成了一种个人之争。你只要在国际上,至少在全国范围内造成正面的影响,只要大家觉得这个书出得好,反对的声音自然就压下去了。你不要正面去驳它,那是没完没了的。很快,中国内地、香港、美国的北美日报都发表了评论,把湖南出新编《曾国藩全集》比喻成爆炸了一个文化上的原子弹,出版曾国藩的书是大好事。”

  事实上,历史走到今天,证明了一个事实:老先生之前不止一次的突破禁区,都是对的,并且是值得的。

  [对话钟叔河]

  “要跟国际接轨,简单说来就是‘one world’”

  潇湘晨报:近现代的著作者,您最佩服的人是谁?

  钟叔河:曾国藩和周作人。曾国藩是个很有能力和智慧的人。在研究中国文化方面,周作人和哥哥鲁迅有同样的深度和高度。

  潇湘晨报:为什么要坚持出版他们的书?

  钟叔河:曾国藩他又不单纯是一个军事政治人物,他是一个学者,有很高的文化,他大量研究了中国的传统文化,而且做了大量编辑整理的工作。中国的旧文化在当时走到了穷途末路,面对着现代化这么一个关头,要么本身实现现代化,跟上世界潮流,要么就是被世界潮流抛弃。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曾国藩作为中国的文化的一个总代表人物,是不能不被研究的。你就是反对曾国藩,也得研究他的书,研究他的全部著作。周作人也是的。

  潇湘晨报:您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发表过一个“48条”言论,后来因此而挨批斗。它主要讲什么?

  钟叔河:讲自由民主。第一条我就写,什么叫自由,自由就是由自己,这是胡适的话。自由民主这个东西,不是什么理论,而是生活的要求。我最看重周作人的,就是这个。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只是人情。人的本性要自由,这便是人情。不能按照指挥棒来发言,生活要多样性,这是人的内在要求,法西斯是违反人性的。

  潇湘晨报:现在最关注什么?

  钟叔河:看电视也看报纸,基本上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都知道一二。中国六、七十年代有过倒退,是因为她偏离她应该走的轨道,走偏了。怎么才能一直进步?就是要跟国际接轨,跟世界潮流保持一致,你要认识到你跟别的国家没有多少不同,尊重一切值得尊重的东西,这个说得通俗点就是普世价值。简单说来就是“one world”,奥运会的口号:“一个世界,一个梦想”。

  [人物简介]

  钟叔河,男,80岁,湖南平江人,18岁起当编辑,1957年以后干过搬运、绘图、裱糊和种茶等事,劳作而不废读书,到1979年重新当编辑,直到离休。学术著作有《走向世界——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从东方到西方》、《中国本身拥有力量》、《周作人儿童杂事诗笺释》等,读书随笔有《千秋鉴借吾妻镜》、《书前书后》、《学其短》、《念楼学短》等,编辑作品有《走向世界丛书》、《凤凰丛书》、《知堂书话》、《儿童杂事诗图笺释》等。1994年,钟叔河凭借编辑的《走向世界丛书》等书籍,获第三届韬奋奖。其在出版、史学方面的成绩引起了海外文化界的重视,他的名字被收入《世界名人录》等五种国际性人名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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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33:3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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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34:40 | 只看该作者
钟叔河的书房就是半部出版史(图)2011-11-18   编辑:观书小生    原创作者:颜亮 余少镭    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钟叔河的客厅同时也是他的书房。




1.钟叔河收藏的周作人在民国时期出版的全套著作。




2.钟叔河照着德国人写的《细木工作业》做的刨子。靠这两个刨子,他做木活糊口,度过了当右派时的苦日子。




3.钟叔河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旧书店买到的1936年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钟叔河: 湖南平江人,1931年生,著名出版人、学者、作家。1979年秋开始从事书籍编辑工作,曾任岳麓书社总编辑。上世纪80年代,他策划出版了“走向世界丛书”、“周作人文集”、《曾国藩往来家书全编》等。此外,他出版的个人著作有《《走向世界——中国人考察西方的历史》、《念楼学短》、《念楼序跋》、《笼中鸟集》《小西门集》等。

