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季超：河北张进良先生赠寄《教师之友网》的《半瓶庐闲话》已收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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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闲话

——读 张进良先生《半瓶庐闲话》

□ 闻章



1

我与张进良先生没见过面。他与几位同人办了一张报，叫《圈里人》，每出新报，张进良先生便寄我一份。每每收到报纸，便生惭愧：我也没能做点什么，我也不能做点什么，平白受此一份惠怀，不也太无奈？如今张进良先生欲将他的《半瓶庐闲话》付于梨枣，嘱我写几句话，可谓其时而有其事也，我心窃喜，推开身边一切繁杂，专心来做这件事。

2

没见过张进良有什么要紧？他那张脸未必比他的文字更好看。他说你打开博客看吧，《半瓶庐闲话》全在那里。我打开他的博客看了，让我看的看了，没让我看的我也看了。借此我知道他有个亦师亦友的三舅，有几位献身艺术的好友，有几间新修的房子，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更有他的那份热爱艺术的情怀。他虽是佛面金命，却像一棵树，厚土深根，努力伸展着枝杈，感知着日月之恩与风雨之顾。他喜欢篆刻，已经操刀二十多年，其境界，想必已经是“进乎技矣”，因此反而动刀少。我想他篆刻时，定是澎湃在心，游刃在手，“为之踌躇满志”。当然更有“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之时，一旦印成，则比喝了半斤老白干还要过瘾。
另外他还有好多活做，种地、凿石……还开着爿小店。生活养他的身，艺术养他的心。他的“圈”就有这样大。他的“半瓶庐”亦在“圈”里，《半瓶庐闲话》即是在“半瓶庐”说的话，且说的是闲话。这些闲话，也多是说的圈里事。虽说是圈里事，但闲话本身却没有圈，因此古涉秦汉，今系眼前，远之四海，近之身边，雅之“一池晓月，万树梅花”，俗之“没正格”、“不像话”，统统装到半瓶里。装了这么好些，半瓶仍是半瓶，可见瓶甑之大。
３
我也是个说闲话的人，他说闲话，我便来说他。
他说的这些“闲话”，真有说得好的，比如：

1985年，孙竹老为我刻了一名章，并书赠一条幅“乐观”并跋曰：“乐观增悦，达观免愁，静观自得，具此三观可寿矣。”我心受之，我心爱之。人欲得其一“观”且不易，何况三“观”耶？人生一世，如能做到无愧于己，也无愧于人，即可入“三观”之境。这样便好。

万法本闲，唯人自闹。人为什么闹？就是没有找到闲处，不知道怎么才能够闲，因此不得闲。人怎么才能得闲？就用得着此“三观”：乐观、达观、静观。这“三观”，其实是“一观”：静观。如不能静观，则不会达观，如不能达观，则不会乐观。此静观，不是观他人他事，而是反观内视，三省吾身，照及自心，“常见自己过，莫见他人非”。世界上的事物，没有不好，只是自己不好，才生出那么多烦恼。有烦恼，则不净。不清净，不干净，心里自然不平静。心里不平静时，说出来的话就会生是非，生是非的话不是闲话。让能人静下来的话，才是闲话。能够说此等闲话的人，才是闲人。
张进良先生闻此“三观”，“我心受之，我心爱之”，“人生一世，如能做到无愧于己，也无愧于人”，“这样便好”。能说出此番话来，便有了做闲人的基础。
再比如：
哈姆雷特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即使把我放在火柴盒里，我也是无限空间的主宰者。内心是无限大的。
“半瓶”里有了这句话，这“半瓶”便愈发大起来。世界是心灵的折射，好世界是好心灵的折射，坏世界是坏心灵的折射。佛看众生，众生是佛。贼眼看物，无物不赃。毫端建宝刹，芥子纳须弥，泰山为微，秋毫为大，无不是心灵在起作用。
“半瓶庐”里有一颗钟情艺术、向往自由的心，因此他说这说那，论事论人。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我想无非是为了借石攻玉，从而滋润自己心灵，陶冶自己情操，提高自己艺术。说着别人好时，是在给自己树榜样，说着别人不好时，是在给自己敲警钟。闲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话，是自己心灵有了闲余，能够容纳下好几个自己，自己跟自己对话时才说的话，应于旁人无涉。自己听自己的话，才能入耳、入心，别人的话，如果觉得动听，那定然是碰着了自己的心。

４
“瓶”在“圈”里，“圈”也在“瓶”里，这“瓶”和“圈”，无大无小，无二无别，相互包容，构成了张进良先生的心灵世界。别人搞艺术，拼命想挤进“圈”里；他搞艺术，却始终没在“圈”外。我揣度他，一开始，他肯定嫌圈小，囿于乡间一隅，信息闭塞，有阻眼界。他肯定也想跳到圈外，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跳不出来，不是不为，是不能也。到得后来，他明白了，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圈，只有圈大圈小，没有圈里圈外。圈大圈小，不因地缘，不因人缘，不因事缘，而因心缘。心大则圈大，心小则圈小。
５
张进良先生把自己安置在“半瓶庐”，而“半瓶庐”则是他的整个世界。整个世界才装半瓶，那半瓶装什么？
   

                                 



２００９年６月２２日于石门自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