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hold不住学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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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hold不住学生的时候

范维胜

近来阅读新闻，有两则校园新闻对于我来说颇有震撼。
一则新闻是2012年3月9日，湖南湘潭湘机中学一次晚自习的意外停电，引发学生集体烧书、丢书、撕书的事件。
这天是周五，下午五点半高中部刚考完夜考，六点学校突然停电，当七点晚自习开始时，依然没有来电，这时学生就集体烧书、丢书、撕书，甚至还有泼水……学生们皆称把心里积累很久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尽管湖南省2010年曾下发节假日补课禁令，但该校每周只有周日上午半天假，学生称这半天只能睡觉。
另一则是2012年4月9日上午，江苏省启东市汇龙中学举行升国旗仪式时，一名高二学生在国旗下发表讲话，将之前老师“把关”过的演讲稿，悄悄换成另外一篇抨击教育制度的文章的事件。
4月9日上午，上完第二节课，启东市汇龙中学3000多名师生汇集到操场上，参加升旗仪式。升旗完毕，还有一个国旗下的讲话，对学生进行德育教育。当天的主题是“如何树立远大理想”。高二文科班学生江成博是演讲人。他写的稿子已让学校把关通过，老师还对他进行了指导。可是，到国旗下的讲话的时候，江成博偷换了演讲稿，“雷语”不断，升旗台俨然当成了他“讨伐”现行教育制度的“掷弹场”。
悲夫！当我们hold不住学生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想，我们的教育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我们的教育是不是了解学生的想法？是不是关注学生的心理？我们常说要培养自由之精神之人，我们有没有给学生自由，哪怕是自由的时间。
我们苦口婆心地要学生珍惜时间，我们为他们挤时间，为他们加班加点，谆谆教导，有时候早操跑步也得让学生记几个英语单词，可是学生们却不买账，不领情，以至于集体烧书、撕书，丢书，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烧书的事历史上是有的。本人孤陋寡闻，仅列中国。
秦始皇烧过书，简单地说，那是因为一群儒生聚在一起说秦始皇的坏话，以始皇帝的强硬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因为他们非议朝廷，不但把这他们，而且，为了愚弄百姓，钳制人们的思想，扼杀人们的思想，排除不同的政治思想和见解，维护统一的集权政治，他还要将不同观点的书统统烧掉。这是对文化的大屠杀。
南朝梁元帝萧绎破国自焚万卷书。那是魏军围城,江陵城内失火烧毁数千家,可萧绎却还在那里超脱,“赋诗无度”,国难当头, 萧绎竟有如此闲情逸致。俗话说“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不如不读书。“自己愚了,却去埋怨书,恼恨读书万卷,竟至亡国。江南自东晋立国,历经宋、齐、梁各朝,历代多年聚集的图书都被萧绎付之一炬！造成我中华文化史上又一场浩劫.
再者就是文化大革命，那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革文化命”，那些无知的红卫兵、红小兵，抄文化人的家，最典型也是最让文化人揪心的是——他们将那些“书”统统和“四旧”联系在一起，和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联系在一起，一把火烧掉。文化的“命”霎时灰飞烟灭。
书有何罪，竟至于置他于死地！
我带过多年的高三应届班和高考的补习班，好像从没有见过这种现象。只是偶尔某一届的高考补习班复习年数较多的极个别同学（那时，为了跳出农门，不乏八年抗战者），在高考结束时，打点回家的行李，有的将那些书烧掉，他们可能是读书读得极度受伤，书让他们丢尽了颜面。这属于情有可原。
整个学校集体烧书，名之为“起义”，实在是我的少见多怪。
可是我们这些还在校学习的学生，烧书总是让我这个教书人、读书人不可思议。他恨的是书，他很的是知识。我们的学生对知识恨之入骨，你想他们读书读得有多么的痛苦。
我们要对学生进行德育教育，选了那些我们自认为优秀的学生，作国旗下的讲话，可是学生同样把这庄严的场所当作发泄心中怨气的地方。这是不是对我们评价优秀的体系是一个莫大的嘲弄！
一是我们评价优秀学生的标准有问题。凡能在国旗下讲话的学生，按常理，应该是学校的优秀学生，报道也说，在不少老师眼中，江成博是一名成绩不错，落落大方，还热衷参与社会活动的好学生。但就是这样的好学生，在老师面前言之凿凿，而在升旗场又将讲话稿改掉，没有和老师协商，忘掉自己的诚实诚信，私自换掉讲话材料，这是最大的不应该。有的老师可能一位赞同这位同学讲真话，但是说先应该是做真人。既在老师面前承诺讲理想，忽而改变挞伐现行的教育制度，让人怎么看这件事？
二是我们的学校可能很少有给同学说真话的机会，不但课堂不准说，课后也可能很难让同学说，所以这位江同学不惜“铤而走险”，利用这次升旗仪式大说“真话”。我们的教育“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的朴素目标已经荡然无存了。君不知我们有许多的教育本来就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上级检查一套，检查走了又是一套；“台账”做的清清楚楚，过程弄得不明不白。这样的例子无需多举。
三是我们的“好学生”其实有太多的无知，他们其实是缺乏生存智慧的。学生心里有积怨，我们可以倾诉，但升旗场绝不是我们“泄怨”的场所。这是所有中学生明白的常理，但江同学不明白。你想，江同学说的“这难道就是我们接受16年教育的结果吗？我们不能只为父母的理想而努力，应该有自己的理想。”“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我们想要的，这种变味的教育，我们学了有什么用？就是考上大学又能如何？”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你考不上大学又怎能如何？现在是一个民主精神高扬的社会，如果不是，我们的结果又将如何？可能这位同学也是知道自己要冒险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我们的教育有太多的无奈，何时才能轻负高效、教人求真？我们的学生有着无涯的痛苦，何时才是让他们走到漫漫之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