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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手稿看傅雷——孤独的品质 悲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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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4 14:43: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透过手稿看傅雷——孤独的品质 悲情的力量
 
  ■申宇红 2009-02-25 中华读书报   中国知识分子有许多深层的精神情结是相似的、一致的。甚至可以说,全世界有理想、有追求、有信仰的人们,内心的情结和价值体系,都有着许多的相似性。在这样一种人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强烈的对于生命的热爱,以及强烈的疼痛和孤独感。一种天生的慈爱与悲悯。   在现实中行走,我个人便常常会被这样一种巨大的孤独感所淹没。在理想一次次被现实击碎时,内心充满一种强烈的挣扎与疼痛。有一些生活留给我们的伤口,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意志去慢慢缝合。   我们中有一些人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我们的前辈如老舍、翦伯赞、王国维……等知识分子都选择了死亡这样一种决绝的姿态来表达他们对于生活着的这个世界的热爱。   我曾经查阅过一份资料,在这份资料中列举了39位在那个特殊历史时期死于自杀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名单,可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是死于具体的事物,而是为捍卫人格与尊严而死的。傅雷夫妇正是以这样一种更绝对的方式把生命的尊严和权利发挥到淋漓尽致。我以为,死亡正是他们拥抱生活的另一种方式。   两年前,因为傅雷先生手稿本的出版事宜,我陪同浙江古籍出版社的徐忠良社长一行去傅敏先生家中拜访。那天,傅敏把傅雷先生所有的手稿本拿出来给我们看,“你看,这是他做的修改;你看,这是他用毛笔誊抄的《希腊的雕塑》;你看,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岁月相隔了40年,但我仍然能感受到深埋在傅敏先生内心的疼痛。同时,手捧着傅雷先生的手稿,细细品味着掩映在作品之外又浸透在作品之中的那种精神的气息,我的内心充满了疼痛。历史留给这一家人,留给这些亲人心口上的那个巨大的黑洞,四十年来其实一直都在滴着血。而且,那可能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填补的黑洞,而且,在他们的心灵深处还有许多不曾表达和不太有空间去表达的声音。   我能够明白傅敏先生想要表达的内容,“你看,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其实可能是想说: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用全部生命追求着理想、追求着完美的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率真的、透明的、纯粹的人。却以那样的悲剧结束了人生。   我自以为是可以靠近这一家人灵魂的人,也由此能够明白深藏在他们内心的那种巨大无边的深层的孤独与无奈。在这个世界上凡高傲的灵魂,往往都是孤独的。一个像傅雷这样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同时能够沉醉在自我的世界中,自我的创作中的人又是幸福的。