“你从电梯出来,往左边走,一共有四张门,三张是别人的门。正面你的那扇,门上有个突出物,写着‘念楼’两个字,那就是我家了。”电话里,钟叔河说地址把每步都要说得清清楚楚。其实大可不必,只要告知,门上写着“念楼”,我们便可轻松寻到,毕竟这两个字太有名了。

敲开门,小声地询问起主人家。“我就是钟叔河。”站在客厅中央的钟叔河爽朗地回答道。不过,这里也不能单纯说是客厅。走近一看,这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倒更像是一间书房和客房的结合体。三面合围,挨墙摆着的都是书架,钟叔河习惯坐在一张靠窗的大办公桌后,上午的阳光都非常足。不远处是一台大电视和一张台球桌,角落里放着台球杆。

“老伴去世后(钟叔河夫人朱纯于2007年去世),我一个人居住,就把书房与客房结合起来了。”钟叔河说,里面还有一个书房,因为书太多,显得非常拥挤,不得不分流不少出来,“现在是大开本的放外面,小开本的放里面。”

虽然两房结合让地方宽敞了不少,但也给钟叔河带来了新的麻烦。“现在是只要一来客,我就没办法写东西了。”钟叔河说,地方扩大之后,书也跟着增加了不少,“现在阳台上都是书,有些书又舍不得丢弃,新买的书也没地方放,所以干脆就不大买书了。”

在钟叔河的小书房里,有一台老式的电脑。不过,钟叔河平时根本不用,大多时候是保姆用来玩游戏。“这是我老伴帮我弄的,她想要我学会电脑。”钟叔河说,朱纯去世前几天,还帮他在电脑上发过稿子,“我现在也不愿意上电脑,只要坐在电脑前,就会想起以前的生活,心里难受。”

在纪念朱纯的集子《青灯集》的序言中,钟叔河写道:

她(朱纯)原有一台电脑,又叫女儿买来一台,督促我“总要学会用电脑才好”。可是如今,两台电脑空置在两间空荡荡的“工作室”里,我则只能像杨绛先生来信劝勉的那样,“且在‘老头’的书房里与书为伴”了。

“周作人把中国人的劣根性点出来了”

钟叔河的客厅书房,以大部头著作为主,其中又以工具书为主。离书桌最近的书架上放着《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学研汉和大字典》等,随手可得,方便查阅。稍远一些,又有《清实录》、《清通鉴》、《清代通史》等清代史料。另一面的书柜上,则放着《四部备要》、《古今图书集成》、《笔记小说大观》等丛书,有的书里夹着纸条。

客厅书房中,还放着钟叔河自己编的和写的书。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上个世纪80年代出版的《走向世界丛书》。在钟叔河这里,各个版本的《走向世界丛书》都有。“我还是喜欢最初的小本子,不像现在的大部头,要方便阅读些。”钟叔河也保留了《走向世界丛书》中收录的原本线装书,其中有张荫桓的《三洲日记》、黎庶昌的《西洋杂志》等,“也不是为了收藏,买回来就是为了编书的。”

书房中另一套书也吸引了我们,那就是2009年由钟叔河编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周作人散文全集》。作为周作人作品在当代最有力的推广者,钟叔河理当保存了不少版本的周作人著作。果不其然,在钟叔河的书房中,我们见到了《自己的园地》、《雨天的书》、《谈龙集》等周作人在1949年前出版的全套作品。

“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周作人这个人,但就是喜欢他的作品。”钟叔河说,最早读周作人的作品还是通过哥哥的教科书,刚开始也看不懂,但后来觉得很经看,每次读都有新的感受。加上周作人的文章半文半白,很合钟叔河的胃口,慢慢就喜欢上了。而真正大量开始读周作人,还要等到钟叔河被划成右派之后。“那时候拉板车,肉体痛苦,但不需要用脑子,拉完回来休息时就有时间来看书了。”钟叔河说,这时候也更能理解周作人的文章了,“周作人把中国人的劣根性都点出来了,对中国历史上的黑暗面进行了深刻的批判。”钟叔河1962年给周作人写信,请教问题。没想到周作人很快就给他回了信,并且送了他一本书。这让钟叔河印象非常深刻,无疑也为以后的大力编印周氏的书埋下了伏笔。

“夺”来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在书房,我们还见到了曾震动八十年代出版界的另一本书———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1987年,湖南人民出版社曾出版《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但由于内容“过黄”,这本书很快被禁止出版,出版社的负责人也遭到处理。

