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像风一样吹过来 闫学 这些年写了好几本书,都算是教育界畅销书。由于这些书,我得以被更多的教师朋友认识,也开始在国内教育界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经常有老师问我的某一本书是怎么写出来的。其实,将自己对教育教学的思考在写作中表达出来,对我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正如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写作》中说的:
写作像风一样吹过来,赤裸裸的,它是墨水、是笔头的东西,它和生活中的其他东西不一样,仅此而已,除生活以外。
杜拉斯把自己的写作区分于日常生活中具体的事物,而看做是生活本身。我十分认同这样的说法,从我的教育写作经历来看,教育写作就是教育生活本身。当我学会了把教育生活中的各种场景纳入自己的眼睛,融入自己的思考,通过写作诚实地记录下来,我就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专业发展之路。
我把自己的教育写作粗略地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教育叙事为主的随笔与案例的写作;第二阶段是以读书随笔为主的自由写作;第三阶段是以教育教学研究、反思为主的主题写作。有意思的是,这几个阶段都以我的某一本书的出版为主要标志——《牵到河边的马》是我的第一本书,于2005年出版。书稿的绝大部分是教育叙事,属于我教育写作的第一阶段。“牵到河边的马”,一个十分不“教育”又令人费解的书名,展现的是一种彷徨而又有着各种可能性的状态。这个站在河边跃跃欲试却又充满犹疑的马儿的形象,正符合我当时面对教育、对语文教学充满信心而又不乏迷惘的心态。以我现在的眼光看来,这些文字自然是十分清浅的,甚至非常幼稚,但那是我教育写作的重要开端,更是我教师生涯的重要阶段。那是一棵树作为幼芽的过往,是一朵花作为蓓蕾的记忆,我珍视它。
后来,我开始将阅读与写作结合起来,发表了大量读书随笔。这是我教育写作的第二个阶段,也是最快乐、最自由的抒写。这些文字成为《教育阅读的爱与怕》一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本书的后记中我写道:“我总是把读书与写作结合起来,并在读书与写作中寻找行走的力量。这些年,正是不间断的读书与写作让我开始了飞翔。在我看来,要做一个有思想的教师就不能拒绝读书与写作。凡是遇到值得精读的好书,我总是会做大量的读书摘记,并把自己的思考化为一篇篇文字……这些文章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多家网站与个人博客转载,成为许多教师撰写读书随笔的范例,成为教育写作的另一种崭新的形式。”
这样的自由抒写持续到2008年春天。一天上午,原大夏书系的负责人吴法源老师给我来电,希望我能站在中国教师的立场,结合自己对苏霍姆林斯基教育思想的理解,紧密联系当下中国教育的现实作一些思考,我不知天高地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甚至是充满欣喜地一口答应下来,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浩繁的事情。这就是后来的《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标志着我的教育写作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即以教育教学思想研究、反思为主的主题写作。如果说《教育阅读的爱与怕》还是一种相对比较自由的教育写作,那么这本书的写作则转入了比较集中的主题式写作,包括后来的《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班主任》《我负语文》《小学语文文本解读》等,都是如此。
这一阶段每本书的写作都充满了艰辛与愉悦。在写作《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时,案头工作量之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遍览了国内出版的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论著,撰写了七八万字的读书笔记。阅读苏霍姆林斯基是无数次心灵的洗礼,而写作这些与苏霍姆林斯基有关的文字,就是在与一颗伟大的心灵对话,他让我们更加对自己所从事的教育工作感到自豪。2008年秋天,我完成了《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的初稿。该书2009年1月出版后,立即受到了一线教师热烈的欢迎,此书一再重印,在不景气的教师用书市场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随着《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的出版,我开始着手准备写作一本新书——《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班主任》。如果说《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老师》是站在一个教师应有的角度去展开全景式的抒写,那么这本《跟苏霍姆林斯基学当班主任》则是在那个全景中着力描画了其中的一个方面——班主任工作。我力求通过大量鲜活的教育案例最大限度地展现教育的整个过程,以及班主任工作中非常复杂的一面;在了解苏霍姆林斯基班主任工作的方方面面的同时,也能够反思、审视自己的工作,找到问题的根源和解决的策略。2009年农历春节,我闭门不出,用20来天的时间完成了此书的初稿。这样的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脑力与体力的严重透支,以至于写作完成之后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写作封笔时我在博客中写道:“我羡慕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给我一块地吧,让我去种下草莓、种下番茄和小麦。风吹过麦浪,我高举锄头,我满头大汗,我喝白开水,我吃自己带的干粮,我穿最方便的衣服,我坐在田埂上休息,我不防晒、不化妆,身上沾满泥土,蟋蟀和蚱蜢钻进了我脱下来的鞋子……”
2010年,由于认识到文本解读在语文教学中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又开始了《小学语文文本解读》一书的写作。
这样的写作历时两年。2012年4月,《小学语文文本解读》出版。捧着厚厚的两卷新书,我又想起了那些关于写作进度的琐碎的记录,也想起了玛格丽特·杜拉斯所说的“写作像风一样吹过来”,这缕风也弥散在我的生活中,自然而又无处不在。 ——此文刊发于2012年9月5日《教育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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