因为他不可以和生活对话,却可以时时旁观自我,并与自己的灵魂,和心中的神明做最深层的交流。孤独已经成为这个人的一种品质。   从傅雷的作品以及他对作品与生活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出,傅雷是一个完全以审美的态度、立场生活的人。他心怀着大爱,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在他的世界中,在他的爱之中,理想和现实之间是没有界限的。二者是融合的。可真正的现实不是!一个像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在这个常态的社会中已经走得足够步履维艰,但我们多少懂得了和生活保持一个相对和解的姿态,而一个像傅雷那样怀着宗教般的情怀,把生命如此地推向极致的人,又如何能在那样一个充满了荒诞和疯狂的时代的现实里去生活呢?傅雷的追求与信仰以及曾经深深扎根于他心中的关于生活、关于美、关于爱、关于神明的一切见解和理念,受到的是整个时代、整个生活的挑战、冲击,甚至践踏。   有人说,知识分子是脆弱的,其实,我们又如何有权指望一个人的坚强和一个时代的疯狂去对抗!让花碎玉碎,让自己的人生悲壮的谢幕,这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用悲情所做的最后一次向美的努力。   从傅雷为傅聪抄写的《希腊的雕塑》手稿本可以看到,整部手稿不但字迹工整清秀,即使是一个小括号,都打得十分讲究和漂亮,每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都处理得十分精致、鲜明、可爱。而且这种精致是贯穿始终的:即使是最后一个晚上,他留下的遗书,也是字迹工整、干净、清丽!而那份平静、从容,那份精致的美感,是需要一颗美好的心灵做支撑的。   狄金森曾说:“我为美而死。”这句话也可以用在傅雷先生的身上,他正是为他心中的美和爱而生,也是为他心中的美和爱而死的。甚至那孤独、那绝决,也充满了一种凄凉悲烈的美感,而这种悲情的力量正在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要说起来,我读傅雷先生翻译的文学作品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的中学时代,这些作品至今在我的人生中还在产生巨大的影响,但当时一个像我那样的十六七岁的孩子,并不会去关注作品的译者是谁,也不会明白,在这些作品当中,除了作者,还有另一个人,把自己全部的人生和灵魂都放了进去。更不会想到一个像我这样的年轻的孩子,可以和一个在我出生之前早已离世的老人的心灵如此靠近。   研究一个人的作品,首先要读懂一个人的心灵,所以,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这个人的心灵吧,让我们记取他通过作品和灵魂留给我们的美和爱,让我们通过那细密的文字与情丝,和全世界伟大的灵魂住在一起,让我们坚定地守护我们心中的神明,同时,让那些历史的悲剧不再重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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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4 14:45:32 | 只看该作者
傅雷的艺术人生(丹晨)
 
