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基于国家公民形象的学业质量标准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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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基于国家公民形象的学业质量标准设计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普教所副研究员 夏雪梅




编者按：在课程改革的深化阶段，建立基础教育学业质量标准已是当务之急。本刊在今年第7期邀请了三位长期从事教育评价研究的学者，就我国学业质量标准建设的相关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引起读者的广泛关注。本期，我们将分析各具特色的三个国家的学业质量标准，希望能够帮助读者进一步加深对学业质量标准的认识。
未来的国家公民是怎样的?
在地方分权制的国家，要回答这个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课程的巨大差异性和多样化使得各地方的教育目标非常多元，教育质量参差不齐，更不用说隐藏于其背后的价值观和教育哲学了。有鉴于此，建立国家统一的课程体系，通过标准驱动控制教育质量一直是地方分权制国家采取的一种技术路径。
在澳大利亚，追求国家层面上统一的学业质量标准的努力从1989年开始，至今已有20余年，而从 2008年开始的新一轮国家课程的制定，试图从整合的国家公民形象出发，形成学习领域、通用能力、跨学科的主题相融合的课程内容，给出学生学习质量标准的序列，这是国际上比较典型的一种学业质量标准的设计思路。
一、澳大利亚学业质量标准的设计思路2008年，在由联邦教育部长和各州教育部长共同发布的《为澳大利亚青年设立教育目标的墨尔本宣言》(The Melbourne Declaration on Educational Goals for Young Australians)指导下，澳大利亚政府组建了由来自全澳各州的教育专家组成的国家课程委员会(National Curriculum Board)，负责开发全国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K-12)的课程，并于2009年建立全国性教育机构——澳大利亚课程、评价与报告管理局(Australian Curriculum， Assessment and Reporting Authority，ACARA)。
依据澳大利亚国家课程框架(The Shape of the Australian Curriculum)、2009年的课程设计报告(Curriculum Design paper)以及各学科的框架文件，我们梳理出澳大利亚学业质量标准的设计思路。如图1所示。
在澳大利亚，一直以来就有关注能力，将能力融入学科学习的理念和实践基础。在这次国家课程改革中，学业质量标准并不是简单的成就标准(achievement standards)，而是从学习者形象描述推演出来的体系，包含各学科学习领域的内容描述、通用能力、跨学科的主题等形成的内容序列，以及基于此内容序列形成的成就标准和报告框架。
二、澳大利亚“国家公民”形象描述澳大利亚国家课程总框架中提出的课程目标，其实是描绘了澳大利亚的青少年在学习国家课程后的总形象——就是要让所有的澳大利亚青少年都成为成功的学习者、自信和有创造力的个体、积极和明智的公民。 1.成功的学习者成功的学习者具有以下特征：发展学习能力，并在自己的学习过程中扮演积极的角色；拥有必要的读写、计算能力，成为有创造力和有效率的技术使用者，特别是在信息通讯领域(ICT)，以此作为在所有学习领域中获得成功的基础；能深入进行逻辑思考，基础学科的一个重要学习结果是能以一种规范的方式获得和评估证据；具有创造性、创新性和资源获取能力，能够借助一系列学习领域和学科知识来解决问题；能够以各种方式——独立、多人合作、团队合作、与他人交流观点，开展活动计划；能够对自己的世界观进行思考；能对自己未来的教育、培训和就业有成功的规划，并掌握多种技能，在生活中做出明智的选择。 2．自信和有创造力的个体自信和有创造力的个体的特征是：拥有自我价值、自我意识和自我身份的理解，能够管理自己的情绪、心理、精神和身体幸福感；对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感到乐观；具有进取心、主观能动性，并运用自己的创造力；发展自己的价值观和各种美德，如诚实、毅力、同情心、尊重他人等；拥有建立和保持健康、美满的生活所需要的知识、技能、理解和价值观；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去追求大学或其他后中学时段的任职资格，获得有益的、富有成效的工作机会；与他人形成和保持健康的关系；为生活中各方面的角色，如家庭、社会、职场中的角色做好准备；抓住机会，在生活中做出理性和明智的决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3．积极和明智的公民积极和明智的公民的特征是：欣赏澳洲的社会、文化、语言和宗教的多样性，并对澳大利亚的政府系统、历史和文化有一定的理解；了解和承认原住民文化的价值，学习原住民拥有的知识、技能，理解原住民所做的贡献，并从原住民与非原住民之间的融合中受益；致力于国家的民主、公平和正义的价值观的确立，并将这些价值观融人澳大利亚的公民生活；能够与不同的文化融合沟通，特别是亚洲国家的文化；为共同利益工作，特别是在维持和改善自然和社会环境方面；做—个有责任感的、有全球化意识和地方化思维的公民。
三、国家公民形象与学业质量标准的联结 1.确立泛学习领域的通用能力和跨学科主题
