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学：《丑小鸭》——一串生命的密码

卢望军

《丑小鸭》——一串生命的密码

    生活是真实的童话，童话是生活的寓言。
    学习《丑小鸭》时，我很认真地看了王君老师的课堂实录《苦弱个体的艰难抗争——丑小鸭课堂实录》。令我感动的不仅是王老师高超的教学艺术，更是王老师与其说对文本不如说对生命的庄严态度——晨起，净手，净容。端坐桌前，开始读《丑小鸭》。不看任何资料，只自己读，圈点勾画，记下点滴思绪。
    是的，我们的周围，庄严已经无端蒸发了。连升旗仪式都不能全场肃立行注目礼的人群，怎么会懂得庄严？怎么会手捧书本，端坐桌前，慢慢阅读，静静感知？
    但是，我们的生活，确实是需要一些庄严的时刻的。否则，我们不会懂得敬畏，敬畏生命，敬畏美。
    课前，我也学着王君老师不看资料，只自己读，记下点滴思绪。
    我现在备课，很少看教学参考书了，当然，绝不是傲慢和自负。教参上面的确有很多经典的解读，有我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打动不了我，当然，更打动不了我的学生——中间隔着一条叫“共鸣”的鸿沟。
    以作者的经历感知文本的脉搏，从孩子的高度选择切入的角度，用自己的领悟拨动学生的心灵，这是我现在备课的主要方式。
    正像王君老师解读的那样，丑小鸭是一串生命的密码，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破译。
    雄鸡觉得脚上有距便是皇帝，母鸡觉得能生蛋便是英雄，猫儿觉得能拱起背咪咪叫便是聪明人，而老太婆当然不能体会水淹没头顶的痛快——夏虫不可语冰，高度决定视野，固步自封直接导致了狂妄自大。我可能习惯以我的眼光看世界，但要记得，世界并不以我的标准评判我。
    他只希望人家准许他躺在芦苇里面，喝点沼泽里的水就够了——还有什么打击，甚于让人把合理要求当做奢望来企及！丑小鸭不过是想活着，想大家一样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在农民的家里，小孩子都想和他玩，可是小鸭却认为他们想要伤害他——还有什么扼杀，超过让心灵失去感知爱和善的能力！无休止的伤害不止造成痛苦，还有麻木。
    他一点也不骄傲，因为一颗好的心是永远不会骄傲的。——高贵而谦卑的心就是最好的。不以自己的任何长处、财富和地位而趾高气扬傲视他人，也不因为自己的任何不足、贫穷和卑微而低三下四奴颜婢膝。
    我认为，王君老师这堂课最价值的问题是“丑小鸭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是哪一刻”。我以这个问题问学生，众说纷纭，但是只有周元的解读正确的，最重要的时刻是丑小鸭看到天鹅后发出奇异响亮的叫声的那一刻。那一刻，丑小鸭的生命觉醒了，翅膀张开了，生命中有了值得努力甚至献身的目标。显然，绝大部分学生的生命还没有觉醒。
    读丑小鸭，我总想到自己，想到自己长长的张开翅膀的过程。这个过程，很漫长。博友xiongxinzi说，你已经是一只白天鹅了，只是你忘记了低头看水中的倒影而已。我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我不确定，但是，我敢想。——人真正的生活是从有目标开始的，我想我已经开始了。
    这些是我慢慢阅读，静静感知到的生命密码，是我的生命与安徒生灵魂的对话。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一只丑小鸭！
    但是，我不想让学生的大脑成为我思想的跑马场。他们的生命迥异于我，应该有他们个性的破译。于是，课堂最后，我说，孩子们，来破译属于你们的生命密码吧。
我做对了。
    的确，每个人的背上都是有一对隐形的翅膀的。
    熊江波：像我们这种平常人，都生活在社会底层，所以我们要突破常规，不断地升华自己的灵魂。当到了那个境界，荣誉和金钱都是附加品。（我补充了一句“成功是优秀的副产品”。）
    胡鑫：每个人都有一双翅膀，就看他愿不愿意张开翅膀，愿不愿意将他的翅膀的幅度张得更大。
    程必立：一个人，倘若为了美而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个人便成了天使。
    周元：在人生中，不是命运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命运。如果你选对了，人生就会一片光明；如果你选错了，将会碌碌终身。
    付汀汀：人生来就是不公的，做人要学会逆来顺受。有些事有些人对你有巨大的坏影响，多多去承受，这未必是件坏事。
    许楠：没有对美好境界理想生活的追求，就不可能创造出人生的奇迹。而高贵的谦卑，无非就是一颗身处逆境而抗争的心，无非就是一颗身处辉煌而谦虚的心。
    陈烊文：如果自己的内心不觉得内疚，你也可以在鸭棚里过着苟且偷生的生活，（我补充：对得起自己，就是让自己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王乐：不与世俗无知者为伍，保持对高贵与美的追求。
    郭子谦：生命觉醒的时刻，是人生的制高点。
    最后，袁昊铭说，我想起苹果公司的一句广告词，用在这里也许合适——只有疯狂到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我说，很好。
    以我成人的经验，这些生命的密码不一定会变成社会的规则；从孩子的特点来看，这些说过的话也不一定会落实成行动，这未可知，也不重要。我能确定的是，这节课，这班孩子中的一些人，认真地思考过有关生命的话题。或许，还有那么一到两个人，开始了生命的觉醒。
    这，就已经很好了。
    最后，张源问了一个很不搭调的问题：“老师，天鹅蛋怎么会生在鸭棚里呢？”
    我笑了，说：“大概是因为天鹅妈妈太粗心了，下错了地方。”
    但其实，这才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而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
    童话比现实更真实，生活比戏剧更戏谑。
    我怕孩子们不懂，也怕，吓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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