  博览群书   傅雷先生(1908~1966)离开我们整整四十年了。他是二十世纪中国一位优秀的知识分子,对现代中华文化建设做出过杰出贡献 的文化名人。大家都已经知道他是一位翻译(巴尔扎克小说)大家,知道他的精湛的音乐理论造诣和教育方面的成功经验。但是,他还是一位 大艺术家,在文学、绘画、音乐、艺术理论等广阔领域里都曾有过创造性的业绩,对此人们未必都有充分的认识。这里做一些简单的介绍。 一、饱览原作,目光如炬   傅雷曾在1927~1931年留学法国。他学的是文科,对文学、绘画、音乐尤其痴爱;但他却不致力于创作,而着意于艺术理论研究 。他后来在致黄宾虹信中曾多次自嘲说:“晚学殖素俭,兴趣太广,治学太杂,夙以事事浅尝为惧,何敢轻易着手。”“晚蚤(早)岁治西欧 文学,游巴黎时旁及美术史,平生不能捉笔,而爱美之情与日俱增……”“晚于艺事,无论中西皆不能动一笔,空言理法,好事而已。为学芜 杂,涉猎难精,老大无成,思之汗颜,私心已无他愿,惟望能于文字方面为国画理论略尽爬剔整理之役,俾后之志士,得以上窥绝学,从而发 扬光大。”(《傅雷选集?书信卷上》第57、5l、105页)这些话说明傅雷的选择是自觉的,他想通过理论研究,推动艺术创作实践。 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这点。   傅雷从事艺术理论研究有着非同一般的特色。他并非简单地局限于某个学科就事论事,而是对文学、(中西)绘画、音乐、以至书法几大 艺术门类都有很深的研究,可说是打通了这些学科,互相观照比较,寻求其中异同,从而突显了作品中包括声音、色彩、光、修辞等融合构成 的形象和感情的节奏感、具象感,深化和提升了人们对艺术美的感受、理解和鉴赏,以获得所谓艺术上的“通感”。譬如在评论张爱玲的《金 锁记》时,注意到作者对“绘画、音乐、历史的运用,使她的文体特别富丽动人。”对其中主人公曹七巧的描写,傅雷说:“好似项(伦)勃 朗笔下的肖像,整个人都沉没在阴暗里,只有脸上极小的一角沾着一些光亮。即是这些少的光亮直透入我们的内心。”这正是从画理中的光的 作用来解析欣赏的。他写的第一篇美术评论《塞尚》,几乎就是一篇文学美文。在论述塞尚的成就和特点时,除了指出他在光与色的运用上有 出色的创新,更重要的是,指出他“把自己强毅深厚的人格力量全部灌注在画面上。”这就远远超出了一般谈论绘画技巧得失的批评,而是从 画家的精神层面上揭示了艺术的深度。   傅雷从事艺术理论研究,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即他更多地研究了原作。他精通法文,在法国留学四年间,他游历了巴黎、布鲁塞尔 、罗马、日内瓦等地,在那些享有世界盛名的艺术博物馆的宝藏前,日复一日地潜心观赏、揣摩大量西方美术史上的经典原作,精研细究各个 时期各种流派的发生、演变、成就和特点,以至每一幅画的局部细微处。积累了相当深厚的艺术体验,准确把握这些艺术珍品的精魂和神髓。   作为艺术理论家必须以原作为评论依据,这本来就是常规。但是,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有的研究者即使看了原作也是大而化之,食而 不知其味,或“仅眩于油绘之华彩,犹未必以言真欣赏也”。(《致周宗琦书》,见《傅雷选集?书信卷上》,第290页)这里想特别强调 的是,在中国,这恰恰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从事西方文化研究者,过去有机会留学西方学习艺术,能下如此大工夫,广为观摩研究原作的,都 是从事创作实践的画家,如徐悲鸿、刘海粟,以及后来的林风眠、赵无极、吴作人、吴冠中等,似乎还少有艺术理论家。其次,在上个世纪中 国特殊的封闭的社会环境里,人们也没有机会深入广泛接触西方艺术尤其是原作,这样就谈不到真正的了解,遑论研究。整理傅雷《世界名作 二十讲》的吴甲丰先生,是一位勤勉的世界美术史专家,八十年代前期曾对我讲过他的苦恼,说他研究世界美术数十年,却没有机会到外国观 摩绘画原作。   因此,傅雷对于重要艺术门类的融会贯通,对原文原作烂熟于心,也就眼光锐深,诠释评论精当深邃,成为二十世纪艺术评论大家。 二、在多个艺术领域的贡献   傅雷的艺术思想是很开放的,在广泛吸取中西方文化思想后形成的,但给他影响最深的主要应是法国艺术史家丹纳和大作家罗曼?罗兰, 以及贝多芬。他到巴黎一年多,就开始翻译丹纳的巨著《艺术哲学》的部分章节,直到五十年代末期继续译完全书。在巴黎时,他读到罗曼? 罗兰的《贝多芬传》,整个精神为之震撼,从此以私淑弟子心仪大师,陆续翻译了罗曼?罗兰的三本巨人传记:《贝多芬传》《弥盖朗基罗传 》《托尔斯泰传》。   