上述国家公民形象的描述是比较具体、详细的，它们基本上廓清了学校要为澳大利亚培养怎样的人。那么，这些国家公民的形象是如何纳入到学业质量标准中的?首要的一点，就是设立通用能力和跨学科的主题，以此融合、渗透到所有的学习领域中。
澳大利亚确定了10种学生必须获得的基本能力：读写 (literacy)、计算(numeracy)、信息通讯技术(ICT)、思维能力(thinking skills)、创造性(creativity)、自我管理 (self management)、团队合作(teamwork)、跨文化理解 (intercultural understanding)、道德伦理(ethical behavior)、社会能力(social competence)。不同的学科根据上述描述将通用能力整合进自己的领域中。如表1呈现了科学学科与通用能力的联结点。这些通用能力与课程的整合被称作是每个学习领域的“学习领域组织”部分(Organization of the learning area)。
三大跨学科主题为：原住民历史和文化、亚洲及澳大利亚与亚洲的交往、可持续发展。跨学科主题统领所有科目，强调学科之间的联系。已经公布的英语、历史、科学和数学的课程规划中都有专门的章节来讨论该学科如何体现三大跨学科主题，以及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
2. 组织知识、理解力与技能交织的课程内容
在具体的学科课程领域，澳大利亚也试图渗透自己的国家公民形象。澳大利亚的课程内容并不只是知识，而是从知识、理解力和技能三个维度来描述。三个维度都体现在每一年级的各学科中，所有学生都按照年级顺序循序渐进地学习。
每个学习领域首先给出某一特定年级的水平描述，其次是将具体的课程内容通过宽泛的组织者——链(strands)呈现出来。内容链体现了澳大利亚国家课程中的一种“整合”的思想。为了最大化地增加内容之间的一致性与清晰度，在课程内容描述中，就将概念和术语归类，称之为链。在特定学科领域的链的描述中，渗透了与特定领域相关联的通用能力。由图2可见，各学习领域都采用了链的方式，整合知识、技能和理解力三个层面。下面我们以数学为例重点阐述。
澳大利亚的数学课程分成两条大链。一是内容链，主要讨论教什么、学什么的问题，分成三部分： (1)算术和代数；(2)测量和几何； (3)统计和概率。在内容链下又分成几条子内容链，如表2所示：
二是能力链，表示这些内容需要“怎样”被探讨或开发，即数学的思考和做的方式，分成四个部分：(1)理解 (Understanding)。理解是指建立坚实的适应性强的和可迁移的数学概念，在相互关联的概念间建立联系，充满自信地运用熟悉的概念，发展新观念。(2)流畅 (Fluency)。流畅包含选择合适的程序，熟练、有效、适切地运用程序，回忆事实性的知识和概念等技能。(3)问题解决(Problem solving)。问题解决包含选择、解释、公式化、建模以及探究问题情境、有效交流解决方案等能力。 (4)推理(Reasoning)。推理包含逻辑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例如分析、证明、评估、解释、推断、验证以及总结等。
3．设定成就标准
学业质量标准的核心体现在成就标准上。根据ACARA的说明，从幼儿园到10年级，澳大利亚的成就标准由三个部分组成：(1)本年度对学生学习的典型预期的陈述；(2)用一系列的年级指标来描述一个学生在那一年应该达到的成就标准；(3)借助一系列的工作样本来表明与年级指标相对应的典型的学习状态。
与课程内容相联系，澳大利亚的国家课程提供了一套描述成就水平的术语，这套术语与A-E五个等级相联系。A-E五个等级的使用将清晰地描述学生在某一特定学年达到学业质量标准的程度。国家课程要求学生达到的预期的学业质量标准相当于C等级。D水平表示学生有足够的进步能力，但需要给他们提供额外的帮助以使之达到C水平。以下是三年级数学的水平描述和成就标准举例：
三年级数学的水平描述
四条能力链与三条内容链是相互整合的。能力链强化了在内容中“做数学”的重要性，并描述了内容是怎样根据理解、流畅、问题解决、推理四条子能力链发展出来的。
在这个年级水平上：
理解是指将数字表征和数字序列联结起来，灵活地区分和整合数字。表述分数单位，运用合适的语言交流倍数(times)，并确认环境中的对称。
流畅是指回忆乘法，运用熟悉的公制单位排序并比较各种物体，确认和描述概率实验的结果，解释地图，交流方位。
问题是指包括创建、模拟真实的情境，规划各种数据收集和表征方法，制作物体的三维模型并运用数字属性形成数字模式。
推理是指从各种数字属性中，从计算的结果中进行概括化，比较各种角，在数据收集和展示的结果中创造并解释变式。
三年级数学成就标准例举
在3年级结束的时候，学生可以回忆出单一数字的数字事实并熟悉1～1000。他们可以描述加法、减法在内的数字模式，他们模仿并表征单位分数。他们按要求计算零钱，并用多种方式表征钱的价值。学生进行概率实验并描述可能的结果。他们创造、解释并比较数据结果。学生运用各种熟悉的单位比较多种物体。他们比较角的大小，并确认对称性。他们可以说出时间并解释地图上的方位和路径。
成就标准的开发对国家统一的评估、报告至关重要。 ACARA规定，每两年，所有的学校都要给家长提供简明的报告，使用成就标准中规定的A-E等级或类似的5点等级报告学生的进步和成就。
四、结语澳大利亚的国家课程开发是其追求优质均等的学业质量的集中体现。澳大利亚的设计代表丁国际上一种建立学生学业质量标准的典型思路：从国家公民形象出发，描述未来的国家公民培养的理想愿景。根据这一理想愿景，在各学科领域尽量体现出对这一愿景的关注，演绎出各学科领域要关注的能力，并将其渗透到学科领域的内容描述和成就标准中。我国并没有如澳大利亚一般的超越具体学科的能力架构，这种能力架构能同时兼纳国际共通的某些关键能力和国家对未来公民在能力、素养培养上的愿景。此外，在课程内容的架构上，我们也比较多地是从纯内容的角度来考虑，缺少对能力链的思考。未来我国可能很难从国家公民形象的描述逐步下落到学业质量标准，但是，庄现有课程标准的内容基础上，逐步增加能力体系的描述，开发相应成就标准及其相应的学生表现案喇还是一种可行的路径。

（文见《基础教育课程》2012年11月）