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诗的气质与禀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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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儿童诗的气质与禀赋作者：谭旭东

儿童诗的气质与禀赋

——读莫问天心的童诗

谭旭东

    认识莫问天心，大概是三年前，在一次由《儿童文学》杂志举办的儿童诗人的聚会上，她作为一名优秀的作者被邀请。那时候，开始认真地读她的诗，尤其是她发表在《儿童文学》、《东方少年》和《儿童文学选刊》等杂志上的诗，她发表得不太多，每年都会在这些刊物露一两次面，但作品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莫问天心的儿童诗，可以说是真正适合大人和小孩欣赏的诗。作为一位年轻诗人，她和前辈儿童诗诗人相比，我觉得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刻意地从儿童视角来写诗，她的作品没有有意地把自己装扮成孩子，然后用孩子的口吻来叙述来抒情。她的作品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抒发性灵，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爱的力量，有一种温润的情感在召唤着读者，让读者在口语化、朴素的修辞中感受到诗歌所能承担起的精神提升性。
    《棉花》就是一首朴素的诗，它的语言完全是口语化的，用的多是叙述性或描述性的句子，如：“像乡村里常见的女孩子/背着篓/领着弟妹/梳着长辫子”，给读者的是直观的视觉印象，但仔细琢磨，发现这质朴的语言背后，有着深深的情感，有着诗人对乡村对土地的挚爱。莫文天心是乡村走出来的孩子，她的诗里就有乡村生命的品质：纯真、质朴和本份，再加上一种坚韧。《家》这一首诗语言也很朴素，诗人用的是排喻的修辞，突出表现了诗人对家的认识与感受，用自身的经验与情感诠释了家的内涵，让读者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和有家的幸福感。《远方·爱与牵挂》也是一首好诗，它用的是叙述性语言，突出不同时间与空间中，爱与牵挂这种人间亲情的力量，让读者感受到了真情所带来的感动。应该说，这样的诗，语言通畅，甚至有些直白，但情感的紧密度是很高的，所蕴涵的思想也很丰沛，属于很具有精神弹性和张力的诗。
    儿童诗是一门很高的语言艺术，不太懂得儿童诗艺术的人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写的，其实写儿童诗很难，难就难在用通畅流利的语言表达很紧密也很丰沛的情感与思想。在现当代文学史上，有不少优秀的诗人、作家都尝试过写儿童诗，如叶圣陶、丰子恺、朱自清、郭沫诺、艾青、臧克家等，他们写过一些脍炙人口的儿童诗，但是都没有坚持写下来，我想原因当然有多种：一是他们事务太多，没有精力去专心致志地为孩子写作；二是他们写作的兴趣太广泛，写儿童诗只是偶尔为之；三也可能是他们觉得为儿童写作不那么容易，写着写着就不得放弃了。事实上，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一度号召广大作家为孩子写作，当时有不少诗人、作家热烈响应，但尝试了一两下就停笔了。这说明，创作儿童文学作家，尤其是写童诗是很难的。我个人的认识，写儿童文学作品，一是作家的心理结构决定了他很适合于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比如说，冰心这样的作家内心很单纯、透明，也富有童心，对政治也不太感兴趣，功利心不强，因此她一直坚持为孩子写作。二是作家要有儿童文学的素质与修养。写童诗，不但要诗的修养，要有爱心，有同情心，有一种对大自然的亲近与眷恋，对人间基本情愫的保留，还有一种天真的发现美之目光，以及内心对语言的极度敏感。莫问天心就是这么一位诗人，她符合一位优秀儿童诗诗人的气质，具有优秀儿童文学作家的禀赋。
    从莫问天心童诗里的意象之美就可以感受得到她创造美的水平。读《听海》，里面的意象是非常唯美的，充满生机、活力与希望，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审美享受：“……圆圆的月亮爬上来了/红色的/红色的月亮/从海的平面上/慢慢地慢慢地冉冉着//红色的月亮在海上/倾下一道光波/于微风拂动中/直延伸到我们的面前……”这些视觉意象激发了听觉系统，让读者沉浸在一种多种感觉联通的复杂氛围中。《土地和家》里的意象既有乡土景象，又有乡土事象，还有乡土人象，三种意象在叙述性的结构和内在的音乐性里融合为一种感人肺腑的牵挂与眷恋。应该说，这些都是莫问天心在童诗创作方面的特色，与其他儿童诗诗人着力追求一种儿童情趣相比，她的童诗似乎少了天真烂漫的童年生活的描绘，也少了童言童语的稚拙之美，却以淳朴的语言和情感连接了贴心性的记忆和当下的生活经验，这是极为可贵的。我以为这才是本真的童诗创作，也是诗歌创作的真诚所在。
    儿童文学一直不太被看好，很多人也有些瞧不起。这固然有某种大人觉得儿童幼稚的同质心理，但也与儿童文学不大气，在创作上的确长期患染“井底观天”的习气有关。我一直主张儿童文学创作也好，儿童文学理论也好，一定要有长远的目光、开阔的胸襟、高尚的人格，不然的话，就只能写些“小猫小狗说话”的玩艺儿。童诗创作不能仅仅立足于儿童文学之维，它的艺术创造应该放置到一个大的语境来，才能有大境界大胸怀。因此，呼吁更多的莫问天心出场，呼唤更多的真正的大气的能够让老少皆喜欢的好诗好文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