丹纳强调“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性质都取决于种族、环境、时代三大因素”的基本思想,对傅雷有很深影响,他曾专门抄写了《艺术哲 学》的部分章节寄给远在国外的傅聪作学习参考用。罗曼?罗兰反对暴虐反对战争,主张和平、人道主义,个人尽一己之力造福于人类,为此 经受心灵磨难,痛苦牺牲,在所不惜的思想深刻地影响了傅雷。他的认真执拗的性格,重视操守尊严,不仅表现在日常生活中,也同样贯注在 写作、研究、理论思考方面,常常独树一帜,言他人不言。后来他把精力主要集中在翻译方面,但已有的一些理论批评论著却仍有重要价值, 成了经典之作。   就以文学批评为例,傅雷写得不多。但是,1944年以“迅雨”为笔名的一篇《论张爱玲的小说》影响深远,成为四十年代对张爱玲最 早也是最肯綮有力的批评代表作。他从艺术特点切入,在做了精细的分析后断言:“毫无疑问,《金锁记》是张女士截止目前为止的最完满之 作,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现在,研究张爱玲成为显学,人们发现许多精彩意见, 傅雷早已说过,至今常被引述。   关于对西洋画的评论,主要代表作应是他在三十年代上海美专写的讲义稿《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对达?芬奇、弥盖朗基罗、拉斐尔、 鲁本斯、伦勃朗等许多大师的生平和代表作做了极其精细的分析和评论,并将各个时期的画派演变轮廓勾勒出来,基本上具有一部原创的系统 的美术简史的架构,而有开拓性的意义。尤其难得的是,傅雷把他在欧洲看画时特有的第一手的体验和心得也写入其中,而非因循相袭的某些 教科书可比。《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至今仍是后人难能企及的美术史研究经典。   对中国画,特别是对明清以来的画家画作,傅雷有许多尖锐泼辣的创见,主要见于他致黄宾虹及其他友人的信中。饱览了黄宾虹的画作后 ,他热情地高度评价黄宾虹为“广收博取,不宗一家一派,浸淫唐宋,集历代名家之大成,而构成自己面目。”(《傅雷选集?书信卷上》, 第30页)还说:黄心灵默契,随意挥洒,以至“水到渠成,无复痕迹,不求新奇而自然新奇,不求独创而自然独创……生命直跃缣素外也。 ”(同上,第56页)从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他不断向公众和有关方面推荐黄宾虹,称:黄是“吾国现代杰出之山水画家,且为康乾以后数 百年来有数之大家。”(同上,《艺术卷》第236页)傅雷的评语是极为认真严肃的,以黄之成就,都非过誉之词。当时黄虽然已有了相当 画名,但人们对他扬抑颇有歧异,没有人做这样高的评价,把他置于继往开来的历史地位。尤其是1943年黄宾虹八秩纪念画展,完全是在 傅雷极力鼓动帮助主持下办起来的。傅雷自己就说:这个画展,“为他生平独一无二的‘个展’,完全是我怂恿他,且是一手代办的。”(同 上,第31页)当时连黄宾虹自己对能否办成都没有信心,几次中途想停下来。因为傅雷坚持,最后不仅办成,而且大获成功,从此奠定了黄 宾虹在近代画界顶级大师的地位。这是作为艺术评论家的傅雷的又一大贡献。   至于傅雷在音乐方面的论述,对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萧邦等等大家的乐曲的精彩深刻的诠释,大量见于致傅聪的家书中,在培养教 育傅聪成长为一位世界顶级音乐家方面的贡献,则是众所周知的。同样,傅雷在翻译外国文学方面的卓越业绩,也已是人们公认熟知的,无须 我这个外行在这里饶舌。但我想就翻译问题稍加补充的是:   傅雷翻译巴尔扎克小说的成绩,似乎为人们更多地赞说。其实,他把罗曼?罗兰及其作品介绍给中国读者的贡献之巨,至少不亚于对巴尔 扎克的译介。罗曼罗兰是二十世纪世界级的文学大师,不仅是诺贝尔奖得主,而且是对当时世界文坛和国际社会都有深远影响的文化巨人。他 的主要著作如《约翰?克利斯多夫》,三大巨人传,都是由傅雷译成的。《约》书有世界影响,同样也影响了几代中国青年,从中汲取思想和 艺术的营养。