当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依据的便是钟叔河手里的这本书。这一版是饶述一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翻译出版的,印数2000册。钟叔河得到这本书的过程是一个故事:

“我最早是从杂志上看到郁达夫介绍这本书,当时就很感兴趣。”钟叔河说,他在当右派拉板车时,拉完了就喜欢去旧书店逛逛。有一天他在长沙黄兴南路旧书店瞎逛,突然看到有人手上拿了这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我就在他附近徘徊,希望他把书放回架子上。”钟叔河说,但没想到他一直不放,最后他急中生智,一把将书夺了过来。“他肯定不答应,问我要干什么。”钟叔河就把他带到柜台,对营业员说,这里规定学生卖书要出示学生证,这条规定完全不对,学生能有什么书送来卖呢?这本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就是我家里的学生拿了我的书来卖给你们的。营业员于是拿出意见簿要钟叔河提意见,“我当时就说,我也不提意见,我就照你们的标价把这本书买回去算了。那营业员为了避免纠纷,就站在我这边,把这本书卖给我了。”钟叔河回忆说。

少读时兴的书

对于时下的文学作品,钟叔河读得并不多。“一来和年纪有关,过了一定年纪,就不想去读这些书了;二来和现在的文风有关,也不单是因为现在浮躁,而是因为时兴的文风都不大好。”钟叔河说,以唐诗为例,从唐人选的唐诗集来看,当时人们认为第一大诗人是白居易,而不是我们后来认为的李白、杜甫、王维。“在我看来,白居易是比不上李杜的。这也能佐证,时兴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后世公认为最好的。”钟叔河说。

“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谈理论的人。”钟叔河说,对于各类理论,他都比较厌恶。理论不仅大都晦涩难懂,而且也看不出有什么实际意义。“像一本《唐诗概论》,总是喜欢叙述诗人的社会地位,和前朝诗作的关系,各种流派等等,这完全是浪费时间。”钟叔河说,你如果是真心想搞点创作,无需读多少书,读得太多反而不好。

采写:南都记者颜亮

实习生刘立平

摄影:南都记者余少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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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9:35:43 | 只看该作者
老出版人钟叔河:被划右派 错在有思想
2009年07月02日

新京报


老出版人回忆半个多世纪的文化、思想历程
《青灯集》收录了钟叔河的123篇随笔文章,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1月版。
■ 人物名片
钟叔河
湖南平江人,1931年生于长沙。著名出版人,历史学者、散文作者。1949年入《新湖南报》任记者,1957年被划为右派。“文革”中身陷囹圄9年。1979年落实政策后到湖南人民出版社,以编辑出版“走向世界丛书”闻名,获得1986年“中国图书奖”和“韬奋出版奖”。他还策划出版了周作人和曾国藩的全集,影响极大。主要著作有《走向世界———近代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从东方到西方》、《念楼集》、《天窗集》、《偶然集》、《青灯集》和《念楼学短》等。
2009年5月上旬,长沙。钟叔河先生家的客厅很大,两边都是摆放着文史类图书的书架。他的办公桌位于窗边,收拾得很干净。客厅中央有一个台球桌,锻炼不多的他,偶尔会挥杆打打台球。钟先生的夫人和他相濡以沫几十年,前不久去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手头几部书稿正在整理之中,让记者这个北京来客也不忍占用他过多的时间。
我们的叙述缓缓拉开,跨越七十年的岁月。一位老出版人的坚定求索,确曾影响过几代人的读书路。
被划右派 错就错在有思想
我这个人生活上的经历很简单,思想上的经历很复杂。我是1931年出生在长沙的,除了抗战八年,坐牢9年外,其余时间都在长沙。
我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参加革命了。1949年,我报名参加了新华社和《新湖南报》(后改名《湖南日报》)举办的新闻干部训练班的考试。参加考试的人当中,有大学生,研究生,高中生,还有个别的初中生。后来我才知道,鲁迅研究专家朱正、著名出版家刘硕良也参加了考试。我们当时全不认识。朱正、刘硕良他们后来在新干班受了三个月训,刘硕良分配到广西去了,朱正分到湘南去了,我却在参加考试后,立刻去报社上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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