尤其是思想方面,在五六十年代精神荒芜文化贫乏的时期,《约》成了那时少有的一股清新之风,给予当时青年完全新的“异端 ”的思想文化。也因此受到“关注”,屡受批判、进行消毒,以至封杀。反右时,曾被指控毒害青年以至堕落成右派的祸害。“文革”期间, 不仅禁绝,还有专家写了批判性的专著消毒,宣称其为“人道主义的破产”。这恰恰从另一方面说明此书的思想力量。因此,傅雷对罗曼?罗 兰及其著作的翻译介绍的重要性,过去很少为人们提及,而我认为,这个功绩恰恰是应该特别强调并给予高度评价的。他自己也说过,他的翻 译作品中,最满意的是罗曼?罗兰:“自问最能传神的是罗曼罗兰,第一是同时代,第二是个人气质相近。”?《致宋淇书》?这与傅雷对罗 曼?罗兰的崇仰信从有关,如上所述,傅雷对罗是行弟子礼的。   至于巴尔扎克小说的翻译,主要有两大家:傅雷和高名凯。傅雷翻译了14种,始于1944年,主要是在五六十年代;高名凯翻译了1 9种,始于1946年,直到五十年代上半期。高先生是我的老师,我入大学第一课就是听高先生讲《语言学引论》。我想说的是高先生的法 文和语言、文学修养,都是第一流的。但是,恕弟子无礼直言,他译的巴尔扎克小说,却不及傅雷译的流传广泛,影响大,以至后来高译几近 绝迹。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傅雷把翻译当作一个全新的艺术再创造。这是他在翻译工作中的自我追求,也是他的翻译思想决定的。他说:“理 想的翻译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写作。”(《高老头?序》重译本)特别是文学翻译绝不仅仅是字字句句介绍原作的意思,这不过是形似,他追 求的是“神似”。这样,“译者的个性、风格,作用太大了?”也就是说,翻译者要像原作者一样,把自己的学识、心灵和感情倾注其中,既 要把原作者的精神、韵味、风格、文体的独特性传达出来;又要把译者自己的艺术学养统统调动起来,译出一部中文“新”小说来。因此,我 们读傅雷的译作,一看就知道:这是巴尔扎克的,又是傅雷的。傅雷为了达到这样的艺术追求,可说是千锤百炼,精益求精。《高老头》等几 部长达百万字的译本就多次重译,因为他嫌初译本“文字生硬,风格未尽浑成……”(《致黄宾虹书》第89通,见《傅雷选集?书信卷上》 第133页) 三、隐遁于精神境域中   傅雷的艺术思想包罗甚广而丰厚,本文不能详细列述。只强调几点:   傅雷主张创作者要师造化,师自然,师生活,师真实。譬如中国画传承已久,许多画家沉溺于对古人古画的笔墨形式的模仿,日益僵化板 滞,了无生机。傅雷指出,这是“泥古”,而非学习古人之正道。他说:“化古始有创新,泥古而后式微,神似方为艺术,貌似徒具形骸,犹 人之徒有肢体,而无丰骨神采,安得谓之人耶?”(同上,第56页)所以,他主张“多闻道以启发性灵;多行路以开拓胸襟,自当为画人毕 生课业……”(同上,第54页)黄宾虹完全同意他的意见,引为知己,说:“所谓师古人不若师造化,造化无穷,取之不尽。”但是,“因 悟有古人之法,以写实而得实中之虚,否则实而又实,非窒碍阻隔不可。”(《黄宾虹文集?书信编》,第203页)   同时,傅雷也强调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吸取和发扬,认为:“身为中国人,决不能与传统隔绝。”(《致周宗琦书》)但不是指陈陈相袭, 亦步亦趋地模仿,这样只“会流于肤浅”。他希望的是,“有中国人的灵魂,中国人的诗意,中国人的审美特性的人,再加上几十年的技术训 练和思想酝酿,才谈得上融和‘中西’。”(《致刘抗书》,同上第29页)他的这些思想在给傅聪信中也曾反复强调过。这对一位毕生熟悉 喜爱西方文学艺术的大家来说,是十分难得的。   傅雷是一位真诚的唯美主义、理想主义者。他对艺术美的痴爱迷醉是如此,他对人生的理想也是如此。他在批评一个艺术作品时,常常会 显得苛刻严格,他对近代画家给予高度评价的不是很多,原因即在于在此。即使他最敬仰的黄宾虹,有时在给予好评后,也一样严肃指出其“ 布局有过实者,或因层次略欠分明者”。(《致黄宾虹书》,同前第121页)他与刘海粟是好友,曾撰专文评论过刘的画,对刘的艺术成就 有很高的评价。但因刘处理人事不当,傅雷终于割席而去。可见他为人的狷介耿直。他认为大艺术家创造的艺术美,都是蕴藏在他心中的;或 者说,是他的伟大的心灵和情感的尽情倾诉。他自己做人从文也都要这样。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恰恰是唯美主义、理想主义者,最容易碰壁 ,难以见容于世。   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傅雷一生只有极短的时间从事过社会职业,大部分岁月是在书斋里度过的。即使在1949年后,每个中国人几乎 都有一个单位归属,都是领取工薪的公家人,文艺界只有极个别人是例外,已知不取一文工资,完全靠稿费收入维持生活的有傅雷和巴金。我 想,这一则是他个性所致,不合群。过去在美专、“古物保管委员会”等处短期工作,都因不适应人事关系而离去。二则他对国家、时事从来 都是“身在江湖,忧时忧国之心未敢后人,看我与世相隔,实则风雨鸡鸣,政策时事,息息相通,并未脱离实际,爱党爱友之心亦复始终如一 。”(《致楼适夷书》,见《傅雷选集?书信卷上》,第217页)这就是说,他是关心国事的,但他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独特的见解,在当 时却未必为各个政治党派所容,后来的历史事实又往往会证明其见解的正确。三则,他认为,关心国事并不是非要从事具体的社会政治活动, 几次三番谢绝邀入民主党派和其他活动。显然他感到自己不适应官场游戏,不会“内方外圆”,因此视作“磨折”。(《致徐伯昕书》和《致 周熙良书》)   傅雷执拗地活在他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只有在艺术世界里,他才有自我,有生机灵气,充满情趣,才能身心自由地神游其中。他说:“除 埋首于中西故纸堆外,惟以绘画音乐之欣赏为消遣……”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忧心如捣”时,展玩黄宾虹的画,也能使他“神游化境, 略忘尘忧耳”。(《致黄宾虹书》,见前第117页)   傅雷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动乱忧患中度过的。他生于清皇朝覆灭前二年,历经北洋军阀的祸害,日寇的野蛮侵略,以及1949年后的政 治运动……对他这个醉心于艺术学术的知识分子来说,是很痛苦压抑的。从现存的一些书信和文章中,既可看到他对时事都有强烈反应,独特 见解,又可感到他的苦闷。他只是一介书生,只能力求自己人格、操守、气节上的完善,来抵制外来的压迫,决不随波逐流。此外,他深感自 己的无奈和无力。他引用过诸葛亮的话:“苟全性命于乱世。”还说,自己“惟期隐遁于精神境域中耳!”即使这样,他生于忧患,最后还是 逃不脱乱世的无情逼迫而殉难。他早年曾说:“我辈即与世无忤,与人无争,亦有难以立足之感,怆痛?惶之情难以言宣。”没有想到,到了 “文革”,这个追求骨气节操的知识分子终于连苟全性命都不能了。傅雷是殉于理想,殉于艺术美的。真不知为什么这个世界连这样一个无害 无争的人都不能放过?   对此,人们可以责备他缺少抗争的勇气,太软弱,过于沉醉在自己的专业中等等。但是,如果世界上都是战士,没有像他那样的艺术家, 没有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专家,没有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学者,我想,这个世界不仅不能进步,而且也将不复存在。
  罗曼?罗兰在《贝多芬传》卷首说:“我们周围的空气多沉重,老大的欧罗巴在重浊与腐败的气氛中昏迷不醒。鄙俗的物质主义镇压着思 想,阻挠着政府和个人的行动。社会在乖巧卑下的自私自利中窒息以死。人类喘不过气来,??打开窗子吧?让自由的空气重新进来?呼吸一 下英雄们的气息。”傅雷就是这样时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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